两意——by她行歌 CP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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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望莫名其妙被赶出来,直到开车上了路,才气得拍了一下方向盘。
今天什么事都没解决。万重为果然没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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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是地图最南边的一个海滨小城,环境湿热,人口不多,城市规模很小,骑自行车穿城而过,15分钟就够了。
初秋的云城终于凉爽起来,没那么闷热了,邻居们也都在晚饭后出来乘凉。
白景行去码头买了些新鲜鱼虾,提着往家走,又看到站在楼下等着他的人。
——个子很高,穿着打扮和长相气质都很打眼,和本地人不一样。
那人已经早在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就很礼貌地介绍了自己,并说明了来由。白景行很客气,没说让人去家里坐,有话就在楼下简单说完了。大意就是知道你是谁,我儿子之前的男朋友,如今分了手,我儿子现在不在家,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说罢转身上了楼。
白景行没把这事儿跟老伴儿说。白妈妈心思细腻,说多了怕她多想。结果没料到那人三番四次地来,就站在楼下等,有一次白妈妈出门碰到了,对方很礼貌地过来问好,还帮白妈妈把买的一堆菜送到楼上。人没进去,放下菜就走了。
白妈妈一时闹不清这人是谁,等白景行回来一问,才知道这就是和儿子分了手的那个闻君何。
白离去X国之前,把自己和闻君何的情况跟父母简单说过,但并未说得太多,只说性格三观不合分了手。老两口知道这人和白离谈了八年,也知道儿子心里肯定和嘴上说得不一样——白离向来如此,嘴里硬着,心里其实比谁都难过——但既然白离做好了决定,那就支持他。
他们没想到闻君何会追到家里来,都挺惊讶的。
但现在白离不在身边,虽然他们不知道两个人的相处内情,但总归还是心疼自家孩子,便很不待见闻君何。尤其是白景行。他心里明白,白离一定是被这个闻君何伤透了心才走的。
是以闻君何断断续续来了半年,白景行都没让他上楼。
闻君何也很识趣,从来没有过分的举动,只是在傍晚或者清早的时候站在楼下。白景行夫妻习惯每天早上出门遛弯,傍晚去码头买海鲜。总不能因为要躲人就改变生活习惯。况且闻君何也不是天天在。
这次在楼下又碰上,白景行心里默默算了一遍,这是闻君何来的第八次还是第九次了。
闻君何远远走过来,嘴里叫他“白叔叔”,又很有眼力见地去拿他手里提的袋子。那袋子里面是几个螃蟹,刚捕捞上来,正生龙活虎着,把塑料袋扎破了,一路都在漏水。
白景行手里提了不少东西,那螃蟹袋子里的水都漏到他新买的几个馒头上了。闻君何过来帮他拿,他才看到,心想坏了,一会儿回了家老伴儿肯定要说他。
就在他犹豫间,闻君何已经把袋子抢到了自己手里,说:“漏水了,我帮您拿上去。”
说罢就站在原地看着白景行,眼里带着一点期待和示弱。
螃蟹们还在塑料袋里咔哧咔哧,腥味扑鼻的海水滴到闻君何的鞋子和裤腿上。闻君何丝毫没嫌弃,只是紧紧攥着手里的袋子。
白景行到底是年纪大了,一辈子教书育人为人和善,从没这么无视过一个人的示弱和示好,当下生出点不落忍来,便说了一句:“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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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登堂入室了
第38章 白父
闻君何紧紧跟在白父后面上了楼。开了门,白父往里侧了侧身子,闻君何才迈进来。白妈妈正在厨房里收拾,听到动静喊了一声:“老白,快把螃蟹拿过来,就等着下锅了。”
饭菜味已经飘出来,很香。闻君何把鞋子脱了,没等白父说什么,提着袋子进了厨房。
白妈妈回头见到人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接过袋子。一低头又看到闻君何只穿着袜子站在地板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也没说什么,弯腰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递给闻君何,然后又回厨房蒸螃蟹去了。
白父沏了茶,闻君何恭谨地弯腰过来接,也不多话,沉默地和白父相对而坐,慢慢喝茶。
性格冷漠、为人疏离,就算求人也摆不出低三下四的做派来,闻君何的出身和经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那种孩子。如今坐在这里,却是真的带着焦虑和期盼的,也是真的无奈落拓和谨小慎微。
白父对闻君何很快下了判断,心里叹口气。
“你和小白的事,我们做父母的不该置喙。但你们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就是不合适。你应该也挺忙的,老是这样跑过来,只是浪费时间。”
闻君何慢慢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白父:“我没觉得浪费时间,我就是想过来看看您和阿姨。这样感觉还能离他近一点。”
白景行喝口茶,说:“我不清楚你们为什么分手,但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就该好聚好散,别再纠缠了。”
闻君何声音低下来:“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我想弥补他,可是找不到他。”
然后又说:“我不是非要让您和阿姨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就是过来看看,不然让他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总是心里不踏实。你们二老生活顺心,小白在那边一定就是安全和顺心的。”
这下白景行不说话了。
闻君何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其实只要白父肯让他进门,他就看到了一点希望。
“从4月份小白离开,现在已经半年了,我去了X国七趟,找过很多城市,一直没有消息。有几个地方很乱,根本进不去,但是能进去的地方我都找了。”
闻君何回忆起自己每一趟抱着希望去带着失望回,整个人就像被抛在空中,总也落不了地。
“我每天都要看那边的新闻,每一次都揪着心。”闻君何说,“自从小白走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去找他,也不是非要和他复合,我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安全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只要他能安全、快乐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他不愿意再和我在一起,也没事。”
白景行沉默着喝茶,手指攥紧了茶杯。
白离去X国的计划是在收到offer之后才通知父母的。对于儿子的决定,白父白母向来不会干涉太多,虽然知道那里危险,但还是希望儿子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不担心是假的。白离刚走那一阵儿,白妈妈有时候彻夜睡不着,坐在窗边往外看。这些白景行都知道。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白妈妈轻轻喊一声客厅里的两人:“来吃饭吧,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白父白母坐在餐桌一侧,闻君何坐在白离常坐的另一侧位置上,第一口尝到白妈妈做的菜,筷子顿了顿。
白妈妈看到了,笑着说:“我做的都是本地菜,你可能吃不惯。”
闻君何摇摇头,说“很好吃”。
这一桌子菜都是白离的味道。以前不知道珍惜,现在才发现他愿意用所有的口腹之欲去换这一桌熟悉的味道。
“我很抱歉,也很后悔。和小白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来探望过叔叔阿姨。”
现在坐在这里,最想要的那个人却已不在身边。
闻君何吃了很多菜,白妈妈中间又给他添了一碗饭,他也全吃了。
他说了那句“后悔”之后,就再没提白离,他看得出来白父白母也难过,心里记挂着儿子。便转移话题聊云城的风土人情。说自己6月份第一次来的时候,只在楼下站了不到十分钟,全身就湿透了,裤子和衬衣全贴在身上。后来他再来,就换上亚麻的衣服——因为觉得穿T恤短裤对长辈不尊重。
白妈妈便笑着说:“没那么多讲究,以后穿舒服一点就行。”
白妈妈心肠软,吃了一顿饭就看着闻君何可怜,被白景行看了两眼,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闻君何看出来了,把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还帮着收拾了厨房。
吃完饭没再坐,道了别就离开了。
后来闻君何就常来,频率增加了,也从不空手。
他不买太贵的东西,就是一些平洲特产,也不主动上楼,还是站在楼下等。直到被回来或者下楼的白父白母遇到,让上楼才会上楼。
白母有时候留他吃饭,他也不推辞,就去厨房帮忙,每次一桌子菜全都吃完,陪着说两句话,时间差不多了就走。进退有度,不刻意热络,也不过分客气,从不让人生出不适来。
小区里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看到闻君何在楼下等的次数多了,便问他是白家什么人,闻君何说自己是白父白母的学生。渐渐地,白父白母也默认了这个身份。
临近年底,闻君何来得更勤。过小年那天,他带了很多年货过来,在楼下等的时候,邻居大叔带着孙子放鞭炮,跟他说:“你今天怕是跑空了,老白一家去外祖家了。”
云城的风俗是小年去岳父岳母家过,闻君何头一次听说。便问邻居大叔要了电话,给白景行打过去,说自己带了些年货过来,放到楼下传达室了,叔叔阿姨回来别忘了去拿,然后顿了顿,说自己要回去了。
云城没有机场,闻君何每次都是飞到临市,然后再开一个多小时的车过来。本来是想和白父白母一起吃顿饭的,现在放下东西,要连夜赶回去。
邻居大叔看着都替他累。
闻君何看起来却很开心,他觉得自己跑这一趟物有所值。因为白景行在电话那边跟他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不用麻烦邻居。”
他要拿到白父白母的电话很容易,但和白父主动给,是两码事。
闻君何从年货里挑了一些巧克力塞给邻居大叔的孙子,又成功要到了邻居的电话——他知道这邻居大叔和白景行关系很好,他也没别的意思,是怕白父白母年龄大了,万一有点急事,让邻居记得给自己打电话。
“你离得远,打你电话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邻居大叔调侃了一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小白不在,我离得再远也就是两个多小时,总能过来。”闻君何说。
邻居摇摇头,感叹一声有钱人真是不把飞机票当钱。
没想到年初二晚上,闻君何就接到了邻居电话。
邻居说白景行晚上出门倒垃圾,结果楼道里的灯坏了,没注意脚下,狠狠摔了一跤,现在大家正帮忙往医院送。
电话里声音乱糟糟的,邻居嗓门很大,依然能听见白妈妈焦急的声音。
闻君何从床上跳起来,一只手夹着手机,另一只手去柜子里拿衣服。
“大叔,麻烦您送白叔叔去医院,我现在马上过去……对对,是腿吗?那先固定一下骨折部位,包扎好,尽量别移动。”
他挂了电话,冲到地库,一脚油门踩出去。春节晚上人不多,他开得快,40分钟便到了机场。秘书已经把机票信息发过来,他候机的时候给白妈妈打电话。
白妈妈有点六神无主,说现在已经到医院了,医生在会诊。
“别急,白叔叔身体好,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我马上就值机了。”他看了一眼手表,报了一个时间,说自己在那之前一定能到。
闻君何的声音平稳可靠,让白妈妈心里安定了些。可转念一想又不好,无亲无故的,让人家大过年的老远跑一趟,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闻君何截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白叔叔没事,我过去一趟不麻烦。”
白妈妈便没再坚持。她看到白景行摔倒在地上,一身血,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太需要一个人能在身边帮她拿一拿主意,分担一下焦虑。
两个半小时后,风尘仆仆的闻君何出现在医院。
白妈妈一看到人,眼圈就红了。
白景行不但摔伤了腿,跌下来的时候腰椎磕到台阶上,造成了压缩性骨折,已经拍了片子,存在脊髓以及神经压迫。白妈妈再不懂医,也听懂了那几个术语,当下便哭了。
“他会不会站不起来?”白妈妈惊惶不安。她一辈子都住在云城,最远的地方去过省城,和老白一样勤勤恳恳教了一辈子书,从没跟人红过脸吵过架,路上看见一只流浪猫受伤了都要难过好久。
她实在不敢想,要是老伴儿瘫痪了怎么办。
闻君何蹲下来,握住白妈妈的手,试图制止老人胡思乱想:“不要紧,伤了神经顶多就是恢复困难一些,只要好好治疗,不会有大事的。我有朋友家里是从医的,他已经帮忙找了省会最好的骨科专家,明天上午就能过来。实在不行,我就带白叔叔去平洲,那里的骨科更厉害,一定能治好的。”
闻君何目光笃定,语气不急不躁,白妈妈心里总算稳了稳。
过年住院的人不多,闻君何很快给白景行换了单间,又好说歹说把白妈妈送回家休息,自己返回医院继续陪着。
第二天省会的骨科专家便到了,经过再次会诊,建议他们去省城医院治疗。白景行的腿伤问题不大,关键是腰椎,压缩程度超过整个椎体高度的1/3,并且造成了神经压迫,需要做手术。
闻君何跟专家商量过后,征求了白妈妈意见,决定把白景行直接转到平洲。
白景行清醒后,刚开始是不同意的。他有自己的顾虑,去省会还好说,如果直接去平洲,他们更是人生地不熟,到时候全是闻君何的麻烦。别说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是关系亲厚的亲戚,也不能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