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意——by她行歌 CP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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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离觉得心灰意懒,闻君何这个样子,他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两个人都没吃多少,白离收拾了碗筷,说要午睡,便回自己房间了。至于闻君何要做什么,随他吧。
白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他仍在大学读书。
他在一条很长的林荫路上走,中午的阳光很热,透过斑驳树影打在脸上。他隐约知道自己是要去食堂吃饭。原本是约了男朋友一起的,可男朋友说中午要和别人一起吃。
中间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口气很随意,说:“白离,过来陪我吃饭。”然后说了个地址,是个很昂贵的餐厅。
白离知道对方是自己男朋友,但声音忽远忽近,听不清楚,也想不起来自己男朋友是谁。
他挂了电话,有些迷茫,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迁就男朋友去那个不属于他的地方,见那些不喜欢他的人;不明白为什么男朋友从不肯让一让他,哪怕陪他简单吃个食堂,就他们两个人;不明白自己明明那么压抑那么难受,为什么还要不自觉地往那个餐厅的方向走。
他站在阳光下,却觉得冷,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觉得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不知道,不明白。
他的双腿不听使唤,向那个餐厅走去,远远透过落地窗看到很多人围在一起,中间一个人回过头,看见他了,冲他招招手。
白离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声。
看清了那人是大学时的闻君何,穿着一件简单的卫衣,也遮不住挺拔的身材和卓然的气质,俊美的五官略冷,看人的时候没什么感情,对他招手、唤他过去的表情理所当然。
白离痛苦地弯下腰去,眼眶酸涩胀痛。
他不想过去,他想离开。他知道后面还会发生很多事,他想逃,很累,不想再重复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
这时,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很轻地拍他的肩。
有一道温热的气息靠近了,叫他的名字:“小白,我在这里。”
白离猝然回头,身后站着另一个闻君何,穿着一件沾着泥水的大衣,西裤塞在一双奇怪的水靴里,面容成熟稳重,眼底有风霜尘落。
“小白,跟我走吧。”现在的闻君何说,“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
他语调压得很低,尾音被埋进咽喉,每一个字都带着支离破碎的创痛,仿佛白离不跟他走,他就会再也活不下去。
这样的闻君何,不仅是在梦里,现实中白离已经见过很多次——
在三月的雅布,他说“我来找你”;在回国前的那个晚上,他说“我会改的”;面对曾经的追求者,他说“你别认真”,之后又说“对不起”……
白离在大汗淋漓中醒来。
他好久不曾回忆过去的闻君何,也太久视而不见现在的闻君何。
从他离开平洲独自一人前往X国——那是他和闻君何双方都默认的分手时间点——到现在竟然已经三年半了。只要沾到和闻君何有关的过去,他还是觉得自己像被扒了一层皮。
他靠在床头,抬抬手指的力气也没有,慢慢转动了一下眼珠,恍然自己是在家里,再没有了那令人窒息的过去。
继而又想到,那个面上不动声色的闻君何,还住在自己家里,端着做朋友的幌子,行的却是永不放手的决绝和坚定。
****
闻君何在白家住了七天,期间接到过无数个工作电话催他回去。他虽是刻意避开人接的,但白离仍从只言片语中听出紧急性。
闻君何坚持到正月初七,就算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他也是在等到白父白母回来之后,一起吃过午饭,道了别才离开。
白离送他到楼下,闻君何穿着已经洗过的来时的大衣,将白妈妈给他带的各种特产塞进后备箱,里面甚至有两只拔干净毛的大鹅,还有各种鱼干、海鲜酱、山鸡蛋,以及自己榨的花生油。
他们两个来回了两趟,才把这些东西从楼上都运下来。白离看着闻君何一样一样把东西放好,忍住了没问他打算把这些东西怎么打包送上飞机。
但闻君何看起来很珍惜。
白妈妈给他的每样东西他都拿着了,没推辞,也没不好意思,还跟白妈妈说“回去终于不用去外面吃了”。
他做这些事,说这些话从来不刻意讨好,带着自然和亲昵,仿佛游子毫不掩饰对自己家乡味道的眷恋,仿佛闻君何从来就是一个妥帖接地气的普通人。
云城的天永远澄澈透明,跟这里的海一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人想要停留。
白离站在树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眯着,眼泪都快滚出来。
有那么一刻,闻君何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念头,不走了,留在这里,管他什么工作和责任,他只想和这样懒洋洋的白离一起回家睡个午觉,然后商量着晚饭吃海鲜面还是鸡蛋面,吃完晚饭喝喝茶,靠在沙发里看电视,过一个漫长且缱绻的长夜。
东西收拾完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闻君何都没有再留下的理由。
驾驶室的车门开着,从外面能看到里面的仪表盘闪烁着红色光点,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这是闻君何过来时从机场租的一辆车,很普通的家用车,10万起步。启动之后的引擎声很大,轰隆隆的。
闻君何迟迟没有上车。他站在车门旁边,一身衣着比车还贵,头发、脸、身材、气质,都看起来和身边的环境不搭。
但表情却神奇地融入了这里——
很不舍、很委屈、很难过,像家里走丢的流浪狗,可怜地站在原地打转,被主人带回家的渴望和被主人遗弃的绝望都凝在微垂的唇角上。
白离有些好笑,心里又没来由地发酸。
他挥挥手,跟闻君何说:“去机场还要还车,再不走来不及了。”
闻君何看着白离,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突然快走两步过来,用很快的、不容白离反应的速度,将他抱进怀里。
几秒钟后,在白离挣动之前,他松了手。
然后故作轻松笑了笑,让白离一时之间有点恍惚,怀疑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间分别时的拥抱。
“你再换手机号,能不能告诉我?”闻君何把话尽量说得情绪稳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每次从社交账号上等你消息,太难熬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离每次去不同的地方,就会换一个新号。也不知道他是换号上瘾,还是刻意想丢掉一些在某个时间某个地方的回忆。
总之看起来很无情。
唯有一个社交账号很稳定,甚至有两百多万的粉丝。闻君何每次留言都被淹没在一堆粉丝的碎碎念中,还好白离看到实名的他留言,会抽空回复。
白离说,他不会再换号了。之前去X国时卸载的微信,也会重新下载,有事可以在微信里说。
“不过我去的地方可能没信号。”白离说。
闻君何不知道白离言下之意是不是不想回信息,他心底焦虑得厉害,整个人浮在空中,强忍着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的冲动,说:“等你有空了回我就行。”
他最终还是上了车,不知道这次一走何时才能再见面。车子还没起步,他已经开始陷入无尽的痛苦和思念中。
后视镜里的白离越变越小,车子拐过一个弯,出了小区。又开了15分钟,驶上高速。
那座小城被彻底甩在身后,他却觉得只有身体在路上。
灵魂被压碎了,一片片的,仍留在白离生活过的地方。
第51章 白头不相离
飞机晚了20分钟落地,Coco带着两个人等在出口,见闻君何不疾不徐地出来,面色如常,心里松了一口气。
闻君何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回来推了几个很大的托运箱。另外两个人赶紧迎上去,闻君何说了一句“小心点”,眼睛还盯在上面,直到盯着人把东西放进商务车后备箱,才坐进后排。
Coco汇报了最近的工作行程和计划,又把几个大事单拎出来提了提,都是急需闻君何亲自出面决断的。
平洲天气比云城冷,车里暖气开得很足。闻君何上车就脱了大衣,靠在座椅上,并没有一一解答Coco的问题。Coco不动声色看了老板两眼,有点怀疑对方没有认真听,心不在焉的样子几乎不加掩饰,但她不敢有意见,语速放慢了些。
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这一季度的海外酒店利润略有下滑,Coco报了几组数字,余光看到闻君何突然直起了身子,很严肃地看过来。
Coco顿了顿,不自觉屏住呼吸,等着迎接闻君何的质问或者脾气。
“怎么做大鹅?”闻君何突然问。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Coco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一向从容镇定的脸上露出少见地惊诧。
“我是说做饭,”闻君何解释了下,“大鹅怎么做好吃。”
Coco:“……铁锅炖?”
闻君何摆摆手,决定自己回家搜食谱。
回到公寓,在闻君何示意下,司机和助理将几个托运箱搬到厨房,然后便离开了。Coco留下来,切了信号,陪着闻君何一起开一个视频会议。
闻君何不喜欢开长会,有事说事,一句废话也没有。各大区酒店的负责人深谙老板作风,汇报工作也只说重点,会一开完立刻下线,简单明了。
晚上八点,闻君何还没吃晚饭。Coco问他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让酒店送餐过来,闻君何摆摆手,想了想说:“叫个厨师过来吧。”
在明亮的、宽敞的厨房里,Coco和闻君何一起,将托运箱打开。
看着摆了一桌子的大鹅、海鲜、各种酱料,甚至还有冻好的饺子馅、饺子皮,Coco对老板无条件服从绝不质疑和发问的职业道德终于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是……从云城带回来的?”
闻君何摆弄着手下的东西,将需要冷冻的食材放进冰箱里,然后很平静地说:“嗯,白阿姨给的。”
Coco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硬是从闻君何平常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炫耀。于是只好回了一句不会出错的话:“看起来很不错。”
闻君何似乎很受用,很慷慨地邀请Coco留下来一起吃饭,并且在厨师进门之前,将食材提前顺好了,整整齐齐码在厨房里。
于是Coco吃了一顿有史以来最“美味”的一顿饭。
****
宋昕和祁望的婚礼定在5月初,就在平洲,邀请范围仅限于双方亲朋好友。
从4月中旬,宋昕就在群里问白离的行程,什么时候能回来,已经给他预留好了伴郎的位置之类。彼时白离正在一条大峡谷里拍枯叶蝶。到了四月底,又问白离要尺寸,说要定伴郎服,订好了就不能再改了。
群里只有四个人,闻君何从云城离开之后就建了个群,群名取的公事公办,很严谨,叫“婚礼筹备小组”,没几天就被宋昕改成了“四人行”。
平时闻君何给白离发微信,白离可回可不回,看心情,看时间,也看信号。但闻君何狡猾得很,拉他进了群,宋昕和祁望说话,问他什么问题,他就不好意思装看不见。
宋昕:“再核实一下尺寸,衣服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随后扔了一张尺寸图出来。
宋昕:“钱都交了,订好了衣服,人不来的话,我可是要急眼的。”
祁望:“昕昕别生气,实在不行就闻君何一个伴郎吧。”
宋昕:“行啊,一个伴郎也不是不可以,那你自己结婚吧!”
半小时后上线的白离:“……”
白离:“宋老师别着急,我尽量赶回去。”
祁望:“尽量?就这?”
白离:“宋老师别着急,我赶回去。”
闻君何秒回:“我的尺寸没问题,小白的也没问题。”
十分钟后……
闻君何:“小白,你哪一天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闻君何:“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吗?那个峡谷里有毒蛇,还有一种毒蘑菇,你千万要注意别碰到。”
闻君何:毒蛇.jpeg
闻君何:蘑菇.jpeg
闻君何:白猫.jpeg
闻君何:花猫.jpeg
十分钟后……
宋昕看不下去了,出来解围:“峡谷里有猫?”
闻君何:“我养的。”
祁望很捧场地问:“可爱,叫什么名字?”
闻君何并不想说,干脆不回答。
祁望也懒得理他,忙去了。群里只有宋昕和白离还在说话,零零碎碎的,说的都是些婚礼的事情,对闻君何发的那一堆图片没什么反应。
****
紧赶慢赶,白离终于在宋昕结婚头一天赶到平洲。
闻君何去机场接的人,远远从出口看到白离拖着行李走出来,他快步走过去,一手接过行李箱,一手把一大杯冰激凌递到白离跟前。
“有这个吃?”白离惊喜的眼神都亮了。他去了大峡谷两个多月,遭受着热燥的环境锤炼,每天灰头土脸,过得跟原始人似的。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口加了榛子颗粒的冰激凌,想得快要发疯了,一时之间看闻君何亲切顺眼极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简直要馋死了。”
闻君何将行李箱滚到另一边,让自己靠白离更近一些,两个多月没见,除了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白离没多大变化。
“你以前,”闻君何微微俯身护着白离穿过拥挤的人群,“上完体育课就爱吃一只。”
夏天吃,冬天吃,难过了吃,开心了吃,这种甜腻腻的冰激凌,是白离的最爱。和不爱吃甜的闻君何完全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