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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台——by莱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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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台》作者:莱茵


引言:和亲的第六年,沈春台终于得到了回应
  分类:原创,古代,宫廷,完结
  标签:剧情,虐恋,和亲质子,主攻,HE,完结
  文案:
  沉默寡言暗卫攻?病弱纯善质子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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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春台出嫁前随身戴着一个金项圈,上面有一个小莲蓬,他喜欢听金莲蓬撞着项圈叮叮当当,于是便每天都快活地跑来跑去听响儿。
  和亲来南朝后,他就再也没听到过。
  直到他被蒙住双眼,取出声带,挖走心脏的那一瞬间,他再次听见了熟悉的响声。
  是初七在哭吗,沈春台迷迷糊糊地想,想必不是,初七平日里不哭的。
  他的手被人紧紧搂在怀里,手心贴着一个重重的心跳。
  沈春台又想,真好啊,初七的心跳可真有劲,不像他,胸口空落落的。
  “我回家了,初七,”沈春台摸着初七的脸,喃喃道,他依旧只是比嘴型,“我不会再疼了...我要回家见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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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局HE,暗卫第一人称


第1章 秘密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一个奴的秘密。
  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这个秘密同时与我有关。
  所以应当改成,我终于领会到了一些东西。
  我是定北王府的暗卫,我叫初七,队长叫我阿七,主子叫我喂。
  主子叫所有暗卫都是一个“喂”字,叫我时会用力些,可能是我相比起其他同僚来有些耳背罢。
  定北王府的暗卫代代更迭,我们这一代养出了三十个,前八名服侍王爷,我排第七,听起来是不是也还行,没那么惨。
  才不是,因为第八个早年没了,死在了侍奉主子的第一年,所以我是最菜的一个。
  也许是因祸得福,我菜,所以被分了看屋子的活儿,主子金贵,他住的屋子自然也不能松懈,他不在,需得有人暗暗守着。
  我是暗卫,理应守着。
  每月会有三天,队长和我一起守屋子,他是我们这一代暗卫中最出色的一个,被委以统领之职,我们并排蹲在房梁上时,队长总是摸着我的头,叹气。
  “初七,暗卫并不是哑巴。”
  我知道的,我就是不乐意说话。
  有些事并不是出声便有效用,既然没有用,那为什么要说话呢。
  为什么要让别人听见自己的狼狈,有些人看便罢了,还要听,多可恶。
  今天是正月十二,午夜,我坐在房梁上,垂着眼睛看着屋子里。
  主子休息了,屋子里的灯烛也渐渐熄灭。
  似乎有什么细细簌簌的声音从床榻传来,过了几瞬,一团什么东西便从床上滚了下来,撞上了脚踏,闷闷的一声“嘭”。
  若我今日第一次上岗,必会被吓到利刃出鞘,不过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暗卫了,面对这个声响,已经能做到眼睫不动,心神不晃。
  我低下头,看着那团东西在黑暗中一点点动着,在脚踏边蜷缩起来。
  那是一个人,是主子房里的奴。
  我不知该叫他什么。我的主子——定北王,无王妃无妾无通房,这在都城是罕见的存在,人人只觉我主子不近女色,却不知他房里有一个人。
  这不是金屋藏娇,我也不知这是什么。
  他很小,被送来的时候蒙着脸,惶然无措地在马车的一角赤脚坐着,那时是由初八抱他下来的,我骑着马跟在主子身后,有些好奇地探头看他,还被队长打了一下脑袋。
  那时我还和我的同僚们跟随主子在边境生活,第二年,初八没了,主子带着我们回了京城。
  他也被带了回来,关进主子的屋子,这些年再也没出去过。
  我低着头看缩在脚踏边那小小一团,似乎是脚踏磕疼了他,他不停抖着,却什么声音都没有,我看着他在黑暗中瑟瑟的发尾,凝神听着。
  他的声音甚至还没有窗外风吹落叶的声响大。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睡着了,没有了莫名的异动,我也终于能安心下来,平静地守着主子的屋子。
  不过我还是会时不时低头看一看,他总是会惊醒,随后又睡着,不过与旁人不同,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出声音。
  队长还说过,他是真哑巴,我是装沉默。
  队长无所不知,这次却错了,我俩都能说话,不过我是不想说,他是不会说。
  他早早被送来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年幼受辱,稍稍发出声音便会遭到虐打,几年下来,早已习惯了沉默。
  而我呢,之前说过了,没用的话我不想说,有用的话不必说。
  晨曦初照的时候,屋子里微微亮了一些,那个人的身影微微显出来,晨光并不很亮,我只能看见那一小片脸颊。
  被遮在头发和衣袖下的脸,一排密密的眼睫,随着主人的呼吸微微颤动着。
  他缩在脚踏边,抱着自己的膝盖,脸埋在怀里,睡得很不安稳,只露出左边一小半没能挡住的脸,很白,上面还有些未干的泪痕,头发乱乱地贴在脸边,大部分散在脑后,落在脚边。
  穿着白色的袍子,搭扣散着,就垂在手腕上,与手背狰狞的疤横在一起。
  我们暗卫还有一旬一日的休息,他却没有,日日如此惊惶度日。
  但我不心疼,我是主子的暗卫,他是主子的奴,暗卫理应铁石心肠,他则合该以身服侍主子。
  我们都在做该做的事。
  主子晨醒了,队长带着人进来,无声地在两边肃立,我换了个姿势,倚在大梁边,闭了闭眼。
  看一宿屋子确实很累人,队长进来了,我便可以短暂地歇息了。
  很明显,他也是那么想的,那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又响起,我的头抵着房梁,却在脑海里想象着他的行踪。
  必定是微微睁开眼睛,却还是鹌鹑似的把脑袋埋着,先把肩头和腰抵着床架,然后慢慢向后挪。
  挪去屏风后面,主子的床和有窗户的墙中间有一个窄窄的空间,那里放着一个小屏风,屏风后有一个小空间,他平日里便呆在那里。
  我睁开眼向下看去,果然,他正用一只手拉着衣领,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向屏风后膝行而去,脑后的头发就那么拖在身侧。
  额发垂落,我看不见他的脸和表情。
  我歪了歪头,想看得清楚一些。
  我忽然想起好多年前队长的一巴掌,于是收回了视线——也是,我看他做什么。
  快到了上朝的时候,主子起身披上外袍,队长拎起架子上一件大氅,匆匆跟上主子的脚步出了屋子,好几个身影接连着走出门外,房里一下安静了。
  我收回视线,抱着双臂重新倚上房梁边。
  我是一个暗卫,我从小便咬着刀尖伏在死人堆里屏息,我会三秒十八刀的绝技,曾受上一任老王爷之令,千里追敌血染翎山,但在主子这里,我只是一个守屋子的影子罢了。
  也挺好,杀人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并不是谁都有勇气来犯定北王的寝屋,即便他们有那个心,王府里的私兵也都不是吃素的,退一万步讲,我腰畔的刀也足够锋利。
  所以我很无聊,无聊到——我开始注意这屋子里另外一个活人。
  那个,正在沉睡的人。
  我说服自己,再次低下头,看向那个角落的人影。
  很神奇,屏风后的空间实在窄小,他却还能省出一大半,自己只蜷缩起来,面朝墙角背朝外,把自己弄成那么小的一团抵着屋角。
  是很害怕吗,我看向他泛满青紫的肩头。
  是该害怕的,他还小。
  可是我被买回定北王府时也不大,初见老王爷时我也不过六岁,队长比我大三岁,板着脸站在老王爷身边,简直就是一个小大人了。
  现在想想,我当时被老王爷的威仪吓得哭了出来,队长一皱眉头让人把我拉下去,那时只觉得这个哥哥讨厌,但现在想来,要不是队长,我早就没了性命。
  正当我回想往事的时候,角落里传来了轻微的响声——他醒了。
  我坐在房梁上,屏风并不至顶,我自然是能够看见他的。
  至于他能不能看见我——我们做暗卫的,若是这么轻易被人发现,还不如和外面那群私兵混一起去。
  他的动作很迟缓,像是在躲避什么痛苦一般,和早晨一样,他先是用额角抵住墙壁,脊背挺直贴着墙,慢慢转过身来,一点点伸直双腿,在逼仄的空间里尽力舒展着四肢。
  别人或许不明白他的动作,但我守了这么久的屋子,他这一套可太熟悉了。
  屏风紧贴着屋门摆放,但并不那么严丝合缝,从下面,一个不显眼的缝隙,逢上好天,会有一缕阳光从那条缝里溜进来。
  很窄,比我刀把上的流苏还要窄。
  他此时就是在晒太阳,如果这一缝隙的阳光也叫太阳的话。
  他的侧脸紧紧贴着屏风,为的是让自己的手肘能更多的晒到阳光,或许是因为那是新伤,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伤口要太阳晒一晒才能好。
  他的右手肘多了一条口子,整个划过来,不深,却很长。我猜是主子腰间的软甲所致,记得昨夜主子就寝时,下装的软甲并未卸全。
  也许是他觉得屋子里没了别人,也许是因为那一缕阳光给了他暖洋洋的错觉,他用手摸了摸鼻尖,嘴角勾起了小小的弧度。
  他的嘴唇常年没有血色的,手指也干干瘪瘪。
  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侧脸看向窗外,大院花园里是灿烂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铺满整个园子,我却不觉得新鲜,只觉得更衬得屋子里冷。
  我是暗卫,我叫初七,是定北王府最年轻一代暗卫中排行第七的人物,擅长收敛气息和挽手刀,称得上一声沉稳。
  可是当我收回视线低下头,对上一双眼睛的时候,明显感觉胸口某处重重跳了一下。
  并不很明显是心口处,就是整个胸膛,它随着我的脑子,嗡一声,剧烈地起伏,留下浓重的波澜。
  我不受控制的、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刀,即使我从未想过对他出手。
  不知在什么时候——也许就在我看向窗外的那个空隙,他仰起了脸,一双眼睛看向房梁,我的所在之地,我的方向。
  即使他的眼中茫然一片,那双淡琥珀般的瞳孔里没有焦点,我还是慌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慌乱,明明昨日才磨过刀,若论单人对战,队长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我又何必——
  所有的念头在这一瞬间突然熄灭,就像是荒野上的一缕炊烟,袅袅中带着虚弱,被晨风瞬间带走。我整个僵在房梁上,若是有刺客此时来犯,我必然会被直挺挺打下来。
  我不明白,我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反应。
  可是当我对上他那双没有焦点的眸子时,我觉得手心突然出了很多汗。
  昨日刚缠了新布的刀把,此刻混着汗水变得粘腻,紧贴着我滚烫的掌心,很滑,我不得不更加用力地握住。
  他看见我了吗?
  他,在想什么?


第2章 疼不疼
  他不能回答我,他语言不通,没人教他,多年的虐打让他失去了出声的勇气,或许我的疑问也只能哽在喉头。
  他的视线和摆手似乎都是我的错觉,就在下一秒就都恢复了原状,只剩我一个人狼狈地蹲在房梁上,一只手摁着刀鞘,另一只手紧紧握起刀,像一个过激的疯子。
  胸膛里的心跳,扑簌簌的。
  那不是错觉。
  我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刀,这柄锋利的寒铁,伴着我自边境来到京城,从军营到王府,队长总说我是哑巴,但我想说的都与我的刀说了。
  我的刀没有名字时就只是我的刀,它有了名字,便是定北王府府库中的一把刀。
  即使并没人会与我计较这一把普通的钢刀。
  我凝视着他的头顶,在我摸刀的功夫里,他再次蜷起手脚,后背贴着墙角,双手握住肩头,以一个看起来并不舒服的姿势坐着。
  他好像很难受,坐不住,不停细微地挪动着腰和大腿的位置,脸侧的头发跟着不停晃,落在他瘦弱的前胸前。
  我收回视线,也调整了姿势,面朝正门,把刀从腰畔解下抱在怀里,冰冷的刀把贴着我的侧脸,我甫一低头,额角便抵上了刀把凸出的一小块浮雕,我合上眼,感受着额角处冰冷的触感,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在逐渐平静。
  他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该常常看他的。
  没人愿意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他人看见吧,即使是他。
  我为什么会用“即使”?
  我笑起来,笑自己不知所谓,自己才过了几天好日子,竟也学会了那帮人的语气,下意识如此高高在上起来。
  轻轻一声扣扣,我看过去,两个穿着灰衣的仆侍站在门边,我收回视线,他们稍等片刻,踏进屋内。
  那是一对真正的哑奴,专门做一些见不得光,与外人说不得的事,我们与他们并不共事,接触不多,只听说王府里的哑奴尽是些从前淘汰下来的旧暗卫子嗣。
  奇了怪了,自打我进府,就从未听说过有暗卫得到善终,老王爷薨逝,他的暗卫们尽数陪了葬,前辈们生前也不可能得幸婚配,哪来的子嗣。
  想不通,不想了。
  哑奴们甫一进来便反身合上门,一个弯着腰收拾主子的床榻,另一个则卷起衣袖,径直走向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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