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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台——by莱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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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没有雨雪,四季如春,”我微微用了力气,沈春台下意识想要挣脱,我摁住他的手腕,与他对视,“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也不会有人打你。”
  他沉默地坐着,像是在认真地思考,几个呼吸后,他抬起手,以一个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盖上我的掌心,一边看我一边写。
  “你会去吗?”他写道。
  我点头:“我与你一起。”
  “会疼吗?”他又写道。
  我摇头:“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沈春台一愣,手指蜷曲又伸直,他写了一个“你”字,在捕捉到我的眼里的疑惑后,他重复写道。
  “初七,你会疼吗?”
  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像是烙进了沈春台的内心深处,他似乎已经麻木的心在回忆到那一夜时再次颤动,沈春台自醒来一直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纹,他用力地抿嘴,耐心地等待我的回复,眼都不眨。
  沈春台在这一瞬间似乎又变回了孩子,执拗地等待一个回答,却根本没有考虑到什么叫欺骗。
  我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我不会疼,”我反握住他的手,再一次重复,“我会和你一次走。”
  等到了回答的沈春台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开心,抵着看着自己放在被面上的双手,我起身坐到他的身边,拿过他缠着布巾的右手手腕。
  指节处的淤青,手背手指肿胀的冻疮,手臂上被御兽划出的撕裂伤,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了他的整条手臂,导致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被布巾裹着,只剩下手指能自由活动。
  他仰头看向我,几个呼吸后,避开了视线。
  “在宫里时,想过自尽是吗?”
  我移走垫子,让他倚上我的肩膀,他的头顶抵着我的胸口,我说这话的时候沈春台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什么变化,他并不打算瞒我,也不打算解释,即使我主动提出,他也只是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沉默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带着他回到东苑清洗伤口的时候,发现了他血肉模糊的手腕,那里不同于其他被锋利爪牙划出来,或者钝器击打的伤,那伤的方向从手肘的方向开始,集中于手腕,甚至蔓延到了虎口。
  很明显的自伤,我几乎能想象到他抬着手臂一次又一次撞到锁头上,企图划出一个足够让自己流血身亡的口子,但是初春的夜晚太冷,血液干得太快,即使他用力到略见白色,但还是昏了过去,没能再进一步。
  “为什么?”
  我松开他的手臂,理了理他的额发,沈春台转头看我,那双清秀的眉眼里分明夹杂着悲伤,刻骨的难过从他那双麻木的瞳孔里一点一点透出来。
  他明明靠在我的怀里,我却感受到了他浑身的孤独和无助,被心上人送走让他整个人都到了濒临崩溃的程度,即使此刻我陪在他的身边,他还是难以自拔,沉溺于压抑中。
  沈春台不再愿意说话,也不写,我给他拿了水和易消化的粥,他倚在我的怀里一点点地喝,我拿过药方看,后来我想起了什么,拿过一张空白的信纸,他端着碗迷茫地看我,我在床边蹲下,摸了摸他的头。
  “当时在想什么,在纸上写下来好吗?”
  沈春台没有拒绝,他拿笔的姿势陌生但并不怪异,他似乎是回忆了一会儿该怎么写字,在我的注视下,他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写到最后一笔时,我看见他的身体抖了一下,似乎在那一瞬间,时光又将他带回了那个腥臭昏暗的库房,他被关在笼子里,身边满是躁动不安、爪子上还沾着他的血的御兽。
  写完最后一笔后,沈春台握着笔迟迟没有放下,他似乎还有什么想写,我看了眼信纸,弯腰拿下他手里的笔,他的字不成样子,但还是能看出隐隐的笔锋,那是他曾经在北国生活下练就的扎实基本功。
  “初七。”
  “不要我了。”
  歪歪扭扭的字迹下,是他黑暗里的无声哭泣。自以为回到家的生活让他绝望,爱人的远离与大殿里遭遇糅合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个年少出门的孩子彻底崩溃,于是在深夜里,他开始自我否定,混合成如今压抑的底色。
  他的国家背弃他,父兄无力挽留,初七被迫远走,而我在考虑一度将他交还穆淮。
  没有人喜欢我。
  ...初七,也不要我了。


第35章 信
  凛冽的风在漠西平坦的荒原上回荡,卷起黄沙拔地而起,粗粝的砂石与空气一同飘扬,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用布裹住,马狂躁地踏地,剑鞘碰撞马鞍的规律地响起,无数这样的声音围在我的身边,漫天都是我的部下唤来的猎鹰,遮天蔽日地盘旋。
  “将军,还有三十里就到位置了。”孙铭一挥马鞭,提速至我的身边,来到大漠后他们都改了名姓,我的副官从前姓原,他给自己改名孙铭,取铭记之意。
  孙铭的视线越过低矮的沙丘,看向西南向的远处,我不太想说话,策马向前掠去,身后随即传来陆续的喝马声,孙铭只犹豫了很短一会儿就又跟上来,低声道
  “将军莫急,此番北国出击…”
  他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口,我停了下来,我的马似乎都感受到了不安的气息,吐出粗重的鼻息,我看向远处,孙铭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所有人都关注着同一个方向,下一刻,蔓延数十里的北国铁骑出现在了天际线。
  他们扯着猩红色的战旗,午后的烈阳悬在所有人的头顶,迎着日头我看不清北国军人的脸,我只能看见他们纯黑色的战甲头盔,和身下高壮精悍的战马。
  北国的部队好像看不见我们一般,保持速度向南行进,这是一种无声的压迫,陡峭的春风似乎都被人浪压制,长枪指天,大地震动。
  我接过孙铭递来的刀,缰绳环绕着勒在手心,我的手下无声地守在后方,即使北国大军沉默地压过来,他们都只利落地拔剑,并无多言。
  直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还剩不到半里,北国的大军停了下来,队伍从中间裂开,一人策马缓步前行至队伍最前方,后面还跟着几名将领,他们在前阵停下,遥遥地看了过来。
  我拒绝孙铭的陪伴,喝马上前,沈月霆看见我,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手下缰绳微动,他的马与他做派很像,明明是高昂的军马,却跨出散漫阴冷的步伐。
  孙铭带着所有人等在我的身后,沈月霆的部下不知何时搭起了箭,就冲着我们的方向,无声地等待着指令。
  沈月霆在距离我约莫六丈的地方停了下来,上次我见他时他穿着柔软繁复的城主长袍,满身不事战事的权臣模样,但此刻沈月霆系着挺拔的深灰色铁甲,一柄长枪握在手中,整个人蓄势待发,大有在这里将我斩杀的气势。
  他冷冷看我一眼,视线越过我的肩膀瞥向我的部下,言辞冰冷,带着嘲讽。
  “短短时间聚集起这么些流寇,本事不小…”沈月霆翻转手腕,长枪带起一阵劲风指向我的方向,“不过这并不是你横在这里的理由,给我让开!”
  沈月霆怒意勃然,绝非空穴来风,我欲上前却被他身后的副官挡住,离着不远的距离,我能看出沈月霆眼中的恨意和怒火,还有一丝隐晦的哀痛,它们混合在一起,点燃了他手中长枪的锋芒。
  “为什么出兵?”
  我与沈月霆对视,对方仿佛从胸膛挤出一声冷笑,那笑意不达眼底,更多的是对我的不屑和错看。
  “你问我为什么吗,暗卫,”沈月霆抬手,副官后退两步,他策马上前与我并立,沈月霆微微侧脸,声线浸着压抑的恨意,一字一顿,“有人告诉我,我的弟弟快死了,我不能把他活着带回家,至少也要让他落叶归根。”
  “南朝从来都是这么贱——不动手,就装死。”
  沈春台被毫无征兆地提起,我觉得心口被什么用力攥紧,沈月霆探身过来用力抓住我的衣领,我举起左手挥退想要冲过来的孙铭,沈月霆的胸口不断起伏,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咬后槽牙咬到嘴唇颤抖。
  “你从没告诉过我,他的情况这么糟糕。”
  我没有反驳的权利,沈春台的情况,确实很差。
  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避免想起他,我利用当年从菁关山匪帮手里抢来的地图情报击穿了漠西的匪帮秩序,持续扩张,我告诉自己,再强大一些,然后直接去领人,我想在南朝边境十二重镇的安危面前,即使是主子也会顾忌许多。
  比我更按捺不住的是沈月霆,沈月霆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沈春台的详细情况,他根本无法压抑自己的怒火,紧急召集军队,大举南下,并且盛城周围城镇的兵马还在不断集结,有秩序地向南进发。
  难以阻挡的北国铁骑,软弱无力的南朝守军,血流成河的北境诸城。
  这些都会化为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传到京城的大人物手里,我不怕他们有什么措施,甚至不怕主子亲临。
  我担心沈春台,漠西的消息闭塞阻断,没人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没人知道我不在他身边他到底被怎样对待,他的母国赫然南下,兄长领兵焚城,他现在究竟在遭遇什么,我甚至不敢去想。
  好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沈月霆的视线越过南朝的城镇看向远方,他的声音不再如方才那般失控,他回转视线,凝视着我,几个呼吸后,他从怀里抽出一封信,在我惊愕的视线中,冲我的头脸砸过来。
  那短短的时间里,仿佛一切都变慢,那张薄薄的信纸被漠西的狂风吹起,只短暂地碰了一碰我的鼻尖,便向上盘旋飞去。
  我松开缰绳,探身伸手将信纸抓了回来,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我,那可能是他的信。
  我看向沈月霆,沈月霆的嘴角噙着冷笑,眼底映着赤裸裸的、毫无掩饰的杀意,他再次策马上前,两匹马几乎交颈,沈月霆贴近我。
  “这是什么?”
  我看着手掌心薄薄的信纸,喉头发紧,下意识想要逃避,我不想当着部下的面展开信纸,只能抬头看向沈月霆。
  “你既然喜欢小靖,连他的字迹都认不出来吗?”沈月霆嘴角的弧度愈来愈大,眼里却分明浸满悲伤,他紧握长枪,侧过脸去,直视前方,“我原本打算留个纪念,但是想一想,马上就要接他回来了,信就送给你了。”
  沈春台的…信。
  呼吸突然加快,我难以控制地看向掌心叠起的信纸,那里面隐约可见墨色的笔迹,这段时间里我没有他任何的消息,我多想知道他现在情况怎样,好不好,但真正当他的信交到我的手里时,我突然就不敢打开了。
  沈月霆看出了我愣怔下的怯懦,他缓缓收起笑容,将绑在马鞍边缘的马鞭解开,一圈一圈系在自己左臂的铠甲上,他不再看我,始终看着京城的方向。
  “我原本只打算用兵逼出你的主子放人。”
  “你们的皇帝,连带着你的主子、你,都是些只敢欺负孩子的畜生。”
  “我多想抱抱我的小靖,告诉他哥哥很想他,所有人都在等他回家,”沈月霆仰起脸,缓缓闭上眼睛,他深深吸气,好像在以此缓解心痛,他的声线是极端愤怒后的平静,怒海狂涛的虚伪缓和,沈月霆合着眼睛,一字一顿,“不过也没关系,等我击穿你们的北境,烧光你们的王城和王宫,带着穆淮的头去祭拜了周姨娘,届时,你们就会想和我讲道理了。”
  “我的弟弟等不到哥哥去接他了,”沈月霆的胸口开始大幅度但缓慢地起伏,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加上了大口的喘气,沈月霆紧紧地闭着眼睛,左手用力地捂着心口,“没关系,就算只剩一只手,一只脚,哥哥都会把他带回来。”
  狂风尖叫着回响在荒原之上,一只猎鹰掠过上空,发出刺耳的嘶鸣,羽翼抖动的声响好像唤醒了沈月霆的心智,昏黄开阔的漠西平原上,这位远道而来的北国王侯睁开双眼,他的眼里没了刚才的情绪外溢,尖利的破空声后,沈月霆翻转手腕紧握银白长枪,厉声喝道。
  “现在——穆淮的走狗,给我滚开!”
  数以万骑的铁骑得令,潮水般从沙丘之上汹涌冲下,他们身上的黑色披挂在漠西的阳光下映出昏黄的质感,北国的血色旌旗遮天蔽日,沈月霆最后瞥我一眼,手中马鞭炸响,战马双蹄跃起掠过我的身边,径直冲向南方。
  我抬手,孙铭带头调转方向为北国大军让开一条路,身后陆续传来马蹄声,我的部下们围了过来,有眼尖的看见被我攥在手里的信,他们不太敢打扰我,在长久的沉默后紧握缰绳安抚坐骑,低声问我。
  “将军,信里写了什么?”
  信上的字不多,我看得很快。看完后我将信叠成很小一块,信纸很薄,被我贴着心口放时也没有什么触感,听见问话时我突然回过神来,很奇怪,我并没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痛苦,甚至出奇地平静,我只是调转马头,告诉所有人先行回平城。
  我跟在队伍的最后,看着部下们远走时高高扬起的飞沙,感觉浑身的力气被一丝丝抽走,我逐渐松开缰绳,马渐渐停下,有些疑惑地踢踏脚下的石块。
  “让所有人整备,等我回去,我们可能得出一趟远门。”
  我看向南边的方向,那里是南朝北境防线的第四座城池,即使已经提前调集了守军,但还是在一盏茶不到燃起了黑烟,我知道,那座城失守了。
  沈梅枝让我再找一株药,药在漠西州府的手里。
  他说,拿了药就快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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