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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台——by莱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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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掉金豆子了,”顾戎沙哑的声音配上这样的话,惹得沈春台一哽,“当时是疼的,要是那时候你不看着我,就更疼了。”
  暗卫的嗓音低沉,带着上扬的尾音,他终于得以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你,在很久以前,带你逃走这件事我从来不后悔,我只后悔我们走得太迟,让你无端受了那么多苦。”
  他知道沈春台的自责,也清楚心上人的压抑,顾戎见证了他和亲后所遭遇的所有事,沈春台觉得难堪,他却只心疼。
  顾戎听着耳边喘不上气的低泣,沈春台从前也是这样,不敢哭,哭也只是默默地淌眼泪,在确定房里没人后才会低声地抽泣。顾戎清楚重逢那种压抑的冷淡平静对于沈春台来说有多痛苦,那是沈梅枝想要的懦弱的人偶,却不是他的乖乖。
  他此刻也如同哽住,顾戎侧脸只看见了沈春台湿漉漉的睫毛和眼睑,通红的脸颊下青色的血脉纹路,柔软的脸贴着他的耳朵,滚烫。
  春台,顾戎在心里默默地叫了一声,他不敢以此唤心上人,那是南朝人强娶时索要的字,代表着耻辱,代表着苦痛。
  你怎么总是不开心呢。
  就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一样。
  怀里的声音渐渐歇下去,顾戎小心翼翼地看去,沈春台力竭地趴在他的怀里,双眼紧闭,额发尽湿,但双手还是用力地抓着他的前襟。顾戎屏住呼吸,搂着他在榻上躺下,被子盖上并掖好,怀里的呼吸轻轻的,但平稳。
  这一刻顾戎是感激沈梅枝的,无论那个江湖人说了多少谎话,从中作了多少梗,至少沈春台还活着。
  即使再见面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每每看见沈春台,顾戎依旧会在心底不自觉地默念。
  上天怜我,上天怜我。
  怀里的身体又轻又软,抱在怀里仿佛没有实体。顾戎轻拍着沈春台的后背,他珍宝般仔细听着沈春台的每一次呼吸,就像从前一样。
  顾戎低头摩挲着春台微热的额头,他皱起眉头,看向春台的视线怜惜中带着苦恼。
  乖乖,你怎么总是不开心呢。
  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真正忘掉过去,忘掉北国和王府里的一切,高高兴兴地继续接下来的人生。
  就像我初见你时那样,在狂风下,在阳光里,穿着红色的小袄,欢欢喜喜地向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笑,释放着自己腼腆的善意。
  让你真正地安下心来,不再害怕追击,不再恐惧被抓回去接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我该怎么做。


第53章 你的幸福
  我赶到的时候,雨已经下了半夜,雨点打在身上,砸得我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疼。
  铠甲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我站在门外,站在雨里,看着脚边的石阶,喘气都好像跟着急促的雨一起变得凌乱。
  屋里的灯一直亮着,暖黄色,一阵风吹过去,那窗子上映出的灯火就会摇晃起来,我想让人去将窗户关得紧一些,再紧一些,莫让风吹到了沈春台。
  又一次夜袭归来,甫一进城我便接到通报,那是他身边的小仆安,安跪在我的马前,说沈公子沥血数日不止却不让通传,拖到夜晚的时候就已经连咳都坐不起来,只捂着胸口喘气了。
  孙铭先一步策马喝问:“为何早不传报!”
  安深深叩首:“药材珍贵,沈公子不忍心…”
  雨砸在我的脸上,冰凉的雨点,我却觉得脸火辣辣,从耳根烧到胸口,我站在雨里,浑身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涩感从骨缝里传来。
  漠西太荒芜了,他吃的药续不上,我派人去买,带兵去抢但还是跟不上,他主动提出替换了里面几味极难找的药,换上了些寻常药铺里就有的货色。
  我还记得那天我捧着满满一盒石斛回来的时候,他就站在府门后,见我下马便快步迎了上来,我告诉他找到了一旬的药材供应,他却只看着我的手臂,我想说这点伤不算什么,他却早我一步掉了泪。
  他的肩膀细窄,腰肢羸弱,他站在阳光下却又好似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他推开盒子摇了摇头,眼底的水光里含着悲伤。
  “别去了…”他找出布巾,拆开缠在我的手臂上,他的声音很低,那是字斟句酌下的哀伤,他几度抬头看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凡是药材都有代替,那些为难人的药,我不喝也无碍的。”
  他抬头紧紧盯着我,眼底带着希冀,他似乎真的觉得喝什么药、喝不喝药都无所谓,他重新写了方子交到我的手心,嘴角抿起安定的笑,声音轻轻柔柔的。
  “这些就很好,也不很贵,我们就喝这个…好吗?”
  我答应了,却在深夜再次带兵出去肆虐,我要找药,我看不了他受委屈,更何况这委屈是来源于我,多次死里逃生回来后我总能看见他门后的身影,但当我找过去却又没了人影,我去他的院子,安便说,沈公子睡下了。
  那时我就想,睡了好,从前总是没有好觉睡,睡了好。
  雨更大了,夜空就连一点星子都没有,狂风呼啸,屋檐下的灯笼几乎翻转过来,撞在石柱上发出闷响,我听着里面大夫的交谈声,孙铭提醒我回去休息,我想动却感觉腿脚都失去了知觉,这一刻我感觉自己不再是什么匪兵首领,平城将军,我又回到了王府,回到了东苑的屋门外。
  我看着脚边的盒子,那个别致的木盒,那是我奔袭两夜抢回来的珍宝,东域的御前明珠,我没能找到药材,想着拿点小玩意儿回来哄哄他也是好的。
  大雨从不会怜惜谁,雨点打的我眼睑生疼,那盒子也快被积水淹没,孙铭心疼,弯腰捡了起来,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屋里,凑过来。
  “沈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会无碍的。”
  他不是吉人,我也不是,我们从来都没被上天眷恋过。
  我站在雨里,总觉得这雨有些劈头盖脸的意味,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安推门出来,似乎是被满院的兵士吓到,他顿了一顿,才缓缓开口。
  “公子醒了。”
  我回头看向孙铭,孙铭只将盒子塞进我的掌心,向着屋里的方向努了努嘴,我走了进去,屋里没有水汽,只有铺面的暖意。
  药腥气下,帷帐微微摇晃着,几个大夫正收拾着药箱,躬身退下,惶惶灯火里,他穿着一件半湿的中衣,合眼侧卧在榻里。
  我在榻边坐下,他闻声睁开眼睛,没有血色的嘴唇抿起来,勾起些歉意的弧度,他的声音细细的,带着初醒的虚弱。
  “吓到你了吗,”他上上下下地看我,眼里带着心疼,“外面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避一避么?”
  见我不动也不说话,他反而撑着手臂坐起来,头发从肩膀滑落到脑后,他倚着床,用床边的帕子擦着我的额角,他的脸色也很苍白,他侧着擦着就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我,我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
  “这次没找到药…带了珠子回来。”
  我不会说好听的话,此刻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低头看着被明黄绸缎包围的明珠,眼眶瞬间便通红,他伸手想去拿却又畏缩,指尖小幅度地摩挲着明珠的表面,我听见他的哽咽。
  “真好…我们也有自己的珍珠了。”
  沈春台说着说着便抬起头,他倒进我的怀里,我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听见他泣不成声的底音。
  “我没有偷,也没有碰瓶子。”他的后背细细地起伏着,那是迟来数年的委屈,那年的他面对冤枉只懵懂地摇头,被打到濒死也只躲避,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沈春台哭着哭着就笑起来,他含着泪抬头看我,眼底有我看不懂的羞耻和痛苦。
  “你为什么给我珠子?”
  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一个从未交谈过的背景下,将小姐掉落的珍珠给他?
  我可怜他,我喜欢他,我想要他开心些,小姐不在乎的东西会是他喜欢的玩具,这就是理由。
  沈春台似乎看懂了,他伸出手紧紧拽住我的肩膀。
  “初七,你知道我梦见什么了吗?”
  今夜的他,话似乎格外多,这颗珠子让他压抑的悲伤倾巢而出。
  “我梦见了那个魔窟,我梦见那个人用棋盘砸我,我梦见自己什么都看不清地躺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那里有老鼠,我喘不过气,我一动,链子就响,手好像断掉一样疼,我睡不着。”
  “我梦到你带我走,在那座山上,他们把你拴在马上,你撞在树上,他们用马鞭抽你,你满身都是血,然后我们回到那里,又有人打你,那么用力,我那时害怕得要死过去,他们都在笑,都在笑。”
  “我梦见你给我珠子的那天下午,阳光特别好。”
  “我梦见我们站在墙上,你带我看好远好远外的城里,那里很热闹,你说我们在外面过年了。”
  他絮絮叨叨却又吐字清晰,他一边说着,滚烫的眼泪就濡湿我的胸襟,他有力地抱着我的手臂,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是恐惧让他颤抖,又似乎是过去的不堪回忆让他再次感到了痛苦。
  “那些药我不需要,我什么都不吃,初七你知道吗,沈梅枝给我做了采体,我是有罪的人,有罪之人哪怕暴毙都是天收,我抢了别人的东西,还可耻地活着。”
  他埋下头去,骨节发白。
  “你为了我去找药…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为了我受伤,或是为了我…”沈春台几乎说不下去,抽泣地捂住眼睛。
  “…那该怎么办呢。”
  我的心上人脆弱、敏感、易碎,那是他的黑暗的前十八年带给他的阴影,我要做的就是牵着他手走出那段泥泞的岁月,把他亲手走进未来的日子里。
  我是身处黑夜之人,我想我是没有资格陪他的,但我能最大限度地帮他挡掉来自外界的所有风雨。
  床上的人已经睡去,我坐在桌边,桌上是我让孙铭送来的信件,满满地铺了一桌子,所有信都有同一个落款,一个锋利却又带着些恳求的落笔。
  【平南候沈端】
  沈端沈月霆,那是他的兄长,带兵压境三月只为看一眼幼弟的长兄。
  沈春台睡得很安稳,我让人煮了最后一份药,那是我上个月拼死从盛城抢回来的药,北国气候极佳,他们不缺药,可我的春台缺,他睡得那么安稳,可见这些缺药的日子是多难挨。
  孙铭上前取走回信,派斥候前去送信,这封信会在两个时辰后抵达平南候的书桌上,那是我的第一封回信,也是最后一封。
  我起身走到床前,沈春台梦里依旧惊悸,他好像又梦到了什么,偏僻的漠西没有江南的小桥流水,也没有北国磅礴山川,只有漫天的黄沙和不辨天色的云,他在这里,只会慢慢枯萎。
  我知道他忘不了,我都知道,却还是卑劣地将他留在身边,一天又一天。
  从以前到现在,我时不时便会幻想,想如果他没有被选中和亲,没有被送来南朝,没有被自己的母国算计埋伏,没有这一切的打乱,作为一个富贵的王侯公子长大,会是什么样的呢?
  他一定不会因为这些昏暗的过往而夜不能寐,也不会因为几株药草就沥血不止,他会纵马过街,会在明亮宽敞的朝堂上朗声上奏,会锦衣一生,会在哥哥的呵护下,做一名堆金积玉的朱门公子。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颊,脑海里不禁浮现起他坐在巍峨的书院里,身边满是同岁的学子,我的春台手握书卷,意气风发地与他们拾阶而上,封龙书院的师父们会见到一个清秀的侯府次子,一个多年来称病不出,十八岁才被送来念书的小少爷。
  沈月霆的信写得太美好了,他甚至随信寄来了封龙书院的入学函,封龙书院地处封龙阳山脚下,书院巍峨高耸,流水清甜,郁郁葱葱,蒙泉墨池,学子众多,与荒芜的漠西比,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我想,我不该自私。
  如果他真的可以迈向光辉的未来,重回到原本属于他的人生里,我愿意帮他,我迫不及待。
  这一切要我怎么去诉说呢。
  乖乖,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第54章 回家
  我回来的时候沈春台正在用膳,早年落下的病根让他吃饭很少,我进去时,他正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汤。
  “公子今日精神不错,”安在一边笑,“进了整一碗呢。”
  见我看他,沈春台也笑起来,这些日子里他愈发少言,面色也慢慢淡下去,好像那些在医仙谷被养起来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流逝。我想方子里那些药也许并不是为难,沈春台是真的需要。
  那些便宜药喝得他一日日孱弱下去,他害怕我看出来,便努力地喝药吃饭,时不时便握住我的手,说感觉自己好多了。
  我的眼睛不会骗人,硌手的触感不会骗人。
  我想起沈梅枝亲手将他送上马时眼底的轻蔑和嘲讽,他或许已经预料到了大漠有多荒芜,漠西的黑市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却没有能够供沈春台一日三次的奇药。
  “什么时候养不下去了,就把人送回来。”
  沈春台放下碗,晌午的日光晒在他苍白的脸上,竟然真的泛起薄薄的血色,他在我身边坐下,轻轻靠上我的肩膀。
  “从哪儿回来?”他不看我,声音又轻又柔,像一阵风,靠在我的身上时也仿佛没有实感,“初七,这样子的日子真好。”
  他的手臂搭在我的掌心,我摸着他愈发明显的腕骨,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哪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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