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修补——by傅危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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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颜亚心眼见事态逐渐滑向更难以控制的方向,只好出此下策,假装晕倒,等到了医院她就慌忙醒来,哭着对吓得僵硬的祁鹤临道歉。后来一家三口在医院说了一下午话,等祁淼彻底冷静,确保自己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才放他走。
但生日宴到底是毁了。
他捧出来的一颗心,也碎了。
年轻时虽然顽劣,但祁淼其实比陆羽飞有分寸的多,大概做得最出格的事就是与顾星烁一起发生的那场车祸——他害得好好一个人断了腿,成了残废。
刚被送到国外的时候,祁淼经常会梦见顾星烁泪流满面的那副样子,像一个噩梦,挥之不去。
于是他省吃俭用,并操着不熟练的英文,求人求门道跑市场,两个月后赚得的第一桶金,全部打给了顾星烁。
顾星烁开始没收,他就买各种高级轮椅和约医生去他家,钱赚得更多了就继续打,后来的某天,“顾星烁”又开始要他的钱,且收了一次就有第二次,“顾星烁”没钱就找他,找他又骂他,断断续续,前后给了一千多万。
和好后,送房送表请医生帮他做康复训练,前后又花了三千多万。
陆羽飞说以后不拜佛祖,拜他算了,佛都没他这么圣母心。
但祁淼明白,他不慈悲也不圣母,所做无非是图个心理舒坦。
车祸偷走了顾星烁的双腿,也偷走了祁淼的青春。他的恣意随心在那时随着远走,成了一团只知发泄情,欲的无趣的大人。
但偏偏就有人非不让他舒坦。
第31章 穿肠
祁淼喜欢听话的小狗,不喜欢咬人的小狗。
特别是连对它无比疼爱的主人都敢咬的蠢狗。
之前这段时间,两人明明如此之好。所以祁淼非常不明白,顾星烁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要在那种场合用那样的方式,恶心他,也毁了自己。
“为什么?”祁淼欺身向前,一只手抬起掐住顾星烁的脸颊,他心里憋着一股火,只是因为对象是“顾星烁”,他愿意再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说理由。”
顾星烁被他这毫不收敛的力道掐得猛吸一口冷气,“嘶——”,但他实在被他这句话问懵了。
为什么一直要问为什么,什么原因有那么重要吗?不应该直接把让他成为笑柄和害他母亲进了医院的自己千刀万剐吗?
毕竟连卢宇这个局外人都忍不住想打他。
祁淼却在他没忍住的声音里忽然又松了手,他眉头拧得更深,问:“脸怎么了?”
“重要吗?”顾星烁更难以理解了,他忍着疼,扯起嘴角难看的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也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不用装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恶心人。”
如同他不理解祁淼,祁淼也不理解他,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顾星烁做错了事,却还这么振振有词。他按捺住火气,借着明灭的路灯,端着顾星烁的下巴仔细打量。
半边脸颊肿得老高,干净的肌肤上,有几道难看的明显手指印。
“卢宇打的?”祁淼心里有了判断。只是他这几个字说得潦草,顾星烁没听出来他是什么情绪。
但总归不可能是怜惜和关心。
别开脸,顾星烁把另半边脸对向他:“嫌打得不够重?喏,还有这边,打吧。”
说完他闭着眼睛等着祁淼动手,祁淼却没动,只还在问:“为什么?”
这问题还没完没了了。顾星烁等得不耐烦,他只想早死早解脱:“什么为什么?给你戴绿帽还是……”
“绿帽,还是假冒?”祁淼却打断顾星烁的话。他一把拽掉顾星烁的领结,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技巧,手指往他的衬衫里一勾,衬衫扣子就飞出去几只,夜晚山风带着冷意,迅速栖息在他半敞的胸膛上。
也不知是冷,还是意识到要开始了,顾星烁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祁淼的大手顺势滑进来,“你的可比照片上的好看多了。”
顾星烁咬着牙关忍着疼和痒,心里分神想着,若是徐挽听到这话,不知还会不会为祁淼说好话。
“所以你演这场戏,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告诉我。”
祁淼执著于想要一个答案,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哄弄般。
他抓住祁淼的手,边用力的推开他,边半真半假的回:“你以为我想演吗,我只是被你害得残废了,没办法去找别人。”
“被我害的?”祁淼闻言脸色蓦然暗下来,“你这样认为?”
“不然呢?我的人生早被你毁掉了,祁淼。”顾星烁回想起这些年里的所有无力和不堪,手指用力,指甲猛然插进祁淼的手臂肌肉里,像要把他的骨血都挖出来,来祭奠自己已经无望的人生。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上床?我他妈每一次都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就当是被一只疯狗上了。”看着祁淼面色渐冷,凝结起愠色,顾星烁终于得偿所愿,他莫名有些兴奋,于是他继续说,“你不是问为什么吗?那我告诉你,我他妈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你,恶心的你这辈子都不想再碰我。你这种完全不顾及别人感受的混蛋,知道什么叫做爱吗?”
顾星烁自认为计划万无一失,只是没想到,祁淼能一眼看出照片是假的。但也没关系,目的是一样的,祁淼不一样被他激怒了吗?
得到这种评价,绕在手上的领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顾星烁最后一个字落下去,祁淼面色阴冷的捏住顾星烁的两只手臂,粗暴的将之捆在一起,举过头顶,绑在车顶的扶手上。
顾星烁挣脱不开,倒也不白费力气,只无所谓的笑着。事情已经到这种程度,他只怕祁淼不够疯。
“那你真该庆幸你是个残废。若你真被别人上了,我或许会放你走。”祁淼不知为何忽然笑起来,在幽静的山根显得异常诡异。“但既然没有,那你只能失望,我这人,最不擅长顺别人的意。”
祁淼笑了几声猛然停住,脸色变得赫人,一双深邃的眸子如同含着利刃般盯着顾星烁,似想叫他不得好死一般凶神恶煞。
打倒座椅靠背,祁淼让他跪在座椅上。
但顾星烁那两条毫无用处的双腿,哪里有力气能够支撑住他的身躯,于是整个身体的重量,便全系在手腕那一根与车顶扶手连接的细绳上。
没几秒手腕的皮肉就开始红肿裂开,疼痛钻心,烂在顾星烁曾经的伤口上。
“疼?”祁淼嘴上这样问,手下的动作却截然相反。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顾小狗。”祁淼凑上前,在顾星烁耳边沉声说。
问他有没有去上复健课,“顾星烁”骂:去你妈去!
要钱的消息回复慢了,“顾星烁”也骂:你他妈手残废了?
费尽心思花了重金买到的全球首款高科技轮椅,没过几天被人“买回来”送给他,说卖的人只卖三千。
后来“顾星烁”发消息给他:别他妈搞些有的没的,老子不稀罕!
果然重逢时,顾星烁坐着一把破旧的轮椅,一副穷酸样子,却端着手机偷拍他。
那天晚上,他又打过去十万给他。
祁淼不明白,他的心意和为数不多的同情,被顾星烁这样一次次的浪费,顾星烁却仍然说他恨他。
那自己好好的人生,忽然快乐不起来了,他又该恨谁?
“现在你的机会用完了。”
祁淼说完这句话,扭身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支白兰地,打开后他先对着瓶口直接喝了一口,道了一声“可惜”之后,便捏住顾星烁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巴。
圆滑瓶口直接塞进喉咙深处,手臂高抬,酒液便汹涌而下。
顾星烁被灌得几欲干呕,来不及吞咽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出。
祁淼十分满意他这副样子。
顾星烁才不想被他灌醉,他想记住今夜的每一分每一秒。只是双手被绑,他只能竭力往外吐酒,但被祁淼随后伸进来的舌全堵了回来。
直至酒也全咽下肚去,祁淼才松开他的唇舌。
不知是酒劲就上了头,还是疼痛过于强烈,顾星烁的脑子开始晕乎乎的。
但在那片混沌里,他又异常清醒。
残留在口中的白兰地口感丰富,先甜后辣,真是像极了他与祁淼的感情。但酒过穿肠尚且能不留痕迹,感情却不能。
但愿过了今晚,就可以翻篇。顾星烁望着头顶不知何时被风吹来的月,竭力让自己分神。
“这种话我记得刚见我时你就说过。”顾星烁继续点火,他特别想知道,祁淼对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我还是那句话,我恨你,骂你,恶心你,你能对我怎样,你敢对我怎样?”
祁淼表情冷漠,他动作粗鲁的把顾星烁的身体翻了个面,让他趴在车窗上。
“是不能怎样,但能让你……”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第32章 珍珠
祁淼惯常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装逼样子,实则他比顾星烁想象中还要好上许多。
在之前的很多时候,顾星烁以为祁淼会做得更过分些时,他偏偏没有;而在顾星烁松懈之后,他在莫名其妙的点上又莫名过分。
比如刚才,祁淼明明可以把酒瓶塞进他的身体里,虐待他,羞辱他,让他变成肮脏的破烂,一泻心头之恨。
但祁淼只是灌了他酒,灌完后就把酒瓶丢了出去。
又比如现在,他嘴上说得凶狠,说完却又开始矜矜业业为顾星烁服务。
鸭都没他敬业。大概物极必反,顾星烁竟开始觉得有些好笑。
但男人的身体,永远比大脑诚实的多。
顾星烁此时周身没有支点,手腕上的疼痛也开始麻木,犹如被浪潮拍打在海滩上的死贝,沙子粗暴磨砺着他,他却期许挤出一颗珍珠。
祁淼像一只戏弄猎物的恶劣的猫,每每顾星烁忍不住时他就褪去,周而复始。
浪潮不断拍打着海浪,顾星烁却只能一直在海边飘荡,找不到落地之所。他实在被折磨的难受极了。
羞耻心与本能在顾星烁心底打着架,很快就分出胜负。
祁淼刻意像个新手似的,不得章法。
“想出来了?”语气带着嘲弄。
顾星烁觉得他已经是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祁淼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让他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咬着牙关,不想开口求饶。祁淼却偏偏想听他说。
“回答我,要不要?”
他刻意每一个字说的缓慢,顾星烁感觉到了疼。
极致的热跟着升起,侵略着他的理智,他忍不住想放弃抵抗,就当自己醉了吧。
只要醉了,什么便都能得到原谅。
然而在顾星烁刚想放松之时,祁淼却忽然说:“小狗,我们结婚吧。”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字,祁淼刚才是说了七个字吧……
一股强烈又陌生的情绪轰然一声,在顾星烁的脑子里炸成一片空白。周遭的虫鸣鸟叫,山风余光都消失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但他清晰的知晓那股情绪的名字,却难以启齿。与之相反的,一股巨大的恐惧也一并降临,很快狠狠地攥住他的心脏。
顾星烁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在这呼吸停顿的几秒里,酒意悄然无声,将他的大脑烧尽。
他只能用仅剩的理智,任自己牢牢咬紧牙关,他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暴露自己脑中最深处的想法,徒增笑柄。
又或者,从刚才开始就是幻听,祁淼……祁淼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同意,我就让你出来。”但祁淼又开口了,“说你的答案。”
只是顾星烁已经有些听不清祁淼的声音,他只觉得自己好热,好烫,他被困在名为“祁淼”的漩涡里,周遭是炙热的洪流和热浪铸成的利刃,他命悬一线,亟待有人来拯救。
但没有人能来救他。
经年的委屈、不甘和愤懑蜂拥而至,顾星烁的眼眶也染上薄红。
18岁的自己,本该意气风发的参加高考,考上一个好学校,毕业后找一份好工作,然后重新认识一个爱人,一起上班一起努力一起生活,普通平凡却美好。
而不该是拖着残废的身躯,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以自伤的方式报复前男友。
怒从胆边生,顾星烁回头,寻找祁淼的唇。祁淼顺从把唇贴上来的那刻,他猛然咬下去,口腔里很快就有了血腥味。
祁淼吃痛,两指掐住顾星烁滚烫的脸颊,试图让他松嘴。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怒,看到了恨,看到了怨,却独独没有欢喜和爱。
那说什么结婚啊。祁淼果然是骗他的。顾星烁咬得更用力了,祁淼手上也不由加了力道。
两人像比赛似的,都叫着劲,谁也不想先松开。
但顾星烁到底为人鱼肉,先天不足。
祁淼眉头都没皱,顾星烁彻底成了本能的手下败将,他禁不住松了嘴。
祁淼的下唇被顾星烁咬得有些血肉模糊,他用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迹,血腥味混合着酒味,让他有些恶心。
祁淼忍不住暗骂一声,“蠢狗。”
说完不再犹豫。
顾星烁想跑,却完全跑不了,他在那种灭顶的难受里想,这大概是自己该受的惩罚吧。
谁让他自不量力,希冀已这样的方式,让祁淼恨他。
眼泪无声夺眶而出。
祁淼终于松开了他的手,顾星烁也终于得到了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