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修补——by傅危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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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缓着力。以为祁淼终于腻烦,谁知顾星烁回头望去,祁淼却是扭身从冰桶里拿出了些冰块。
“爽不爽?”祁淼的火气愈演愈烈,“以后我要日日上你,好让你知道,咬人的狗是什么下场。”
说完腾出一只手,祁淼准备捏住顾星烁的下巴让他回头,好好看看,他到底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却摸了一手冰冷的泪水。
那眼眶幽深静谧,如同一口枯井,眼泪依然源源不断的往外涌出,将那张了无生趣的脸,染上一层诱人的可怜。
祁淼又想到了顾星烁那时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操,就是这副样子,让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对顾星烁好了这么些年。
“哭什么?”他皱眉。
这双流泪的眼,是祁淼的噩梦。
每每想要弃之不顾时,那双眼睛就会出现在他梦里。
不打钱很烦,打了只是损失些钱。祁淼想着“老子多的就是钱”,便打就打了。
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手机对面那个人,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人。
顾星烁的理智和尊严已经支离破碎,他更不知道,原来这些年祁淼其实也一直记着他在。
他只是想哭,一直哭,哭得失智发疯一了百了才好。
但他真的又好想说话,他想告诉祁淼,这些年里他到底有多想他。
那翻天覆地的思念每日每日折磨他,但他不敢承认,不想承认,不能承认,只得欺骗自己,折磨自己,任由那爱意酝酿成恨,告诉自己他不爱他,他也不爱他,才得以让自己有喘息之日。
可他说不出来,只剩下呜咽,像一条被人抛弃又失而复得的小狗,想咬他的主人,又更想用舌头舔舐那双满心巴望的手。
祁淼在那双水光流动的眼睛注视下,最终败下阵来。“怕了你了。”他嘟囔。
顾星烁却哭得更凶了,含糊不清的说:“……会发烧的。”
祁淼好不容易才听清他在说什么:“发烧有医生,怕什么?”
“不要……”顾星烁还是边哭边摇头。
祁淼只希望他别再哭了:“那要什么?你说。”
“你。”
“要我?”
“不要……”
祁淼气笑了:“到底要不要?”
“爱……”
“嗯?”
顾星烁却又闭了嘴,只是流泪,不停的流泪。
祁淼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哭成这样,无奈,只好又凑上来吻顾星烁,口中有酒味,血腥味,也有眼泪的味道。
顾星烁被这稀有的温柔熨贴,内心的恐慌一点点被填满。他不再掩饰自己,开始与祁淼勾缠。
祁淼真的好喜欢吻他啊。
他也好喜欢被他吻。
大海成了海啸,那颗死了的贝壳,终于吐出卡在它心上的珍珠。
祁淼解开顾星烁被绑着的手臂,将他放倒在座椅上。
那双红的眼睛,烫的脸颊,绵软的躯体形成鲜明的对比,成了一副美丽的中世纪油画。
但顾星烁的眼泪还没停。
祁淼被他哭得心软的一塌糊涂,火气随着散去,成了他也不明白的情绪。
算了,跟个生病的小狗计较什么。
从后座拿出一条毯子,祁淼抱起顾星烁,往门口走去。
第33章 妄想
祁淼觉得自己一定误触了什么开关,不然顾星烁的眼泪怎么会多得止不住。
从车上下来走到公馆大门,再经过玄关,到达客厅,期间他一直哭,一直哭,一秒都没有停过。
眼泪打湿了枕在他头下的那只衬衫袖子,黏湿的触感让祁淼回忆起许多年前被暴雨突袭的夏日傍晚。
那暴雨在多年后重新袭来,一同淋在顾星烁的发梢和睫毛上。
黢黑的葡萄样的眼仁被水光浸染,把落进去的灯光变得粼粼闪闪。祁淼又想起雨天蹲在门巴望主人的小狗。
别的小狗爱摇尾巴,他的小狗却爱乱叫和咬人。
咬完自己还哭得可怜兮兮。
祁淼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好干巴巴的用手轻拍着顾星烁的后背。
嘴唇上的血结了痂,被风吹得干裂,说话时拉扯着分外的疼,但他还是只能一遍遍说:“别哭了,唉别哭了。”试图让顾星烁的眼泪少流一些。
顾星烁也想忍着,只是泪腺好像和大脑一样,此刻不属于他自己,他不知道开关在哪里。忍着忍着忍成了抽泣,像是快要喘不上来气打着嗝颤抖着,反而显得更可怜了。
“你还是哭吧。”祁淼只好又说。
好不容易走到客厅的沙发旁,祁淼把顾星烁丢上去,扶他坐好,准备去拿纸巾,帮他擦一擦那铺满整张脸的泪水。
顾星烁却伸手拽住他的衣角,边哭着摇头,边呜咽:“我不想发烧,祁淼,我不想发烧……”
“不会发烧的。”祁淼说完撇见抓住他的手手腕皮开肉绽,倒起了心思帮顾星烁先包扎一下,上些药。
但药箱在哪?他茫然四顾,只好又放弃。
“我不要,我不要……”顾星烁还在重复,他哭得更凶,“我不要祁淼求求你了,我不要发烧……”
祁淼从没想过顾星烁喝醉酒后会是这副模样,与很多醉酒的人不一样,顾星烁哭泣时声音很低,并不嚎啕那般惹人厌烦,像一场无声的静止电影,唯一能动的,就是那汹涌得完全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般的眼泪。
再任他这样哭下去,祁淼觉得自己的噩梦大概又会多一场。
蹲下来托住顾星烁的脸,祁淼叹口气,比许诺终身时还认真:“不发烧,我帮你清理干净。”
重新站起身,又把顾星烁从沙发上抱起来,走到浴室。
只是实在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洗着洗着发现顾星烁手腕上的勒伤和身上的咬伤被水泡烂了,算了已经这样了,不管;手一下没托稳,顾星烁顺着浴缸边滑进水里,结结实实的呛了一口水,又忙把他捞起来;顾星烁被呛得咳得撕心裂肺,大概要帮他拍拍背?
祁淼拍着拍着,大概力道过大,把顾星烁拍吐了……
祁淼无比后悔,今天把人都清走。不甚熟练的重新换水,把顾星烁从里洗到外洗干净,一直折腾到半夜,才回到卧室的床上。
顾星烁大概是哭累了,眼泪终于止住,躺在祁淼的臂弯里睡着了。
祁淼却累过了头,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没缓过劲来。
他白天被颜亚心吓,被顾星烁气,晚上又费心费力,而本该受到惩罚的人,却被伺候的舒舒服服,洗的干干净净,睡的香香甜甜。
翻个身抱着顾星烁睡了一会儿,祁淼还是睡不着,他越想越气。
小狗咬了人,卖了可怜,他就轻而易举的原谅了它,给它肉吃,帮它洗澡,甚至不得不比平时对他还要好,那它怎么会长记性呢?
于是顾星烁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把他翻个身,在他身上运动起来……
他睁开眼,识得是面色不虞的祁淼,只是白兰地的后劲太大了,他头实在晕的厉害,即时腿快被掰断,也只能像跟木头似的,任由海浪层层拍打。
那海水大概在阳光下晒久了,暖洋洋的,让人觉得舒服,顾星烁在海浪一阵一阵的冲刷里,又昏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屋里只有他一人。被风扬起的窗帘漏进一丝日光,看明亮程度,大概已经是中午。
顾星烁酒量不佳,昨天被灌得太多,他记忆有些断层。
手腕上的伤口纵横溃烂,红黑的血肉往外翻着,显得有些狰狞。
倒也不算毫无优点,起码好了之后,能掩盖了以前细密的刀痕。他自嘲的笑笑。
不过嗓子大概是废了,像被刀仔细刮过,除了火辣辣的疼,没有其他感觉。
缓了会儿,他勉强撑着坐起来。不太清晰的记忆里,祁淼好像是把他按在浴缸里了,后来趁他熟睡,又……
轮椅也不知道被放在了哪里。顾星烁想起来,身下的异常却提醒着他。妈的,死变态。他不由暗骂道。
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完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烧。但总要洗洗吧,只是嗓子实在喊不出来。
顾星烁不知道,祁淼兢兢业业,一遍又一遍努力到天快亮,将他彻底灌满,才一脸黑气的离开。
临走之前还特地交代,起码到了下午再帮顾星烁清洗。
所以顾星烁在床上把以后的人生规划都想好了,还是没人进来。他只得用手撑着地,从床上翻下来。
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一用力就崩开,本能让他泻了力,直接从床上掉在了地上。
顾星烁坐在一片潮湿里时,在屋外等着的卢宇听到声音进来。
他的脸好像过敏了,两边脸颊肿得像猪头似的。不过顾星烁这时哪有心思关心他,只是(被迫)沉默着看着他,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祁总让你在这里冷静几天。”卢宇好像还掉了一颗牙,说话有些漏风。
冷静几天的意思一般就是关几天。顾星烁手机被收,不知道外面此时是什么情况,几天的话……会不会影响结果?他没吭声。
但不管怎么说,等卢宇走了他必须想想该怎么逃跑,即使跑不了,样子也得做做。
落在卢宇眼里,顾星烁就是一副完全认命的模样。
从屋外喊进来几个粗壮麻利的女佣,几人从容的把顾星烁抬到浴室,像洗菜似的,翻来覆去把他洗了个遍。
顾星烁虽然不想她们把祁淼的“罪证”抹去,但那玩意放在体内,让他心慌,他实在怕发烧。
恍然间,“小狗,我们结婚吧。”,祁淼的脸出现在他脑子里。
昨天,祁淼是不是这样说过?顾星烁有些怀疑自己记忆的真实性。他把脸埋在水里,好让脑子能够清晰些。
应该是他听错了吧,祁淼才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他是垃圾人渣变态混蛋,也是……不会爱他的人。
别痴心妄想了。
清洗完,女佣帮顾星烁穿好了衣服,前任医生卢宇拎着药箱,帮他把伤口处理了下。
顾星烁看了下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针刚跳到3的位置,他饥肠辘辘,但没有人提吃饭的事。
倒是有医生过来,帮他做康复训练。
顾星烁不知道是祁淼刻意折磨他,还是他们真的忘了,直到晚上六点,女佣才抬着他到餐厅吃饭,还体贴他手腕上有伤口,为首的短发大娘让他别动,另外两个一人一口饭一口菜喂着他吃完。
顾星烁此时肯定,祁淼就是故意的。
心里正骂着,祁淼就过来了。
顾星烁同他说话也不理,指挥人把他抬到卧室去后。
顾星烁骂他打他,他也像没听到似的,扒了裤子就开始,完事提起裤子就走。
顾星烁气得操起床边的台灯砸向他的脚边,只得到祁淼一个不甚在意的笑。
妈的,疯狗。
顾星烁只得躺在沙发上,再次等着人来抬他去清洗。
作者有话说:
哇审核终于放过我了,改了5遍……咱就是说,这也没车啊!
第34章 良缘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第三天的上午,卢宇出现,把顾星烁的旧轮椅推了过来,说今天祁总有事不能过来,怕他无聊不方便,公馆区域内可以随意走动,但最好不要走出去。
顾星烁心里暗恨,怎么,今日才知道他不方便?且这个不方便是谁造成的?
但重新坐上轮椅,确实让顾星烁焦躁的心安稳一些,在卢宇的陪同下,他借口透气,绕着公馆转了一圈。
手腕上的伤口经过两天的悉心照料已经开始结痂,大概还上了祛疤的药,痂口平整,等好了大概也只有些淡淡的痕迹。人们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顾星烁也是如此。千山公馆作为龙城数一数二的高端别墅,风景甚好,火红的落日挂在树梢时,他的心情也不由地轻松一些,甚至开始庆幸,这伤口倒把以往那令人羞耻的疤痕遮住了。
身上的咬痕也只剩下些浅印,成了一颗颗暗红色的星。除了后面因为祁淼的粗暴还有些不太舒服,顾星烁被这里定时定量的一日三餐喂得面色红润,甚至比脸依然肿着的卢宇看着更加精神。
怎么也不像被囚禁、被虐待的样子。
在这样下去可不太行,于是这天晚上,顾星烁按捺住性子,等到晚上十点多,屋内的灯都暗下来后才开始行动。
他从床上翻下来坐上轮椅,悄声从后门的无障碍通道下去,轮椅倾轧过颠簸的石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来到后院。
后院偏角的花圃旁有一个小铁门,顾星烁在二楼做复健时看到过,今天下午借口看花特地实地观察过。这里离卧室远,草木茂盛,且只有一条石子路可以通行,若是聚在这里,前门的动静应该是听不见的。
到了门边,作势伸手拉了下,不出意外门锁着。顾星烁自觉演的差不多了,该到结束之时。便深呼一口气,两臂用力,残废的身体被直直拽起,做向上攀爬状,但毫无用处,待手劲用尽,理所应当的,他往旁边的花圃倒去。
树枝划伤了他的脸和手臂,一侧的膝盖也擦破了皮,比想象中还是疼一些。躺进去后顾星烁也懒得装模作样的爬起来,便找个舒服的姿势仰躺着看头顶发红的残月,等着人发现他。
直到凌晨一点多,顾星烁被山风吹得打了几个喷嚏,才有人发现他没在屋内。
别墅内的灯霎时间齐齐亮起,几人慌里慌张的找了半天,在顾星烁的喷嚏抑制不住前,终于在小铁门旁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