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废土捡老公——by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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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很忙,一路上都没有停止和人沟通,声音也是越听越冷,只有电话空闲时和南丧说几句话的声音才是温柔的。
南丧看着沿路的风景和路过人们脸上的笑容,心想,如果张佼在望城住过,一定会明白周拙为什么要费尽心力守护这座人类基地。
车在城门停下,当值的是个新兵,不认识周拙的私车,将他们拦在城门口。
车窗落下,周拙微微偏头向外看了一眼,说:“上午九点半申请去铃山,已经审批通过了。”
士兵没仔细看车内,闻言在通讯器系统上翻找三点半去往铃山公墓的申请人,赫然看到两个大字——周拙。
他猛地抬头,目光触及那象征着军方最高权力肩章,立刻原地行了军礼:“上将好!”
周拙淡声问:“可以通关了?”
“您的手续完全合格!”
去往无尽领域的大门缓缓打开,周拙的车在扫描中成功出城,新兵一直保持着军礼姿势目送周拙。
直到视角偏差,看见副驾驶上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少年,正趴在周拙肩上,和周拙说着什么。
旁边的士兵咳了咳,说:“看什么呢,手也不放下来。”
新兵慌慌张张地放下手,又小声说:“上将不愧是上将……约会地点都挑在铃山公墓。”
士兵:“?”
铃山公墓。
车停在运送轨道外,南丧跳下车,跟随周拙刷卡从闸机口进去。
说是公墓,其实是修葺好的一片灰色楼房,每幢大约四五层高。
运送轨道总共七条,从外面一路延进大堂。
周拙关闭通讯器信号,带南丧去了最后面一栋。
大堂里几个工人正在将骨灰盒摆正,顺便再在骨灰盒正面贴上姓名,绑一朵白色的纸花,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什么,然后放进传送带的盒子里。
传送带滚动,去往了看不见的地方。
工人们见周拙来,以为是视察工作,慌慌张张地行了不太标准的军礼,说上将好,周拙让他们不用管自己,继续工作,随后带着南丧走进了大堂的后面。
那是一面极其震撼感官的墙壁。
近十五米的高墙里,有成百上千个正方形格子,格子里暖黄的灯光下,是如出一辙的瓷白色骨灰盒。
之前一直信誓旦旦地说等周拙死了要送周拙住进这里。但从没想过,人最后竟真的要将这一方小小格子作为归宿。
南丧放低了脚步声,小心走近,辨认格子上的字体,这个是:道格拉斯·安其罗,2043年7月9日。
他往前走,又走过一个,上面写的是:虞碧巧,2043年7月9日。
南丧看了七八个,听到周拙在身后叫他的名字,他回过身,见周拙仰着头往上看,说:“K列,第45行。”
这些格子星罗棋布,南丧跟随着行列的指引,找到了K45。
和其他格子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骨灰盒前面放了一只机器人小手掌。
南丧将目光下移,那是两行字——
辛辅,2068年10月24日。
谨以此纪念魔方第九研究所最伟大的科学家。
反复出现的酸楚和心痛在这一刻格外清晰,他脑海里闪过太多太多模糊的画面和声音。
“A1,可以笑一个吗?”
“今天的第一个指令是完成这幅拼图……什么,不开心吗?那我编一个开心的指令,不如今天陪我做实验?”
“咳……只是感冒了,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
“是不是在营养仓里睡太久了,今天有点儿反应慢。”
“操作台就位!机械心脏停止跳动,体表温感器失效,准备接入备用材料!”
“颜势阅让第一研究所的人更新数据库,系统奔溃,生育机器人的数据也丢失了,A1……重新训练吧。”
A1是谁。
南丧头痛欲裂,抱着头蹲在地上,周拙给他披着大衣,释放了非常少量的信息素做安抚。
断断续续的,一些和辛辅相处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他们在放满器械的房间里做无比幼稚的交谈,一起用模拟器认识遥远的宇宙,一起在没人时候去研究所游泳池里畅游,一起坐在桌前享用望城的美食。
辛辅总是很有耐心,包容他所有的无知和迟钝。
“南丧……”周拙低声唤他,宽大的手掌捂在他的后颈。
南丧抓着他的手,额头抵在膝头,哽咽道:“辛辅……辛辅研究员,是我爸爸。”
周拙的指尖跳动了一下,南丧摇了摇头:“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是南丧。”周拙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无论过去是谁,现在你是南丧。”
南丧膝盖一松,瘫坐在地上,双眼轻轻翕动,很像在无尽领域时要晕过去的模样。
周拙立刻搂过他的腰,亲了亲他的耳朵,有些急促地唤道:“南丧,看着我,南丧,别睡。”
南丧在意识游离的边缘,眼前的周拙模糊得只剩下轮廓,他努力抬手抚摸周拙的脸颊,在几乎没有力气时,摸到了周拙的心跳。
他被周拙抱到了休息室,靠着周拙休息了十分钟,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
“周拙……”他费力地撑起眼皮,说,“对不起,我晕倒了。”
周拙立刻给他喂了口水,问:“好些了吗?”
“嗯……”南丧喝了半瓶,缓过气来,说,“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好累,好没有力气……”
“没关系……”周拙揉揉他的头顶,“已经很厉害了。”
南丧静静地想了许久,将刚才回忆过的那些画面和声音都理了一遍,问周拙:“你知道A1是什么吗,我以前的名字好像叫A1。”
“A1?”周拙很容易由辛辅联想到第九研究所研制的生育机器人,以序列D为第一代,D、C、B、A排序,A1是第四代的母机。
而没有记错的话,A系列投入使用是在2060年,也就是辛辅离世的八年前。
周拙放开南丧,将他推远了一些,屏着呼吸仔细看南丧的脸。
随后,握过南丧的手,翻开掌心,看见了每个手指上,完美的、一模一样的圆形指纹。
第51章
“周拙?”南丧见周拙原地不动了快两分钟,不由动了动手指,问,“怎么了?”
不知是铃山公墓的灯光太强,还是周拙昨晚没有休息好,看上去脸色苍白,嘴唇绷直了更是显得冰冷。
又等了半分钟,南丧感觉到周拙把他的手合拢了,包在自己的手心里。
“没事……”周拙吸了口气,“A1,我会调查清楚,给我一点时间。”
南丧抿唇,点了点头,又看向刚才离开的方向:“我……我想再去看看辛辅……研究员……”
“叫爸爸也可以的……”周拙垂眸,“他确实是你的父亲。”
南丧眼睛亮了亮,立刻说:“好……”
他们回到刚才的地方,周拙静静仰头望着辛辅的名字,视线上移,落在那只机器人小手掌上,突然停住。
眼睫微微下压,周拙拉住南丧的手:“跟我来……”
大堂中的工作人员又被周拙吓了个正着,腰杆笔直地工作,周拙找到铃山公墓的负责人,问:“辛辅博士追悼大会上,有一个黑色的盒子,是他曾经存在铃山的东西,现在是不是被作为遗物管理了。”
负责人立刻点头:“是,有一份遗物。”
他亲自引周拙到地下室,“我们保存着。”
“什么时候存到这里的?”周拙问。
周拙工作时脸上基本没有表情。顶级Alpha的压迫感直逼面门,导致手下人总是没来由地紧张,负责人焦头烂额的,结巴道:“不,不记得了,但是我们收纳物品,都会有,有文档记录的,辛辅博士的应该也有。”
他用指纹开了地下室的门,进入遗物管理室时,转身向周拙鞠躬:“因为里面放的都是比较贵重的物品,我也无权开启,需要司政官的授权。”他小心打量,不确定周拙是否要把这件事暴露给戚瑞辞。
“你在系统申请,我会和他说。”周拙打开了通讯器的信号,立刻被电话挤爆,他连续挂了三个,终于有空隙打给戚瑞辞。
南丧不敢乱走,但大约是铃山地理位置的原因,地下室比第九研究所憋闷许多,令人不太舒服,南丧等了两分钟,过去牵住周拙没有拿通讯器的手。
周拙偏头看他一眼,见南丧只是单纯想牵牵他,便没有再问,将他的手捏了捏,放在自己手心里。
电话接通,周拙没给戚瑞辞开口的机会,直言道:“是我,我在铃山,公墓负责人在系统上申请了遗物室的开启权限,处理一下。”
戚瑞辞问他去公墓干什么,周拙只说:“时间有限,尽快同意。”随后挂了电话。
很快,负责人的通讯器弹出申请通过的提示,他立刻用虹膜解锁了遗物室内门,请周拙进去。
见南丧也要跟着进去时,他有些犹豫。但周拙什么都没说,他也就选择缄口不言。
遗物室与旧时银行的保管箱大致相同,负责人很快找到了属于辛辅的那一个。
“应该是2068年8月13日寄存到铃山的。”负责人试着用给自己的权限打开,无效地滴滴两声以后,说,“保险箱需要寄存者设置的指纹或者密码才能解锁。”
周拙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南丧。
南丧眼睛微微睁大:“我吗?”
在周拙点头示意后,他不太确定地走过去,将五个手指都在衣服上蹭了蹭,问,“哪个手指啊?”
“都可以……”周拙说。
反正都是一样的。
南丧吸了口气,把右手食指放在冰冷的感应器上。
负责人看着眼前这个懵懂的少年,心里虽然疑惑他的出现,但也觉得他能开启辛辅博士遗物的概率很小。
辛辅博士没有结婚,也没有生育,几乎是为望城的研究所奉献了一生,他就算有遗物留下,大约也是给自己最亲近的朋友。
怎么会是这个看上去还不过十八的少年。
“滴——咔——”
解锁声清脆,保险箱打开。
负责人瞪大了眼睛,竟然真是他!
周拙手按着保险箱门,对负责人说:“麻烦稍微回避一下。”
原则上,负责人是必须全程陪同的,周拙没有为难他,说了句:“转过身就行。”
“好,好的。”
周拙松开手,对南丧说:“你打开吧。”
南丧同样惊讶,他没想过自己竟然真的能够打开辛辅的遗物,指尖触摸到厚重的保险柜门时都有些颤抖。
门打开,里面却是非常空的。
南丧又拉开了一些,看见最角落里的一只小机器人手掌。
和辛辅骨灰盒边的如出一辙,但这一只,是左手手掌。
机器人手掌制作材料上乘,总体比南丧的手心小,却沉甸甸的,每个指节都做的很好,可以自由活动,南丧托着它看了许久,才转过身给周拙:“是这个……”
“也许是他想要留给你的礼物。”周拙说,“收着吧……”
南丧在自己口袋里摸了摸,又说:“周拙,我怕丢,不敢放。”
“那我替你暂存半个小时?”周拙说。
“嗯……”南丧小心递给他,周拙便将东西收入了制服的内袋。
他重重地合上保险箱的门,带着南丧离开,到地面后,南丧还是去看了一眼辛辅,和骨灰盒边的小机器人右手掌。
回去一路上,南丧一直沉默着,周拙和他说了两次话,他都没听见。
他们的车礼让行人,周拙在这个空隙时间里拍了拍南丧的手:“送你回家还是去图书馆?”
南丧反应过来,让周拙再说一遍,随后回答道:“回家吧,我的书还没看完。”
他情绪低落,周拙想了个活跃的话题:“过完元宵就要开学了,老师说你期末考试考的很好,问你要不要跳级去初三。”
南丧点点头,又贪心地想:“想跳级到大学。”
“到大学未免太贪心了……”周拙顿了顿,后又改口道,“也许去大学也是能跟的上的。”
“真的吗?”南丧问。
周拙望向他。
眼角的微红仿佛挂在天边的云霞,点缀了那双清灰浅淡的瞳眸,哭过的双颊同样被红晕染开,那么的可爱和无暇。
周拙一开始就该发现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如同南丧一样完美的人。
周拙和南丧说:“大学的事再说,但是不按时吃饭的话,可能要降级回幼儿园重新学准时吃饭了。”
南丧「哦」了一声:“是你不回家。”
到家时,周拙没有立刻放南丧下车,大概是预见将来的很多天都不能见面,他揉了揉南丧的脸颊,说:“要看通讯器,收到我的信息要回复。”
南丧点头,周拙从柜里拿出一个黑色笔记本给他。
甫一打开,是周拙遒劲有力的钢笔签名。
页角已经卷翘,部分字迹也有墨色散开的痕迹,应该有一定年头了。
细看内页,是一份读书笔记,上面有周拙看过的书名、作者名、所属类别和最重要的书评。
“这是我在军校时候的读书笔记,这几年再看书已经没空做笔记了。所以上面可能缺少一些时新的书籍……”周拙说,“仅供参考。”
南丧将厚厚的读书笔记合上,说:“周拙,你对我真好,陪我去看父亲,又送我笔记。”
“就只想到我这两点好吗?”周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