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夕照——by何轻我

　　白术撇了一眼陆尧，看他这一身不像前几回那么死气沉沉，多了些阳光，就多看了两秒，仅两秒。
　　“今天心情好啊？”白术拿着开好处方单也没递给陆尧，抱臂靠在桌子上，表情揶揄。“你现在跟第一次见差别可大，发现我术业有专攻了？”
　　来复诊过几次，陆尧吃了这段时间药，确实能睡的安稳一些，只要不着凉，头痛也不犯。
　　陆尧抬手做投降状，“您别打趣我了，现在睡觉做梦少些了，何况前我也没觉得您不行。”他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是觉得您年轻帅气倍儿精神。”
　　接着白术鼻音里“哼”一声，动身把处方单给陆尧，佯装严肃状：“男人可不能说不行。” 白术有时候严肃，有时候又好像是个小男孩。
　　“您可太有意思了，小白医生。”陆尧摇头笑着接过东西去了药房。
　　而白术靠着桌子目光放肆打量着陆尧离开的方向，直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陆尧浑然不觉。
　　医院走廊昏暗，护士们脚步匆忙，取药窗口几乎什么时候都是有人排队。陆尧拿完药准备回，在去往医院门口的长廊前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想到会在医院遇到张星辰，分开的四年中，遇见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个四九城是那么大，城南到城北相隔都有几十公里。多少无可奈何，相爱不能相守，分开时的怨恨，委屈，最后都消散在了时间长河里。
　　现在的陆尧能体会当初张星辰的心情，也理解他的决定。他们这条路总会有各式各样的眼光，家庭的压力，父母的责任。只是有人一条路走到黑，有人则换了一条路。
　　只见张星辰跟一个穿着背带裤戴棒球帽的小孩，小胖脸白嫩嫩的，甚是可爱。张星辰满眼慈爱摇晃着手里的玩具，看得出过得很好，很幸福。
　　一个护士推着工具车匆忙走过，碰到了陆尧发出一声响动。张星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了过来，一时间眼里有惊讶，有惊喜，又好似有后悔。
　　“尧哥！”他刷的一下就站起来，看到陆尧的袋子。有些着急的问道。“来看病？你怎么了吗，身体不舒服？”
　　“嗯，好久不见，没事小问题。”陆尧笑着甩了一下手里的袋子。
　　张星辰听了没有说话，有些局促的低着头摆弄孩子的帽子，跟刚才的那个逗小孩父亲又判若两人，陆尧见他这样心底有些发酸。
　　“星辰，看得出来你现在很好，我也很好，好好的过吧。”陆尧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说着。
　　“尧哥.....你这些年还好吗？”张星河小心翼翼的问道。“我.......陈哥他......是我对不起你”。结结巴巴话也说不清楚。
　　陈元奇当初找张星辰谈过一次，内容陆尧不得而知，那时候的他无力也无心，不过陈元奇倒是一直看不上张星辰。
　　“嗯，我很好Z”陆尧看着他的眉眼，眼神已经变得陌生疏离。后面有个女人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张星辰结婚证上的那位，陆尧记忆深刻。
　　“你的爱人过来了，走吧。”
　　春风中夹着一些柳絮，吹动着陆尧头顶上方的绿叶，他坐着石凳上看着他们一张三口渐行渐远。
　　闷头连抽两只烟之后，他起身离去。
　　藤架后的白术拿着一盒外卖走出来，坐在陆尧刚刚坐过的位置，看着地上的烟头。抬头望向天空，阳光透过缝隙照到白术的脸庞，他回想着刚刚听到的对话，心里有些打算。
　　回到办公室后，白术的手机响了，“喂，妈。”
　　“吃了吗，没吃家里还有饺子给你送点。”电话里还有麻将的碰撞声，周女士又在打麻将了。
　　“刚吃过，别费劲了。”白术走到电脑前，手无意识的按着鼠标左右晃。
　　“挂你号的有个人，姓陆的，他朋友问你有没有对象，听话茬本人可能没这意思，我要说吗”
　　白术听着老妈的话，嘴角逐渐上扬。“我见过了，来看过几次病，照实说吧。”
　　“嗯，你自己心里要有点数。”周女士语重心长。
　　挂完电话，他屹立在窗边看着外面树啊草啊都觉得格外顺眼。
　　白术心里想着，春天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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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喜勿喷


第四章
　　这天，陈元奇下班到陆尧店里找他，陈元奇吃不了太辣，就做了个清汤锅。在店里侧头望出去，路上是步履匆匆的行人，有的忙着去等公交，有的去赶地铁。
　　工作日的晚高峰时间，这个城市没有年轻人停下脚步。只有对面有几个老人挤在小店门口玩儿，围着看别人下象棋，一个小胖墩自己在老人旁边骑儿童车转圈的玩。
　　“你看对面那些老人，带着孩子出来光看下棋去了。小孩就在那晃来晃去的，人贩子抱了上车就跑。”
　　陆尧刚把涮的配菜拿过来就听陈元奇念叨，他抬眼看了下，下棋的老人挺面熟的。“应该没事吧，这附近都是熟人。”
　　陈元奇觉得还是不妥，他是个有孩子的，跟陆尧的想法不一样，不过也没有再接着说，抬手涮了一筷子毛肚。
　　两个人吃饱喝足之后，陈元奇突然想起来什么喜上眉梢道：“ 对了，给你看病那个大夫，单身的。”
　　陆尧沉思片刻后说：“我现在真没有这个想法，明天就跟你一块装修去，你别给我整那些了。”
　　“得得得，随你吧。”陈元奇耸了耸肩，心里也明白陆尧的想法，还是不能太着急。
　　饭后聊了好一会装修的事情，陈元奇就回家了，陆尧在店里等他们收拾完才打算回。
　　晚上十一点夜里陆尧还是很凉，连忙拉紧了自己的衣服拉链，结果瞟到店门口还没收的纸箱子里睡个小孩子。露个毛茸茸脑袋，没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这不就是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元奇说的那个小胖墩，看着已经睡着了。
　　小孩挺白净的，看着五，六岁的样子。也不知道在这睡多久了，陆尧拍了拍他小胖脸，小孩马上就睁开眼，睡眼朦胧中还带着些警惕。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陆尧柔声问道。
　　胖墩摇摇头也不说话。
　　“你知道爸爸妈妈的电话吗？”陆尧耐心再次问，眼神温柔，酒窝随着说话忽隐忽现，声音也不自觉的放低带着哄人般的语气。
　　忽然间小孩警惕没有了，双手举着示意要他抱，没办法陆尧只能伸过双手抱起来。小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小嘴一闭又不说话了。
　　这叫什么事情，虽然下午陆尧说可能是附近小区里的，可他之前也确实没见过，正想着是直接去派出所还是找他这底商物业的时候。
　　“白檀！！！”后面有紧张的呼喊声，听着些许耳熟。
　　看着喘着气跑到眼前的白术，头发有些乱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尽管有些狼狈，周身却依然不带颓败之气。
　　陆尧惊讶开口：“白医生？”
　　白术也很意外能碰到陆尧，刚下班回去就接到他爸电话说白檀找不到了。
　　白檀是白术的侄子，白术有个大哥，正好哥嫂都有事今天就把白檀送到爷爷奶奶这了，很巧就住陆尧店里这个小区。谁知道老头子看下棋看入迷了，完全忘记带了小孙子出来这个事。
　　他问了详细情况之后，马上在小区附近找，实在找不到就只能报警。
　　“陆尧？这么巧。这是我侄子，叫白檀。”
　　听白术说完，陆尧也大概明了。但是毕竟跟白术不熟，想着要不要跟着送回家。
　　“小朋友，你认识他吗？”
　　陆尧把白檀转过来对着白术。
　　白檀看见白术，眼泪就跟开了水龙头一样掉。哇哇哭，一边哭一边伸手要白术抱。
　　“小叔，呜呜呜，爷爷不见了”小孩奶声奶气的哭诉。
　　白术轻抚着白檀的背：“好了好了都怪爷爷不好。咱们回家，吃鸡腿好不好？小叔刚刚给你买的。”他温声细雨哄着，此时的白术和医院给陆尧的看病那个医生又不是在一个模式了。
　　小孩儿哭的一抽一抽的，见到熟人的委屈劲头过了，这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陆尧看这架势也不用跟着上人家里去：“赶紧给家人打个电话说说吧，免得担心。”
　　经这么一提醒，白术才想起来。赶紧给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本来老人家说下来接，白术说马上就回。
　　白术还不是很想马上走，他轻轻拍着白檀的背，看着陆尧身后的火锅店问道：“这是你的店吗？”
　　“嗯，糊口的。”陆尧回答。
　　“要不咱们加个微信吧，改天请你吃饭，今天我先带小檀回去了。”
　　“行。”陆尧很干脆的扫码加上了好友，白术看着陆尧的微信，嘴唇瞬间上扬但又不着痕迹克制着恢复原样。
　　灯光下的阴影正好盖住了白术和白檀，陆尧比白术高半个头，往前走了一步，他用宽厚的手掌摸了摸白檀的头略嘶哑的开口：“小朋友，下次不可以再乱跑了，知道吗。”
　　小胖墩顶着哭红的双眼似懂非懂点点头，抱着小叔的脑袋一起回家找爷爷去了。
　　看着他们都离开后，在骑共享单车和打车之间陆尧选择了打车，这一天都在店里忙回家想洗个澡就睡觉。刚出电梯，先看见个行李箱，接着是一个口罩帽子墨镜全副武装的男人。
　　“飞扬？”陆尧掏钥匙开门，给人领进屋里。
　　“给你发微信了你没回。”因为带着口罩，声音闷闷的。陆尧这才打开微信看到一个新加的微信好友。
　　“我是白术。”微信头像是白檀，微信名就是白术。
　　各种群消息下面，这才看到云飞扬发的微信，开口道：“刚有事。”
　　屋里有点闷，陆尧越过云飞扬去把窗户打开，然后点了根烟，坐到沙发上看着他：“来干嘛？我以为之前说得很清楚了。”
　　云飞扬手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一屁股坐到陆尧身边，墨镜口罩已经摘了，帅还是帅的，就是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去洗个澡？”云飞扬眼睛直直的看着陆尧，跟水牛似的倔着不动看着等着。
　　窗户外面刮起了风，可能还有些小雨，陆尧也不确定，因为他感觉比进屋之前凉。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他把烟头按进烟灰缸，抬手揉了揉云飞扬的头发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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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割腿肉，不喜勿喷。


第五章
　　之前云飞扬问陆尧可不可以搬过来住，陆尧拒绝的干净利落。睡觉可以，别的不行。前两个月云飞扬说要去出差可能半年，陆尧就说那就这样吧，以后别来找他了。云飞扬也没有回复，陆尧以为他就是默认同意。
　　谁知道又来了，人家也很知情识趣，没再提，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有时候陆尧叫他过来，有时候他自己过来。
　　陆尧和陈元奇在办公室看装修情况，还提了一嘴那天吃饭的时候看见白檀，没想到晚上真丢了，还是白术的侄子。
　　陈元奇嘁了一声，说道：“你看吧，我当时也觉得不妥。”又接着问道：“这么巧呢？你俩这缘分。”
　　虽然说陈元奇没见过白术，但是听她媳妇说过了，人家特好一青年。不乱搞，工作也好祖传中医。主要是家里不反对，那自然不会强迫他娶个姑娘过一辈子，这跟陆尧多合适。
　　这些陆尧也不是不知道，不过陆尧对于白术单身也诧异，毕竟人家条件摆在那儿。
　　其实白术也不是没有谈过，就是在一块时间总不长，后来年纪上来了也没那劲头就顺其自然吧。白术今年也就29岁，他妈妈周凤青看他一个人，就特别希望他有个伴儿，父母不能陪着一辈子。他哥嫂工作稳定，家庭幸福，日子过得忙碌且温馨，白术不羡慕是假的，但是他对女的硬不起来啊。
　　因为白檀的事儿，白术的家人想叫陆尧到家里吃顿饭，表达一下感谢。特别是周凤青，知道陆尧就是人家有意介绍的那位，激动的两手一拍：“儿子叫他来咱家吃个饭啊，这就是他跟咱家的缘分。”
　　一家人围坐着就说这个事儿，白术有点害臊的摸了一下脖子，想随便说点什么搪塞一下，还是嫂子出来解围：“妈，白术自己心里有数。”他哥也跟着附和：“是啊，这个事情单说吧，他们年轻人自己相处，因为白檀确实应该叫他来家里吃个饭。”白术感激的看一眼自己哥哥嫂嫂，回了个你们懂我的眼神。现在的心思是巴不得跟陆尧多接触，也就顺水推舟同意叫陆尧来吃饭。
　　当陆尧再来医院复诊，结束的时候正是午休时间，白术特意送陆尧到楼下，一边走一边跟他说：“我家人想叫你去家里吃个便饭。”
　　中午阳光灿烂，陆尧看着两个人并排的影子，当时说要吃饭以为就是随意说说，跟白术都不熟，跟他家里更不熟了。回道：“多大点事，心领了。”
　　“白檀没事家里别提多感激了，想谢谢你，吃个便饭而已，去吧。”白术还是坚持，言辞恳切。
　　最后陆尧想了一下也没扭捏就答应了，去就去呗。约了第二天晚上，白术说到时候去店里接他，陆尧笑了笑说到：“行”
　　第二天白术直接先去了陆尧火锅店里，有个水管漏了，陆尧正在那吭哧吭哧换水管。还是李春先看见白术进来，以为是来吃火锅的，立马迎上去倍热情的说：“您好，几位”
　　“找你们老板”白术说。
　　“啊，找尧哥？”
　　“嗯。他在吗？”
　　正好陆尧从厨房出来看见他，挥手说：“来了。等我下我换个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