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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by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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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爷一说开,周围人都开始七嘴八舌议论开,南枫默默听了一会儿总算拼凑出真相。
  不知道哪位勇士,把这个偷小孩的贼抓了,但这个人不承认,说自己是在下班路上,刚好捡到在路上游荡的小孩,他觉得危险,好心想要送回来,哪知道被当人贩子抓了。
  这解释,大家正气愤的时候哪儿会信?警察还没来就先打一顿再说。
  人群里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阿泥很着急,上面太矮他看不到,下面太胖他过不去,就看傅景峦一把把他举上头顶,骑在自己脖子上——和看花灯节的小朋友一样,VIP贵宾待遇。
  阿泥可得意了,一米九的脑袋上视野特别好,下面发生什么他能做实时转播。
  这一刻阿泥觉得可骄傲,觉得傅先生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不想管闲事的南小老板在边上生无可恋。
  警察很快来了,被打的那个人蓬头垢面坐地上申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自己真的不是拐卖人口,就是大晚上的看到小孩一个人在路上玩,觉得很危险,刚准备挨家挨户地问问把他送回去,就被人当人贩子打了一顿,他也挺冤的。
  围观群众就是不相信,觉得世上没那么巧的事儿。反正最后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个定论警察只能先把他带回去审。
  人群看到警察把人带走就散了,该回家的回家,该买粽子的还回去排队。
  南枫队伍前面站着几个年轻小伙子,背心裤衩沙滩鞋的在那儿闲聊。
  甲说:“看他假惺惺的样子,哭给谁看?”
  乙:“那不好说,万一真不是他呢?”
  甲翻了个白眼:“不是他是谁?大晚上不回家,在外面闲逛就为做好人好事?”
  旁边有丙插嘴:“你不也大晚上不回家在外面瞎逛么?”
  甲:“我那叫瞎逛么?!我是来买粽子的!”
  乙:“你买粽子,就不许人家买粽子?万一还真是老妖怪抓人呢?”
  甲发出讥讽的笑声:“不可能,你多大了还信这个?”
  说到老妖怪,阿泥迅速瞥了南枫一眼,看他没发火才放下心来,但那几个小年轻好像嘴停不下来。
  乙:“这你就不懂了,神怪故事里都这么写的,你妈你外婆小时候没给你唱过那个啊?”
  甲:“哪个啊?”
  说话人突然变得神神秘秘,压低声线拉拢那几个人轻声哼哼。
  花灯节看花花
  路上三个小娃娃
  小娃娃迷路啦
  要找爸爸和妈妈
  大娃娃找警察
  找啊找到树底下
  二娃娃要回家
  三娃蹲下安慰她
  姐姐啊你别怕
  快去红红大树下
  好朋友手拉手
  就在这里做个家
  他怕人家听见,用了气音,效果反而更瘆得慌,身边几个朋友追着打他让他闭嘴,倒是有人突然想起什么说:“嘶……被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我妈之前和我说,我们这儿过了清风桥不就有那什么,那个树么?”
  边上人回他:“哦,那个茶馆……我也听说过,怎么你去过啊?”
  那人笑:“我才没去过呢,吓人兮兮。”
  几个人拿了粽子越走越远,这下连夏无名都不敢去看南枫的脸了,这祖宗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我很不爽”的味道。
  傅景峦摸出一颗糖塞他嘴里,指腹从他紧闭的嘴唇上擦过。
  “别咬嘴。”他说。
  南枫抿成一条线,糖在嘴里咬得嘎嘣脆。
  夏无名:“额……那什么……南老板别放心上,听他们瞎唱!那都是以讹传讹你知道吧!谣言止于智者!再说了这镇上那么多树,也不一定说的就是你家的是不?放心!回头我们整点别的给他唱回去!”
  阿泥一脚踩他鞋子上。
  “嗷呜……今晚……月色……没有……雾……很大……”
  他们拿着粽子往回走了很久,越走迷雾越大,夏无名不说倒还好,一说就更觉得瘆人,这路弯弯曲曲的看不到前面,好像也没有尽头。
  夏无名悄悄溜到傅景峦边上:“大师,我怎么记得来的时候没走那么久啊?”
  傅景峦淡定地说:“是没有。”
  他掏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夏无名在边上看得脸都白了。
  “那这……哈哈哈是不是要下雨了信号不好啊?”太子爷把阿泥拽过来抱在怀里,“大大大大师……你倒是想想想想办法啊……”
  他从小怕鬼,睡觉都要开个小夜灯才能闭眼,这会儿他明显觉得周围温度下降很快,酷暑时节居然他居然有种在冰箱里的错觉。
  众人停下脚步,南枫眯起眼睛盯着浓雾的一角看。
  他说:“旁边是河道,所以晚上凉。”
  这个安慰手段很高明,阿泥提出了一个进阶版疑惑:“那万一我们走进河里怎么办?”
  好问题,刚说完他们看到不远处有排影子飘过。
  那些影子走得很慢,也很有规律,像是军训的列队训练,整齐划一速度均匀。他们在雾里时隐时现,看身高好像都是小孩儿。
  只听阿泥忽然大叫:“绵绵!那个是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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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3.15返修


第7章 07 阴阳太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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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晚了,绵绵跟别人到哪儿去?
  阿泥和很激动,连滚带爬想要追,但那群小孩好像怎么叫都听不见,自顾自往前走着,速度依然是不快不慢又队列整齐,仿佛行尸走肉。
  阿泥心里着急,跑不过就用滚的,但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发现自己总是维持在同一距离,总也追不上,这下后知后觉如他都觉得不对劲了。
  南枫追上来说:“别叫了,他们听不见,跟着吧。”
  反正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从浓雾里出去,跟着不正常的总比困死在这里好不少。
  于是一群人做贼似的在雾里穿行,悄悄随着孩子们到了一片雨林。
  那里绿荫缭绕,两边都是影影绰绰的树影子。不远处有扇巨大的石门,上面爬满了藤蔓,仔细看去,那石门上还有什么符号,被藤蔓盖住了一大半看不真切。
  孩子们转眼就上了台阶消失在门后面,阿泥也想过去,被一把傅景峦拉住。
  这里太不正常了,全然不是千灯镇甚至江南该有的样子。
  阿泥很着急,一心只想着救他朋友:“绵绵在那里!”
  夏无名把绵绵圈在怀里,用成年人的力量禁锢住他。
  傅景峦随手挑了块石头,往石门上一扔——石头没有发出互相敲击的声音,而是“咕咚”一声没进门里,仿佛被无形的大嘴吞噬了。
  南枫问:“虚相么?”
  “嗯。”傅景峦单膝跪地在地上一拍,从他手掌和地面的衔接处就蔓延开一个巨大的法阵,图腾伴随着繁复的文字密密麻麻向四面八方延伸,很快布满了整片雨林。
  一道金光过后,亚马逊雨林的景象像碎片一样居然在眼前裂开了,法阵隐入地面消失。
  阿泥发出惊呼,他发现自己其实站在桥边,准确说,还有半个脚掌他就要摔进河里了。
  也不光是他,所有人都一样,站在岸边的青苔上岌岌可危。
  只有南枫面不改色,但心里的吃惊程度也不亚于他:“障眼法?”
  傅景峦:“嗯,这障眼法破起来不难,所以专挑孩子下手。”
  夏无名一背脊冷汗,那边缓过神来的阿泥发现他们把绵绵跟丢了,急得差点哭出来:“那绵绵呢?绵绵去哪里了?”
  我在明敌在暗,阿泥声音太大了,就看周围流动的雾好像有生命似的忽然静止下来。
  夏无名咽口水:“你……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南枫倒是没有听到声音,他只闻到了一股花香。
  阿泥抓紧了他家大人的裤腿:“我……我好像听到绵绵在哭……”
  “嗯?我怎么听到我爹在骂我?”夏无名茫然问傅景峦,“大师你呢?”
  傅景峦垂下眼睛:“没听见。”
  南枫看夏无名的表情一言难尽:“我数一二三,你们憋气。”
  他折了岸边上的杨柳枝,枝条在他手里忽然长成鞭子的样子,柔韧有度操控自如,一鞭子甩过去,人也飞身向前,宽大的绛色衣袍随着动作在雾里翻飞。
  河对岸发出吃痛的声音,有浓雾骤然散开。
  一棵巨大的藤蔓植物在对岸摇摆,缠绕的枝条把刚才那群孩子困在一个白色花苞里,乍一看像恐怖童话里的食人花。
  往下看藤蔓植物还在动,一边扭一边分泌出腥臭的绿色汁液。夏无名头皮都发麻了。
  夏无名头皮都发麻了:“卧槽什么东西?”
  南枫淡淡说:“木藤。刚才你们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他制造的幻觉,让你们闭气是因为我在驱散他的味道。”
  世间妖灵千千万,会因为各自年岁不同化形的情况也各不相同。
  藤本植物因为独特的依附性,通常是比较难独立化形的,比如蔷薇月季等等。
  木藤是一种常见的药引,经常被晒干入药,但他本身是一种致幻剂,曾经在早些时候被很多巫师当做通灵的药,寻常人吸入一定量之后会让大脑皮层产生幻觉,据说能在一瞬间看到自己最恐惧或者最渴望的东西。
  南枫和傅景峦很有默契地挡在前面,夏无名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也挺争气地没倒下,把阿泥和……粽子揽到背后。
  大地随着白色花苞剧烈颤动,地面密密地裂开很多小细纹,木藤的身体突然像萝卜一样拔地而起,露出盘根错节的块茎状人脸,像个长满了皱纹和疙瘩的老人。
  且只有一只眼睛。
  夏无名抱着阿泥差点吐了,阿泥嫌弃地推推他:“叔叔,不要吐我头上呀。”
  夏无名:“呕……我尽量……”
  “多管闲事!我还差五个,差五个就要成功了!”木藤一边扭一边发出低哑的嘶吼。
  花苞就像个巨大的驱动炉,把孩子们身上的灵力抽取然后集中供给,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决不能在这时候出任何闪失。
  南枫不想废话,又要抽条而上,木藤花苞里密密麻麻又生出来很多藤蔓,呼啸着向他抽过来,和南枫手里的枝条纠缠到一起,又在轰然间被尽数绞断。
  但那些枝条挥到一般,就颓然倒下,好像失了力的生灵,木藤大惊,却发现自己连花苞也不能动了。
  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张开了一个巨大的罗盘,和之前那个不同,这次的罗盘很像古代常见的那种星官图,但又不完全是,它高速旋转着,由小变大几乎遮住了整片土地,盘上的字密密麻麻雨一样变成铰链,把木藤整个困死在里面。
  他面前,傅景峦单手结阵而立,
  夏无名看呆了。
  木藤很痛苦,在罗盘里扭曲挣扎,发出不甘的怒吼,他想要挣脱罗盘的桎梏,他要的东西,只差一点点就到手了,在这里夭折他真的不甘心,不可以。
  “阴阳太初图?!不可能不可能!太初图早就失传了!你们别想骗我!”
  夏无名抱着小阿泥偷偷问:“阴阳太初图是什么?”
  傅景峦头也不回地说:“术法而已。”
  夏无名点头如捣蒜,其实他没听明白,但又不想大师一边打架一边还要分心给自己上课,所以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南枫听到阴阳太初图心里一动。
  他茶馆开这些时候,南来北往的妖怪也接待过不少,自然是听他们说起过大江南北的各种奇闻异事,传世珍宝,其中就包括阴阳太初图。
  据说一千多年前,南陈有个司天台隶属礼部,负责掌管天文历法,司天台下属有天文院、造历院和通玄院,天文和造历最为人熟知。
  天文院主要负责观测天象和祭祀占卜;造历院负责撰修国史,囊括人世间所有的天地日月,山川疆域及朝代更替,并立编年之体。
  通玄院最鲜为外界知晓,专管人界妖事,据传司天台每年会从全国各地招募能通异象之人,专门负责各种玄妙异事。
  而这通玄院有位少监,仰知天文俯知地理,传说能观星象卜凶吉,通阴阳五行之事,特别是他用来伏妖的阴阳太初图更是誉满天下。
  这位少监,好像也姓傅。
  傅景峦用太初图暂时控住了妖,南枫十分自然地折了根硬树枝当武器,手起刀落就把藤蔓都砍了,托了孩子们放边上。
  千百年没大动的身体让南枫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好像两人这样默契的配合在很久之前也发生过。
  木藤还在挣扎,南枫却没那么好的耐心,手里的枝条化成光刀一记扎进他根茎里,铃藤痛得尖叫起来,高分贝的声音差点把现场人的耳膜都震破了。
  “啊啊啊————我不甘心!!不甘心——”
  南枫又是一刀直接扎他嘴上,还转了转:“太吵了。”
  被刺的痛苦、功亏一篑的希望和求而不得的恨意瞬间缠绕在一起,木藤疯狂扭动,被砍掉的藤蔓又生出新的花苞来。
  很久以前,木藤也是有姓名的,那是他唯一,短暂的一次化形。
  他遇到了一位姑娘,也因此得到了一个名字,叫做阿木。
  姑娘请他吃东西,和他谈天说地,那是他此生最幸福的日子,他能感觉到,姑娘的眼里和他闪耀着同样的光辉。但他太弱了,化形维持时间很短,于是他看到了姑娘惊恐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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