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序列——by犬木日一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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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糟糕的是, 随着这些石头的坠入, 液面急速攀升, 几乎瞬间就要吞掉谁的脚。
“啊啊啊, 滚开啊, 大哥救救我。”
刀胳膊一只胳膊吊着自己, 脚一下踩空,几次试着踩回去都滑了开,他听见声音,吐了口唾沫:“不想死就抓紧了,别鬼叫,没人救你。”
可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在翻越,平坦的顶壁,季开的四肢却每一次都能找到微小的落脚点,他像是稳稳吸附在上面一样,无论周围怎么动荡,他稳稳向着池隼靠近。
关岁理几下赶向坠落的人,可还没赶过去,那人就消失在了嫩红色的血肉中,关岁理手都伸了出去,却抓了个空。他罕见地怔愣了片刻,迅速锁定了池隼,人几下朝着那个方向攀去。
池隼拨了那块石头后,就在原地等着。那石块循环推击,头顶的石块一个个簌簌落了下来,池隼被灰土劈头盖脸砸了一下,啐了几口土,抹把脸就瞧见了头顶逐渐增大的豁口。
他盯着豁口,以及不断逼近的季开和关岁理,脚下的血肉几乎快要融化他的脚,每一处都在分秒逼近,谁也说不准,先到来的会是哪一个。
他的脸上却露出阴狠和志在必得的笑:“你们就在这儿等死吧。”
液面吞没他的脚的前一刻,洞口还不足够容纳他的身子,他已经窜了出去。
他经过那洞口的同时,半边胳膊忽地一塌,他竟然就从那洞口穿了过去,在场人同时心里一沉。
一旦这人出去,洞口一封死,他们必死无疑,可最近的季开伸长了手臂,也还是跟他的脚擦了过去。
季开一咬牙,双脚一踏,人就彻底悬空,朝着池隼抓去。
“躲一躲!快躲开啊!”
忽地,被堵住的豁口传出焦心的嘶吼声。
“团子?”
“躲开啊!!!”
池隼都钻出去一半了,蓦地从豁口钻了回来,季开本来算准的位置,稳稳能拽住池隼。看池隼这一躲,他直接扑空,人再没任何依托,直直就要坠进血肉里。
与此同时,他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火药味,这样的味道,他仿佛看见了头顶盖满整片石壁的炮仗,那样庞大的冲击力,炸开的瞬间就会穿透头顶的豁口,把正下方的他轰成碎片。
这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视线中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关岁理飞速靠近的脸:他只来得及警告他:“躲开。”
唯一的触感出现在了手上,有人一拽他,巨大的惯性带着两个人一起冲了出去,耳边巨大的爆炸声,带着团子凄厉的喊声,他却清晰地听到了关岁理的衣摆鼓荡,一呼一吸一样,拂过他的手臂。
关岁理拉着他,那双手毫不迟疑从远处伸了过来,踏力恐怖的一脚,生生把他们从一头送到了另一头。
高度不断下降,液面几乎要吞没他们的鼻子,可山壁到了眼前。
那一脚的力道到了头,他们急速下坠,季开手一伸,臂长的优势让他的指尖碰到了山壁,然后,他的手指就像是凭空长长一样,死死一探,抓住了那细小的石块,把两人一带,定在了山壁上。
可没有片刻安心,季开把关岁理牢牢抱进了怀里,人就势一翻,把人压在了自己和石壁中间,他一喊:“都抓牢了!”
其余人动作这时候才追上了惊惧的意识,手脚迅速抓紧了周围的一切。
刀胳膊骂着娘:“狗日的池隼,老子一定杀了你啊啊啊!”
爆炸的余波从豁口倾斜进来,激荡的液面冲击着山壁,所有人的手指都用力到发白。
可叫骂,惨叫却寂静了,好像那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轰,头顶的山石迅速炸开,大片的天光争先恐后挤进山壁,带着可怕的灼烫。
火光灼烧一切,升上来的血肉消融一切,却被这火光一燎,枯萎殆尽。
那样耀眼滚烫的火里,所有人的眼睛不自觉躲避闭合,心跟着炸开。
关岁理在靠近山壁的瞬间,就习惯性要抓住什么,躲到一个最合适的位置,可在他行动的前一刻,身子已经被带着来到了那个位置,被牢牢压在了山壁和血肉身躯的中间。
他准备伸出的手卡在季开的胳膊中间,根本抬不起来分寸,他来不及抓握任何山石,那可怕的震荡就紧随而至。
他的手里没着没落,在这样的震荡中随时会被吞没,这对他来说是极其陌生的体验,可因为季开紧紧抱着他,他又稳稳地帖在身后的山壁上,无论周围怎么震荡,都没有下落一寸,这是他更陌生的境遇。
关岁理对自己遭遇的无数种预想中,没有一种,是跟现在的情况有过相似。
他紧皱了眉,却不知道说什么。
山石被炸裂开,一块块的碎石滚落,从上面眼睁睁砸在季开的肩膀上,季开闷哼了声。
大概是关岁理盯得有点久,又一轮滚烫的爆炸中,滚石落下,季开蓦地全身抱了上来,那用力的手臂勒得他有些窒息,季开喘着粗气,却轻轻地凑在他的耳边,说了句:“放心,不会有事的。”
关岁理根本不是在问这个,可这一刻,在这种绝境中,也有了一种已经逃离的错觉。
头顶灼热的光一散,白色的大片大片的光刺眼,两种光混在一起,眼前亮成一片混沌。
最灼热的时刻,季开却动了起来,他一捞关岁理,一只手就往上攀,恰到好处避开滚落的石头,扎进了火光里。
关岁理只觉得浑身一瞬间一疼,紧接着凉气从四面八方灌了过来,再睁眼,看到了团子焦急惊喜的脸。
季开在身边喘口气,脸色还有些发白,转身扭头就走:“我左边,你右边。”
关岁理立刻点头,迅速掠过跑过来的团子,就绕着洞口的右边下去捞人,迎面就对上左右各扛着一个刚跳上来的娄闻。
许久未见,再见就是这样的情况,娄闻还有空冲他摘了下帽子:“恭喜。”
关岁理情绪刺激的大脑也终于第一时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敢炸山洞,这事情团子干不出来,能干出来的,只有这个丧心病狂的人。
这人居然也知道自己这招有多冒险,第一时间冲进去救人,但他救人的优先级里,关岁理和季开肯定排在最后。
冲他说恭喜的时候,关岁理都想给他一拳。
可念头不过一瞬,关岁理已经越过他,朝着身后的空洞跳了过去。
他靠近了一张绝望的脸庞,脚尖一点,以那一个点为中心,他人一个翻转,把人甩了出去。
他们的速度快到恐怖,尤其是三个人一起出手,爆炸彻底席卷前一刻,剩余的人全部被甩到了一边,可比起来的时候,已经少了好几个。
娄闻刚刚站定,刀胳膊就挥舞着剩下的胳膊抗议:“疯子,我的兄弟都死了!”
娄闻脸上的笑意都没变一下:“我不来,你大概也一起没了,你不谢我,还要骂我,我有点不高兴。”
刀胳膊的叫声戛然而止,他牙齿颤抖着,终于别过头,不说一个字。
“行了,别管他了,”季开也有些累了,手臂和肩膀都是细碎的伤口,他转向了一个方向,“我们还有位客人等着呢。”
他看的方向,池隼大大方方站在那里,被人瞧着也不躲不避,顺手一挥,那片焦黑的衣袖就被他整片撕了下来,纷纷扬扬入了那片山洞中,沾到底部残余的一点血肉中,一起焦黑熄灭了。
池隼头发乱了,可神色却一点没败:“你们命还挺大,”他盯住了娄闻,“尤其是你,我还是小瞧你了。”
娄闻谦虚地一笑:“谬赞,别的本事还差点,也就这个还行。”
“是吗?”池隼的袖袍一卷,一阵风刮过来,几乎瞬间就迷了眼,池隼人忽地一跃。
这人如果要走,早就走了,他要干什么,几乎第一时间,就有人喊:“小心!”
所有人瞬间戒备,可那风过去,却半点攻击都没有等到,视野恢复的瞬间,所有人立刻审视左右,只发现——
“团子呢?”
团子原本站的位置,如今空空荡荡,地面甚至留着团子的根茎扎过的痕迹。
悄无声息,这人竟然就消失了。
他们才忽然意识到,这一关不光团子不对劲,池隼身为一个boss,对团子一个闯关者也太过亲善了。
“我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也有人要抓他,”娄闻笑容都淡了些,“他惹了什么麻烦?”
“就那小孩,能惹什么麻烦!”刀胳膊牙还抖着,也咬着牙硬憋出话来,“还不就是那个池隼有病!他干出什么都不奇怪!”
娄闻的目光却在这时变得有些古怪,他视线不着痕迹扫了眼关岁理:“这个池隼,应该不像你们想得那么坏。”
???
不仅刀胳膊,就连季开都想晃晃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进了水。
也对,这人敢动手炸他的时候,脑子大概就已经坏掉了。
第137章 往事
娄闻笑了一声:“别这么看我, 我可没池隼那么好的脾气。”
这话听着简直匪夷所思,可还是下意识转开了视线。
脑子里震惊根本停不下来,池隼脾气好???这人不会真的疯了吧。
季开望了望远处,根本找不到团子的痕迹, 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干脆先找了块石头坐下来, 一瓶瓶水丢给周围人, 他自己的那瓶,他直接仰头灌了几口,剩下的,一抬手当头浇了下来,他闭着眼舒服地叹喂了声:“说吧, 看见什么了?”
所有人看着手里的水,才意识到极度的干渴, 彼此一瞧, 甚至都瞧见了皮肤的干裂, 拧开瓶子就一口口灌了下去。
娄闻接了水, 喝了半瓶:“我之前查那批火药, 我给你们留过信号那儿, 查到了池隼的后院。”
他们这才模模糊糊想起,之前不知道是谁, 提过后院这个东西, 可惜他们进出了小屋几回, 也没有找到任何院落, 就忘掉了。
没想到这个后院竟然真的存在。
“那地方不太舒服, ”他说完, 才意识到这个描述有歧义, “换个说法,容易死人,要不是团子被追杀进来,我也找不到出口。”
“我们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东西,”他眼神下意识瞥向了关岁理,“心理颜色干涉仪。”
在场所有人猛地一惊,没一个人不知道当初闹得轰轰烈烈的的案子,罪魁祸首就是心理颜色干涉法,那个科学家叫什么来着?
不过这里也有那个仪器?什么意思?
关岁理面色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娄闻看了会儿,视线从关岁理身上撤了开:“我因为一些原因,接触过这个项目,会一点基本操作,就调了里面的数据,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实验记录,池隼。”
他言简意赅总结着那漫长的记录:“池隼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好听点,就是个混账,可他遇见了贺齐,就是原本的园长,他收了手,跟在园长身边给他当随身医生。贺齐一开始不信他能改,池隼就一直待在家里,半步不离开,每天老老实实收拾家等贺齐回来。”
“他的做法很成功,贺齐是个心软的人,时间久了,贺齐接受了他。”
“他们有过一个孩子,可后来出了意外,孩子丢了,贺齐崩溃的那一段时间,池隼的情绪压不住了。”
“他之前一直迁就贺齐,孩子也是要因为贺齐才留下的,可他那个混账脑子里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把孩子弄走,就和贺齐在一起。现在孩子一走,他得偿所愿,一下子有点高兴过了,差点惹出祸来。”
“池隼知道,他想和贺齐继续下去,这样的状态肯定不行,他压着自己,陪贺齐找孩子,最后找到了这里。可是他的压抑杯水车薪,他越来越难控制自己。这个时候,有人跟他提到心理颜色干涉法,他签了字,淡化了他难以自控的情绪。”
“从那之后,他清晰地记得自己的所有行为,记得自己每天早起做饭,一声声叫贺齐起床,也知道自己深爱饭桌对面的这个人。可他已经都感觉不到了。”他重新扫向了关岁理,“无论贺齐多么痛苦,寻人的信息石沉大海多久,他都无法理解了。”
“我倒也能猜到,给他们用心理颜色干涉法,无非是他们一联手,整个关卡都几乎脱离了法涅斯的掌控,才会对他们来个二次干涉。可惜池隼太天真,不知道这个东西对于一个人,可能是灭顶之灾。”
“从那之后,当爱意被扭曲,他习惯的善意瞬间变质,他就变回了原本的模样,这么说也不算对,至少他跟着贺齐久了,习惯了伪装自己,不管他做什么,他都会给自己套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像这样,他还算是一个好人。”
“这种可笑的习惯,他自己大概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对上这么一个人,贺齐会是个什么下场,根本没有悬念。”
“他制造祸乱,又栽到了一无所知的贺齐手上,篡夺了贺齐的身份。贺齐那种人,被爱人和细心照顾的生物们一起背叛,这就足够毁掉他了。”
“贺齐最大的错误,就是狂妄地以为,自己能拯救一个天生的坏胚子,最后连人带骨头,都被这个坏胚子吞得干干净净。”
“你说是吗?实验人,关岁理。”
所有人俶尔惊惧,才忽然慢慢回忆起来,当初那铺天盖地的报道里,那个被唾骂的科学家的名字是什么,关——岁理!
他们同时扭头转向了关岁理的方向,这一看,却看了个空,关岁理早就不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