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序列——by犬木日一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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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样功绩,少一个,十序列都不可能出现。”
“创造他们的,理应是新时代伟大的罪人。”
娄闻终于直视着季开,自从来到十序列之后,娄闻面色看不出古怪,可却总像是故意躲着季开,这是他第一次不再回避。
“我不想跟你提尼莫屏蔽区,这个项目是你一力推起来的,可他是法涅斯的温床,一切的噩梦从那里开始。”
“你走的时候他还没有完成,如果我不接手,或许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几乎只是一句话,季开脑海中出现了当初自己手绘的蓝图,从最初的寥寥几个方格逐步扩大,最后演变成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设计图。
他拉着娄闻讨论,各种手段使尽,才在议会上将方案通过推行。
他记得当初的心情,那时候他对这个项目的未来有过无数糟糕的猜想,可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满怀热忱的项目会被人利用,成为灾难的温床。
季开环顾在场的这些人。
娄闻,亚伯,关岁理,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荒谬和痛苦。
他不知道不在场的顾兴邦是怎么想的。
但是只看现场的这些人,包括他,他知道,每个人都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他们皓首穷经的时候,未曾想象过今天。
娄闻说完,忽地看向了刀胳膊:“现在知道了吗?这里从来就不是什么虚拟精神空间,从头到尾,你都在现实里,你脚下的土地,就是联盟曾经最混乱的一片区域,如今的尼莫流放区。”
刀胳膊茫然地张大了嘴,他的拳头紧紧攥着,却只觉得心头无力,他咬牙:“既然这样,那就毁掉!把这堆祸害人的玩意儿全都毁了。”
刀胳膊几步就往生物池走,被死死拉住了脚,一低头发现亚伯抱着他:“别乱来,你知道那连着多少变异人吗?要是毁了,变异人暴走,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刀胳膊一把掐着脖子举起了他,亚伯被吊起来,刀胳膊才看见了他身上序列九的标志,脑袋有一瞬间的后怕,可他嘴比脑子快:“你是序列九,你怎么这么废?”
亚伯嚎叫都停了一瞬间:“我靠技术升的序列九不行吗?谁说序列九就一定会打了?”
刀胳膊瞬间恼怒:“你主动把把技术给法涅斯换权限?我真是看错了你,我就不该救你,让你死了算了,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孬种,净研究那些祸害人的玩意儿。”
其余人想拦,可出乎意料,没人动,就好像被他吓住了。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全身的血脉都上涌,亚伯清晰地认识到,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可愤怒也再没了理智。
他掰着刀胳膊的手指:“祸害人的玩意?你只用钢刀,没用仿生义肢,你是自体排异反应吧,要是……要是没有我研究的东西,你切条手臂就能保命?你早就死了!”
“那你就能给法涅斯卖命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害了多少人!”
“为了那些人,我自己难道就不活了吗?你知道法涅斯在我身上用了多少手段,你以为你受得了!”
他们争得面红耳赤,仿佛要把对方咬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是对的。
“打断一下,”也就只有娄闻会在这个时候说话,刀胳膊和亚伯同时盯着他,仿佛他敢说错一个字,就要一起上去撕碎他,娄闻依旧不紧不慢,“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再不放手,他就真的死了。”
刀胳膊这才瞄了眼手上的人,亚伯面色青白,吼叫越发干哑,眼珠子上翻,吓得他赶紧撒手,亚伯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咳嗽。
刀胳膊想扶一把,又实在丢面子,干站在那里粗声粗气:“又没真要杀你,别装死!”
亚伯咳得撕心裂肺,还不忘红着脖子吼他:“你就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顺眼,就知道折腾人,我跟你简直瞎了眼!”
刀胳膊气得跺脚:“瞎了眼,我才是瞎了眼,早就该看你去死,省得你祸害人。”
“用你管我,我难道自己愿意吗?”可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他蒙着眼睛躺在那里不动了,刀胳膊伸手拉人,可一弯腰,发现那半边脸颊边亮晶晶的。
刀胳膊惊呆了,你了半天,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他茫然许久,下意识看向了远处。
所有人同样沉默,仿佛时间停止在了这一刻。
奇形怪状的生物和闯关者们,无数双眼睛落在那望不到头的培养仓上。
那层半透明的舱门并遮不住什么,他们能看到其中无数血肉腐烂重生,实验者在强效镇定剂的作用下依旧痉挛挣扎。
刀胳膊咬着后槽牙:“难道就这么看着?”
就像回答一样——
【请闯关者尽快完成任务,提交丰收祭供奉品,倒计时3h。】
刀胳膊牙嘎嘣一声,蹦了自己一嘴血。
“他NN的,法涅斯你要不要点脸,顾兴邦没有教过你不能太无耻吗?”
他扭头就看季开:“你准备干什么?炸了这儿还是要做什么?带我一个,你就是让我送死也认了,今天不把……”他眉头瞬间一拧,“你们在干什么?”
面前的两个人,被他寄予厚望的能掀翻法涅斯的关岁理和季开,此刻正比划着鼓包身上的链子,一脸认真准备把东西送上去。
刀胳膊嗓子都快哑了:“你们居然要听法涅斯的?你们疯了吗?”
刀胳膊冲上去,可关岁理随意一抬脚,就饶了过去,刀胳膊补了个空:“不想认输,就别死了。”
那是格外冰冷的语调,仿佛主人天生不会感同身受,刀胳膊茫然又去找季开,季开行动轻松,可一开口,就听得出他毫不掩饰的轻蔑:“这鬼地方,不可能还让他逍遥多久。”
他一拖链子,把那如山的鼓包丢在了祭台上,下一刻,淡蓝色的光一扫而过,鼓包生生被推到了百米开外。
【供奉品检测不合格,请确保容器内储存足够的实验数据。】
所有人心里咯噔一声,刀胳膊更是一下子挡在了小生物前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可身子的本能比什么都快。
宋晴山拉着苏格站在原地,可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关岁理和季开身上。
季开扫过他们的时候,神情古怪,那里面是他惯常带着的轻蔑,可又多了点欣赏,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可季开早就转过了眼,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细瞧,季开拿后脑勺对着他们,就好像他们的一切举动都没有意义。
季开没有动,他在万众瞩目中开了口。
“供奉品检测官驳回检测结果,已复核完毕,供奉品完整,请立刻接收。”
【驳回已处理,二次检测不合格。】
【供奉品检测管,请确认该物品是你认定的任务品,你对待该物品的行为严重违反任务规定,如物品错漏请重新提交。】
所有人攥着手心里的汗,大气不敢出,季开的语气却依旧轻松:“确认。”
简简单单两个字,可谁都知道季开的答案意味着什么。
法涅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仿佛在检测和反馈中,对季开的反馈失去了信任。
“供奉品实验员驳回检测结果,已复核完毕,供奉品完整,请立刻接收。”
池隼的声音忽然出现,所有人惊讶地看着他,他走了过来,还抱着一身血的团子,只是那躯壳已经失了温度,逐渐僵在他的怀里。
【供奉品实验员,请确认你的结论,你的结论将作为重要的判断依据,请慎重提交。】
池隼眼都不眨,语气里的不耐烦藏都懒得藏了:“确认,请尽快接收。”
他知道说出这句话的后果,但是谁TM还在乎。
法涅斯的声音再次出现,那么冷漠一个机械声,也能听得出其中的迟疑和不满,可他只能沿着规定程序继续下去。
【已复核确认完毕,供奉品监测通过,请将供奉品提交至指定地点。】
【倒计时2:56。】
季开毫不在意,几步回去拉起绳子,他从来都不在意什么,可小生物们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从他靠近鼓包,到牵起锁链,一步步往回走,一刻也没有停下。
即使是他,都有些不舒服。
只慢了一步,锁链就被关岁理接了过去,他拉住了关岁理。
关岁理回头蹙眉,他才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我们欠他们一个祭典。”
关岁理那副从来没有遇到过问题的大脑罕见地停了一刻,破天荒来了句。
“什么意思?”
第153章 丰收
季开倒是少见关岁理这个模样, 他稀罕地多看了几眼,换来关岁理越发不耐烦的视线。
季开赶紧避开了他的视线,这一转,就对上了台下无数空洞的眼:“他们走不了, 可这鬼地方, 不装疯卖傻, 谁活得下去?”
关岁理一瞬间愕然, 他的眉不自觉皱得死紧:“有用吗?”
季开犹豫了片刻,似乎不愿意说出真相,半响,他吸了口气:“至少……可以多等一等。”
关岁理闭了下眼:“我明白了。”
关岁理丢下锁链就要走,可一落地, 脚下吱呀吱呀响。
祭坛上被拖行出长长的凹陷,从尽头到中心祭台, 几乎将祭坛分成了两半, 每走一步, 凹陷带着整个祭坛晃动, 仿佛整个祭坛不堪重负, 随时会断裂。
远望, 四周尽是掀翻的草皮,断掉的根茎拌在泥土里, 山脉和大树倾覆, 断壁残垣挡在了视线的尽头。
整个世界几乎已经毁掉了。
小生物们麻木地站着, 瞳仁里倒映着周围破败的一切, 却没有人站出来阻止一声。
就好像已经接受了一切, 也只能接受一切。
关岁理一步就要走出去——
“我左边, 你右边?”
季开忽然来了句, 关岁理顿了下,径直转向右方,那一步终于落下,人顷刻出现在了远方。
刀胳膊他们在路边等着,等着等着就看见关岁理扔了锁链走过来,他们都懵了,眼见关岁理就要从面前过去,刀胳膊一咬牙,拿回来的刀一急,挡在了关岁理前面。
刀都挡在了关岁理前面,刀胳膊才生怕自己失而复得的刀又没了,可咬咬牙:“你干什么?就两小时了,你去哪儿?”
关岁理身子轻微一晃,就从刀胳膊面前绕了过去,随后,他身后的地方,四周的草皮归拢,那些杂乱混在一切的根茎拼接完好,一颗颗栽回了泥土。
关岁理一步步走远,身后的疮痍铺上了柔软的绿。
刀胳膊简直气坏了:“你干什么?现在还有心思干这个?那些草他们自己……”
他下意识转回头,身后无数小生物目光追着那蔓延的草皮,一眨不眨。
刀胳膊的声音弱了下去,他扭头冲着关岁理大喊:“你到底要干什么!”
“祭典,一起来吗?”
娄闻的声音一出现,刀胳膊顿时把刀藏在身后,退了好几步才警惕回答:“祭典?”
娄闻手里提着亚伯,视线跟着关岁理和季开走出很远,那些残破的世界,在他们的手中修复,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还可以弥补:“虽然说是没办法,可毁了他们的地方,确实不太礼貌啊。”
刀胳膊面前就是那些小生物们,那些眼神间或无神地落在他身上,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还是没懂,可这些太麻烦,他抓了把头发:“随你们吧,爱怎么就怎么,老子管不了。”
随后转身就走,还凶巴巴招呼自己的小弟们:“少愣着,都过来,做下的事情转眼就忘了!”
小弟们顿时一惊,一扭头面前就是跟他们友好打招呼的娄闻,赶紧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宋晴山和苏格也选了个方向,一前一后走了,娄闻一提亚伯,还跟人有商有量:“那么我们也去吧,正好你的权限不少,能借我用一下吗?”
亚伯不情不愿咬着牙,可一对上娄闻那张堪称和善的脸,顿时就萎了,不甘地垂了头:“拿去吧,随你!”
娄闻满意地提着人,顷刻站在了塌陷的山巅,他手臂一举:“法涅斯,山起。”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脚下的碎石重新堆积聚集,一块块的碎石以他为中心,逐渐堆积攀升,将娄闻托举向上,他头顶的云端越来越近,发梢染上了寒意。
山巅之下,地平之下。
季开行走在一个深坑之中,身后一串破碎的脚印,渐渐,皲裂的地表中涌现出湛蓝的水,淹没了那些脚印,蔓到他的脚背到膝盖,逐渐淹没了他的眼。
他一闭眼,那一点氤氲的茶色就在水中散开了。
他依旧行走在水下,呼吸却仿佛半分没有受到干扰,忽地,他双腿一蹬,人就在水中浮了起来,头顶的光照着白色的泡沫,一眨眼,贝壳水草铺满了湖底,所有的皲裂荡然无存。
刀胳膊从天边路过,他瞧了眼自己记录的本子,本来想依样画葫芦撒点种子,可图上面那些东西实在太古怪了,他比划了半天,挠破头没弄出个像样的东西。
他颠了下手里奇形怪状的玩意,索性和本子一起往后一丢,那一片片的纸页就在半空散开,纷纷扬扬洒在了半空。
他摩拳擦掌:“看我给你们送点好的。”他随手一撒,无数种子便落在了柔软的草皮上,长出这么从未见过,鲜艳而规则的花果。
他得意扬扬地抱胸,就是没飞几下,被一堆呛人的粉末浇了个劈头盖脸,他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怒气冲冲望着头顶:“混账玩意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