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序列——by犬木日一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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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不后悔吗?”
宋晴山惊讶了下,老实说他们并不熟,聊这些话题有些交浅言深了,他只问:“你呢?”
季开目光又不自觉望向了关岁理。
这一个关卡过完,他知道法涅斯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尤其一旦他们有了感情羁绊,那就是法涅斯最好下手的契机。
最该做的事情,就是保持清醒和冷漠,不要被其他人左右,可……
“法涅斯想我那么干,让他如意可不行。”
宋晴山第一次换了语气:“我确实很佩服你,我跟你不一样,我能做的,只有好好保护她。”
“祝你好运。”
“你也一样。”
他们在最后升高,身体的一部分已经消失在了半途。
季开一直注视着关岁理,看着他跟自己一起升高,一起慢慢虚化,就好像最后会像烟花一样,在最高处砰地炸开,最后彻底消失。
季开的心忽然急促地跳动了几下,他忽然有了一种预感,或者说,是一种不得不的冲动。
如果有什么不得不做的事情不做,他会后悔一辈子,仿佛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就再也做不到了。
他确实狠狠惹了法涅斯,他也不知道之后会面对什么。
他忽地用上了最大的力气,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关岁理面前。
关岁理刚要问,季开再也不管不顾,早有预兆压住了关岁理的胳膊,随后,他迅速地俯身,蜻蜓点水一般,在那瓣淡色的唇上轻轻落了下。
小心又不顾一切,他唇上一软,仿佛吻了一片水面,涟漪波动不断,一直荡到了他的心里。
他听到了自己满足地叹喂,空白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关岁理果然很软。
还有,关岁理身上没有他喜欢的那些香水,可那味道,依旧很好闻。
他贪恋地吸了一口。
察觉到关岁理要动了,季开及时一退,他一撤后,人就正好消失在了半空中,连句解释都没留下。
关岁理追来,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抓到。
关岁理挥空了拳,浑身都阴沉沉,他看着面前的一片空气,唇上留下的异常的触感,他只有一个念头,季开有个屁的分寸!
他的意识在愤怒中,不情不愿地消失。
***
关岁理重新睁开眼,他一怔,入目所见,尽是一个个银色的培养仓,从外到内逐渐扩大。
他再次来到了这里,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季开被封在了里面。
他虽然生气,可季开的反应太不对劲,他实在不能就这么去下一关。
他手上还戴着季开的戒指,这戒指也不是只有季开能用的。
他无时不刻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吸引力,催促着他离开,但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些时间,来找到季开。
他在培养仓间穿梭,身边的培养仓不断变大,他顺着戒指的指引走着,只是走到一片大概的区域,一眼就认出了要寻找的培养仓。
那堆培养仓一模一样,可其中的一个,侧面贴了一个鲜红色的危险标识牌,他几乎瞬间就知道那是谁的。
他忽然有些不想过去了,可脚还是不受控制走上了前。
那扇透明的舱门上蒙了一层浅浅的雾气,还有一大段距离,就能听到内里压抑的闷哼。
他终于看了进去,看到了一张惨白的不似人形的脸,而这,也是他唯一还能辨认出季开的地方了。
季开濒死一般仰着脖颈,青筋剧烈地颤动。
甚至他怀疑那里面躺着的,不过是一只披着季开的皮的怪物罢了。
“这次变异程度太大了,要不然他都习惯了,不会有这么大动静。”
亚伯从培养仓后面绕了过来,看着关岁理的目光有些警惕:“你来干什么?”
关岁理望着他,眼神里只有四个字“明知故问”。
亚伯也知道自己对付不了他,放弃一样举了下手:“我知道你觉得这个没必要,可要是boss都不符合故事的描述,法涅斯还怎么骗你们?”
“杀人,从来不是法涅斯的目的。”
关岁理没再理会他,他观察着面前这个平滑的培养仓,里面季开的脸不断扭曲。
他很清楚,季开受的困难,某种程度是法涅斯的惩罚,下一关、下一次又会发生什么,根本无法预料。
他的手扣在了培养仓的安全阀上,可理智又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我知道拦不住你,可你也应该清楚,你现在打开舱门,他并不会得救,他只会死。”
关岁理的手死死扣在了舱门上。
他忽地注意到了舱门附近一块电子的铭牌,上面的数字卡在了最大值10000上,再也不会增加了,他模模糊糊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那是季开受难的次数,早就超过了规定的最大次数,他的精神按理已经达到了人体能承受的最大值,可他却依旧没有停下来。
“为什么?”
他不知道季开要做什么,这个人从来最擅于隐藏自己,要从季开身上找出点端倪,实在是太难了。
他罕见地愤怒:“你们做实验不考虑后果吗?你这样涸泽而渔,法涅斯同意吗?”
可问出口的一刹那,他就知道了答案。
亚伯笑了下,按动了培养仓上的按钮,强效的镇定剂注射入季开的脖颈,季开终于安静了下来,可紧紧皱着的眉头显示,他现在依旧并不轻松。
“你该猜到的,这就是法涅斯的要求,他的最后并不需要我们。”
亚伯挽起了一截袖子,无法恢复的硬皮牢牢贴着他的胳膊,丑陋而狰狞。
“等到了时候,所有人都遵从了这里的准则,真正的层级社会建立,我们这些序列十,就是他最大的障碍。”
“我们这些人依旧存在着人类的意识,还拥有质疑他命令的权利,这并不符合法涅斯的目的,他不会留我们。”
“致命伤的修复,基因异变,还有无休无止的任务,他手段太多了,迟早会把我们杀光。”
关岁理实在诧异,从季开身上分了一点视线给他。
亚伯感觉到了,也半遮住了自己的脸:“我知道你怎么看我,我有什么办法,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季开,我佩服他,可是我也帮不了他。”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你跟我不一样,如果能帮他,你……”
可他说着,看着关岁理垂着头站在那里,他的话也说不下去了,这样的情景,又有谁能做得了什么?
他只瞧见关岁理抵着那培养仓中,他想要碰碰季开,可是那层透明的舱门阻隔了一切,关岁理手又无力垂了下去。
半响,关岁理想到了什么,他的眸色闪了下,随后还是慢慢伸出手,描摹了下季开的唇。
他和季开的唇上,同时闪出一点暧色的光。
他逐渐升了起来,下方的一切,逐渐成了一团模糊的画面。
季开、亚伯、生物池无数的培养仓,都揉在了一起,分不清楚了。
第7卷 维斯特穆
第154章 旧地
【欢迎来到十序列计划, 您的法涅斯权限已开启,当前您的法涅斯权限等级为序列六,您将通过闯关升级您的法涅斯权限。】
【当前新增权限内容,象征性物品、低加密密匙、普通能源、高伤害性武器。】
【范围上限:五千平方米。】
【新增对象单位为单位三。】
【普通能源上限为一百立方米。】
【化工制剂上限100毫升。】
【精制品数量及质量受限于个人逻辑运算能力, 请合理规划安排。】
【检测到闯关人员已就位, 任务开启。】
【任务名:维斯特穆大学。】
维斯特穆大学这个名称出现的一刹那, 关岁理混沌的意识骤然清醒。
关岁理第一时间睁开眼, 教学楼鳞次栉比,无数白大褂来来往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同样的认真,认真到甚至有些怪异,可在这里, 这样的认真实在太过普遍,甚至只觉得这才是平常了。
天空蓝得虚假, 远近各式风格迥异的实验楼立在地平线上, 绿树间立着一排公示板, 最新的科研资料和研讨会公告贴得密密麻麻。
关岁理的神情恍惚, 他对这个地方实在太过熟悉了, 那种特殊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的时候, 即使是他,都不由自主放松了神经。
直到被关进禁闭室的前一天, 他都一直生活在这里, 他在这里入学, 建立了自己的研究所, 夜以继日经手一个个课题, 无数的废稿和实验试剂堆成山, 他在这里整整度过了14年。
这是维斯特穆大学, 整个联盟最顶尖的科研学府,甚至这里早就脱离了大学的范畴。
【任务达成条件:寻找人类。】
关岁理下意识退了一步。
【本场死亡率:100%。】
他浑身冰冷,周围的一张张面貌印刻在脑海中,活生生就是昔日的同伴。
让他寻找人类?那这些人又是什么!
这一刻,身体内的放松迅速抽丝剥离,他的肩膀重新绷紧,他接连几步退开人群,漠然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里终究只是法涅斯的关卡,法涅斯给他看到的一切,都藏着最深的恶意。
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离开。
而且,关岁理抬头,往日清晰的数字如今却一片模糊,鲜红的一片晃在天空上,仿佛被什么人刻意涂抹了。
这里只不过是法涅斯的一个关卡罢了,法涅斯的恶意无处不在,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他没有时间多想。
他并不愤怒,也不觉得诧异,只是冷漠地分析着这一切。
即使再熟悉,这里也不可能是曾经的学校了。
【下面为您播报闯关行为准则。】
【一、不要相信这个世界;】
……
不过,即使不是曾经的学校,实验的数据和记录是永恒不会变的。
他的目光骤然抬起,头脑中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闯关行为准则还在播放,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一座淡绿色的百叶窗楼前,他罕见地迟疑了。
这条路他走了千百遍,他如今却不知道该怎么迈步,可最终,他还是朝着那座大楼走了过去,他越走越快。
每天在路边等车的教授冲他招手:“关,你一定没吃饭,要来一杯吗?”
教授递过来一杯说是咖啡,但水份已经被过量的麦片吸了九成,更像是一团棕灰色泥土的东西,关岁理像曾经五千多个早晨一样说——
“抱歉,我不需要咖啡。”
教授遗憾地收了回去。
关岁理来到大楼边,面部识别成功,大门在面前打开。
一阵食物混杂的味道扑出来,无数白大褂咬着手里的面包早餐,穿梭在工作间里,文件在他们的手里有条不紊忙的传递,满眼都是公式和试剂。
关岁理闷头走进来,一个个抬头叫他:“所长,早上好。”
关岁理充耳不闻,径直走向尽头的实验室,无数张熟悉的人脸,无数熟悉到能猜出来的问候,大家也对他的反应意料之中,转头继续互相打趣,就像每一个最平常的日夜。
关岁理的脚步继续加快,实验室的大门轰然打开,打盹的助手被吵醒,关岁理站在了巨大的仪器边,仪器上还躺着一个中年男人,那张脸分明在别人的关卡回放里出现过。
关岁理瞳孔紧缩,他不去看那人,一步站上了操作台,输入指令后,无数的实验记录一行行出现在屏幕上。
滴滴答答,仪器无时不刻监测着实验者的生命体征,密密麻麻的数据记录充斥了整个屏幕。
助手第一时间小跑到仪器边上,仔细观察着屏幕,一眼也不敢错过。
“所长,是有什么问题吗?半小时前我刚查过一次,给药也调过了。”
可关岁理没有回应他,他盯着那一行行的记录,久远的记录都被翻了出来,一个个名字和面貌,每一个都能在关卡回放中找到,曾经在医疗室听闯关者们讨论叫骂的时候,他以为他跟这些人毫无关联。
看到那一张张清晰的脸后,一份份详细的实验报告摆在那里,他的大脑中有什么要冲破而出,他头痛欲裂,面色铁青,可依旧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这里的出现的每一个人,每一场实验,都该是他经手的,他终于都想起来了,每个人的记忆和想要篡改的过去他都该一清二楚,是他亲手扭曲了这一切,他本该记得牢牢的。
可是他忘了,忘了实验本身,更忘了不能让任何人窥探这些记忆。
这些信任他才躺上实验台的人,全都成了法涅斯的傀儡。
以一个他们都没想过的方式被再次扭曲,做出一些自己从来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就像池隼,还有很多很多人,无数无法挽回的灾难已经发生。
他终于确定了,季开的猜测没有错,他之前还心有疑虑,而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再无辩驳。
季开看到的那份报告千真万确。
尽管他什么都不知道,可这场名为十序列的灭顶灾祸里,他是真正的执行人。
没有他,一切灾难都不会开始。
他语气平静,可听命的助手双腿都忍不住发抖:“老师在哪儿?”
选定实验者的,甚至实验者的后续跟踪,都归老师负责,他不相信这件事跟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
即使早有准备,也依旧比想象中更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