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序列——by犬木日一 番外篇

　　季开怒骂：“你才该醒醒！你简直是个疯子！”
　　关岁理猛地抽出一拳，猛地砸向季开的右脸，季开吃痛，击中了他的腰腹。
　　两个人谁都不肯停。
　　他们的体力在迅速消耗。
　　周围又一次响起了有力整齐的脚步声，季开勒着他的手脚忽地收紧，关岁理心里察觉不好，乱掉的军队又一次聚上来了。
　　季开猛地滚上来压制他：“你现在束手就擒，我可以判你自首，审判庭上，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法官说。”
　　关岁理的体力迅速下降，他被季开困在这里，如果士兵们围上来，他必死无疑。
　　他知道自己的生死迫在眉睫，他还不能死！
　　他面对近在咫尺的季开，只觉得季开无比陌生，他一贯讨厌季开身上的香水，可这一回离得这么近，也没有闻到，他却只觉得这个人都不完整了。
　　“你真的相信法涅斯吗？你回家里看看，你该有一展览架的香水，可你现在身上只有一身臭汗，你就这么蠢吗？季开！”
　　季开脸色一黑：“你敢嫌弃我！”那一刻他简直无法接受，“你不能嫌弃我！”
　　可喊出来他就发觉自己这话不对劲，他忽地一怔，关岁理已经抓住机会迅速爆发，双腿一蹬，将他狠狠蹬了出去。
　　季开猛地被砸在黑塔冷硬的墙壁上，疼得眼前一阵扭曲，视野中的人已经迅速冲入了军队，杀了出去。
　　士兵们又一次乱了，有焦急的士兵冲过来，就看见季开惨白的脸，登时一阵惶恐，低头一眼不敢多看：“长官。”
　　季开咬着牙扶着墙爬起来，他望着远去的关岁理，渐渐，他的脸色再次冷漠，他一字一顿：“不择手段，抓住他！”
　　士兵立刻惶恐退了开：“是。”
　　关岁理冲出了包围圈，已经顾不上方向，他在城市间疯狂逃亡。
　　他身边裹着激荡的风，他快成了一道残影。
　　身后有人大喊：“城市囚笼，启动。”
　　关岁理那种不祥的预感又一次出现了，他体力已经不足，可依旧再次，尽力加了速。
　　下一刻，周围的高楼大厦忽然动了，那些稳定的时候就令人望而生畏的擎天钢铁一刹那当头拦了下来，几乎能将一切碾压成粉末。
　　关岁理心惊肉跳，猛地起跳躲避，钢铁冰冷的气息擦着肩膀划过。
　　刚避过这一栋高楼，就发现，整个城市，所有的高楼大桥，都轰然折叠翻滚，巨大裹挟着巨力的建筑物构筑物，这一刻在城市中肆意奔腾，一切都成了抓捕囚困的工具。
　　整个城市，变成了为了抓捕存在的，巨大的囚牢。
　　这就是法涅斯权限下，城市最可怕最陌生的形态。
　　这些瑰丽的集科技大成之作的权限应用，仿佛炫技一样令人目眩神移，可也同样让人不寒而栗。
　　本该无尽造福人类的东西，如今冰冷而肃杀，势必要将妄图挑战联盟的人绞杀。
　　关岁理骤然加速，他不敢在这样的囚笼中多停留一刻，他必须在体力彻底耗尽前冲出去。
　　可是他甚至没有方向，他逃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逃，整个联盟，没有一处是他的容身之地。
　　关岁理索性盯准了建筑防守最严密的位置，冲了出去。
　　他在无数钢铁间辗转腾挪，他躲避容不得半点失误，一旦被击中，哪怕只是被剐蹭到一点，他都将被巨大的力量掼出去，摔在地面超出人体的负荷，粉碎成组织碎片。
　　他的大脑运行到了极致，他判断着无数大楼的轨迹，寻找唯一的线路。
　　他调动身体，容不得意思差错。
　　他不知道身后是不是有人在看，如果继续使用权限，他即使逃了出去，也依旧被对方监测，根本跑不掉。
　　他终于来到了攻击最严密的区域，在这里，所有的监控和探测都会被暴风的攻击覆盖，然后，他停止了权限。
　　权限停止的刹那，失去一切庇护的关岁理轰然落地，他单枪匹马，全力冲入了那片暴风骤雨的攻击区。
　　他在季开的指挥台上的标志同时消失。
　　季开望着忽然空荡荡的仪器，周围下属高兴惊呼：“我们成功了！”
　　季开却阴森森笑了：“他很大胆，你高兴得太早了。”
　　下属诧异望向了屏幕，混乱狂舞的大楼，光看一眼就觉得心悸：“您是说，他不用权限，能在这样的攻击下跑掉？”
　　“这可说不定，他死去的概率很大，可不是白分之一百，”季开挥手，“传令，边缘地带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下属又一次领命离去。
　　季开望着屏幕，摩挲手指上的戒指，思索：“那么，你会去哪里呢？”
　　关岁理在大楼间奔跑，周围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大楼落下，而每座大楼落下，他都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奔跑，才能在大楼落下前逃出这片被碾压的区域。
　　可一旦冲得太猛，多了那么一秒，他就会被后面一座大楼压扁。
　　他必须掐着大楼坠落的间隙，一次次刹车，一次次最高速起步。
　　大楼的无数个窗户间同时倒映出他苍白的脸，头发被汗水渗透沾在脸颊上，他只看了一眼，又一次冲了出去。


第217章 逃亡
　　关岁理脑子里只剩下了前方的大楼, 他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什么后路，什么选择，他只是横冲直撞，朝着最近的出口冲去。
　　人力在庞大的力量面前太过渺小, 他只有拼尽全力, 才能争取到一丝生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 耳边的声音忽然停了, 关岁理停在地面，才发现那些舞动的钢铁抛在了身后。
　　他终于有时间停下来，他第一时间找了个角落躲进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渗透了他的衣衫, 他靠在墙面争分夺秒休息。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关岁理立刻警惕, 他松懈的肌肉再次绷紧, 他轻手轻脚朝着那个方向探去。
　　然后……看到了一片开阔的航天港, 几十架航天器整齐停在那里, 下方挤满了人群。
　　联盟交通发达, 可几十架航天器同时摆在面前, 也是第一次见，关岁理不由感受到了震撼。
　　坚固宽阔的航天港稳稳支撑着上方的航天器, 从绝对安全结实的硬件设施到完美的动线和细节设计, 这一刻, 他却恍惚了一阵, 他忽地想起了上一关淹没在黄沙中的航天港, 两方相比, 天差地别。
　　关岁理望着混乱的人群, 和即将起飞的航天器，忽地抬脚，浑入了人群。
　　要逃开季开的追踪，这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
　　关岁理在人群中匆匆走动。
　　周围的人群推搡拥挤，护着自己的航天票寻找正确的位置，没有票的不断从队伍中被扔出来，他们不甘心地大吼，被强行推开后，目光阴郁盯上了别人的票。
　　关岁理略一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许多这样的目光。
　　他眉头一皱，思索自己究竟该怎么上去。
　　肩膀被推了一下，转头身边就挤过来几个男人，严严实实把他堵在了中间：“警告你，把票给我们，不然有你好看的。”
　　关岁理不适地避了避：“我没有票。”
　　“骗谁呢，你看起来就一定有票！”那人凶狠地，警告，“趁早把票拿出来，兄弟们还差一张，给了票，心情好就放过你。”
　　关岁理不动，那人不耐烦，一手就拍上来：“你最好给我听话……”
　　男人的手落下来之前，关岁理已经离开了原地，他反手一扯，几乎瞬间，男人被摔在地上，兜里的票摔在了地上。
　　关岁理并不想惹麻烦，转身就走，其余人刚想发火，关岁理已经没了人影，他们迷茫一阵，拳头都没了方向，他们面面相觑，刚刚他们是眼花了吗？
　　男人摔在地上，疼得半响才缓过来：“发什么呆，扶我一把啊。”
　　其余人连忙把人扶起来，这时候，男人才忽地发现，他的票不见了：“啊啊啊啊，我的票啊！”
　　“小白脸，别让我看见你！”
　　关岁理捏着手中的票，寻找对应的航天器，一路走来，他又遇到几波要上来抢票的，他都赶在人到来之前，躲了过去。
　　他终于找到自己对应的航天器，是最内部的一家航天器，航天器前人头攒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迷茫和焦躁，孩子们在队伍中哭泣，没有人能猜到自己的明天究竟会怎么样，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他排入了等待的队伍。
　　好在这次事出突然，联盟大规模发售航天票，每架航天器都超负荷运载，票的管理早就混乱不堪。
　　每张票上唯一的信息，就是航天器的型号，整个过程都不会核对身份，他并不需要太多的担忧。
　　可这样的混乱，无论什么情况，都根本不该在联盟出现。
　　除非……
　　忽地，远处人群一片尖叫，大规模的人潮迅速往内拥挤。
　　关岁理迅速看过去，下一刻，耳边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他转过头，看到的就是子弹射中平民的画面，大片的扫射下，无数平民在奔跑中倒地，鲜血蔓了一地。
　　冲来的人们一身匪气，不知道从哪里急匆匆赶来，焦急不耐：“都给老子滚开，别挡路，今天谁不让我们走，我们就杀了谁！”
　　在场的人们和乘务组都惊叫着四散奔逃。
　　关岁理大脑中是浓重的鲜血，耳边是越发凄厉的惨叫，他反应过来刹那，那些人已经收了枪，在人群的逃退下冲上了附近的两家航天器。
　　关岁理只觉得浑身冷得可怕，却又有火在烧，冰火两重天，他整个人都快断掉了。
　　他忽地被人拉住了，乘务组长焦急地喊他：“先生，您快上去吧，我们要起飞了！”
　　关岁理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了好几步，乘务组长又一次拉他：“先生，您的脸色非常不好，快上航天器吧。”
　　关岁理察觉到自己的胳膊在痉挛般颤抖，他全身早就出现脱力和脱水的迹象，他一路上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
　　这一刻，他的颤抖已经再也遮掩不住了。
　　乘务组长再也等不下去，拉着关岁理就上了船，然后把他带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先生，您先休息一会吧，我不知道您经历了什么，但是您能来到我的航天器上，您就已经成功了一步。”
　　“一路走来，我们整个航天器上的人，都跟您有同样的遭遇，大家都成功来到了这里。我们疲惫不堪，我们前路渺茫，但是我们相信联盟，总会重新好起来的。”
　　乘务组长微笑着给关岁理放了些食物和水。
　　“您现在需要补充食物和水份，然后好好休息，放心，至少在这一段航程中，全体乘务组都会保障您的安全。”
　　耳边响起启动的提示音，乘务组长鞠了一躬，关门离开：“我的工作要开始了，祝您旅途愉快，有急事可以按铃，我的同事们会帮助您。”
　　乘务组长离开后，关岁理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那是脑力消耗过度的后遗症。
　　他的全身和大脑都到达了极限，那时候，季开但凡多僵持一刻钟，或者城市囚笼再多一栋楼，甚至来找茬抢票的人多一波，他就可能已经就倒在了那片可怕的土地上，死得那么容易。
　　他早就没有余力了，可是他的心中依旧翻江倒海。
　　航天器在一阵推背力中迅速攀升，关岁理从窗户看到了下方的地面，地面上的血迹刺眼锥心，而不远处，城市囚笼仍在无休无止地运行，威势骇人，裹挟着撼天动地的力量。
　　这力量该有多强大啊，如果这力量用在航天器上，他们能调动的航天器怎么可能只有几十架，抢票甚至为此杀戮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可这样的力量，现在却只用来杀戮。
　　更甚至，这样的混乱根本没有必要，法涅斯知道他根本不会伤害平民，大规模地逃离根本就不该发生。
　　这和航天票一样，这样的混乱本来都不该属于联盟。
　　除非……这是法涅斯故意的，故意让他看见，让他痛苦懊悔，他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关岁理闭上了眼，再也看不下去。


第218章 转运
　　关岁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他听到广播的声音，才后知后觉醒了过来，浑身一阵发冷。
　　“各位旅客，您搭乘的GB6543wS次航班即将到站, 请您整理好您的随身物品, 准备下机。”
　　关岁理清醒了些, 才意识到自己在休息室里睡着了, 他坐了起来，体力恢复了不少，但疲惫还没有完全散去。
　　他喝完了剩下的水，推门出去。
　　乘务组长依旧没有回来，他在离开前对着小屋, 郑重道了谢。
　　他跟着人潮下了航天器。
　　不管怎么样，他还活着, 他就要毁掉法涅斯。
　　人潮依次出站, 关岁理混在人群中走, 发现队伍前方立了个扫描仪, 每个人过去, 都会被扫描一下, 关岁理下意识遮了下自己的腕表。
　　可很快，他就发现, 被扫描的人分成了两队, 每一边的人数都不算少, 这并不是针对他的筛查, 而是一种分类。
　　关岁理赌了一把, 他没有跑, 到了他时, 他站在仪器前被扫描了一遍，机器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将他分到了右边的队伍，让他跟着前面的人走。
　　关岁理拉着围巾进入队伍，隐约瞥见这个队伍中的人状态都不太好，手上的腕表扫过去，没有见到权限高的。
　　这是一场权限的筛选。
　　他暂时在人群中没有动，他跟着队伍离开了航天港，骤然来到了寒风交加的夜里，一出来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