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序列——by犬木日一 番外篇

　　尚未回神，身后传来枪击声，他从后视镜一瞄，望见了季开和关岁理和身后射击的画面，而更远的地方，无数的车辆人群追击而来，黑压压简直就像铺天盖地的蝗虫，流火一般的子弹瞄准了这辆车。
　　他一个条件反射，操纵车躲了一下。
　　娄闻在一边上膛，机括的轻响在炮火中依旧无比清晰：“别怕，法涅斯知道我们要去信号中心，肯定拦着我们，我们都有准备。”
　　谢涂还没来得及放心，前方路边不断出现人群，他们出现的同时，子弹朝着前窗射来，密密麻麻，朝着他的脑袋。
　　娄闻按下了最后一个闲置的按钮，淡蓝色的防护罩迅速展开，他人已经探身出去，冲锋示威用的枪哒哒哒对着人群扫射而出。
　　道路左侧人群倒下的同时，对方的子弹也到达了，噼里啪啦落在防护罩上，震得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麻。
　　娄闻迅速调转方向，对准右侧的道路，子弹再次倾泻而出。
　　这回，谢涂终于看清了他的行动，为之一震，分明是准度较低、主要用于震慑的枪械，却在娄闻手中变成了精准到可怕的武器，每一发子弹都能击倒一个人，高频率的子弹倾斜，转眼就清出了一片空地。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速度和眼力。
　　他惊叹的时刻，意识到身后也一直是安全的，季开和关岁理，仅靠两个人，也压制了身后一次次逼近的车队。
　　他更清楚地意识到了身边这几个人的恐怖。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再次用力，他绝不能拖后腿，他要把大家送到目的地，他一定可以。
　　他再次开了推进器，仪表盘上的能量盘瞬间发出警报，可他却视若无睹，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可以做到。
　　前方的人群围过来，却被他骤然提速甩了开去，就这样，他只要足够快，他就能到达他们要去的地方。
　　快到周围的风景都在模糊，每一次转弯，娄闻关岁理他们都必须牢牢抓紧车身，才不至于被甩出去，可每个人的弹道，从始至终一如既往得稳。
　　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忽地，顶部传来一阵碰撞，尽管不重，可所有人都听见了，继而，车顶发出了牙酸的撕裂声。
　　不等其余人反应，关岁理已经握住了刀柄，头顶一阵光漏进来，他已经借着骤然开阔的空间拔刀，对准上方劈出。
　　他一个借力，轻巧翻了出去，几步将迫近的人逼了开去，他镇定地握着刀，望向前方的季仁川。
　　季仁川冷笑一声：“我追上你们，你们可就死定了。”
　　他一抬手，一团电光就在他掌心聚起，整个车周边的气流都在刹那扭曲，那电光才到一半，轰得碎裂，一柄匕首从刁钻角落刺出，直直扎向季仁川的双眼。
　　季仁川本能一退，思维骤然乱了。
　　他退了一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想不到关岁理半点防护没有，还敢冲到电光的中心，稍一差错，就是当场粉身碎骨。
　　而且，就算计算得再好，也不可能完全避免伤害，果然，他看到关岁理的手臂出现了片刻的僵硬。
　　关岁理毫不在意甩了甩手，再次冲了上来。
　　季仁川这回更是难以置信，关岁理匕首飞快收入身侧刀袋，这才去拔刀，过程快得吓人，如果不是清晰看见刀的变化，他根本想象不到关岁理竟然换了武器。
　　这个人竟然只有一条胳膊能用！
　　可没时间震惊，刀光到了眼前，眼花缭乱的攻击一声声震荡着耳膜，专挑他的致命处刺，季仁川每一次的权限都被精准打断，他已经憋出了火。
　　季仁川招架着关岁理的攻击，关岁理伤不了他，可他的权限也没有办法使出，他一次次变幻方式，都被关岁理挡下来，难以置信，他在这里竟然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可他心里都是火，语气却依旧是气定神闲的：“你觉得自己还能挡几次，自不量力。”
　　关岁理又是一刀劈了下来。
　　季仁川身周的火焰缓慢生成，他试图维持权限的同时避过关岁理的攻击，可他发觉他做不到，关岁理的刀实在太快了，不用全力躲避，他的头颅会被关岁理砍下来。
　　这真的是人类能达到的速度吗？
　　他一步退开，身周火焰轰散，他眼中都是忌惮：“你这么拼命，有什么意思，不疼吗？”
　　关岁理无法动弹的手臂拖了后腿，那半边胳膊鲜血淋漓，季仁川讽刺：“你在这里拼命，可他们都一个个躲在车里，没有人帮你，你这么疼，何必呢？”
　　车身前后的枪身依旧稳定，关岁理的刀又一次落了下来，没有人受到半点干扰。
　　季仁川简直发了狠：“你真以为我没有办法？”
　　关岁理骤然发现，季仁川权限出现的频率在升高，他一刀刀劈下去，身周都是炸开的烈火和雷电，他无可避免出现了耳鸣，眼前一阵晕眩。
　　后颈一阵冰凉，他猛然警觉，一根铁棍骤然击打向他的后脑，他险而又险，能做的只有矮身避过。
　　不等站起，铁棍抵着他的脖颈，轰然将他压倒。
　　他一下子栽在了车顶边，一边就是季开的眼，呼吸越发稀薄，季仁川不断压着他的脖颈，要把他杀死在这里。
　　季仁川一手的权限已经再次生成，周围的温度又一次升高。
　　关岁理眼前的光斑越来越发，他的力气不断流失。
　　季开用力喊了他一声：“关岁理。”
　　关岁理却没有开口应一声，季开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第一次出现了焦躁，一次次扣下扳机。
　　他又喊了一声：“关岁理！”
　　关岁理的意识已经模糊，他的刀脱手而出，可他也摸到了后腰的光能枪。
　　他迅速掏出枪身，季仁川早有准备，膝盖猛地下压，要压死他的那只手，他刚动，就见关岁理的目光清明，盯住了他。
　　季仁川只觉得不妙，可已经来不及撤回了，他的腿在半空，整个人的重心都无法自控，关岁理就在这里，腰腹爆发出可怕的力量，一把掀翻了他，双腿一蹬，狠狠将他蹬了出去。
　　季仁川跟那根铁棍一起跌落车后，滚了几圈，追击的车疾驰而来，季仁川俶尔心惊，那一刹那，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他只想着要自保，周围的地面失控一般猛地抬升，将身后的车辆都掀了起来。
　　车滚人翻，一阵尘土飞扬。
　　关岁理这时候才终于咳出第一口气，再次能够呼吸，他浑身一阵脱力，抓着车顶的手都要抓不住。
　　季开也第一时间翻上车顶，抱住了他，季开熟悉的触感挨上来的时候，关岁理才终于放松了自己，松开了攀附车壁的手。
　　季开一挨近，扑过来一身的血气，他闻久了，竟然已经习惯了，甚至恍惚这才是季开的味道。
　　季开带他回到车中，给他上药，他又想到了，自己也是一样的味道，他们一路伤痕累累，筋疲力尽，快要战不动了。
　　可是谁也不能停下，谁也不愿意停下来。
　　他们争取到了片刻的喘息，他们还可以偷偷休息一会，他们还要站起来。
　　“快看，信号中心的楼。”
　　秦尚耳忽然指着前方一处楼顶说，车内所有人不自觉望向前方，果然一座高耸的建筑矗立前方，挂着信号中心的标志。
　　谢涂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终于快到了。”
　　近了，快到了，他们终于快到了信号中心，车身疾驰，朝着大楼下驶去。
　　但能看见楼的时候，一堆人群也出现在了视野中，数以万计的人守在大楼之下，荷枪实弹等着他们。
　　谢涂禁不住骂出了声：“季仁川！你不要脸！”


第239章 反击
　　人群越来越近, 眼看就快撞进去，谢涂攥紧了方向盘：“怎么办？！！”
　　“我来！”
　　秦尚耳忽然一把推开了破烂的车顶，车顶子风驰电掣吊了一路，一动应声飞走, 秦尚耳不管不顾, 钻了出去, 手里炮筒一架, 二话不说一炮轰了出去。
　　车震得打了滑，眼前失控，眼花缭乱撞向路边，谢涂心都到嗓子眼儿，赶紧稳住, 秦尚耳又是一炮轰了出去，车又一次晃动。
　　秦尚耳还在上面喊：“别停, 冲。”
　　谢涂咬牙稳住,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秦尚耳再次轰出一炮。
　　压缩风炮远远轰入人群, 前面挡着的人被猛地推开, 接连几炮, 竟然清出了一条狭窄的路，又在迅速闭合。
　　“快点！”
　　谢涂大喊：“我知道！”
　　谢涂眼看着前方那条狭窄的道路, 左右都是人, 大门就在人群后面, 他简直就像是要自己送进虎口, 对面人的脸越发清晰, 耳边能源警报越发刺耳。
　　他一身都是冷汗：“我知道了！”
　　他一脚踩死油门, 视死如归冲了出去, 冲向了狭窄人群后面封闭的大门，他目眦欲裂：“门呢？”
　　季开：“交给我！”
　　他对着远处的大门喊：“联盟首席执行官季开，对接请求。”
　　谢涂简直要疯：“你竟然现在才开始权限对接！”
　　他已经一把撞入了那条狭窄的空道，人群顷刻围上来，又被娄闻和关岁理清扫逼退，无数人脸贴着车窗驶过。
　　大门越来越近，顷刻他就要撞死在上面，“来得及吗！”
　　没人回答，季开在对接，其余人在清扫，打光炮筒的秦尚耳坐了回来，在越发尖锐的警报声中喊：“冲啊！进不去，我们就要被他们撕碎了！”
　　谢涂忍无可忍尖叫着，冲向了前方的大门，他管不了了。
　　他眼中都是那扇坚硬的大门，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在自己撞在上面，粉身碎骨血肉横飞的模样。
　　他喊：“死就死吧！”
　　他冲到了大门，车头的保险杠已经撞上了大门，撞力已经传回，季开才说：“开！”
　　前方的阻力骤然消失，车身冲入了门内，还没完全进去，季开再次下令：“关！”
　　车身卡着最后一刻冲入，身后大门轰然关上，将车尾灯和无数人夹在了大门外。
　　“信号中心，封闭！”
　　车还在疾驰，谢涂第一时间踩死了刹车，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身在狭长的场馆滑行出去。
　　季开的命令同步传达生效，整个中心大楼所有的门窗全部锁死，一道防护罩骤然升起，将整个中心密不透风保护起来。
　　谢涂的车一路撞倒无数桌椅陈设，轰然撞上了前方的墙壁。
　　轰，车身的防护罩撞到了墙壁上，车身一震，到了极限的防护罩轰然碎裂。
　　车头撞在墙壁上，一个剧烈的震颤，终于停了下来，车身凹陷，里面的人慢半拍爬了出来。
　　所有人劫后余生，重新站在了地面上。
　　一口气没喘匀，整个大楼轰然一震，防护罩在外部受到了剧烈的攻击。
　　谢涂险些被呛得咳嗽起来。
　　季开：“我们要快，去主控室。”
　　于是半刻不敢停，他们拔腿就跑，一路拿起武器，废弃的武器就近抛下，迅速往上跑，可没几步发现，开阔的大楼直通穹顶，四周能看到每一层的走廊，此刻，走廊每层都走出了工作人员。
　　无一例外，持枪瞄准了他们。
　　季开焦急大喊：“跑，上电梯！”
　　下一刻，万弹齐发，弹雨一样通天而降，足够把他们打成筛子，他们跑出了生死时速，跟着季开冲向了侧面的电梯。
　　季开权限打开电梯，他们在最后一刻躲了进去，且第一时间按了顶层。
　　子弹噼里啪啦打在电梯大门上，顷刻打出了慢慢的印子。
　　电梯迅速抬升，载着一电梯侥幸逃命的倒霉蛋升到高层。
　　走廊上立刻有人指挥：“停，去顶层电梯口守着。”
　　于是所有人乌泱泱收枪，冲向了顶层。
　　他们冲到了电梯口，电梯应声打开，所有人眼都不眨，对准里面扣下扳机，根本无法避免的弹道顷刻填满了电梯每一个空隙。
　　指挥的人叫了停，硝烟散尽，往里面一看，整个电梯空空荡荡。
　　他恼火：“分散找！”
　　人群立刻各自分散，在整个大楼中搜寻起来。
　　此刻，季开他们正趴在电梯厢的上方，下方的炮火刚熄，整个脚底的钢板都是一阵滚烫，难以想象他们要是还留在里面，现在是个什么后果。
　　人走了，季开对接电梯厢权限：“放。”
　　权限通过，脚下的钢板打开，他们重新进入电梯厢，季开按下开门键，冲了出去：“随机应变，去主控室。”
　　随即，所有人冲了出去，他们几乎瞬间就锁定了周围不多的人，像一支箭一样飞了出去，滞留的工作人员顷刻就倒在了他们手里。
　　确认周围没人了，他们才终于松了口气，朝着主控室奔去。
　　一路有权限辅助，省了很多麻烦，他们也足够小心，各自解决搜寻人员，进入了主控室。
　　一进来迅速清扫了驻守人员，将大门锁死，所有人才简直捡回一条命，终于全都累瘫在了地上。
　　有时候，他们都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不可思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尚耳体力最足，别人喘息恢复体力，她已经抬头打量起了周围的机器。
　　主控室囊括了整个首都星的监管，在信号传输方面，更是辐射到了整个联盟，她震撼于这里的重要性：“幸好你们还有这里的权限。”
　　娄闻笑了声：“要是这个权限也在法涅斯手里，人类就真的蠢透了。”
　　谢涂终于忍不住，他憋了一路：“我们来这儿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