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序列——by犬木日一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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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撞在屏障上,只阻了一刻,屏障瞬间溃散,火光落了下来,可已经够了,季开就地一滚,就撑了起来,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臂一顶,一道同样的气浪从手心张开,那火光就停在了半空中,被他推着,一寸寸站了起来。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根顶天立地的木梁柱,塌陷的天地砸在他的脊梁上,就再也落不下来。
他一手顶着天,身上都是烧伤痕迹,另一边紧紧勒着那根线,线头疯狂挣扎,他胳膊直接一绕,把线死死缠在了胳膊上。
他一手死死攥着线,眼睛盯着头顶,撑起的气浪里,一道新的屏障缓慢生成,新的两根支撑柱落在两边,落在赵想和咖啡的面前。
他们就要去拿。
季开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缓了些,可就在这时,那根线忽然不再挣扎,就像是本来就朝着这个方向一样,沿着他的胳膊上钻入上窜,朝着他的心脏窜去。
他抬起胳膊就要去扯,可不知道为什么,胳膊的动作好像被谁拦了一下,慢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线头彻底钻了进去,他的皮肉被线头一条条破开,连带着内里的筋脉,齐齐断掉,胳膊垂了下去。
季开脸色黑得仿佛锅底,他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线朝着他的心口接近,这样的关头,他却一点都不惊讶,法涅斯对他的杀意,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
那线破开了他的胸口,窜了进去,他的眉头紧紧皱着,人却依旧稳得要死,朝两边一喊:“接着。”
两个孩子终于接住了手中的长棍,担忧地看着他。
在线头绞紧他的心脉,即将割裂的前一刻,屏障落成,他的另一只手终于解脱,勒住了那根线,于是那线终于进不了分毫。
法涅斯一时杀不了他,可也就是这样了。
他的手心被勒出血痕,那线切割过皮肉,磨砺着骨头,慢慢切进去。
他的手腕发着抖,骨头断掉的同时,他的心脏会被毫不犹豫绞碎,无力回天。
还是来不及吗?
他看向了关岁理,那座黑色的结构模型将将成型一半,不过起码到了现在,一切都还没有结束,现在如果放开这根线,在他心脏被绞碎的三秒钟内,还足够他做很多事情。
这样算下来,这次的结果比之前好太多了。
忽然,脚下一阵震荡,这熟悉的震荡,是之前分离的动静。
季开顿时再次看向了那座模型,可那模型分明没有成型,为什么会这样?
可来不及高兴,缠绕这心口的线瞬间绞紧。
季开手腕被磨得生疼,可他却看着头顶,笑了出来:“着急什么?你杀不了我了!”
线头瞬间压下,季开的手生生被压向了胸膛。
第101章 强迫
季开说得嚣张, 可手上的压力一点也不小,手臂一点点压向胸膛,线圈缠绕的范围越发缩小,几乎已经切割到了脆弱的心脏表皮。
那种锋锐的, 冰冷的感觉, 伴着窒息感, 一点点从心脏蔓延到他的脸上。
周围的动荡越发剧烈, 他看向了关岁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关岁理先成功,还是他先撑不住死在这里。
不过不管怎么样,法涅斯都是个输, 想到这个,他就算死了, 也能高兴得蹦起来。
忽然, 耳边风声乍起, 法涅斯可能是气疯了, 入侵关岁理结构的线又一根忽然暴起, 朝着季开的眼睛刺去。
看法涅斯两次都这么吝啬的样子, 这种线对它也一定很珍贵,能多赚一根也够了。
在这根线即将从结构模型上脱出的瞬间, 一只手动了, 袖口的白大褂沾着些微的鲜血, 一扯整个结构模型瞬间坍塌, 无数缠绕的线争先恐后追上来, 将那一根紧紧裹了起来, 纠缠在了一团, 跌在地上动不了了。
“忍着。”
不等季开反应过来,一阵尖锐的疼一扎,手就松了,那根线竟然被关岁理硬生生扯了个断,随手搅进了那一团线头里,胡乱挣扎着。
季开惊讶地看着那一堆线,好笑又有些诧异:“这样也可以?”
“过去。”关岁理一掌一拍,季开就被他直接推到了咖啡身边的一处墙壁上,那里破破烂烂的仪器和电线缠结着,偶尔还闪着点火光,季开这一副破破烂烂的身子,已经没有躲避的力气,撞上去估计就得死。
他下意识开始想,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关岁理。
他来不及思考,撞在了墙壁上,然后径直穿了过去。
季开像是穿过一道暖流,人跌进了一片平坦的地面,甚至背后还贴心地给垫了个厚厚的垫子,舒服得他一下子就不想动了。
旁边什么落了下来,关岁理一手提着一个孩子跟了进来,门啪地一关一锁,那一团缠结的线头轰然撞在门上,猛烈地敲打着,可是看关岁理那一脸漠然,八成是进不来了。
季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听着门后的敲击,意识到了一个罕见的事实,他居然被救了,这种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已经是第二次了,而且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他从来不相信有谁能救他,可现在身后软软的垫子无声地说明着一切。
他禁不住想起了之前的关卡中,混乱的脑海中忽然清明,他睁开眼眸,就看眼前那渺小的人影。
那人影简直小得可怜,甚至还没有他的舌头长,可那么小的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庞,细小温热的手掌落下来,浑身冰冷的鲜血,都好像跟着重新温暖起来了。
季开彻底躺了下去:“我还以为要被你弄死了。”
关岁理没有回他,季开再看一眼,关岁理正在四处察看着,依旧是那么一副稳稳当当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刚刚从什么地方出来,又做了些什么。
他实在好奇:“你不累吗?”那种规模的脑力劳动,就连秦尚耳都累得不行,没道理关岁理这么轻松。
关岁理按着墙壁的手停了一下,看向了季开:“我不可能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建模上。”
这种时候还留着余力……
确实是不累了,可他不怕万一赶不上吗?真不知道关岁理是怎么想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眼神,还有这话,季开总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他试着动了动一边的胳膊,一点动静都没有,弄成这个样子,他确实不算可靠,关岁理留力是对的。
他没再考虑这个,看了圈周围:“死角?”
“我尽力了。”
关岁理看了看周围:“直接把整个医疗室撬出来,那是秦尚耳的方法,我做不到,也没打算做。”
“那你打算怎么……”
季开好奇地要问,关岁理却忽然拿出了一圈绷带,一拍地面,季开的身体就不自觉腾了空。
关岁理手上的绷带一抛,就窜了出去,迅速缠绕在季开的身周,把他不能动的那条胳膊牢牢绑在了身体边沿,一动不能动了,关岁理攥着绷带头,跟过来打了个结。
绷带上的恢复性药物刺激得伤口火辣辣得疼,关岁理微凉的手指就更加清晰。
那根手指打完结,却没有撤走,压着他的肩膀,按着他仅有的完好的皮肉:“问这个之前,不如先考虑一下你的事情。”
关岁理眉眼沉沉,他的头顶,那个2逐渐消失,一个新的数字轮换而出。
血红的1宣告着最终时刻的即将到来,他们的生命、整个医疗室的未来都险险要落进法涅斯的手中,关岁理却好像不在乎了,眼神专注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关岁理这种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好像不会慌张,眼底永远是一片无波无澜,那同样属于人类的体温,好像放在他身上就好像平白低了些。
可这样的人,这样一双眼睛倒映出谁的影子,总会让人觉得难能可贵,有种莫名的喜悦。
季开总觉得这个时候,关岁理就是真的要他的命,他可能也就半推半就答应了。
“我没办法信任你。”关岁理说,这么残忍又直白,让人有些难过。
“不过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你的脑子。”
关岁理指了指季开的胳膊:“我不想跟你这条胳膊一样。”
季开想到了那一刻的停顿,本来他完全能拦下那条线,可脑子在那一瞬间,就好像被控制了一样,他拼命催动自己的手臂,可是手臂却仿佛不是他的了一样,一动不动。
那些丝线长驱直入,肆无忌惮割裂他的筋脉和血肉,疼痛一处处炸开,可到了后面,疼都没有了。
他实在讨厌这样的自己,也更恨随意操控别人的法涅斯。
“你要干什么?”季开这么问,可他分明知道关岁理究竟是研究什么的,关岁理这么问是要干什么,他就是故意想问。
“待会儿的路,不比现在好走,我一个人出不去,”关岁理认真跟他讨论,“可现在的你也不行,我不想带谁的尸体出去。”
关岁理话天生就少,可一旦面对的人即将变成他的实验品,他不会再吝啬字眼:“你的记忆虽然恢复了,但是法涅斯对你的控制依旧存在,我需要找出来清除掉。”
“不该看的,我不会看。”
“看过的,我也会保密,”关岁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装着上千个人的记忆,这些记忆进去了,不会再出来。”
季开却没有回他的话:“你已经看过我不少记忆了,你还要看下去吗?”
季开攥住了关岁理压着的手:“知道太多我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现在一条手臂不能动,还被绑起来,恐怕刚刚绷带出手的时候,关岁理就已经想好了。
这件事情他不情愿恐怕也没用。
“你打算死在这里?”
关岁理一句话,季开倒了回去:“你根本没打算让我选。”
他闭了闭眼,这个角度看不到关岁理的脸,只能看到肩膀边上关岁理的手。
以往一碰关岁理就躲,可自从关岁理开始劝他,这只手就没有再动过,这是担心他害怕?他都这么大人了。
他心头一动,如果是关岁理,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
季开叹了口气:“要去抢情绪压制室的机器吗?”
他说话的同时,脑子里已经推演出了十几种抢夺那间可怕屋子的方法,但关岁理一句话就粉碎了这些:“不用,有我就够了。”
关岁理的手没撤走,那片阴影靠近了些,是关岁理凑了过来,然后,另一只微凉的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别怕。”
关岁理要闭上眼,但他停了下,看向了一边的咖啡和赵想,目光里都是警惕,两个小孩有些害怕,但他们确实做过些不好的事,一时也没有办法辩解。
关岁理的手又撤了开来,手心放了两枚安眠的胶囊:“睡一会吧。”
两个小孩面面相觑,不过这也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他们接了过去,没多久,相继倒了下去,呼吸逐渐平稳,陷入了安眠。
关岁理要走过去查看,才意识到手还被季开拽着,他挣了挣,没挣开。
关岁理有些疑惑,他虽然是按照安抚流程在走,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季开在害怕,也不觉得他真的需要拽住自己的手,这么不放就有些奇怪。
但是这个时候,季开最大,他耐心好得厉害:“我去确认一下。”
季开的声音有些不情不愿:“他们不会惹事了。”
可出声的同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这反应确实不对,他什么时候不愿意别人走了?还是因为必要的安全保证,他难得陷入了困惑。
季开没想出结果,松开了手,心头也跟着俶然一空,他心里更不对劲了,没想说话。
他现在这么诡异的状态,让关岁理看记忆,他总觉得会看出点不对的东西,可他们时间紧迫,他找不出理由拒绝。
在他犹豫的同时,关岁理已经走了回来,那只手重新压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一种轻柔却难以反抗的力量。
他忽然意识到了,关岁理的手放在那里,不仅仅是安抚,也是为了镇压,防止不听话的实验品反悔跑掉。
关岁理可不是真的,总是像他脸上那么冷淡,什么都不在乎,至少涉及实验的事,他的耐心都足得很。
脑子这么想了一瞬,下一刻,眼睛又一次被盖上,关岁理的温度靠了过来。
他最后的余光看到了一边的两个小孩子躺着,身上都被盖了一条暖暖的毯子,以及……关岁理凑近的脸。
额头贴上了同样有些硬硬的触感。
关岁理的气息拂在近前,那声音前所未有的近,也前所未有地温柔。
“我大脑里有全套的微缩设备,安全方面不用担心,不比情绪压制室的差。”
意识仿佛被一阵水波侵入,凉凉的仿佛关岁理的手。
他最后听到的是:“别抗拒我。”
心里最后一个念头是,谁舍得。
第102章 记忆
关岁理睁开眼, 俯瞰在一片高耸的建筑上,不远处就是黑塔的塔尖,他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往下看。
如果不是季开经常看过这样的景象,这里的建筑物, 尤其是黑塔的部分, 不可能这么精细, 他对季开的身份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他顺着那种莫名的牵引, 朝着一处建筑落下去,那里和黑塔只隔着几公里,是名副其实的戒严区。
他在屋顶上落下,刚站定,下方传出一个男人威严的声音。
“你今天的任务还有一个没做完, ”男人的语气并不多么严厉,可依旧没人敢违抗, “做完再去睡。”
关岁理终于穿过屋顶, 落在了地面上, 屋内一个男人坐在餐桌上, 和季开有八成相似, 屋里剩下的唯一一个人, 一个坐在椅子上脚都挨不到地面的小孩不服气地嗯了声,除此之外, 餐桌上只有餐具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