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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竹帛——by一只小蜗牛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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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维民闻言大笑,看来刘绍这马匹拍得还算有的放矢。
  在他笑的时候,刘绍趁机打量了他两眼,见他脸色白净,胡须稀疏,隐约有几分文气,看得出年轻时应当还算清秀,可惜人到中年,春风得意,那点文气就全被盖了过去。直腰挺肚,说话时斜眼看人,眼角几道褶子,嘴角却干干净净,一个人平生只有乐事没有苦事,顺风顺水,意气风发,到了中年就是这样一幅样子。
  两人又聊了几句,洪维民邀请他在府中用饭,刘绍自然没有异议,直说叨扰。
  席间,多少珍馐美馔,自不必提,刘绍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那么久,回来吃什么都觉着是人间至味,真真假假地赞不绝口。
  连席间歌舞吹弹的家伎,也被他说得天上有地上无,还特意踩一捧一,说他在葛逻禄时有幸进过一次宫,在那边宫里都没听过这样的丝竹之声,直捧得洪维民心花怒放,心里直个赞他真是可人。
  酒过三巡,洪维民终于聊起正题,问起刘绍在葛逻禄军中任何职,让他谈谈他知道的夏军情况。
  刘绍知道自己今天浪费这几个时辰,就是为着这事,心说你要是直接问我,我大概一股脑全倒出来,可你拐弯抹角,那我就也只能藏着掖着,于是说一半、藏一半,说自己并不很受重用,只是因为抱对了四王爷的大腿,所以混了一官半职,太多的情况不算了解,只能说清楚他们有几路军、多少人,哪个将领比较能打云云。
  但他很快就发现,即便是这些,洪维民之前竟好像也都不太了解。
  刘绍心里一惊:他堂堂当朝宰相,说起邻国,居然这么两眼一抹黑?其他人如何,怕是更不必说了。
  但这事和他也没多大关系,刘绍面上轻松,心中提防,又聊几句,就品出些味道来了。
  洪维民几次提到这次雍国在边境的“大捷”——如果斩首千人就算大捷的话,言语之间虽未明说,可也能隐隐看出他似是有乘胜出兵的打算。
  他找刘绍来询问,似乎也不是要从他口中探得葛逻禄的全貌,而是想听有利于他心中那打算的话,好进一步验证自己的英明决策。
  刘绍说起葛逻禄扩军之事、说起战士作战英勇,他就微微皱眉,兴致缺缺,说起朝堂上几个姓狄的明争暗斗、说起夏国一入冬如何缺衣少食、车马难行,他就眉飞色舞,身体前倾,不断追问。
  刘绍没过多久就摸清他的心思,于是干脆专说好话,引得洪维民不住点头,笑逐颜开。
  两人聊到深夜,洪维民才放他走,临走前还不忘善意地叮嘱他,说陛下最近可能要召见,让他千万上心,回去做好准备。
  刘绍自然千恩万谢,在原地垂手恭恭敬敬等着,等看着他回屋之后,才转身登车离开。


第077章 边筹自古无中下(二)
  刘绍回家之后,母亲早已睡下,刘靖倒是披了件衣服没睡,还在等他,见到他点点头,把他叫去书房,仔细地问了问他在葛逻禄那边的情况。
  对着他爹,刘绍不好像对洪维民那样满嘴跑火车,但也不可能全部如实说出。
  凭着他对他爹的了解,也就是现在雍夏两国没有什么大战,要不然他爹可是能往他背上刺“精忠报国”的狼人,要是让他爹知道真相,他怕是要当场交代在这儿。
  他斟酌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话就说得比平时稍慢。
  虽然已几年没见,但刘靖对儿子这个习惯还是了解的,当下皱一皱眉,打断他,挑明了道:“你不用编瞎话诓你老子。凭你那鬼机灵劲儿,又有手有脚的,能让人单枪匹马给你从这儿俘虏到草原去?况且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你小子是那忍辱负重的主?那你爹能跟你姓!”
  刘绍嘟囔了一句,“咱爷俩本来就一个姓。”
  刘靖手痒起来,举起砚台,忽地找回了些父子相处的熟悉感,但看儿子毕竟大了,再说快十年没见,到底舍不得下手,又把砚台放下,深吸一口气,自己劝着自己平复下来,沉声又道:“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问,问了你也不会照实说。不管怎么样,现在人回来了,就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也别动什么鬼脑筋。”
  “是、是。”刘绍也迅速找回了同样的熟悉感,轻车熟路地糊弄应下,心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到处跑跑不亏死了,再说脑筋动不动也不归我说了算啊。
  刘靖瞧他那样,叹一口气,挥一挥手让他回去了。
  刘绍今早刚一回城,就约了原先的朋友第二天见面,他睡了一觉,精神百倍,穿好衣服正要出门,忽然听说皇帝召见,不由一惊:这么快?
  他给小黄门塞了点银子,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小黄门想着也不是什么机密,就和他说了,说陛下今天下朝回来,不知怎么想起他来,就问了一句,听说他已经入城,就说传召他即刻入宫。
  看刘绍银子给的确实多,好心又补上一句,说陛下看着心情挺好,让他放心。
  刘绍心里有了底,让小黄门稍待片刻,回去匆匆换了身衣服,估计今天和刘凤栖他们几个的聚会要鸽了,又派了个下人去找他们改个时间,怕显得自己和洪维民一个层次,特意没说陛下召见,只说临时有事,改日一定赔罪,然后就随宫里来的人一起出了门。
  他父母听说他要回来,提前让人做好了许多套衣服,不知道他现在身量到底多大,各种尺寸的都做了几套,刘绍从中还当真选出了合身的,穿在身上就和比量着裁出的一样。
  他换上新衣,不由得又有点心虚,紧跟着就顺着这个想到狄迈,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上了马又下马,跟随着宫人一道进宫。
  因着葛逻禄的皇宫也是比量着同一个模子建的,只是规模小了许多,他还没忘记怎么走,随便说个宫殿名,不用人带路,自己就能找到,只是他不想显露出来,一路上都老老实实地跟在黄门后面。
  雍帝刘崇在文华殿召见他,让刘绍多少有点受宠若惊——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不由得在心中暗笑,看来当人知道自己性命正拿捏在别人手里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变得谄媚,连他也不例外。
  雍帝的架子倒还没有洪维民的大,没让刘绍等太久,和他前后脚地进了殿。
  刘绍跪下行礼,雍帝让他平身,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可是差点不保啊!”
  刘绍心里一颤,镇定下来,露出讪讪的一个笑,像是不明白雍帝在说什么。
  雍帝又接着道:“夏国的那个狄迈刚一掌权,就发来国书,威胁朕交你出去,当时还真有大臣让他给唬住,在朕耳边嘈嘈不休。”
  刘绍见他说的是这事,语气也很家常,暗地里松一口气,忙拍马道:“全赖陛下圣明……”
  “侄儿……”他还不忘同雍帝拉起近乎,“侄儿才能保住这条小命。小侄在夏国做出那样的事,要是真被送回狄迈手里,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雍帝对他这副态度十分满意,摆一摆手,哼出一声,“他夏国还没有威胁朕的底气!”
  说着转了话音,“说来你还要感谢荀相。他为了劝朕,还搬出了宋时故事,说什么‘自古和戎有大权,未闻函首可安边’,其实朕岂用他劝?朕心里头还不清楚么。”
  刘绍连连称是,心里忽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名字,荀廷鹤。
  他还从没见过此人,只是在北边时隐约听说,他似乎是去年刚刚拜了相,知道他那番话是一番好意,以为能救自己性命,也不好意思怪他好心办了坏事。
  其实这帮人事先没问过他的意见,如果问他,他一定会挺身而出,慷慨陈词,决心用他一人之命换雍夏两国干戈不起,然后易水挥别,毅然出走葛逻禄,重回那穷凶极恶的狄迈魔爪之下,然后“死无葬身之地”,含泪成为大雍烈士,名垂雍史,将来入选中学课本,或者成为中考高考的古文阅读题。
  可惜晚了,听说雍帝已经发国书骂回去了,呵呵。
  雍帝语气和蔼,让人给他上了碗甜羹,问起他在葛逻禄时的事。
  刘绍生怕他像他父王一样,也问及为什么被俘虏北上的路上他没找出机会脱身,但雍帝似乎是对他没起疑心,反而对北边的风土人情、宫廷争斗更感兴趣些。
  刘绍想象成自己是在面试,只要他滔滔不绝,逼得HR问不出问题来,就是胜利,于是投其所好,把夏国朝堂上的各种明争暗斗极力渲染、添油加醋地说给雍帝听。
  也是他当真口才过人,雍帝竟然听得津津有味,两只眼睛始终没离开过他,专注非常,刘绍心说这下稳了,就顿了顿,给雍帝留了点插话的机会。
  没想到等雍帝真问出口,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你刚到那边时,才十七八岁吧?”雍帝抚须道:“没想到那么小就有那样深的心计,知道对着他们曲意逢迎。”
  刘绍知道这话十分厉害,不敢小觑,忙道:“不瞒陛下。侄儿一开始确实没想过这些,只是一心想跑回来,可是被看管得甚严,始终没有机会。”
  “后来慢慢地,狄迈开始掌权,也放松了对侄儿的看管,还允许侄儿入朝为官,侄儿有了官职,心也大了,就想着与其光棍一条地逃回,不如走之前做一件大事!”
  于是把他在回长安的路上早已编好的几年来如何挑拨狄迈与狄雄关系,如何写密信联络之事,说与雍帝。
  雍帝连连颔首,过后又问:“这葛逻禄的四王爷回国之后,还拘着你做什么?”
  “这,”刘绍面露羞窘之色,“陛下恕罪,侄儿不大,不大好说……他对侄儿、侄儿——他!哎!侄儿被他——”
  他一个劲地咬牙,像是极难开口,雍帝一开始愣了愣,随后见自己这侄儿面容俊朗,生得唇红齿白的——不是他偏袒自家人,这模样在全长安城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又想到有些人好男风,连自己年轻时也试过几个小官,忽然会意,抬手示意他不必说了,反而又安抚了他几句,心里连道可怜。
  刘绍抬手擦擦并没挤出来的眼泪,抽了两下鼻子,又叹口气,“哎!侄儿心中实在有恨!”
  雍帝看他伤心,就不再提这件事,转而问起夏国的守备情况。
  刘绍见他不再深究,投桃报李,就想和他多说一些,反正一来他要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机密,像吴宗义这样的边将也大概清楚,二来他好歹也是雍帝的侄子,虽然只在雍国待过三年,但也算是个雍人,透露些情况给雍帝,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说到守备之事,雍帝反而不那么关心了似的,虽然仍看着他,但表情已平淡下来,再没有刚才那个劲头。
  刘绍为着试探于他,说起狄迈最近的这次南下,故意提到狄迈和随军的狄雄之间的龃龉,果然又见雍帝眼前一亮,示意他细说。
  刘绍愈发吃惊,暗道:从前不知,雍国朝中竟然是这般天子!
  他没把心中想法表现出来半点,又说了许多话讨雍帝的欢心。
  雍帝留他用过饭,见他不但仪表堂堂,颇习礼节,而且当着自己的面应答如流,不卑不亢,对他印象很好,想到近来宗室子弟多是纨绔,只知道斗鸡走犬,这个刚从葛逻禄回来的侄子倒大是不同,很有一番气象,暗暗点头,重赏了他一番,心里想着给他个什么官职,只是却不急于说出,只噙着一丝神秘的微笑,让他先回去了。
  刘绍出宫之后,在心里冷笑两下,攒了一肚子话想要一吐为快,一时却不知该同谁讲。
  没等他进家门,转过几条街口,正碰上昨天洪府的家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又被洪维民请去府上。
  洪维民已听说雍帝厚赏了他的事,这次一分钟都没让他多等,看他一进门,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试探雍帝都问了他些什么。
  刘绍虽然没打算和这人交好,但也不想和他交恶,知道这点诚意还是要有的,就隐去了他和狄迈那被雍帝误解的二三事,把剩下的对他如实说了。
  洪维民见他上道,大喜过望,口中对他连连称赞,可心里开始瞧他不起。
  刘绍先前在草原的诸多谋划,要么是私下里偷偷使坏,要么是借狄迈之手施行,即便是在葛逻禄,也少有人知道他在那边是如何搅风搅雨的,洪维民远在长安,自然更不清楚。
  见自己稍微一问,刘绍就合盘托出,不免觉着他实在不像是个有城府的,怎么看都只是寻常纨绔,至于传得神乎其神的卧薪尝胆云云,怕都是他凑巧撞了大运,事后往脸上贴金贴来的。
  可他越是这般想,对刘绍就越是亲切,亲切得刘绍都觉着肉麻起来,勉强应付他一阵,就借口有事,急匆匆逃回了府。
  先前去给刘凤栖他们送信的下人早已回来,和他说改到了明天中午,说完又交上一份请柬,说是荀相送来的。
  刘绍见这么正式,寻思难不成荀廷鹤明天大婚?拆开来一看,原来是邀他明天晚上去府上一叙。
  刘绍摸摸脑袋,嘿,十年草原无人问,一举回国天下知,他还真成香饽饽了。


第078章 边筹自古无中下(三)
  “等将来除了狄广,局面缓和下来,没这么剑拔弩张的,”刘绍靠在床头,思忖半晌,终于说:“我以后还是不同你一道出征了。”
  他看北面已经没有多少仗打,估摸着狄迈不是会轻易安分下来的性子,日后十有八九要向南着眼,现在还看不大出来,但日后两国交恶,怕只是几年之内的事,与其不尴不尬地随军出征,到前线学不发一言、不献一策的徐庶,还不如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看不见的就权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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