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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竹帛——by一只小蜗牛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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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后还不放心,又叫来众将,定下军令,有见到刘绍者,只能生擒,不可取他性命,一旦不能生擒,就放他逃走,不许加害,见众人诧异,还罕见地重复了一遍。
  他打发了辛应乾,马上叫来狄庆质问,狄庆果然一口应下来,“不错!我当时看他往城门口跑,就一边下令放箭,一边带着人围上去,要不是吴宗义来坏事,这会儿已经把他带过来了。”
  “你说生擒,可没说他必须全须全尾,我把他手脚砍了,留一口气带过来,也不算违了你的军令吧?”
  狄迈两耳嗡地一响,脸阴下来,狄庆原本还没说完,可瞧见他脸色,心里有些怕,就没再说。
  狄迈压低了眉头,看着像要发火,可忍住了,“我说了不许加害,就是半点皮也擦破不得。这次我不同你算账,可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狄庆憋了许久,忍不住嚷道:“四哥,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他吃里扒外,勾结狄雄,背叛了咱们,我开始不信,现在信了,你自己又变卦,是什么道理?”
  “他害你吃了大亏,还折损了那么多的健儿,这账怎么算都不为过,你怎么反而还替他着想?你这么做,不怕人心不服么?”
  狄迈向前弯一弯腰,又靠回在椅背上,胸前一塌,吐出口长气。
  某一瞬间,他两边肩膀垂了垂,脸上显出复杂之色,像是烦躁、困惑,好像还十分痛苦,可他随后抬手在脸上一抹,又恢复如常,冷冷道:“我自有主张,谁敢不服,来找我说话就是。”
  说完,他抬眼瞧向狄庆,“违我军令者,不论是谁都是死罪,你自己记好。”
  狄庆见和他说不通,愤然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叫住。
  狄迈在他身后问:“他伤在哪了?”
  “皮外伤!”狄庆没好气地说了这句,头也没回,大步离开了。
  他说的不假,刘绍确实受的是皮外伤。
  当日吴宗义赶来得十分及时,不仅救下了他,还率军掩护城中众人突围,亲自殿后,身上多处负伤,却仍不下马,终于拖住了狄申一军,使其不能全力追击。
  混乱之时,周宪不知所踪,后来看,他是带着宣抚司的亲兵一路狂奔南下,越过长城回到雍国,和先一步赶回的曹子石四目相对时,不知二者都作何想。
  刘绍却收集残兵,回到吴宗义扎下的大寨,接应其回营。
  吴宗义弃了城池,回到寨中,严令各营不动,把守住自己寨垒,不许在各营当中流窜,只击退来犯之敌,一旦敌人退走,不许追赶,谁擅自打开寨门,一律军法从事。哪处营寨有失,哪营的大将问斩。
  当夜狄申以为破寨只在旦夕,攻得甚急,两军激战整夜,亲卫拉着吴宗义避箭,他不避,只钉在原地指挥,有时箭矢擦着他头皮飞过,他也恍如不觉。
  之前掩护刘绍出城时,他身上已多处负伤,来不及包扎,这会儿一齐涌血,将一匹白马染成红色,火光照耀之下,光彩熠熠,引人心惊不已。
  可这还不算完,站稳了脚跟之后,为防狄申见在他身上无利可图,回师同狄迈一道夹击陆元谅的大军,吴宗义不但没有急着撤回长城以南,反而不惜又折损许多人马,一路吊着狄申缓缓南下。
  等狄申反应过来,舍了他向东而去后,他竟又回师一击,杀了个回马枪。
  狄申没料到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敢还手,只留了千人殿后,被他杀个措手不及,殿后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
  等他要率前军回师来救时,吴宗义已撤回南面去了。
  而耽搁多日,陆元谅早收到消息,断尾求生,舍了些人给狄迈,自己向南遁走,没让他有夹击的机会。
  眼看着一场大败被生生扭转成了小败,刘绍从前对吴宗义就是再有微词,这会儿也不得不承认,他确是个咬钉嚼铁的汉子,北军中有这等人物,实是雍国之福。
  自然,对狄迈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放在从前,他自然想后者的时候更多,想前者的时候少,可如今却隐约反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他从前虽然同狄迈南征北讨,可大多时候都不亲历战事,这两月来真正打过的仗、差点死过的次数比之前几年还多。
  他担过心、害过怕、流过血,为保大军,真正绞尽脑汁、殚精竭虑过之后,就再无法像从前那样冷眼旁观了。
  这些天里,那两根折断的簪子总在他眼前乱晃,他忽然想:狄迈为什么不能好好做他的草原之主,非得南下不可?
  但他很快就没心思再想这个了。
  先前禁军作乱之后,朝廷方面始终静悄悄的,没有消息,可吃了败仗回来,这件旧事忽然被人翻出——其实是洪维民终于把压着的奏章送进了宫去。
  他特意先送上曹子石的那份,过了两日再送上北军众人的,雍帝收到之后,果然觉着曾图、张廷言等人言过其实,是故意夸张,并不相信,只觉着是禁军军纪有些坏,写了道手谕严责曹子石,要他整饬军纪,罚俸半年了事。
  至于禁军中其余众将如何处置,让其自决;对与禁军起了冲突的曾图麾下将领,也各自罚俸半年。
  相隔千里,中间又隔着数人,当日情形究竟如何,雍帝无从了解,也没想着去了解。
  他自以为各打五十大板,弥合了两军矛盾,是一步好棋,千里之外,众人各自作何反应,他又如何能知?
  至于这事为何偏偏在现在送上他案头,其中缘故,他就更不知道了。
  因为开城门的问题,曹子石与周宪不和,但彼此都明白,战败之事,真要追究下来,包括洪相父子在内,谁也脱不了干系。
  这里面谁大吃空饷、不战而逃、擅开城门,谁贪污军饷、卖官鬻爵、上下其手,谁狐假虎威、强要进兵、占据危城,桩桩件件,都有说法。
  打胜了还好,如今打了败仗,一层金纸捅破了,里面的破棉烂絮藏不住,是非推出个人顶罪不可的了。
  曹子石毕竟错处太多,摘不干净,想全身而退自不可能,但要是想让他一人顶了杀头之罪,他如何肯干?到时必定把洪维民与周宪相互勾结的事抖出不可。
  这么多年来,几人早已藕断丝连,想除掉一个,另外两个也非得伤筋动骨。
  于是几人心照不宣,一齐推出一个人来——陆元谅。
  周宪担着监军之责,在战败的消息传出之前,就向雍帝密奏,称陆元谅出兵之前便百般推脱,态度消极,还曾口出不敬之言,先在雍帝心中打了个底。
  后来陈奏败军之事,不说城破当日是曹子石被狄申鼓噪攻城的疑兵之计吓破了胆,打开城门自己南逃,放夏人进来而败军,却说是因为陆元谅作战不利,致使狄迈的援军先一步赶到,使亦集乃守军腹背受敌,才致其失守。
  他敢撒这弥天大谎,是因为朝中还有洪维民兜底。
  洪维民一来知道陆元谅戍边多年,素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本就想除掉他,换吴宗义这知根知底的自己人上来,以后对北军如臂使指,操纵自如,二来也怕雍帝不会下罪己诏,会把战败之责推到他这个首倡出兵的人头上,因此不但拦下了所有不利的陈奏,还私下里对雍帝道:
  “听闻大将军一开始就不愿出兵,敌不过朝廷催促,才不得以而动身,心中实不情愿。出兵之后,每日只行二十里,且不说他麾下有许多骑兵,就是两只脚拖着地往前蹭,怕也走不了这么慢。”
  雍帝经他一提,联想起周宪密奏当中所写的那些陆元谅根本没说过的话,果然想到,莫非他是有意如此?
  洪维民忙道:“料来大将军总不至如此。只是臣虽不带兵,却也知道,作战时往往就拼那一口气,还没开战,自己这边气就先泄了,哪有得胜的道理?”
  雍帝也觉有理,当即下令将陆元谅和曹子石一并押解进京问话。
  消息传到北面,全军震动,刘绍也一惊非小,连掏了好几下耳朵,都以为是自己听错……这皇帝竟真能做出这般事来?


第089章 战士军前半死生(七)
  大军刚一回到大同,朝廷对禁军与北军冲突的处分就发了下来。
  刘绍近来与北军诸将混得都不错,一面设法安抚众人,一面给荀廷鹤写信,让他帮忙陈奏。
  他不是写两军冲突之事,这事已经算是结了,虽然让人寒心,但再纠缠下去只会愈发不利,他写这信,是想要曹子石的脑袋,不杀此人,不足以谢天下。
  加上清点战损和屯田之事,他一连忙了两天,第三天吃饭时,忽然一拍额头,想起吴宗义来。
  吴宗义受伤太重,虽然当时强撑着指挥,像是没事人一样,可回来就倒了,听说卧床到现在还没法起身。
  刘绍掰掰手指,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他救命了——如果算上两人合力圆谎的那次,这命还要再多一条。
  他去到吴宗义在大同的府邸,第一次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吴宗义。
  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脸色苍白,像是张还没用过的纸,但神奇地是并不让他显得衰弱。
  在他身体当中好像有种超乎寻常的生命力,这一点只消往他垂在身侧的几根树根般粗壮有力的手指上看去一眼就能知道。
  在开口之前,刘绍甚至不怀半点恶意,单纯出于好奇地想:像这样的人,什么人能杀死他?
  吴宗义见了他,甚至不用旁人搀扶,自己就坐了起来,除了有点发喘外之,没有任何异样。
  刘绍隔了两天才想起来看救命恩人,自觉理亏,不等吴宗义开口,先把谢礼送上,卖好道:“将军果然龙马精神!受了那么重的伤,我看不出十五日,将军就能痊愈了。”
  他当然知道怎么说好话卖乖,本可以找个借口,比方说自己对他十分记挂,听闻他病得很重,不敢贸然打扰,今天总算听说他好些了,就赶紧过来探望云云。
  但总觉着对一个几次救下自己的人这么胡诌,也太说不过去,这话实在开不了口。
  吴宗义没看谢礼,当然也不可能责问他为什么前两天都没有来,闻言只道:“这也是我分内之事,不必放在心上。”
  刘绍第一次听他这么轻地说话,一时不很习惯,愣了一愣,随后莫名地有些不大自在。
  “将军当时以身翼蔽于我,为此自己还中了一箭,”他在一把离床稍远的椅子中坐下,恳切道:“我实在不能不感激将军。”
  “同在一军之中,不必这么见外。”吴宗义声音发飘,隔着几尺远,让刘绍有些听不清楚。但见他闭上眼睛缓了一阵,再开口时声音已稳了下来,“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多来看看我吧。”
  他又补充:“不用再带谢礼。”
  刘绍怔住。
  他从没想过会从吴宗义口中听到这种话,这话无论由谁来说,分量都极重,而且很怪,何况是吴宗义这种人?
  听了这话,刘绍两耳发热,心里像被什么一撞,急促地吸一口气,半晌无语。
  他两辈子在口舌上吃亏的次数极少,眼下算是一次。心念一转,忽然又想到当初自己被俘虏回国,那时吴宗义便设法替自己遮掩,当下心中一震,朦胧间似有所感,有些探究地瞧向了他。
  吴宗义也不避开他的视线,反而大大方方地同他对视。
  这算什么?祈求?可被他这样平平地说出,听着倒像是建议。
  最后反而是刘绍当先避开吴宗义的视线,答应道:“应该的。”
  他站起身,不敢多说,匆匆忙忙向吴宗义告辞,等出来之后,站在街上,才忽然想起还有话没来得及和他说,犹豫一瞬,随后抬脚便离开了。
  实在不怪他自食其言,从那之后,坏消息就接踵而至,逼得人人透不过气来。
  先是朝中传出了风,听说把战败的责任一股脑全推到了陆元谅头上。
  北军众将自是不服,陆元谅也上疏抗辩,可不知什么缘故,竟然未回圣心。
  周宪已先一步回京,众人不指望他能说什么公道话,各自陈奏,替陆元谅鸣冤,谁知到了雍帝那里,反而给陆元谅头上又加上了一条拥兵自重、结党营私的罪名。
  张廷言言辞最是激烈,第一个被贬,还被洪维民当成是荀廷鹤的意思。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这想法,果然没过多久荀廷鹤就当廷言事,将刘绍所说的战场情况,当着雍帝刘崇与众臣的面一一奏陈。
  可当时在亦集乃城外究竟有没有夏人援军赶到,显然还是周宪之说更为可信。
  周宪亲临前线,而荀廷鹤所说,则是他“不知从哪听得的第几手消息”;况且周宪乃是雍帝家臣,同荀廷鹤亲疏有别,刘崇自然对他更信得过。
  再加上说曹子石还没见到夏人大军,就自己打开了城门,刘崇一百个不信。
  荀廷鹤言辞夸大,故意出此惊人之语,是何居心?
  下朝之后,刘崇忽然想到:是了,当初荀廷鹤就力劝我不该出兵,这会儿咄咄逼人,怕不是在心里暗暗看我的笑话。
  再往深了一想,出兵之事,荀廷鹤反对,陆元谅当初虽然没有明说,可任他催促多日,始终顿兵不前,也足见其立场,这两人之间,莫非有什么关系?
  若是中枢重臣与边将内外勾结——他心里一凉,随后摇了摇头。
  他虽然平日对朝政并不十分上心,但自问识人之明还是有的,荀廷鹤不像是那种结党营私之人,应当不至如此。
  可从这之后,他每一瞧见荀廷鹤,都觉心里膈应,又见他始终不依不饶,险些当廷让他下不来台,更觉嫌恶,干脆寻个由头,夺了他的同平章事,给他从宰辅的位置踢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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