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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竹帛——by一只小蜗牛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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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情不豫已极,又翻开第二份军报。
  这一份是东线的狄志送来的,他那边进兵顺利,多少将他的面色缓和了些。
  看过两份军报之后,他才起身去见几个大臣。
  辛应乾原本已吃过午饭,但见摄政王亲赐饭食,仍是感激涕零。
  历朝历代,皇帝赐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有的恩荣,他想,摄政王肯降此殊恩,足见对他十分青眼相待,也不枉他这些年来鞍前马后,辛苦备尝,而且耽搁到现在都还没续弦。
  他见到狄迈,先称颂他对刘绍礼遇有加,如何英明。狄迈饶有兴致,问:“哦?为何?”
  辛应乾道:“回摄政王话。刘绍身份非同寻常,有三点不同于常人。其一,他是雍国宗室,摄政王宽大前朝子孙,足见胸襟宽广,德加海内,可比古之明君。”
  狄迈笑了一下。辛应乾见马屁拍对,说得愈发来劲,“其二,他是宣大总督,曾领兵抗拒王师,如今归降王爷,已足见人心所向。若是王爷能多少授他个官职,雍国其余各残部,也必闻风而来,纷纷归降。”
  他一掰手指,又道:“其三,世人皆知他与王爷曾有死仇。他今被王爷所擒,王爷非但不杀他,还解了对他的拘禁,如此便如汉高祖赏雍齿,群臣见雍齿受封,人人皆说:‘雍齿尚为侯,我属无患矣。’臣料想雍国众人见刘绍尚且无恙,也必定纷纷来投,绝无疑虑。”
  狄迈又笑了一下,这次的笑有些意味不明,“你来见我,不会就为说这事吧?”
  辛应乾忙道:“王爷圣明,臣是为这事而来,却也不是。臣有些许刍荛之见,敢以奏闻,以表区区之芹献,不知尊意可否?”
  狄迈微微皱眉。辛应乾话里又是“刍荛”,又是“芹菜”,不知用的是什么典,他听不懂这话,但多少猜出些意思,点头道:“你说。”
  辛应乾却还不直说,又从大半年前攀扯起来,“昔日王爷入长安,命士卒驻扎城外,对其严格约束,不许军士杀人劫掠、不许惊扰城中百姓,使百姓安堵,虽山河易主而纤尘不动,实为百代之鸿猷,深谋远虑,为海内所同钦。”
  狄迈心道:我这样做,是听从了他当日的建议,看来他是邀功来了。
  辛应乾继续道:“如此一来,非但长安,天下观望之人,也无不一一归心。如今雍人降附者纷至沓来,臣有一策,敢请王爷掂掇。此策只四个字——以汉制汉!”
  狄迈心中一亮,收了轻视,坐直了些,“愿闻其详。”
  他与辛应乾一直聊到晚上,忽然想起什么,忙打断了他,问下人刘绍可来过了吗。下人回答说早来了多时,这会儿人已经走了。狄迈愣愣,随后大怒,问他:“为什么不通报?”
  他议事时从不喜人打扰,曾经还有人为此受过罚,下人见他发怒,却也不敢争辩,忙跪地告罪。狄迈又问:“他走了多久了?”
  下人低着头答:“约莫有半个时辰。”
  狄迈气得又骂一句,让人告诉辛应乾先回去,自己转身就走。
  辛应乾听说摄政王让他回去,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当刚才哪句话说得不对,惹了他不快,回家之后一宿没睡着觉,翻来覆去地左右思量。
  狄迈提着酒去到鄂王府时,刘绍刚沐浴过,正在擦着头发,见到他愣愣,随后停下了手,见礼道:“见过摄政王。”说是见礼,其实只是站了起来。
  狄迈进门,把酒放在桌子上,不小心压住了刘绍之前在看的书,他也无暇注意,抱歉道:“对不起啊,刚才让你等那么久。”
  他心中愧疚,可是愧疚当中又隐隐有点期待。
  他最知道刘绍是怎样的人,知道他不能吃亏,极爱报复,见了自己,非得要阴阳怪气一番不可,已想到一会儿只要从他口中听到一个“呦”字,下一刻就上前去,一把抱住他。
  可刘绍只摇摇头,“摄政王客气了。”
  狄迈愣愣站了一阵,过后问:“你吃饭了没有?”
  刘绍答:“吃过了。”
  狄迈手放在身侧,下意识地摸到酒坛,在上面摩挲两下,“我还没吃。”
  说完等了一阵,见刘绍不接话,只得又道:“你府里……有什么剩饭么?我带了酒来。”
  刘绍放下半湿的布巾,把头发拢在身后,“我让人去外面买两道菜。”
  狄迈眉头一展,点点头,把住酒坛,揭开盖子,回身招呼下人,让送上一只杯子,然后转头对刘绍道:“陪我喝两杯吧。你身体不好,看着我喝就行。”
  刘绍有些迟疑,怀疑他是想酒后做点什么,第二天再借着醉酒之故死不认账,可看狄迈神情坦荡,又觉着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了一想,还是在他对面坐下。
  果然,菜还没有买回来,狄迈已经自斟自饮了好几杯。刘绍在旁边默默查着,数到第五杯时,按住了他杯子,“别喝这么急。”
  狄迈顺势把手一翻,按在他手指上,“我在数,喝到第几杯时你会和我说话。”
  刘绍动了动,轻易把手抽出了,先是放在桌上,随后拿下来搁在腿上,不知道该回什么,过了一会儿没头没尾地道:“张廷言想要求见你。”
  狄迈早就知道了他中午去见的人是张廷言,闻言点点头,“好。一会儿回去我就传他。”
  刘绍动动嘴,有些欲言又止,回忆起中午时的场景,到现在都觉着有几分违和。
  在他心中,张廷言不大像是东南朝廷尚在,就急吼吼地投效新朝的人。
  听狄迈这么说,换做以前,他大概会调侃一句“那倒也不必这么猴急”,但这会儿对着他时,能不多说就不多说,犹豫一阵,还是没有开口。
  又过一阵,下人把菜买了来,因为刘绍没有事先交代,所以送来的都是他爱吃的。狄迈也不在意,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胃口很好的样子,还招呼刘绍一起。
  刘绍看着他吃饭,不知怎么有点恍惚,随口答:“不了,我刚吃过。”
  狄迈坚持:“你瘦成这样,再吃一顿也是应当。”说着,顺手给他面前夹了点菜。
  刘绍忽然想起刚到葛逻禄时,他生了场大病,那时也瘦脱了相,狄迈就是这么劝他吃饭的。
  一晃竟然已经十来年了,再看眼前,狄迈样貌已和那时不大一样,早脱了少年气息,可看着他的两只眼睛,竟然、竟然……
  他有点受不了,忽地站了起来,想要借故出去,却被狄迈拉住了手臂。
  狄迈没问他想要去哪,却问:“有件事我总是想不明白。我想,你们雍国的领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从什么炎黄二帝那时候一代代传下来的。刘绍,你说句公道话,你们高祖打天下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杀人,没有攻破什么城池,难道发几道书子,天下人就纷纷归附了么?为什么我做这事就是错?”
  刘绍讶然地低头瞧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狄迈攥着他的手臂,全没有放开的意思,坐在椅子上,抬头逼视着他的眼睛。
  刘绍同他对视着,这一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快避开视线,而是又默默瞧他一阵,随后才错一错眼,盯着他的下巴道:“如今雍国天子昏庸,朝廷腐败,的确该亡。你做这事没什么错。”
  他动动手臂,没有挣开,也不在意,又道:“可高祖打天下,灭亡别国,总没强要别国的人都爱他。”
  狄迈手上捏得更紧,刘绍暗暗皱眉,却没吱声。
  “你怎么知道他就没要?”狄迈说完,自己也觉着这话没什么道理,又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自己说的,无论雍人还是夏人,几百年后都是一家?”
  刘绍一愣,有些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只道:“现在毕竟不是。”
  狄迈脸色微变,也站起来,同他站在一处,鼻尖几乎要和他贴上,“那咱们两个,是不是……是不是一家?”
  刘绍看着他,随后笑了笑,没有回答。
  狄迈盯着他的神情,忽然明白过来,心中一阵恼恨,不愿在他面前失态,说了一声“我改日再来”,就大步走了。
  等他走后,刘绍看着桌上的剩酒剩菜,一时默然无语。
  他还是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那话,但瞧见狄迈临走时的神色,感觉自己似乎刺伤了他,有些坐立不安。
  可第二天一早他就明白,自己这几句话的刺伤实在不算什么——
  晨起后他隐约听到消息,据说昨天夜里,摄政王在自己府中遇刺了!


第116章 千载白虹为贯日(三)
  刘绍早上起来,发现王府外面多了许多卫士,心中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询问打头的人,他只说是摄政王命他来的,他也不知道原因。
  刘绍又问他自己能不能出门,他竟说摄政王没有交代,请他自便。
  刘绍一头雾水,不知道狄迈忽然做这没头没脑的事情干什么。
  刚吃过早饭,韦长宜来了他府上。来了之后,先在他脸上打量片刻,随后斟酌着问:“摄政王府昨天夜里的事,你听说了吗?”
  刘绍取来布巾,边擦手边答:“我避居于此,不大知道外面的事。”
  韦长宜看他神色,似乎当真不知,四下瞧瞧,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摄政王昨夜遇刺了,你不知道?”
  他怕让人听见,声音压得极低,可刘绍听在耳中,只觉轰地一声落了道雷,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么?”
  韦长宜以为他没听清,正要再说,刘绍却把布巾一扔,扯住他手臂,又问:“怎么回事?”
  韦长宜摇摇头,“详情我也不知。只听说是一个雍人干的,摄政王昨天传了他,结果没想到这人是个刺客……”
  刘绍脱口而出,“张廷言!”
  随后他定一定神,一面去解马匹,一面问:“伤得厉害吗?昨夜什么时候的事?”
  韦长宜紧跟在他后面,闻言只是摇头,“摄政王只叫了辛应乾一个人去,他到现在还没出来。已经封锁了消息,我也只听到一点风声,不知道具体如何……你说是张廷言,是如何确定的?”
  他来找刘绍,是以为刘绍会知道内情。在他印象当中,昔日刘绍所受亲重,旁人都不能比,即便是现在反目之后被俘至此,也颇受礼遇,与常人不同。
  辛应乾最近在摄政王面前红得发紫,相比之下,他这从多年前就跟着摄政王的老人就不免有些受了冷遇,除去怅然之外,不能不生出些危机感,对辛应乾大加提防。
  这次摄政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有辛应乾一个人被传入进去,更是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儿,急于想多知道些内情,于是找到刘绍,可谁知刘绍知道的还不及他多。
  见此,韦长宜失望之余,对他也不禁有些惋惜。
  比起辛应乾,他还是与刘绍关系更亲些,这会儿不由得想,若非刘绍中途叛逃,现在摄政王旁边哪还有他辛应乾的一席之地?
  哎,真是时也势也。
  他看说话间刘绍已骑上匹马,就要往外走,忙拦了一拦,“哎,你这是要去哪?”
  刘绍接过马鞭,正要走,回头勉强应付道:“自然是摄政王府。”说着,磕了下马镫,座下马就在院子里撒开蹄子小跑起来。
  韦长宜跟着追了两步,追不上了,在他后面叫道:“摄政王府现在戒严了,不让进!”
  刘绍在马上对他摆摆手,随后一甩鞭子,一溜烟地走了。
  韦长宜站在原地,心道:他瘦得纸片似的,居然还能骑马,倒不怕从上面掉下来。
  又想:他叛逃一次,还能有这般忠诚,无怪是当初四王府的老人。这般想完,却也没走,打算等一会儿刘绍吃了个闭门羹回来,再和他商讨。
  刘绍飞马至摄政王府外面,果然看见门外戒备森严,刚一下马,就被侍卫拦住,和他说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这么多年来,刘绍还是第一次遇到想见狄迈时被人拦住的事,愣了一愣才又道:“我有要事求见摄政王。”
  结果侍卫把脸一板,“要事也不行。摄政王吩咐了,无论什么人,一律不见。”
  刘绍看他是个生面孔,无法,只得厚着脸皮道:“你说刘绍求见。”
  侍卫向他投来不耐之色,呵斥道:“什么哨不哨的,离远点!”说着朝他推了一把。
  刘绍心想以自己现在的胳膊腿儿,估计经不住他这么一推,别还没见到狄迈,自己就先光荣倒下了,忙往后急闪一步,避开了他,心中着急,不想同他多耽搁时间,神情一整道:“叫你们统领来。是不是叱利兀?”
  侍卫听他直呼叱利兀的名字,神情这才有点变了,上下打量他一眼,说了一声“等着,我给你通报”,说完转进院里去了。
  过了一阵,叱利兀亲自迎出来,呵开门口的几个侍卫,把刘绍请进去。
  刘绍一面往里走,一面问他道:“摄政王伤得厉害吗?到底怎么回事?”
  叱利兀给狄迈做了多年亲卫统领,狄迈只要外出,他常常不离左右。
  对他们二人的关系,他就是不知道十分,也猜出了九分半,听是刘绍发问,也不对他隐瞒,当即道:“伤在胸口,没有致命,人已救下了,但伤得不算轻,摄政王现在还未醒。”
  刘绍听得心中一紧、一松、随后又是一紧,一面急步往前走,一面问:“昨夜具体如何,你知道么?”
  他料想叱利兀是亲卫统领,不负责王府守卫,平时宿在兵营,昨天晚上恐怕不在,未必知道详情,问他属于是急病乱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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