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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竹帛——by一只小蜗牛 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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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狄迈下令在全城搜捕,一有可疑之人,便行抓捕,更又顺藤摸瓜,让他们攀扯余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手段严厉,力保大典能顺利进行。
  有些人明明无辜,被抓后受了拷问,承受不住,便供出些自己没有的罪状,狱吏说什么,他们就供认什么,最后自己稀里糊涂被杀不说,还攀扯出了许多亲朋好友,也跟着纷纷下狱。
  后来声势闹得太大,被狄迈叫停,可是城中处处戒严,不时就有巡逻的兵丁路过,仍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是因为全城戒严,还是增加了护卫的缘故,刘绍没再遇见来刺杀他的人,他自己也深居简出,小心提防,倒始终平安无事。
  等到登极前五天时,夏国的小皇帝入了长安城。
  入城当日,一大早就开始静街,驱逐百姓,地上遍铺黄沙,两侧各有两排士兵背对背站着,手按佩刀,观望前后情况,以为警跸。
  沿途商铺一律关门,房子上的窗户全部关闭,观礼的百姓不许抬头张望,更不许交头接耳,却仍挡不住有人抬着眼睛偷偷地瞧。
  先是一队夏帝亲兵,明盔亮甲地走了过去,各自骑着高头大马,目不斜视,每一排的马毛色、身量全都一模一样。然后是礼官,手持各种礼器,矫首昂视,一一走过。
  在他们后面,远远看见一柄黄伞,上下轻晃,黄伞后面,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着描金箭衣,在众人面前缓辔而过。一张葛逻禄人特有的面孔上还有些稚气未脱,但紧紧板着脸,多少透出些威势来。
  再后面又是数不清的卫队,走了半晌,仍然看不到头。
  虽然沿街的窗户必须关闭,但刘绍还是找了个地方,在狄显入城当日,站在窗边,透过一道狭缝静静瞧着。
  他虽然没有做赞礼官,但五日后狄显登极的贺表他已读过。
  在他看来,那表中句句虚言,没有一句实话。
  什么“四海宾服”,不说东南一带还有个雍国朝廷,四川、山东等地城池也尚未易手,就说夏人已征服过的地方,各地的义军正风起云涌、层出不穷,就连这长安城,他们也并未完全坐定,不然不会有朝廷大臣赶在大典之前被人刺杀的丑事。
  至于“人心相向”,那就更是溢美之词了。
  先前狄迈亲自统兵时,听从辛应乾之议,约束士卒,秋毫无犯,山、陕诸城望风而降,才这般容易就进了长安。
  如今他坐镇中朝,分派大将领兵在外,久之军纪渐坏,虽然有他严令在先,还未有屠城之事,但夏人士卒也常有劫掠之举,恐怕真正的大祸还在后面。
  夏人无道,雍人百姓自然对其既惧且恨,听闻夏人前来,无不踊跃向前,与雍兵共同守城。夏人每破一城,都要用上原先数倍的时间。
  尤其与吴宗义对敌时,就更加明显。
  吴宗义对士卒约束极严,也因此颇得人心,与夏人交手时,附近百姓往往不惜翻山越岭,主动将夏人动向告知于他。反之,遭夏人盘问时,常常闭口不言,要么雍军前日刚经过,他们却说从没见过有什么雍军,要么附近明明没有一个雍军,却故意说他们人马漫山遍野,以迷惑夏人。
  夏人被骗过几次之后,气急败坏,于是杀人立威,可越是如此,就越遭百姓愤恨,更无法得知实情,于是杀人更多,两边结仇愈深。
  甚至还听说有夏人士兵受伤后逃入某个村子里,被村民发现,全村百姓先前就饱受其掳掠之苦,见此一拥而上,将其肢解分食。
  有夏人士兵侥幸逃脱,报告大军,大军再度路过时,便将整村屠尽,鸡犬不留,闻者无不骇然。后来虽然那一军首领受了处分,但也无济于事。
  雍夏之仇,桩桩件件,大抵如此。
  正思索间,夏帝的卫队正一排排从他面前走过。
  他们手中所拿金瓜、斧钺,都是汉人礼器,可他们各个又都顶了张葛逻禄人的面孔,像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长安城的天街上,反让在这座城中生活过几百几千年的人沿途为之跪倒,倒有些说不出的讽刺。
  成者王侯败者寇,亡国遗老,只合泥首面缚,任人宰割,夫复何言!
  刘绍从窗边离开,不再瞧了。
  他战败被俘,苟全一身,是不必说了。可他知道,就在狄显耀武扬威地在他面前走过的同时,就在这此时此刻,在长安城之外,无论在雍国还是在夏国的土地上,还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从四川到山东,从秦岭到淮河,正做着他以前做过的事,奔袭千里,只为了把血涂满脚下每一寸土地。
  成败利钝,还尚未可知呢。
  门窗紧闭,屋中一片昏暗。刘绍听着从窗外传来的盔甲声,忽然想到前些天那个身手不凡的刺客,一个多日未曾想过的问题涌上心头:他消磨得够久了,到底要不要设法逃出长安?


第126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一)
  登极大典之后,没过多久就是中秋节了。
  中秋于雍人乃是一年一度的佳节,葛逻禄人却从不过这个节日,早在十余日之前,城中众人就在猜测,今年中秋是否还会和往年一样车如流水马如龙,还是禁止喧哗聚集,冷冷清清,以免勾起百姓故国之思。
  天子脚下,哪怕是寻常小馆当中,也常有人议论国事。
  近日来众人茶余饭后讨论的全是此事,多数人皆猜测夏人进入长安不久,会趁此机会立一立威风,看大典之前城中戒严之状便知。以常理推断,今年中秋必定是过不成的了。
  可谁知后来狄迈亲自下令解除宵禁,还让人在树上张挂红烛,全无禁绝之意,猜错的人又纷纷改口,说他此举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夏人入主长安,可城中毕竟大多都是雍人,狄迈就是再如何跋扈,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禁绝这般盛典。
  于是百姓放下心来,各个坊肆商铺提前备齐货物,小商小贩也提前数天开始准备,各个酒楼满街延揽客人在中秋之夜来此登高望月,刘绍也凑趣订了一桌。
  上一次他在长安过中秋,母妃已死,府里只剩下他和他父王,那时便已显出几分寥落,等到今年,更是只剩下他自己,与其形影相吊,倒不如出来和人一起热闹热闹。
  辛应乾虽然一向爱往他身边凑,但毕竟已经成家,刘绍也就不好叫他,韦长宜也是一样。幸好这几年来他多少交结了些文人雅士,如此佳节,倒也不怕无人陪同。
  他订了城中最高的一间酒楼的雅间,叫上十余个朋友,中秋一道赏月。本来饮酒甚欢,可忘了文人登高必赋,他身处其中,多少有些鸡立鹤群。
  旁人饱蘸笔墨,一挥而就,他则抓耳挠腮,憋出一头大汗,最后被逼无奈,草草饮下几杯罚酒了事。
  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写不了诗,总得品评旁人诗作。
  他先前因荀廷鹤之故,很是读了些诗词歌赋,本来摩拳擦掌,踌躇满志,可临到用时,却发现自己居然只有背上几首的能耐,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不愿落别人面子,于是常常只称好而已,久之被人发现,又被迫饮下了一肚子罚酒。
  但旁人写好的诗,他又不能不看,虽然喝得头昏脑涨,却还得硬着头皮又读。
  忽然读到一首“窝弓冷箭经量过,千仞崖边几舍生。逃得百网贪寸饵,遂剪翅羽闭雕笼。”霎时酒醒了一半。
  旁人纷纷道:“说好了咏月,怎么是首咏鸟的?”作诗者却只笑而不语。
  刘绍心中明白,这是在暗讽自己身为宣大总督、朝廷栋梁,曾御敌于国门之外,经大小数十战,未曾苟且,可被俘之后,贪恋富贵,明明行止自由,却从没想过设法出逃,再举大旗,甘心被囚于此,一时默然无语。
  他自然能给自己找些理由分辩,比如说身边有人监视,不许他出城,甚至不让他靠近城墙,可他自己也知道,这根本不是真正的原因。
  忽然间,他猛地想起吴宗义,想到他的那一句“必与其死战到底,海不干,石不烂,此志不改”,手上一抖,把杯中酒洒出了些。
  听说吴宗义初入四川时,身边只剩下五百来人,他却急趋北上,奔赴广元。
  人打没了,他就在当地招兵,招到多少人,就打多少副棺材。
  对峙时间一长,夏雍两军死伤无数,人倒在地上,连路边的野草也不如。附近的村镇当中,即便未遭夏人屠戮劫掠的,也家家户户都有死人。
  可就是这样,下次招兵,还是招多少就有多少,抬棺而战,即死即埋。
  今夜是否还有战事?吴宗义这会儿在干什么?是仍在浴血,还是正在这中秋月下,擦他的那柄宝剑和那副铠甲?
  他要是知道自己这会儿正在登楼玩月、饮酒为欢,是否会骂一句全无心肝?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然后是“咚咚咚”上台阶的声音,没过多久门被一把推开,几个葛逻禄人走进来,环顾一周,拿汉语高声道:“出去!”
  这几个人都做军人打扮,生得极是魁梧高壮,神情桀骜,看来应当是军中将领。
  为着前些天的登极大典,许多在外征战的将领都被召至长安,有些还没有立刻回去,街上直到现在还能时不时看到些葛逻禄人飞马而过。
  店小二在他们后面追上来,一个劲儿地赔笑道:“几位爷,您看,里面确实已经有客人了,实在是不便……”
  最前面一个身着紫袍、络腮胡的葛逻禄人挥开他,又对着里面道:“出去!”
  小二这时也明白过来,因为今天是中秋,店里各间房都是满的,这几个人来喝酒,见没有空房,就想把人赶出去。
  他怕冲突起来,极力安抚,无奈对方根本不听他的,想让刘绍等人离开,又怕得罪了他们,一时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连连跳脚。
  刘绍拿葛逻禄语道:“这房间是我提前订的,各位想占,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络腮胡子听他这句话说得极熟练,上下打量他一阵,见他长着张汉人面孔,自己又并不识得,看来不是一辛二韦,不由得露出轻蔑之色,哼了一声,“什么先来后到?这地方我今天要了,你要是识相,就老老实实把人带出去,我不动你一根指头。”
  刘绍仍是好声好气,“酒楼里的雅间多得是,有雅间的酒楼也多得是,这间房里有人,诸位换一间房,或者换一家酒楼就是,何必非要强占我们这一间?”
  络腮胡子失了耐心,向房间当中踏入几步,“当”一声把刀拍在桌子上,“你们雍人喝酒,上你们自己国家去喝,别上老子面前现眼!我数三个数,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绍手按佩剑,赶在动怒之前,先觉心中一寒——先前那刺客所说果然不错!笼中之鸟,苟且之臣,今受此辱,莫非天意不成?
  席间众人见来人动了刀剑,一座皆惊,纷纷站立起来,虽然听不懂刘绍和他们说了什么,可看这架势,似乎谈得不好,一时向前两步者有、向后暗退者有,站立不动者也有。
  刘绍蓦地冷下脸道:“你若好声好气地相请,我倒未必不能成人之美。可你要是耍横,那就没个商量。”
  他带兵多年,平日里不显,可说这话时,整个人翻然一变,现出几分冷厉来。
  他那一番话是拿葛逻禄语说出,门口几人闻言一齐大怒,纷纷拔出了刀,为首那个络腮胡子却没动,反而迟疑着问:“敢问尊姓大名?”
  刘绍冷笑道:“无名无姓!”说着也拔出剑。
  席间文士大多腰间只别了把扇子,只有两人佩剑,虽不知刘绍他们说了什么,可见到此景,借着酒意,也和他一起拔出剑来。
  门外面,又有几个葛逻禄面貌的人拔刀要冲进来,被刘绍喝退。
  在场的文士以为外面那些狄迈放在刘绍身边的亲兵也是这几个葛逻禄人的同伙,不由得愈发害怕,都劝刘绍道:“他们人多势众,还是别争一时的意气,咱们把房间让给他们,再找别处喝酒就是。”
  刘绍转头问众人:“诸位佥同此议?”
  无论是先前写诗暗讽他的人,还是已拔出剑来的两个朋友均不坚持,各自点头。
  见状,刘绍也放下了剑,长叹一声道:“榆林可让,大同可让,长安亦可让,这一间房当然也可让。可是像这般让下去,纵以天下之大,你我怕也没有一立锥之地!”
  说罢,收剑回鞘,不再多言。
  他身在如此境地,心中不平,发一声感慨便罢,要是再出壮语,那便虚伪可笑了。
  众人松一口气,拥着他纷纷往屋外走。
  络腮胡子知道门外那些人不是自己同伴,恐怕是刘绍的亲卫,以为他现在朝中为官,虽然见他是雍人,却也不想太得罪了他,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伸手在他肩头拍拍。
  谁知刘绍忽地扭住他手,反剪到背后,抬腿在他膝窝处猛一踢,将他压跪在地上,见有人来,又向后飞出一脚,踹得来人倒退出几步,又侧身躲开一人,松开了手,急往前闪,果然避开一刀。
  屋内外霎时响起惊呼声,刘绍理也不理,几步绕过桌子,忽地一掀,正砸在两个向他跑来的人身上,然后“铮”地一声,重又拔出剑来。
  门外护卫又要进来,刘绍喝道:“都站着别动!”那几人便犹豫不敢上前。
  席间众人一半已走出屋外,一半还在屋里,见刘绍只抵那几个葛逻禄人半个粗细,均为他捏一把汗,可两股战战,一时无人敢来相帮。
  于是只剩下刘绍一人横剑与人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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