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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by马户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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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全忙躬身,“是,陛下。”
  殿中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
  德全继续念道,“得先帝口谕,擢升谨学大学士,钦此——”
  宁如深,“……臣,谢陛下恩典。”
  …
  漫长的登基大典终于结束。
  众臣就此回府,等到晚宴再入宫。
  李无廷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后,宁如深四周的同僚立马呼啦一下围上来!
  “宁大人果然深得帝心,前有先帝口谕,又有陛下嘉勉。”
  “陛下亲自拍肩,可是独一份的荣誉!”
  宁如深虚弱笑笑: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几人正打着太极,耿砚便从后排寻了过来,将宁如深叫到一旁,鄙夷道,“你撞坏脑子之后怎么变得如此娇气?拍个肩给你拍成这样。”
  宁如深觉得耿砚实在是费心了。
  还专门跑过来羞辱他。
  想到之前的情形,宁如深感叹,“没想到我人缘还不错。”有这么多人替他喊饶命。
  耿砚笑他天真,“兔死狐悲罢了。”
  宁如深默了默,悲怆闭眼,“你们的心真脏。”
  耿砚,“……”
  娘的,一股火。
  群臣已三三两两散去,宁如深也转身走向殿外。
  耿砚忽然想到什么,又几步跟上来,“对了,你脑子撞坏了,那之后打算怎么办?”
  宁如深揣着袖子,望向远方,“回府就写封辞呈,告老还乡吧。”
  “……”耿砚听得头大如斗,“啥!?”
  ·
  暖阁内。
  李无廷褪下繁重的服饰,换上轻便的常服。
  玄色外衫绕过他挺拔的肩背,在襟前严谨地交叠。威严沉稳中又透出几分克己自持。
  德全端着盥盆恭敬地候在一旁。
  李无廷更过衣后,将手浸入盆中,温水没过那指节分明的手背和虎口的薄茧。混着哗哗的水声,帝王清冷的声音响起:
  “今日大典上没什么事吧。”
  “回陛下,一切如常。”
  顿了顿,德全又迟疑道,“就是……有一件小事,不知该不该烦扰陛下……”
  “说。”
  “宁大人在午门摔了一跤……”话刚开了个头,水声便停下。
  李无廷抬眼直直看向德全,“哦?”
  德全小心陈述,“还有耿侍郎。宁大人摔得重些,磕到了头,耿侍郎膝盖有些皮外伤。”
  “磕到头?”
  “是。”德全揣测着圣心,挑出宁如深的部分禀道,“听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作者有话说:
  宁如深:娇弱,无助,惹不起.jpg
  * 本质是沙雕朝堂文~不过也有故事线和一些铺垫,会慢慢展开。
  另外架空背景,私设如山,请勿比照正经历史=3=


第3章 贿赂
  宁如深出了宫门,宁府的马车已经候在宫门外。
  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憨厚的脸上浮出一丝喜色,朝他行了一礼道,“大人!”
  宁如深:………
  宁如深,“你是?”
  对面瞬间大惊失色,“大人!老奴是严敏啊!”
  宁如深瞅着他的打扮,试探出声,“喔…严管事?”
  严敏忙不迭点头,“是老奴。”
  宁如深微微一笑,“你今天长得和平日不一样,一下没认出来。”他说完登上马车,留下杵在原地摸着老脸满目困惑的严敏。
  马车内已备好小食茶水,点了熏香。
  宁如深浑身都像散架了一样。
  他随手抓了把小核桃就开始咔嚓咔嚓嗑起来,顺便叫醒严敏,“发车。”
  马车嘎吱一动,缓慢起步。
  行出几米,一道细细尖尖的声音突然从背后远远传来,“宁大人——宁大人留步!”
  宁如深心头咯噔一下,浮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起身哐哐拍着车门催促,“严叔,快快,提速!”
  “呃,大人。可老奴好像听到……”
  “你听错了。”
  “……”
  “宁大人……宁大人!陛下召见……陛下……”背后的声音越追越近,还带着喘出来的颤音。
  车厢一晃,马车停了下来。
  宁如深深吸一口气“刷——”地掀开车帘,头往外一探,就对上了德全那张跑得涔白涔白的脸。
  德全喘匀了气,支起根兰花指朝宁如深嗔怪一点,“哎哟,宁大人可真是磨人~”
  宁如深礼貌微笑:………
  ·
  从宫门往皇宫深处走,一路是金瓦朱墙。绕过一道侧门,就走上了一条蜿蜒小路,道旁栽着一片堆如玉雪的梨树。
  宁如深环顾四周,暗自感叹:
  春庭玉梨树,埋尸好去处。
  他这一去,恐怕就回不来了……
  “大人怎的叹气?”德全笑道。
  宁如深摇摇头,抬手点了棵开得最繁盛的梨树,“我喜欢这棵。”若要埋尸,他先占个位置。
  “这皇宫之内,一草一木都是圣上的。”德全笑眯眯道,“大人若是喜欢,改日得了赏,可向陛下讨一两枝。”
  宁如深听得心潮涌动。
  他竟然还能有“改日”。
  “借公公吉言。”
  交谈间很快就到了御书房外,德全停在门口躬身道,“宁大人请,奴才就不进去了。”
  宁如深点点头,想到宫里的规矩,又从袖中摸了一把,老练地塞到德全手里,“有劳公公。”
  说完理了理袖摆,跨入御书房中。
  门扇合拢,德全迫不及待地往手上一瞅:几颗小核桃滴溜溜堆在一起,还有颗只剩一半的。
  “……”咔。德全直接裂开了。
  御书房内。
  檀木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上好的镇纸笔墨,白釉瓷瓶中斜插着几枝梨花,为严谨肃穆的室内添了几分明丽雅致。
  李无廷身着玄衣坐在案后,眉峰微敛。
  在他跟前立了一名华服男子,生得富贵风流,五官同李无廷有三分相似——正是先帝二皇子,轩王李应棠。
  李应棠拨着梨枝,“陛下,今日大典上是怎么回事?”
  李无廷指尖轻点着桌案,没有回话。
  李应棠看了他一眼,无奈劝说,“臣不知道那宁琛是犯了什么事,但现在朝中功臣都拧成一股绳。他既有拥立之功,又有父皇口谕,随意处置怕是有兔死狗烹之嫌……”
  “皇兄,朕有分寸。”李无廷终于开口。
  李应棠瞅着他,想了想笑道,“是臣多虑了。”
  “陛下。”外间正好传来一声禀报:“宁学士觐见——”
  李应棠收回手,行了一礼,“臣先告退。”
  ……
  宁如深跟着内侍往御书房里走去,走到半途便迎面遇上从里面出来的人:
  周身一派天家的贵气,与李无廷容貌有几分相似。只是眼角落了一道浅痕,美玉微瑕。
  他还记得这位是大典上刚封的轩王,“见过王爷。”
  李应棠倒是很和气,“宁大人。”
  两人都没有多做寒暄。
  宁如深同他擦身而过,很快进到御书房内,见到了坐在案后的李无廷。
  李无廷正垂眼在纸上写着什么,没有看他。
  宁如深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前方默了片刻,传来清冷的声线,“朕听说宁卿今日摔了一跤,把头磕了?”
  宁如深:……谁,谁打的小报告!
  他一副羞愧的模样,“臣愚钝。”
  李无廷放下笔,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宁卿身手了得,怎么如此不小心。”
  宁如深,“……”
  错觉吗,怎么感觉阴阳怪气的?
  隐隐有凉风擦过身侧,帝王的视线直落在他身上。
  宁如深垂着睫毛哐哐咳了两声,颤颤悠悠地叩拜了下去,“陛下是在怪罪臣……臣罪该万死……咳咳咳咳咳!”
  李无廷从案后默然看着他。
  绯红的朝服过于宽大,更显得伏在地上的身影孱弱不堪。隐隐透出后背伶仃的脊骨,乌发如倾墨散了一背。
  攥紧的指节抵着唇,咳得都泛红了。
  倒不像是全然在作戏。
  宁如深正被口水呛得眼冒金星,视线里冷不丁出现一双金丝镶边的玄色长靴。
  “看来是朕吓到宁卿了。”
  “?”宁如深泪蒙蒙地抬眼,“陛下?”
  湿润的眼底看上去清澈无害,带了点纯然的疑惑。李无廷同他对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朕叫宁卿前来,是有关宁卿职务的事。”
  职务?
  宁如深陡然惊醒:喔对了,他要辞官!
  李无廷道,“宁卿脑子伤得不轻,翰林院的差事应当是做不了。明日起……”
  宁如深没按捺住,欣喜道,“臣也正打算告老还乡——”
  “……来御书房。”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
  御书房里静了静,两人一上一下对视。
  李无廷平静地看着他,“宁卿方才说什么。”
  宁如深嘴唇微微一颤。
  他特么才想问李无廷在说什么!
  伤了脑子不能去翰林院,所以来御书房?
  你尊重过御书房吗!
  “臣……”宁如深抵了抵太阳穴,头晕目眩道,“臣是不是耳鸣了,陛下是说告老还乡对吧?”
  李无廷忽然从他跟前半蹲下来,清冷的视线蓦地同他齐平。一只温热粗粝的大掌钳着宁如深的下颌,将他的脸扳了起来——
  “唔……”
  这张略显苍白的脸便清晰地落入李无廷眼中。
  李无廷轻声,“宁卿舍得告老还乡?”
  “什么?”宁如深猝不及防被捏了脸,睫毛颤动了一下,嘴唇像金鱼一样啵了啵。
  微弱的呼吸轻拂过带茧的虎口。
  李无廷细细扫过宁如深的神色,指腹下的皮肤柔软偏凉,让人想起庭中的白梨花,稍一用力便会被揉碎一样。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内侍宫女早已默不作响地跪了一地。
  沉凝的死寂中,宁如深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吸了下被咳嗽呛出的鼻涕,“呋噜——”
  他揣测着帝王的神色,“如果,有养老金。”
  李无廷,“………”
  半晌,捏在他颊侧的大掌松开了,留下两道浅浅的红印。
  李无廷看着宁如深,轻扯了下唇角,“朕说笑的。”
  他说完起身走回桌案后,拿起狼毫重新落笔,“宁卿乃先帝亲封的佐政大臣,朕刚登基,怎么能将功臣弃若敝履。”
  宁如深:………
  那你搁这儿跟他老太太玩乐高呢,瞎掰半天。
  李无廷写完,将落了印的纸掸了掸,“接旨吧,宁卿。”
  宁如深指尖打颤,“……臣,谢恩。”
  ·
  宁如深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他朝门外笑容不太自然的德全凄楚一笑,又望了眼天空,晃晃悠悠地飘走了。
  德全被他笑得满头雾水。
  下诏狱了这是?
  “德全。”御书房内传来一道低唤。
  “奴才在!”德全赶忙收敛了心思,躬身哈腰地推门窜了进去。进到御案前,只见李无廷正敛眉批着奏折,“陛下有何……”
  李无廷头也不抬,“宁琛给你塞什么了。”
  平静的语调中隐含着令人心惊的洞察。
  德全登时惊得一抖,噗通跪下!冷汗涔涔就下来了。
  给宫人塞礼向来是宫里的潜规则,往小了说是打赏,往大了说就是行贿御前,是要摘脑袋的。
  德全顿时抖得像是筛糠。
  李无廷抬眼,“放这里,朕不追究你。”
  “是…是,陛下。”
  德全顶着帝王的视线,颤巍巍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小核桃,往御案上“哗啦”一放——
  随即趴伏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交代道,“回陛下,宁大人贿赂的小核桃……一共四颗半,半颗不少,全在这里了!陛下、陛下饶命啊!”
  李无廷,“……”
  作者有话说:
  德全:咱家世世代代都是宦官,穷怕啦!
  宁如深:……世世代代,宦官?
  李无廷:……


第4章 宫宴
  德全涕泗横流地被打发出去了。
  只留下四颗半滴溜溜的小核桃。
  李无廷无言地盯着小核桃看了半晌,忽而开口,“拾一。”
  御书房角落的阴影里,无声地浮出一道人影。李无廷朝御书房外的方向看了眼,那道人影便又消失在了阴影间。
  ……
  宁如深重新坐上马车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严敏替人掀开车帘,“大人脸色不太好?”
  宁如深陷进靠垫里,深沉地望向车窗外,“失之我幸,得之我命。”
  “……”严敏: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老奴叫个大夫来给大人看看吧。”
  “不用了。”宁如深重新捡回思绪,“回去后把府里的人都叫到一起,本大人有事要说。”
  “是。”
  严敏放下车帘前又朝车厢里看了一眼,却看果盘里已经空空如也,“大人,核桃都吃完了?”
  宁如深随意摆摆手。
  “顺手送人了。”
  ·
  宁府坐落于京城一处安静的巷里。
  府邸规模不大,朴素中透着几分雅致,于一介五品官来说挑不出半点错处。
  回到宁府,严敏将下人都召集了起来。
  宁如深搬了张太师椅坐在院子里,守着一碟瓜果茶点,目光扫过院中的十几名下人,心头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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