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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by马户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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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窗框上,宁如深、耿砚排排趴。
  耿砚,“他们说你当状元靠了三分脸。”
  宁如深,“那至少还有七分才华,现在只能全靠脸了。”
  耿砚噎了一下。
  他噎完匪夷所思,“你不生气?……咦,你在扒什么?”
  宁如深探头探脑,“你看窗下这几片瓦是不是有点松?”
  一股难言的默契升起。
  两人伸手一掀,掀完就关窗缩回去。
  哐啷!底下一阵哀嚎。
  包厢内,宁如深和耿砚相对坐了几秒。
  耿砚回想了一下,“不行,还是便宜他们了。都不知道砸中脑袋没有。”说着又要去扒窗。
  宁如深拉住他,淡定道,“你忘了,这种日子必然少不了谁。”
  耿砚反应了好片刻,恍然,“……锦衣卫!”
  宁如深感叹,“心高气傲,涉世未深,还是太年轻。”
  大承的锦衣卫还没有到家家户户趴房梁的程度,但每逢大型节日和活动,必定会乔装混入人群,为天子听取各方消息。
  为的就是把握传言动向,防患于未然。
  宁如深满足放筷,“吃饱了。”
  他起身拍拍耿砚,“走,去泛舟。”
  …
  另一头,养心殿外。
  李无廷身着暗金刻丝的深青色常服,腰坠一枚羊脂玉,一派清润贵气的打扮。
  尹照在他跟前垂首禀报,“锦衣卫已派守所有巷道,定不负圣望,维护好京城治安。”
  李无廷应了声,让他下去了。
  待人走后,德全瞧着外面渐暗的天色,“陛下,淮明河畔的讲经对诗应该快开始了。”
  “走吧。”李无廷长腿一迈,“朕也去听听。”
  ·
  淮明河畔,一片灯火璀璨。
  潺潺河水映着两岸星灯席座,熙攘的人群来往流动。书生学子环珮香囊,妙龄女子袖舞香风,佳时正好。
  朱漆桥头下就有租船的地方。
  宁如深随着耿砚寻过去,两人租了条木舟。
  耿砚问,“是雇船夫,还是自己划?”
  宁如深说,“自己划吧。”
  有外人在,都不好放开了说话。
  耿砚想了想,“行。”
  说着把船夫支开,拿了桨递给他。
  宁如深不好意思地垂眼,“我不会划桨。”
  “……”耿砚又炸了,“你不会那说什么自己划!感情这个自己里面只有我吗!”
  宁如深柔弱捂耳朵,“你声音好大。”
  “………”
  距离桥头不远处。
  李无廷正带着德全穿过人群走向河畔,身后跟着便装的锦衣卫。
  人头攒动间,一抹亮色划过眼底。
  德全哎呀了声,“主子,那不是宁大人和耿侍郎吗?”
  李无廷脚步顿住,抬眼望去。
  果然看那朱漆桥头立了道熟悉的身影。
  宁如深官服已经换下。一身水云暗纹绯色衣袍,身形飘逸风雅,在沉沉暮霭与人群中明艳而亮眼。
  不知道他那张嘴里又吐出了些什么。
  对面的耿侍郎都要蹦起来了。
  李无廷指尖搭了搭手里的玉扇,脚步一转,“走,去看看。”
  …
  桥头,耿砚还在和他拉扯。
  “那我们把船夫叫回来。”
  “可以是可以。”宁如深提醒,“那这样我们还好聊天吗?聊你爹,聊你工作,聊你的隐疾……”
  “我没有隐疾!!!”
  耿砚把船桨塞给他,“拿着。”
  宁如深背手,“不拿。”是想翻船吗?
  耿砚,“不拿怎么划!”
  宁如深,“我划船不用桨,全靠浪。”
  “……”耿砚扭曲的神色有一瞬空白。
  他看着只泛微波的河面,似是不能理解,“什么叫,靠浪?”
  宁如深正要开口,身后忽然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
  “朕也想知道。”
  “!”他条件反射地腰一抖,转过头。
  只见李无廷负手立在几步之外的地方。一袭青衣润如君子,面色冷淡而正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李无廷朝他抬抬下巴,“朕看看,宁卿要怎么浪。”
  宁如深,“……”
  作者有话说:
  李无廷(正经脸):浪吧。
  宁如深:……


第21章 不用浪了
  宁如深听李无廷一本正经地说要“看他浪”, 头皮都麻了。
  心说你知道“浪”是什么意思吗!
  身旁耿砚吓得见了个礼。
  李无廷随意“嗯”了声又静静看向宁如深,等着他展示。
  宁如深喉头一动,“这不太好……”
  李无廷问, “有什么不好的可以在大庭广众展示, 给朕看不得?”
  宁如深, “……”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糟糕的话。
  无言间,德全和锦衣卫也在看着他, 好像都在等他大展身手。
  宁如深最后挣扎了一把,“得在船上浪。”
  “无妨。”李无廷微一侧头。
  身后锦衣卫立马会意地去租了条大点的船,大到能装下他们这一行人, 随后回来复命:“主子, 船租好了, 能让宁大人…”
  他话音一顿, 微妙中下意识跳过了那个字眼,“展示个够。”
  宁如深胸口微微一窒。
  李无廷已经扣着玉扇越过他走向船头,“走吧, 宁卿。”
  他艰难地动唇,“是。”
  …
  一行人到了船上。
  宁如深和李无廷坐在船中,两头各立两名锦衣卫, 奉命抱着船桨。德全和耿砚被夹带在中间,自觉地没有出言。
  木桨在岸头一撑, 船撑开水波荡了出去。
  离了岸,锦衣卫就支着桨不动了。
  李无廷端坐着, 指节扣了扣船舷, 示意宁如深赶紧。
  宁如深坐在他对面, 局促地捏了捏手指, “臣先酝酿酝酿。”
  李无廷很有耐心, “准。”
  在他酝酿的这小片刻,耿砚看着眼下的情形,心慌又畅快:让你不拿桨,让你浪!看看,被陛下治了吧!
  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过于显眼。
  宁如深余光瞥见,没忍住往船舷上狠狠一拍:嘭!
  李无廷看着他拍红的手心,“这就是宁卿的酝酿?”
  “不,不是。”宁如深扒着船舷开始胡编乱造,“这船太沉了,臣有点浪…浪不动。换轻一点的船,像这样晃一晃——”
  他说着示范地晃了晃,“就可以浪出去了。”
  李无廷视线落去。
  除了他自己在晃,船丝毫未动。
  这会儿他们的船还静静漂在离岸不远的河边,河岸上星星点点的灯火缀在河面上,沉沉暮色中染了些朦胧光亮。
  宁如深一身绯衣在夜色中十分显眼。
  晃动间,束着雪梅白玉带的腰身勒出一道弧线,勾着人的视线。
  他正尽心尽力地做着无效演示,忽然就听李无廷开口,“行了。”
  宁如深停下来,转头:?
  “不用浪了。”
  李无廷闭眼拿玉扇抵了下眉,“划船。”
  后半句命令是对锦衣卫下的。船两头的锦衣卫得了令,长臂一撑终于将船划开。
  宁如深:他这是蒙混过去了?
  他不确定地探头,“臣浪得怎么样。”
  李无廷恼火,“活灵活现。”
  “………”
  什么意思,说得跟他是死的一样。
  ·
  船顺着淮明河畔一路行出。
  沿途都能听见两岸学子谈经论诗的声音,满腹诗书,才华横溢。席间相互切磋,各抒己见。
  众目睽睽之下,倒是没再有人议人长短。
  宁如深赞叹地听了一路,给脑子进了点货。
  他正撑着下巴观赏河畔景致,忽然听李无廷开口,“宁卿觉得如何?”
  ……怎么又来问他。他是元芳吗?
  宁如深直起身,“大承地灵人杰,才子如云,等殿试结束就都能给陛下收入囊中。”
  大概是想到了那副美好愿景,他手还在空中薅了一爪。
  李无廷,“……”
  宁如深没意识到自己的措辞举止多像奸佞,他顺着这愿景又想:这么多才华横溢的学子入朝,总有几个能得李无廷青眼的。
  他这个磕坏脑子的旧臣是不是就要被更新换代了?
  他思索间垂睫出神。
  李无廷看来,“在想什么?”
  宁如深收回思绪,大公无私地禀道,“陛下此番微服,若有看中的,以后可召来御前效力。”
  李无廷语气平静,“宁卿就好去礼部和家人团聚了。”
  宁如深:……
  这茬怎么还没翻篇。
  李无廷,“朕再物色个武艺高强的,把霍将军也替下去,这样你们全家就更为圆满。”
  背后德全又开始吭吭清嗓子。
  宁如深赶忙前倾,趴着膝盖凑近李无廷,“不了,臣还是在陛下身边最有归属感。”
  “喔,那霍将军呢?”
  “随他去。”
  “……”
  “你们这一家,”李无廷缓了缓点评,“一盘散沙。”
  宁如深抿唇微赧。
  一旁的耿砚从刚才开始就一个字都听不懂,他张了张嘴没插上话。
  思索间莫名觉得自己像条来搭船的狗。
  …
  船沿着河畔行出几里,慢慢便淌到了座席尽头。
  锦衣卫将船停靠河岸边,“主子,到了。”
  李无廷嗯了声起身。
  宁如深也跟着站起来。
  船身随波一晃,他正和李无廷面对面站着,一个不稳猛地趔趄向前——
  脚尖相抵,一手按在了那平阔的肩头。
  宁如深惊了一跳!
  玉白的手指一下在那青色的衣料上攥出几道褶皱。与此同时,一只大掌扶在了他背后,指节和发丝都缠在了一起。
  他定下神来。
  入眼是交叠严谨的衣襟,一枚喉结微动。
  他正盯着那枚喉结怔神,头顶便落下李无廷磁沉的声音,带了点正经的探寻:
  “怎么不抖了?”
  宁如深抬眼,对上了后者认真端详的视线,“……”
  这是把他当成了仓鼠在观察实验?
  他动唇,“如果,陛下有这种需求。”
  “……”锦衣卫、德全和像条狗的耿砚齐齐关上了耳朵。
  李无廷额角一抽,“朕没有。”
  ·
  宁如深顶着锦衣卫和耿砚难言的目光回去了。
  尤其耿砚那张脸,比川剧脸谱还要丰富多彩、复杂多变。
  像是一场临别表演。
  宁如深揣着袖子悠悠叹了口气:
  都是李无廷,一会儿让他“浪”,一会儿又要看他抖。
  净提些怪要求。
  …
  淮明河畔的谈诗论经持续了十来天。
  从会试结束到放榜隔了半个月,这期间众考生都留在京城中。
  宁如深去礼部蹭饭时问起,“会试结果如何了?”
  管尚书摇头,“我们礼部只负责主持,不负责阅卷。”他说着打量起宁如深,“喔,如果是宁大人,倒是能负责。”
  三言两语已然把人划入礼部的范畴。
  宁如深干笑,“厚爱了。”
  御前没传出什么消息,京城中也一如既往的繁华和乐,一切似乎都在顺利推进。
  就这么到了放榜的那一天。
  放榜当日,京城轰动。
  不管是考生还是普通百姓,都纷纷挤到榜前来看新一届科考的排名。
  宁如深没去凑那个热闹。
  排名早已呈到御前,他替李无廷研墨时扭着脑袋瞅了几眼,依旧是一个都不认得。
  但他看李无廷目光细致,好像认识不少人似的。
  宁如深揣测,“有陛下看中的人?”
  李无廷浏览一遍,确认与上一世相差无几,便放下名单,“只是对一些名字有印象。”
  宁如深,“比如?”
  大概是这话接得正合意,李无廷没有追究他随意的语气,只点了几个名字,
  “你的百家饭,熟悉熟悉。”
  宁如深恍然,认真记了下来。
  “还有这个……”那修长的食指漫不经心一晃,又点了个名字。
  宁如深扭头瞅,“这又是谁?”
  “夸宁卿霞姿月韵的。”
  “……”
  宁如深差点把脖子拧着!
  他看着李无廷淡然的神色,脑中浮出那日几人在茶摊上的议论,一时哑然:
  锦衣卫的汇报该不会是一字不差吧?
  李无廷看着他,“怎么了。”
  宁如深立马垂眼,偷偷给人上眼药,“没什么,这种议论,臣……也不是很介怀。”
  李无廷轻声,“宁卿是不介怀,只是往下掀了两片瓦而已。”
  宁如深,“………”
  草,怎么连这都知道。
  他无言凝滞了片刻,李无廷大发慈悲,“行了,下去吧。”
  宁如深告退,“是,陛下。”
  将要退出御书房前,忽而又被叫住:“宁卿。”
  他转头,只见李无廷朝他遥遥看来,“朕特许你,明天往腰带里塞几颗核桃。”
  宁如深:?
  …
  宁如深挂着满头问号回了府。
  刚回府不久,就看非“啪嗒”不出现的拾一竟然翻窗而入,主动出现在他跟前:
  “出大事了。”
  宁如深紧张,“你偷东西被抓了?”
  “……”拾一激动,“没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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