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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by马户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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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如深盯着那黑黢黢的一碗,试探地抿了一小口,顿时苦得浑身一颤!仿佛灵魂出窍。
  杏兰还在问,“大人,好喝吗?”
  宁如深闭了闭眼,“刚刚好像幻视了,看见端着碗的是位老婆婆……”
  杏兰惊恐:那是孟婆!
  “先放一边吧,不喝了。”宁如深实在有点受不住,他小猫咪可吃不得这么苦的东西。
  他转头又看见站在门口的拾一。
  宁如深估摸自己这样明天也上不了朝,就对拾一道,“你去帮我请个假吧。”
  他也不知道大承请假的规矩。
  但没关系,拾一肯定清楚。
  拾一听完果然点了个头,转身出去了。
  …
  宫中,养心殿。
  李无廷从东城兵马司回来,又处理了一堆政务,刚歇下来换了身轻便的常服。
  “景煜送回去了吗?”
  德全躬身道,“小殿下已经平安回府。”
  李无廷嗯了声,又顿了一瞬。接着走到矮桌边坐下,随手拿了卷书翻开。
  德全品着圣上的神色,眼珠一转,“想必宁大人也平安回府了吧。”
  跟前落下不轻不重的哼声。
  李无廷没说话,只翻起书页来。
  殿中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从殿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李无廷抬眼便看一道熟悉又久远的身影落到跟前——
  拾一回到阔别已久的养心殿,磕了个头。
  李无廷眉心拢了拢,“怎么回来了?”
  拾一,“首…陛下,宁大人让卑职帮他请个假,明日早朝来不了了。”
  “怎么回事。”
  “庾家子当街纵马,宁大人受了伤。”
  话落,矮桌前陷入沉寂。
  德全心头咯噔一声:刚念叨了宁大人平安回府,怎么就受伤了!
  而且还是同陛下分别后才受的伤。
  那陛下……
  他偷偷瞟着李无廷的神色,却看人面沉如水,虽看不出情绪的波澜。但以他多年的经验,恐怕心情并不算好。
  静默了几息,李无廷开口,“情况如何,大夫看过了?”
  拾一说,“伤得很重,但不致命。大夫开了药,宁大人嫌苦不喝。”
  “……”
  李无廷闻言失语,又生出点恼火,“他不吃药,是想——”
  『……是想让我亲自喂你吗,宁郎。』
  话本内容一瞬跳了出来,已经能够自然流畅地衔接上场景。
  李无廷捏住眉心:………
  他兀自静了静,终于还是起身,“总归是朕叫他下车才有此一遭,走吧,去看看。”
  德全忙腆着脸笑道,“哪能怪到陛下头上?都是那庾家子飞扬跋扈,不像话!不过陛下去看望宁大人,想必宁大人欣然欢喜,一高兴就把药喝了!”
  李无廷被他一口一个“喝药”搅得头昏。
  “行了,出宫。”
  ·
  宁府主屋里。
  宁如深腰间刚上过一次药,只穿了件小衣,身后搭了层薄被。
  他正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宁琛!”
  紧接着就看耿砚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怎么回事,听你管事说你受伤了?我叫了几个朋友,还说来找你出去玩的!”
  宁如深捂了下耳朵,“小声点…你们玩什么?”
  耿砚,“我们一起浪。”
  “……”宁如深松开耳朵,“什么?”
  他是不是没听清。
  小犬在说什么危险的话呢?
  耿砚,“浪啊!就是泛舟,不是你教的?”
  宁如深张了张唇,看着他失语。
  耿砚没注意到他微窒的神色,继续合计,“现在你受伤了,也浪不了了。对了,你伤哪儿了,怎么伤的?”
  宁如深从善如流地放过这个话题,“腰上,被撞的。”
  “嘶……我看看?”
  耿砚说着探头,双手掀起他薄被边缘。
  一阵凉风蹿进来,宁如深抖了下,“你还是……”他正要让人放下,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动静,接着门外的光线暗了下来。
  前方响起细细急急的两声:吭吭!
  宁如深心头一撞,猛地抬头——
  只见李无廷负手立在门口朝他这边看过来,身旁是疯狂使眼色的德全和噤若寒蝉的严叔。
  隔着小半个房间,视线相撞。
  “……”
  床边的耿砚迎着那道目光,手莫名一抖,又把薄被给人轻轻盖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耿砚(瑟瑟发抖):为什么每次找你都能碰到圣上?
  李无廷(淡淡):同样的问题,朕也想知道。
  宁如深:……


第25章 好什么?
  宁如深望着门口的李无廷, 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无廷怎么亲自来了???
  他转眼又看到后面的拾一。拾一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
  宁如深,“………”
  你点个毛啊!
  他瞬间了悟, 简直一言难尽:
  让人帮他请个假, 直接请到御前去了!
  这事儿办的……难怪会从“御前锦衣卫”变成“前锦衣卫”呢。
  宁如深怔然地调整着心绪。
  一旁耿砚哆嗦地行了个礼, “臣、臣参见陛下!”
  李无廷扫过他,“不必多礼, 也算常碰见。”
  耿砚心里尖叫:那可太常碰见了!
  李无廷收回视线,又看了眼刚放下的薄被,随即抬步走进屋中。
  严敏赶忙搬了张凳子放在床头。
  李无廷走过去, 掀袍落座。
  宁如深这才回过神, 忙撑起身来见礼, “臣, 参见陛下……”他身上只着了件轻薄的小衣,起身间襟口垂落下来,一片玲珑霜白一览无余。
  李无廷眼皮飞快地耷下, “免礼。”
  宁如深趴在枕上,正对着李无廷。
  刚刚耿砚来时嚷得他耳朵痛,又只站在他侧面, 他还没注意——
  这会儿面对李无廷,他后知后觉扯了下身后的薄被, 丝滑的被面松松拢在他肩头。
  宁如深拉好被子看去,“陛下怎么来了?”
  李无廷这才将目光重新移回, “听说宁卿重伤, 还不吃药。朕来见识见识, 看宁卿是如何自愈。”
  “……”拾一, 你很好。
  宁如深轻轻狡辩, “是‘先’不吃。”
  “那过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吃了。”李无廷不信他的鬼话,侧目瞥见床头静置的药碗,吩咐道,“去把药热上。”
  杏兰立马端着药碗下去了,“是!”
  宁如深,“……”
  药很快热好,重新端回来。
  宁如深眼看着杏兰端着那黑黝黝的一碗走过来,没忍住抖了下。仗着床头还坐着李无廷,直往人身后躲。
  他满眼抗拒地朝杏兰摇头:
  红花,小桥,老婆婆!
  杏兰一时手足无措,“大人……”
  正犹豫着,一只手忽然伸来将碗端走。
  宁如深:?
  李无廷端着药碗,低眼看向他,“往哪儿蹿?”
  被无情点破的宁如深:。
  李无廷,“怎么,朕亲手给宁卿端着,宁卿也不喝?”
  旁边德全立马笑着打圆场,“哎哟~宁大人这一动不动的,是在心里谢谢陛下呢!”
  宁如深:……我谢谢你们一大家子了。
  热腾腾的药碗静搁在眼前。
  头顶还落下李无廷好整以暇的视线。
  宁如深酝酿了下,随即攥紧枕头,视死如归地凑了个脑袋过去,含住碗沿小口咕嘟……
  几步外,耿砚吓了一跳!
  陛下说“端”,你还真敢让人端着往上凑!
  他心惊胆战地偷瞟了一眼。
  却见端碗的人似乎并未介意——
  李无廷垂着眼睫看人喝药,端药的手很稳,甚至体察地配合着宁如深喝药的速度微微抬手。
  趴在枕上的人乖乖凑在他手边喝药。
  恍惚间,李无廷竟觉得自己像在喂猫。
  热过的药汤苦味更浓。
  宁如深咕嘟喝了几口,感觉酸苦味直冲天灵盖,又隐隐看到了老婆婆在朝他招手……
  他睫毛颤了下,没忍住拿舌头顶开碗沿,偏过头缓气,“苦…陛下,苦……”
  李无廷端着碗,“一口气喝完,不然更苦。”
  宁如深喉头咽了咽,泪眼婆娑地朝人望去,对上那张铁面无私的脸,又深吸一口气凑上碗沿把剩下的药喝完了。
  …
  一碗药终于苦大仇深地喝完。
  杏兰端走药碗。
  鉴于圣上还在跟前,她不好拿水让宁如深漱口,只能拿了点蜜饯来,“大人请用。”
  宁如深泪汪汪地接过:
  太好了,要拿舌头去舔!
  在他含住蜜饯回魂的这小片刻,李无廷坐在他跟前,拿手绢细细擦过指尖沾到的药汁。
  “怎么撞到的,马跑来不知道躲?”
  “臣,就是躲的时候撞到推车了。”
  “……”
  李无廷默然地看向他。
  宁如深想到那口百家饭,又试探开口,“陛下,是庾家。”
  “嗯。”李无廷不轻不重地应道,“宁卿觉得,该当如何?”
  宁如深心说我要知道还问你什么。
  他对上李无廷那深长的目光,顿了顿,眼底缓缓升起社会主义的光芒,“自然是,依法治国。”
  “……”
  跟前似落下一声轻呵。
  随即李无廷起身,“宁卿好好喝药,朕回去了。”
  “?”宁如深探头,“臣恭送陛下。”
  一屋子的人也忙躬身送行。
  李无廷嗯了声,转身时又看了眼在贴在床尾静如鹌鹑的耿砚,收回目光抬步出了屋门。
  ·
  翌日早朝。
  便有朝臣参庾家子当街纵马、惊扰百姓,庾家掌管东城兵马司渎职。
  圣上厉色,令锦衣卫落实查办。
  有敏锐者察觉今日宁大人没来上朝,又想到宁府似乎就在东城兵马司附近,心中顿时明悟了几分。
  …
  朝中形势暗自起了些波澜。
  而宁如深窝在家里养伤,晒晒太阳赏赏花,过得岁月静好,与世无争。
  他腰伤虽然当时看着骇人,但没有伤筋动骨。
  在家养了两天就已经能起身走动。
  严敏给人在院子里搬了张靠椅,宁如深便躺在上面喝茶看书。
  午后日光明媚,在他躺得都快要睡着的时候,小厮元柳忽然来报:
  “大人,庾府老爷上门求见。”
  宁如深眯着眼迷迷糊糊,“迂腐的都打发走,机灵的可以放进来。”
  “……”元柳,“一鱼~庾,撞您的那个。”
  宁如深就把眼睛睁开了,“?”
  片刻之后,元柳领着庾励锋父子走进主院。
  庾励锋看着五十来岁,行来间神色仓惶。身后还跟着一名华服青年,正是那天当街纵马之人,年纪二十出头,满脸的不情愿。
  见到宁如深,庾励锋忙道,“宁大人,老朽带着不孝子来赔罪了!”
  身后庾迢抿了下嘴,“宁大人。”
  宁如深懒懒躺着,扫过两人神色。
  庾励锋又急慌慌告罪了一通,让随从将赔礼奉上,“小子无状,冲撞了大人。还请宁大人看在老朽的面上,同陛下求个情!”
  一旁的严敏立马不客气地将赔礼接走。
  摧残费,拿了。
  宁如深隐晦地朝他投去赞赏的一瞥,随即看向庾家父子,“庾大人言重,不孝…令郎惊扰的是百姓,怎么来找我同陛下求情?”
  庾励锋顿时被噎得无话。
  倒是庾迢闻言忍不住变了脸,“爹,何必这么低声下气?本来也不是我撞的,与其来求他,还不如去找其他几家——”
  “住口!”庾励锋色变,喝住了他。
  庾迢不服气地憋下话头。
  宁如深瞧着他这副模样,不由想起昨天从拾一那里问来的话:
  大承的五城兵马司在以前都是由宫中妃嫔的父兄、族人任职,俗称关系户。
  一些妃嫔得宠,世族权势强大。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世家子,到现在还当是先帝时期,依旧活得肆无忌惮、飞扬跋扈。
  一群蠹二代,没什么好说的。
  宁如深犯困地打了个哈欠,“看样子庾大人门道还多,我帮不上忙。元柳,送客。”
  “是,两位慢走不送!”元柳抬手。
  庾励锋气急,恨铁不成钢地带着庾迢走了。
  ·
  打发掉庾家父子,接下来两天就清静了许多。
  宁如深躺了几天,腰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出于能摆就摆的心态,依旧摊得像个猫饼,在院子里晒太阳。
  正摊着,墙头突然传来“哐”的一声!
  他惊了一跳,坐起身就看见拾一拎着吱哇乱叫的耿砚落在自己跟前:
  “哇啊啊啊……”
  宁如深:???
  锦衣卫一向莽得很,拾一单手拎了个侍郎也依旧面不改色,“大人,他在你墙头鬼鬼祟祟。”
  耿砚气得口齿不清,“sei鬼鬼祟祟了!”
  宁如深,“……”
  他神色复杂,让拾一将人放下,“算了,他不过是走过你来时的路罢了。”
  拾一,“……”
  耿砚被噗通扔在地上,指着人手直抖,“你这护卫是怎么回事,好大的胆子!敢随手乱扔朝廷命官!”
  宁如深不好说这是前锦衣卫,他先声夺人,“谁让你趴我墙头?好好的大门不走,你是来暗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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