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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by马户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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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库王说是让他陪酒,但等他落座后,对方就和兰达勒继续交锋了。两人大概是在聊王室的事,用的是北狄话。
  宁如深听不懂,自顾自地挑着桌上的水果、肉干吃。
  刚吃了个八分饱,帐外突然来人:
  “王!有急报!”
  贺库王酒盏一顿,起身走去,“怎么了?”
  他麾下亲兵汇报了几句,随即就看贺库王面色骤变!胸口猛地起伏了两下,一手将银杯嘭地掷在地毯上,转头看向宁如深——
  宁如深咬着肉干:?
  贺库王目光阴冷,盯了他两秒又按下些什么,咬牙狠声:
  “你那皇帝,还真行。”
  说完道了声“走”,便匆匆离了大营。
  待人离开,宁如深心跳还有些急促:
  什么意思?
  李无廷干什么了???
  他扭头看向兰达勒,却看后者已经在主座上乐出了声。察觉到他的目光,兰达勒畅快地不吝分享:
  “前些天连下大雨,河水暴涨。不知怎么回事,邑水上游的河流突然改了道,直冲阿塞罕驻扎的大营——”
  宁如深心头一跳。
  蓦地想起出征前两天,李无廷问的那句“十月初六”,还有定下的“五日行至邑水上游”……
  他轻轻咽了下:李无廷才是神官吧。
  ·
  兰达勒欣喜了会儿,突然又看向宁如深,喃喃打量:
  “运发于水…果然,这么快就应验了!”
  “……”
  宁如深迎着他的目光,抽回思绪,故作淡然地嗯了声。
  这会儿贺库王也走了。
  兰达勒看他还穿着一身舞衣,便摆手,“好了,你先下去把这身换掉。”
  话音刚落,一旁副将忽而忐忑,“大王子……那神官的衣服,已经扔火堆里烧了。”
  “烧了!?”兰达勒惊怒,“你——”
  “属下都是为了大王子啊!”
  副将瞟了眼宁如深,小声辩解,“您想,贺库王刚让人穿一身红纱,后脚就听说大营被水冲了,这不是遭了天谴吗?”
  他继续,“那红纱在人身上多穿一刻,天谴不是落得更多?”
  兰达勒哪能不知道他的小九九。
  但又觉得有理,“这天谴不会落在本王子头上吧?”
  “哪能!咱们现在不是得利了吗?”
  两人在那头嘀嘀咕咕。
  宁如深没忍住,“大王子,我可以走了吧。”
  兰达勒立马收声,“你那身衣裳……”
  宁如深心底紧了下,“怎么了?”
  他衣裳撕了一块下来,没来得及处理,要是被人发现就解释不清楚了。
  兰达勒说,“士兵找布料绑木生火,不知道那是你的衣裳,就拿去烧了。”
  “……”
  找布能找到舞姬帐角落里去。
  宁如深扫了眼旁边心虚的副将,哪还不明白是谁在搞鬼。
  他眯了眯眼:这狗日的。
  但幸好,阴差阳错地帮他毁尸灭迹了。
  “再给我重新找一身吧。”
  兰达勒说,“你这身量…暂时找不到合身的,本王子让舞姬给你改一身,你先将就将就。”
  宁如深倒不是很介意穿什么,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没说话,朝兰达勒看了几秒。
  兰达勒被看得有些不安,弥补道:
  “这样吧,你还有什么别的需要?熏肉,还是奶酒……”
  宁如深心头一动,摇头,“不用。”
  他故作随意,“我想去舞姬帐住,里面有大承人。我一个人待着闷得慌,想找人聊天解闷。”
  兰达勒想了想,“好。”
  双方各自达到了目的。
  宁如深很快收拾毯子,心满意足地搬去了舞姬帐里。
  …
  另一头,大承军营。
  刚打完一场漂亮的胜仗,不费一兵一卒就折损了贺库王上千兵马,三军皆精神振奋,气势空前——
  然而中军帐里,被他们奉若战神的帝王却不见喜色。
  李无廷撑额坐在案前,指节收紧。
  烛火静燃,在他眉间的沟壑和低垂的眼睫下落了几分阴影。向来沉静的面色间,罕见地泄露出真实的焦灼。
  眼前不断地晃过那道身影。
  他指尖微颤,全靠惊人的定力支撑着纷乱的心绪。
  静默的夜色中,一道鹰唳骤然划破上空!
  李无廷心底一震,抬眼看去。
  帐帘很快被掀开,霍勉一手挽鹰大步走进来,手中捏了张还没来得及展开的布绢:
  “陛下!有急报。”
  李无廷一抿唇,接过来。
  他视线在布绢上落了瞬,随即深吸一口气,强行定下神将布绢展开。
  雪白的衣料晃得人眼睛一花。
  紧接着,就看熟悉的字迹哗哗写道:
  『人在狄营,已成神,勿担心。』
  “………”
  李无廷,“?”
  他指节动了动,又往下看去。
  下方是一张舆图,几笔勾勒,标出了兰达勒驻营的地点,还有营帐分布。
  帐中安静了半晌。
  帝王连日紧绷的神色蓦然一松,捏着眉心,忽而低笑了一声:
  “宁卿……”
  霍勉看得莫名,“怎么了,陛下?”
  李无廷一紧布绢,敛了神色镇定抬头,“召集众将,拔营!”
  ·
  兰达勒营中,舞姬帐。
  宁如深搬来后,安安稳稳地窝了两天。
  这两天,兰达勒顾不上找他,他以“运发于南”的理由将人兵马支去了边关——
  只要再多暴露几次行踪,哪怕自己给的舆图不那么精准,大军也一定能找到大营的位置。
  这会儿他正窝在帐中一角。
  旁边是替他“改衣裳”的大承姑娘,名叫菀桑。看着十五六岁,大概是刚被掳来没多久,还没有那么颓丧。
  “我是个牧羊女,是和羊一起被抢来的。你呢?”
  宁如深说,“我是个点粮官,是和粮车一起被偷来的。”
  “……”菀桑茫然:?
  他看人似乎没能理解,心叹:
  不理解就对了,他自己都不太理解。
  宁如深换了个话题,“对了,这营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菀桑思索,“说起来,北狄军中不禁酒。每次劫掠回来,那些北狄将兵都会喝酒杀羊……这算不算?”
  宁如深心头跳了下:不禁酒?
  劫掠回来,那不就是这两晚。
  …
  当晚,北狄兵抢了牛羊回来,果然大摆宴席。
  外面火光通明,哗声喧天。
  舞姬帐位于大营一角,帐中光线偏暗,倒是相对安静。
  宁如深看向帐外晃动喧闹的人影:
  白隼飞离几天了?
  算着时间,若从长绥整顿调兵过来,也差不多该到了。
  如果能赶上今晚……
  他正想着,帐外突然传来阵动静。
  一道嚷嚷声传来,紧接着帘子一掀,一名北狄将领喝得满脸通红地走进来,随手抓了名舞姬,“出来!”
  舞姬惊叫了声,挣得一退。
  那将领骂骂咧咧了两句,继续抓人。
  宁如深看不下去了,他四下一望:有没有什么削铁如泥的家伙事……
  反正他是神。
  刚扫出一眼,突然就听一声:啪嗒!
  紧接着那首领“噗通”闷声落地。
  宁如深刷地抬头:……!?
  只见帐篷中央,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拾一安静地看来,眨了下眼睛。
  大漏勺!宁如深一阵惊喜,又朝旁边吓到了的舞姬做了个噤声。舞姬们纷纷捂住嘴,点头没有出声。
  他走过去小声,“只有你?”
  拾一,“还有陆伍,去接应大军。”
  宁如深心头陡然一撞:
  不是援军,是大军……
  似要印证他的猜想,拾一点头,“陛下派我先来寻你。”
  宁如深心跳忽然快了起来。
  他缓下微促的呼吸,又拾起刚才的念头,同拾一写下两个字:营啸。
  拾一顿了下,看向他。
  宁如深指了指倒在脚边的首领,“丢出去,正好用得上。”
  随后又在他手上写了个:放火。
  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北狄兵在酒精麻痹下已经神智不清。以拾一搅浑水的本事,至少能引起混乱和骚动。
  在大军来之前,先内耗掉大半。
  拾一斟酌了半会儿,点头,“我去离这里最远的地方,你好好待在这里。”
  他说完带着首领,一瞬消失在帐中。
  待人离开,舞姬们终于缓过神来。
  宁如深转头叮嘱,“一会儿若有事,就朝远离大营的方向跑。”
  菀桑小声,“是有人要来救我们了吗?”
  宁如深微吸了口气,一袭红纱飒沓如火,眸光灼然安定:
  “嗯,要来接我们回家了。”
  ·
  没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骚动。
  营中的人四下奔走着,有迎风起火的声音,一片喧闹惊慌。
  紧接着,便听一阵兵戈相交。
  宁如深捏了把汗,估计拾一是成功了。
  他细细听着帐外的动静,只听声响越来越大,就连守在他们这头的守备兵和巡逻兵也呼啦跑了过去。
  帐中似也被带起了一点恐慌:
  “我好像听见乌罕达的惨叫声了。”
  “他是被杀了吗……”
  宁如深看向舞姬们忐忑的神色,定下神安抚,“先待在这里,别往外跑。”
  他们这边暂时没被波及。
  但发生在同一营中的骚乱依旧很近。
  时间好像变得格外漫长。动静渐渐的越来越大,朝着他们这边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大地隐隐传来震动。
  宁如深心头一动,走近门口,听着远方传来的声音——
  震天的呐喊从另一头席卷而来。
  熟悉的喊“杀”声响彻整片荒原和夜幕。
  他心潮难以抑制地涌动:是大军来了!
  定远军如一片黑云烈火席卷入营。
  与此同时,旺盛的火势和营中的厮杀也终于蔓延了过来。
  透过帐篷已能看见明灼的火光。
  帐中,一名舞姬忍不住颤声,“要跑吗?外面…是什么情况?”
  宁如深也不清楚,但万一北狄兵和大火先一步到来,他们只会困死在这里。
  “我出去看看。”
  身后舞姬担忧,“千万小心!”
  宁如深吸了一口气,掀帘出去。
  掀帘一看,外面已是一片火海。
  火舌舔舐着帐篷旗杆,噼啪烧灼着夜幕,营帐全都轰然倾塌。
  狄旗折断,地面尽是断木残铁。
  离得不远,就看几名狄兵正在厮杀。
  几人显然已经杀红了眼,敌我不分。一人刚解决完同伴,转头看见宁如深,提刀便直奔向他。
  宁如深心底一惊,扫了眼身后无路可退、全是舞姬的大帐。
  随后毅然决然往前跑去。
  他一路穿过横七竖八的木栏,周围火光烧灼,腥风迎面,远处厮杀声震天。
  红纱在夜幕中跹然翻飞。
  宁如深一颗心怦怦直跳,甚至能感受到身后逼近的狄兵。
  前方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
  他倏然抬眼,还没能看清,一只箭矢便自他头顶破空而过——
  噗通,身后狄兵闷声倒地。
  一匹高头大马逆着火光冲破夜幕疾驰而来,玄衣银甲,一柄雪亮的天子剑。
  宁如深心跳骤悬,迎上了李无廷那张熟悉而冷俊的脸。
  目光相对,对方漆黑的眼底燃了火。
  在看见他一身红衣乌发时,李无廷瞳底似是一震,紧接着踏马俯身而来,长臂捞过——
  紧实有力的胳膊绕过他腰侧,带起一阵金铃的轻响,将他一把捞在了马上,玄色披风往身前一裹,“抱紧朕。”
  作者有话说:
  宁猫猫:终于困回了最安全的窝。(眯)
  李无廷:谁在给朕的家猫乱挂东西!(杀了北狄)
  下一章就热吻!
  *营啸是一种古代军队中的突发事件,士兵失去控制自相残杀,精神高度紧张是诱因之一。本文非典型营啸,只是通过精神亢奋、神智不清达到类似的效果。


第75章 热吻
  宁如深倏地被抱上马背。
  李无廷的手臂紧锢着他的腰, 玄色披风将他遮得严严实实,热息拂落他额间。
  仿佛于纷飞的战火中,失而复得。
  他身前抵着冷硬的银甲, 一颗心却热得发烫。
  马蹄一扬, 他便抱紧了李无廷的腰身。
  天子剑划破夜色, 李无廷又顺手解决了一个北狄兵。宁如深靠在他身前,抬头急声:
  “舞姬帐里还有人, 有我们大承人。”
  “会有大承军来接应。”李无廷低头,甩掉剑上血花。
  话落,陆伍就带兵赶过来了。
  宁如深被一把按入怀中, 头顶吩咐了一句, 陆伍便带人去了舞姬帐里。
  待人离开, 李无廷一勒缰绳调转马头。
  骏马低嘶一声, 飞跨过火光断木,踏着荒土尸血飞驰而去。
  颠簸间,金铃在风中发出叮铃响声。
  李无廷搂着他的手又是一紧。
  银甲护腕缠着红纱, 铃铛硌着掌心。
  宁如深环着李无廷的腰身,相贴的身前,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他被盔甲硌了下, 在微乱的呼吸中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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