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by辛格里

　　埃米尔看着眼前的幼女脸：“我不是非想说什么……”
　　“你闭嘴！”
　　安娜气得跺脚：“我已经十六岁了，有你这么以貌取人的吗！”
　　“抱歉，抱歉。”
　　看着她这张脸，埃米尔实在没法评价。
　　他只能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向班森。
　　“你没事吧？”
　　正常人会对小女孩感兴趣吗？
　　“什么我有没有事？”
　　班森没看懂，埃米尔的意思。
　　“等下，你这眼神？”
　　他反应过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埃米尔。安娜小姐很受欢迎，就你嫌人家小。”
　　“很受欢迎？”
　　埃米尔指指前头生闷气的安娜：“但愿你不是变态。”
　　“其实我也觉得，不能接受。”
　　班森小声调侃。
　　“上头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贵族就喜欢年轻的小女孩。你看安娜小姐，这个年龄还能保持住，当然就很符合他们的想法。”
　　他们底层都喜欢健美型的姑娘，很少有人会娶一个看着就不能干活的女人。
　　听到这话，埃米尔皱起整张脸。
　　“他们总能做出一些，挑战底线的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教廷是讲究美德的吧？像这类上不得台面的事，应该不能被流传出去才对。
　　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贵族喜好小孩。
　　“谁说不是呢。”
　　班森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不过好在，安娜小姐已经不算小了。”
　　他忽然看见，有不少人面露苦色。
　　“怎么回事？”
　　不太对劲。
　　班森赶紧抛下埃米尔和安娜，走向旁边的人。
　　看到班森脸色不对，埃米尔意识到问题。
　　他赶忙转头：“安娜小姐。”
　　恰好看见安娜放声尖叫：“你怎么回事，皮……皮肤都变绿了？！”
　　眼见一个仆从要摔倒在她身上，埃米尔赶紧将她拉开。
　　“你看见什么？”
　　他皱着眉问：“这个家伙……”
　　“我不知道，这个人的脸突然就变绿了？！”
　　安娜显然很惊恐：“他不会是有传染病吧，我不要长麻子！”
　　埃米尔无语。
　　现在，是想会不会毁容的时候吗？
　　“你走远一点。”
　　碍于有人在场，他不好做出太过出格的举动：“我看看他怎么回事，你当心被吓到。”
　　说完，埃米尔就拿出他之前射翠鸟时的箭。
　　他找了块碎布包住箭头，然后用它挑开地上仆从的外衣。
　　不像是患病。
　　这个人的肤色，呈现出均匀的黄绿色。并且上面没有半点斑点，也没有其他水泡之类的并发症。如果要他做出判断，他觉得这更类似于中毒。
　　但他并不擅长辨毒。
　　埃米尔收回箭矢。
　　毕竟，要求几乎叠满抗毒能力的黑龙认识毒药，也太过为难他了。
　　“别担心。”
　　埃米尔扔掉碎布。
　　“多半是中毒，你毁不了容。”
　　他看到安娜长舒一口气。
　　虽说毒药的致死率更高，但是传染病更容易让爱美的女性害怕。
　　埃米尔对此表示难以理解。
　　“还好，吓死我了。”
　　安娜还是决定远离地上的仆从。
　　“等班森回来，我问一下他。”
　　现在最主要的，是判定他们因为什么而中毒。

第 22 章
　　埃米尔不动声色的打量周围。
　　他没看见有什么，毒性极大的花草。
　　如果说有毒的动物，可能性就更低了。
　　而且，说到能够突然导致人无法行动的毒……
　　他视线旁移。
　　能够使大范围的人中毒，并且没有丝毫下毒的迹象……
　　难道说，是刚才的汤？
　　“埃米尔。”
　　埃米尔看到，班森气喘吁吁的赶来。
　　“怎么？”
　　“我们手下的雇佣兵，几乎都中了毒！”
　　他表情扭曲：“该死的，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东西干的，别让我知道！”
　　“其他人呢？”
　　只有雇佣兵中毒，还是……
　　“侍卫他们，还有贾斯丁大人没事。”
　　“队伍里的医生怎么看？”
　　埃米尔再一次看向呈汤的锅。
　　“现在还没有定论，道克医生忙着救人。”
　　班森说着，就捂住了肚子。
　　“不行，我去个厕所。”
　　没等话落，他就跑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这么来看，还是服用药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埃米尔问安娜：“你应该没事吧？”
　　“我没事。”
　　事发突然，安娜忘记带上兜帽和面罩。
　　她波浪卷的褐发蓬松至极，让整张脸看起来就像贵族小姐橱窗里的布娃娃，小巧而又童真。
　　“你之前，是不是没怎么和雇佣兵打过交道？”感觉她应对问题时的态度有些奇怪，不像是经常接任务的人。
　　埃米尔虽然没加入过佣兵团，但曾经见识过不少雇佣兵。那些有团队的家伙，做出的事比散户要恶劣得多。
　　“我……我刚出来不久。”
　　见埃米尔表情严肃，安娜有些不安：“怎么了嘛，突然问我这些问题？”
　　埃米尔转过头：“不，没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叹了口气。
　　主要是，他没想过要带一个新手做任务罢了。
　　“做雇佣兵，经常会遇见奇怪的症状。”
　　埃米尔淡淡的解释道：“像这些问题，你以后会遇见很多。”
　　纷争，动乱。
　　为了一点利益，而进行厮杀。
　　他交叠起双臂，置于身前。
　　现实不是传奇故事，人心比猛兽更加可怕。屠龙的勇士终成恶龙，被人畏惧的黑龙，说不定才是最能体会人类艰辛的生物。
　　“遇见就遇见。”
　　安娜不明白埃米尔的纠结。
　　她问：“中毒……为什么呢？”
　　这个才成年不久的女孩，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险恶。
　　“或许是为了争夺，谁知道。”
　　埃米尔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我们是在运送货物……”很容易被人觊觎。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匆忙赶回来的班森打断：“久等了，刚才不太舒服。”
　　埃米尔闭上嘴。
　　“现在需要查明的是，大家因为什么原因中毒。现在已知，只有咱们这里出事。”
　　班森补充道：“别人没事，就说明问题出在这边。”
　　“我感觉，是吃的饭有问题。”
　　但不能确定，为什么只有这里中毒。
　　埃米尔做出思考的动作。
　　“班森。”
　　他问道：“整个队伍里，只有一个厨子？”
　　“我觉得不会是酷鲁。”
　　班森虽有怀疑，但仍持中立观点：“他在这工作十几年了，没道理做出危害安全的事。况且他的儿子也在队伍里工作，没必要这样。”
　　“但现在，没有可怀疑的点。”
　　埃米尔说出他的推测：“明显不是气味中毒，周围没有含毒的动物。即使是有，也不该大范围中毒。而绝大多数人都是自己打水，但取水的位置极为固定，不可能只有雇佣兵出事。”
　　“……你说得也对。”
　　班森被埃米尔说动，但他仍然有些犹豫。
　　“贾斯丁大人知道吗？”
　　安娜问班森：“我不太清楚厨房的事，但这类问题一向是贾斯丁大人负责。”
　　“他知道。”
　　班森烦躁的揉了揉头。
　　“我就是想不明白，酷鲁这样做的理由。”
　　他满脸纠结，表情带有困惑。
　　“别想了，说不定是他儿子的事。”
　　埃米尔看到，有个熟悉的人影向他们走来。
　　“那也没道理啊。”
　　班森仍旧有些纠结：“我记得罗欧没有烧钱的爱好，而且不曾和谁有债务问题……”
　　“班森。”
　　他的后方，走来一个人。
　　班森回过头：“伯尼，查好了？”
　　侍卫长伯尼点点头。
　　“是食物中毒。”
　　他揭晓答案：“厨子酷鲁的儿子罗欧，误将没仔细处理的蛇胆加入汤料。”
　　“果然。”
　　埃米尔露出了然的神色。
　　安娜有些后怕。
　　班森表示震惊：“不是吧，他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他话语刚落，就又想起一件大事。
　　“等下，怎么会有蛇胆？”
　　他们上次的任务也是运货，哪来的蛇。
　　“这就不知道了。”
　　伯尼递给班森一个小瓶子：“据说是直接从放食材的木车上拿的，你看看谁习惯用这种瓶子装东西。”
　　班森接过它。
　　埃米尔的视线停落在瓶子上。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木瓶，出口处被木塞紧紧封住。瓶身没有半点明显的花纹，只是常见的木头棕色。
　　“这怎么可能误放。”
　　蛇胆是块状的东西，没人会傻到把它放进锅子里。
　　班森拔起木塞。
　　他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里头是粉末，瓶子被放到盐旁边。”
　　伯尼解答疑问：“至于蛇胆粉为什么是黄色，倒是值得探究。不过很明显的是，我们的队伍里出现了问题。”
　　他看向埃米尔：“我不想怀疑你，但只有你是新来的人。若非之前土匪的事，我可能会觉得你有问题。”
　　“的确，这很奇怪。”
　　埃米尔倒是不觉得怎样：“不过说实在的，运送这种货物，很容易招人惦记。”
　　“你说得不错，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伯尼又看向安娜：“您没事吧，安娜小姐？”
　　“我没事。”
　　安娜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
　　“埃米尔肯定不是内鬼，他刚才也喝了汤。如果他知道那里有毒，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
　　听到这话，伯尼严肃的表情放松很多。
　　“我只是出于惯性，略微怀疑一下他而已。”
　　他有点无奈：“埃米尔连内队都没进去过，怎么可能是直接下手的人。”
　　说到底，仅仅是加入的时间上过于巧合罢了。
　　埃米尔的回应，则是在安娜的头上揉了揉。
　　“你干嘛！”
　　安娜愤愤不平的拍下他的手：“我的头发要乱了。”
　　她赶紧摸摸自己的头发，确定它有没有变乱的迹象。在发现发型没事后，安娜才放下手。
　　“我没想到，你竟然还不错。”
　　埃米尔笑了：“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大小姐的性格，想不到还会为我说话。”
　　他幽绿色的眼睛，就像暗林里的潭水。突然掀起波纹，让看到它的人感到灵魂都要陷入其中。
　　安娜微微愣住。
　　“那是当然，我们都很喜欢安娜小姐。”
　　被他们一打岔，班森也没有烦闷的心情。
　　他搓揉额头。
　　“别又是，他俩那出的事。”
　　班森对伯尼说：“他们最近没有和什么三道九流的家伙，走到一起吧？”
　　“那我怎么知道。”
　　伯尼摊手。
　　“出这么多事，贾斯丁大人肯定不满意了。”
　　班森唉声叹气。
　　“没事。人多嘴杂，有些问题也很正常。”
　　伯尼安慰他：“大人不会计较那么多，主要它不是你的错。”
　　安慰的话起了反作用。
　　班森更加悲愤：“我就不明白了，巴德怎么不自己处理这些事。”
　　他一把抓住伯尼的衣领。
　　“那个老家伙……奥，只是说他没说你，安娜小姐。他手下的人出事，还要我来擦屁股吗！”
　　班森大声控诉的同时，甚至还有空注意安娜的想法：“我是说，他把那么多空闲时间抽出一点，都够干完所有的活了！”
　　“你不用在乎我。”
　　安娜同时加入控诉行列：“他有空和别的女人胡搞，都不会去看我的母亲。”
　　埃米尔：“……”
　　班森，你耍宝呢？
　　他用麻木不仁的表情，看着演得用力过猛的班森。在觉察出周围人有看乐子的心时，埃米尔只能无语的捂住脸。
　　埃米尔对被当成情绪垃圾桶的伯尼说：“我想看一看那个瓶子。”
　　伯尼递给他。
　　埃米尔不管碎碎叨叨的班森，自己拿着木瓶观察起来。
　　纯木质的瓶身，外层并没有经过太仔细的打磨。不太平整的触感，但没有旧木料独有的干涩。能够明显感受到，这个器具才被制成不久。
　　他转动瓶子，好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晰。
　　没有额外的花纹。
　　埃米尔仔细摸索瓶子。
　　出于之前查探西格玛王储庄园的经历，他现在很习惯多检查几遍物品……嗯？
　　他将瓶子的底部向上。
　　“怎么？”
　　伯尼注意到埃米尔奇怪的举动。
　　“我好像摸到了什么。”
　　埃米尔从地上抓起一把草。
　　他将它们捏碎，然后剐蹭被油垢污染的瓶底。
　　没过多久，木瓶底就被清理干净。
　　“有东西？”
　　班森停止他的搞怪。
　　安娜也停下话语。
　　周围安静起来。
　　“一个不常见的印记。”
　　埃米尔的表情变冷。
　　在木瓶的底部。
　　令他感到极其眼熟的，小小眼睛状图案，赫然出现在三人一龙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