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by辛格里

　　“我，我们来查就行。”
　　埃米尔本想说自己查，不过他清楚的知道，尤里有了帮助他的想法。
　　他改口道：“班森你不擅长细致的东西，安娜也是，回去歇会吧。我们很快就结束，不会花很多时间。”
　　“如果你想帮忙，不如看一看自己的房间。”
　　埃米尔看出安娜的不好意思：“你应该相信我，毕竟这不是我第一次做了。”
　　听完这句话，安娜想起最开始的时候，埃米尔曾经独自一人接触劫匪的经历。
　　“我知道啦，肯定会仔细检查的！”
　　她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
　　“噗。”
　　尤里被逗笑了。
　　“抱歉，但没必要太过紧张。”
　　精灵轻轻咳嗽，脸上带着笑意：“即便是真的有事，也和咱们没有关系。如果非要说的话，不如看一看贾斯丁先生，到底想做什么事。”
　　废如此大的功夫，想必不只是针对某个人。葡萄酒再珍贵，都不可能让底蕴深厚的教廷，产生争夺的想法。如此一来，也只能说明他们本次行程，不仅仅是为了送货。
　　但，那会是为了什么？
　　尤里知道，他遗漏了很多关键信息。
　　埃米尔对尤里小幅度摆手。
　　等下再说。
　　这是暗示的意思。
　　尤里看到埃米尔的动作。
　　他清了清嗓子，不再说话。
　　“嗯……好吧。既然这样……”
　　安娜自己清楚，她并不适合帮忙找东西。
　　她两只手的食指对了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肯定会仔细看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啦。”
　　班森挠头。
　　“行吧，受累了兄弟们。”
　　他倒是挺能适应，给别人添麻烦的事：“能者多劳，我不去添乱了。”
　　虽说班森这是实话，但听着怎么那么欠打。
　　埃米尔斜他一眼。
　　“快走。”
　　不想再看见他。
　　“我总觉得。”
　　当那些不明所以的旁观者离开后，尤里对埃米尔说：“你会发现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
　　“也许吧。”
　　埃米尔不可置否。
　　“正因为我知道那些事，所以才选择前来一探究竟。就比如，你想知道的。”
　　他轻轻敲击墙壁：“我在拜访理查德管家时，曾经简单查看了周围的情况。”
　　尤里看着埃米尔。
　　“他们放置葡萄酒的地方，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普通。地窖，矮房。本应该是常见的建筑，但我却一个都没有看到。”
　　“……”
　　尤里若有所思。
　　“争吵的酿酒者，堡垒构造的住处。加上可以获得大量金钱的货物，一些匪夷所思的流言。”
　　这面墙壁，并没有问题。
　　埃米尔又开始移动壁画。
　　“没有信仰的国家，突然混乱的邻国。不知来处的异教徒，行踪不明的大公。以及，暗潮涌动的民心。”
　　“的确，自作孽罢了。”
　　尤里顺着埃米尔的话说：“你是想要，发现他们的秘密……不，实际上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这很容易猜测。”
　　埃米尔一无所获。
　　“突然寻来的管家，被招揽的陌生人。旧城堡的过往，下落不明的老贵族。”
　　他靠近尤里。
　　“以及，每一个在棋盘上的木偶。”
　　此时的埃米尔，距离尤里很近。
　　这让精灵感到，有种不明所以的压迫感。
　　“呵。”
　　尤里冷笑：“这么说，你觉得所有人的相遇，都是被算计好的过程？”
　　精灵没有发现，他自己的语气变化明显。
　　“你不觉得，自己和之前不一样？”
　　埃米尔伸出手：“让所有人都住在一起，却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当真是如此好心，想让你我在此地休息一番？”
　　“我不认为。”
　　尤里反驳他：“你是在杞人忧天，是想要挑战权利……”
　　精灵倒下，落到埃米尔怀里。
　　“哼，中计了。”
　　埃米尔表情渐冷。
　　“不请自来的客人，你还想要等待多久？”
　　他看向窗外：“敢做不敢承认，就是你们教廷的待客之道？”
　　大意了。
　　埃米尔在心里提高警惕。
　　他是不会中毒的巨龙，但不代表别人和他一样。从未被算计过的黑龙，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埃米尔用余光，瞥视旁边的蜡烛。
　　只注意隐蔽的角落，却偏偏忘记最该关注的东西。好一出阳谋，竟真就让他受到算计。

第 34 章
　　埃米尔收回视线。
　　“不，您误会了。”
　　窗外的人类，似乎并没有过多狡辩的想法。
　　那人推开窗户，并进入房间。
　　“至少，这位先生是您动的手，不是吗？”
　　他是一个穿着主教衣服的男人，拥有一头暗金色的头发。
　　“的确。”
　　埃米尔并不否认这一点。
　　“怎么称呼？”
　　“易莱哲。”
　　主教微笑着说：“不过，这件事可不是我做的。您是预言中的拯救者，是我们的客人。虽然教会中有着心怀鬼胎的从者，但我没有那种想法。”
　　“埃米尔。”
　　埃米尔托起尤里，神情冷淡：“既然如此，你来找我有事？”
　　他一向对这些神神叨叨的家伙不感兴趣，对他们的预言更是不屑一顾。比起预言的内容，埃米尔更担心它泄露他龙族的身份。
　　“这是一种，会让人感到焦躁的药物。”
　　易莱哲主教知道，埃米尔肯定不愿意等他说完。既然这样，他选择用对方想知道的内容，来换取其停留的时间。
　　埃米尔果然停下动作。
　　“不止。”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笑意却不能达到眼底。
　　“能够影响精灵，甚至差点就让他失去理智。你说它用来对付人类，我并不相信。”
　　如果他没有及时打晕尤里，想必接下来，他就不得不与失去控制的精灵交手了。
　　埃米尔略微移动身形，做出遮挡尤里的动作。
　　“它在一开始，只是用来干扰敌人的状态。”
　　易莱哲主教拿起一根蜡烛。
　　“但从那以后，就不再是普普通通的药物。它被别有用心的人更改配方，加入来自魔界的魔草。自此，本应对付恶徒的东西，被用来对付普通的人。”他似乎有些黯然。
　　“您最好长话短说。”
　　埃米尔毫不客气道：“我只想知道，它会不会对我的朋友们造成伤害。”
　　“放心，不会。”
　　易莱哲主教心态良好。
　　他面带微笑：“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挑个时间，下次再仔细探讨。”
　　埃米尔维持抱着尤里的动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明日夜里。”
　　埃米尔迈出脚步，并头也不回的说：“如果我没有离开，并不需要做事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啊，当然。”
　　埃米尔将尤里带回房间。
　　唉。
　　有些时候，他确实不太像龙族。
　　埃米尔叹气。
　　真没听说过，哪头龙像他一样被人类撵着跑。
　　他将尤里放到床上。
　　自己倚靠着桌子，坐上有靠背的木椅。
　　预言……哼。
　　既然已经知道，蜡烛里被人加了料。埃米尔便没有点灯，只是从漆黑的房间内，向窗外望去。
　　他幽深的绿色眼睛，在月光之下散发着荧荧的白光。本该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圆圆瞳孔，也开始变成兽类的竖瞳。
　　“……唔。”
　　尤里的手动了动。
　　精灵坐起来：“我怎么……”
　　他用右手撑起额头。
　　“埃米尔……？”
　　他怎么在埃米尔的房间。
　　“你醒了。”
　　尤里看到，眼前的人类似乎拥有一双非人的眼瞳。他闭上眼，再次睁开时便没有任何不同。
　　“你突然晕过去，我就先将你带回来。”
　　“但，怎么不点灯？”
　　周围黑漆漆一片，让尤里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因为，我突然发现忽略了一些东西。”
　　埃米尔将两只胳膊的关节处抵着桌面，并双手握起，合并着托起下巴：“蜡烛，不仅仅能够照明。”
　　尤里一惊。
　　“这……该不会？！”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埃米尔点头。
　　“正如你所想象的，它被人加了东西。一旦点燃，就会令人焦躁不安，甚至失去理智。”
　　他的视线偏移到桌上的蜡烛，随后又重新看向尤里：“不过，我没想到你也中招了。”
　　“你呢，你还好吗？”
　　尤里问道：“我应该没事……多亏了你。等等，是不是有人来过？”
　　教会用能够令人失控的药物，控制他们的状态。尤里不觉得，这只是一场简简单单的催眠。
　　“的确，有人来过。”
　　埃米尔避开尤里的视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似乎并不认可算计我们的人。那是一个主教，名字是易莱哲。”
　　“易莱哲？！”
　　尤里低声惊呼。
　　“你认识他？”
　　不像，那名主教看尤里时的眼神飘忽，他们之间应该并不熟悉才对。
　　“不，我听说过他。”
　　尤里向埃米尔解释：“我们精灵族，目前和很多的人类都有合作关系。我是下一任的精灵长老之一，从其他长辈那里听说过他。”
　　精灵顿了一下。
　　“谢里尔长老对他很是推崇，认为他品格高尚。我觉得，他或许是值得信任的人类。”
　　“他明天晚上会来找我，到时候要与我一起吗？”埃米尔发出邀请。
　　尤里点头。
　　“请务必叫上我。我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他们当下的遭遇，已经远远超出一个正常的商队该遇见的危机了。
　　果不其然，商队又在此地停留一晚。
　　埃米尔和尤里早早吃完饭，在木屋中等待。
　　“好无聊的一天。”
　　安娜拿着一根树枝，逗弄她的翠鸟。
　　“哎呦，慢死了。”
　　班森靠着窗口，大声抱怨：“有什么可查的，早点送完我就能歇着去了。”
　　现在倒不是不能休息，就是货没送到感觉不踏实。班森虽然不大细致，但还是很认真负责的男人。
　　“还有啊。”
　　他转过头。
　　“我说，你这么急着回来干嘛？”
　　埃米尔这家伙，一点生活的乐趣都没有。
　　“当然是有事。”
　　埃米尔拿起水壶，倒杯水：“那你呢，没有想做的事情？”
　　“啧，我可不是那种人。”
　　班森明显是想岔埃米尔的话：“我洁身自好，才不要……喂喂，你什么眼神。”
　　“啊，对。你不是那种人。”
　　埃米尔相当敷衍：“差不多得了，丢人都丢出人族去了。考虑一下，尤里先生还在场。”
　　人家精灵才成年不久，当他的面说这些不合适吧。哪怕你年龄比不上精灵，那也得按换算出来的年龄计算。别提人年纪小，活的短怎么不说。
　　埃米尔脸上不显，举止中却带有深深的鄙夷。
　　“……我真服了你。”
　　班森指着埃米尔的手指微微颤抖，但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切，你的承诺早就喂了狗。”
　　安娜补刀：“就你这天天看热闹的大嘴巴，哪个人不去做两手准备，以防你说漏出去？”
　　“啧……哎我真是……”
　　班森说不出话来。
　　“我们要等一个人。”
　　尤里轻笑，帮班森解围：“他会在今天过来，你们如果有事的话，就先去做事情吧。”
　　“没事，我可以等。”
　　班森说得毫不犹豫：“安娜要是想出去逛逛，就去吧，不用等我。”
　　“我才不呢。”
　　安娜摆弄她的妆粉。
　　“外城才没有我喜欢的东西，要买也是等进去再看。对了，谁要来找你们啊？”
　　她将面粉过筛，然后混入一些花露。
　　“一名主教。”
　　埃米尔盯着看，安娜的动作：“我帮你吗？”
　　“不，不用谢谢。”
　　安娜干脆利落的拒绝：“让一次想让班森帮忙，结果他愣是给我搞坏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做。”
　　虽然埃米尔不一定会和班森一样，但她没带太多的粉。她不想这几天没得用，还是以后再说吧。
　　“咳，我没弄过。”
　　班森摸头。
　　他还以为是搞成和面包似的团子，谁知道竟然还要晒干啊。
　　“那我还是，别去帮忙。”
　　看样子，女人的化妆品蛮复杂。
　　埃米尔回想起，当初在龙谷里的事。
　　确实，那些母龙也同样喜欢脂粉。每当他路过她们的时候，都会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料气味。并且还能看到，她们脸上的浓妆……当然，这并不重要。
　　埃米尔清清嗓子。
　　“应该很快就来了，再等一等。”
　　他喜欢淡妆，最好不掩盖本身肤色的那种。
　　“夜安，几位。”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埃米尔望去。
　　“易莱哲先生。”
　　这名主教，仍是穿着一件教廷统一配置的袍子。他的手上拿着一本圣经，踏着平稳的步伐，向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