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by辛格里

　　怎么还有外人的事？
　　他无声抬手，捏了捏眉心。
　　“但是没道理啊，夫人。”
　　女仆说：“您每次都这样说，但威廉主人早就不与白桦国接触。他还特意选择远离那里的地方，建立庄园。我觉得，他们真的没必要这样做。”
　　一般女仆这样说，多半她有其他怀疑。
　　果然不出埃米尔所料，他听到她这样说：“比起这个，我倒是怀疑周围的仆人有问题。我是从白桦国来的，那里比这里强了不止一星半点。那边的管家几乎都识字，并且接受过礼仪教育。”
　　女仆表情嫌弃的说：“哪像这边，接受过正规礼教的都少见。”看得出，她对斯图特庄园周围的平民很不满意。
　　“不管怎样，我只是想让查尔斯回来……”
　　珍妮夫人掩面而泣：“无论是为什么，这都和我的儿子没有半点关系。”
　　埃米尔听懂了她们的对话。
　　显然，这是一个普通的任务。
　　他悄无声息的从窗户离开。
　　埃米尔看了看羊皮纸。
　　“好吧，还是接着查。”
　　是他无法拒绝的价格，那还能接受。
　　虽然大概率是贵族内部的纠纷，但也不排除平民捣鬼的可能性。
　　埃米尔仔细观察，每一个经过他的仆人。
　　他们的精神状况都很好，没有受到压迫的感觉。想来女仆虽有些嫌弃他们，但并没有做出苛责的行为。
　　“丽莎。”
　　埃米尔听到一个男仆对另一个女仆说：“换班以后，来和我去厨房做点甜点吗？”
　　“好呀，莱克。”
　　女仆高兴的说：“我特别喜欢你父亲做的苹果派，要是能再吃到一回，我肯定好几天都忘不了那个味道！”
　　确实没受到压迫。
　　埃米尔转过视线，表达出单身龙士的拒绝。
　　哼，都闲的能约会了。
　　他知道仆人和主人用的不是一个厨房，但也不妨碍他心怀不满。
　　埃米尔愤愤不平的踩踏草地。
　　要不是他始终没找到合适的，至于受这个刺激吗？他又不想找个人类作几十年的伴侣，单身着又有什么错。
　　算了，接着查别的方面。
　　他抹了把脸。
　　“白桦国，麻烦。”
　　埃米尔小声对自己说：“你为什么总要给自己找事呢，埃米尔。”
　　早在看见任务明细时，他就该直接放弃才对。
　　埃米尔叹气。
　　就冲现在这个形势，多半到白桦国也休闲不了。非要拖延不是不行，就是比较烦人。
　　他翻了个白眼，离开斯图特庄园。
　　任务挂了好几个月，还没有人完成。要是他查完消息，结果被别人提前找到查尔斯，那可是亏得大了。
　　“我可真是个冤大头。”
　　吃力不一定讨好那种。

第 4 章
　　深居内陆的白桦国，有着完全不同于红枫国和拉迩胥国的景象。
　　一望无际的平坦土地，适宜作物生长的土壤。
　　长势极好的花朵，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
　　埃米尔叹气。
　　这么好的景象，他却没法全心全意的欣赏。他从黑龙的状态，变回穿着破旧铠甲的雇佣兵。
　　前面是一家酒馆。
　　埃米尔决定去里面转一转，再做任务。
　　“一杯酒，谢谢。”
　　他坐到，较为偏僻的角落里。
　　“就说最近的新奇事，还得是斯图特庄园那个。”周围桌开始闲谈。
　　埃米尔听到关键词。
　　“要说斯图特，真是个受诅咒的地方，”
　　旁边的一个大叔说：“娶几个夫人死几个，现在连小儿子都失踪了。要我说，他们真该去教堂做祷告。问一问神父，是不是魔鬼缠上他们。”
　　“也是斯图特的大儿子跑得快，不然估计也要玩完。”另一个人摇了摇头。
　　“可不是。”
　　大叔认同道：“这一家子除斯图特公爵本人，就剩那一个独苗和珍妮夫人还在。而且看珍妮夫人的状况，她多半也快不行了。”
　　“她一开始就有精神问题，说不定查尔斯.斯图特的失踪，就和珍妮夫人有关。”
　　有的人猜测：“或许就是她半夜犯病，把儿子怎样了。”
　　“我觉得不可能。如果真是，晚上侍候的下人也得看得到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但却没有一个有真实的消息。
　　埃米尔浅尝一口酒。
　　嘶。
　　他皱着眉，盯着酒杯。
　　太难喝了。
　　仿佛里头被人倒上一大勺醋，酸的让人倒胃口。加上酒液并不纯粹，混杂着谷物的残渣。简直让人作呕。
　　埃米尔忍不住将它推到一旁。
　　“不说那个，最近这里也不太平。”
　　一个男人神神秘秘的说：“据说啊，上头正发生着大事件。”
　　“什么大事件？”
　　一个人不屑的道：“你可别告诉我，死几个人就算事儿了。”
　　“那当然不可能。”
　　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挥了挥手，做驱赶的动作：“国王陛下病重，几位王储没一个安分。他们好像在商量着，做些翻天覆地的事。”
　　“前几年不就做了？”
　　有人忍不住问：“说是安德鲁王储意外失踪，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自己人动手干掉他。”
　　“要不是斯图特庄园建立的早，大伙都得怀疑他们有什么关系。”
　　埃米尔瞥视说话的人。
　　普通的粗布衣服，衣角带有些许的污渍。仔细来看，似乎是干涸的土壤。估计这个人平时，应该经常与土地打交道。
　　有些值得考虑的消息，不过来源并不可靠。
　　他不再听酒馆里的人胡侃，准备着去白桦国皇宫内查探。
　　“但在去皇宫前，不如先简单的看一看，白桦国贩卖的商品。”
　　在科迪亚小镇，很多东西都是当地人自产自销。想要购买一些他这条龙能用的生活用品，还得从大国里寻找。
　　埃米尔盘算着，自己缺少的物品。
　　买些细布，再看一看有没有其他看得上的东西。最近在外面的时间比较长，洞穴里的存货用得不多。
　　他走向集市。
　　人很多，叫卖声络绎不绝。
　　埃米尔看到，有不少非人类混在人群中。
　　“……”
　　我去。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能见到如此之多的非人？
　　埃米尔的脸，苦得皱成一团。
　　他从还是一条小黑龙的时候，就最烦与其他生物打交道。骤然看到如此之多的物种，他简直和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赶紧买，赶紧溜。
　　埃米尔故意走在人群中，并用外套斗篷的兜帽挡住自己的脸。
　　“主教，您在看什么？”
　　披着棕色普通斗篷的人，对他旁边的人说：“难道说，是这里有魔鬼存在？”
　　即便是有斗篷的遮掩，也能从步姿和身形看出，这两个人一定出身较高。
　　“不是魔鬼。”
　　穿着灰色斗篷的主教说：“是从没见过的生物……我不确定它是什么，但能肯定的是，它并没有恶意。“
　　“不用担心，亚基普。”
　　主教平静的继续行走：“这个世界上，有我没见过的生物也很正常。它们大多远离人世。只要不会造成混乱，不用去管它们做些什么。”
　　教廷两人的对话，埃米尔并没有听到。
　　此时此刻他正在购买布匹的地方，打探消息。
　　“我看白桦国这里，生活不错啊。”
　　他对老板娘说：“赋税怎么样，我想考虑下换个地方定居。”
　　“还可以，不过最近有增税的迹象。”
　　老板娘忙活着卷起布料：“但我不建议你住在这里，雇佣兵先生。”
　　“您的意思是？”
　　埃米尔顺着她的话问：“难道说有什么内情？”
　　“不瞒您。”
　　老板娘摇了摇头：“我家这个铺子，已经做了快三十年。以前亚伦大帝在时，赋税比现在要少得多。现在不仅乱子多了，而且上头也不管事。依我看啊，多半我家也待不了多久了。”
　　“我觉得治安还行。”
　　埃米尔摸摸鼻子：“不怎么乱吧，就是人很多。”
　　“这才哪到哪，我是说……”
　　老板娘含糊其辞：“周围的铺子都知道，这上头要乱了。亚伦大帝看中的安德鲁王储失踪后，各个王储都不安分。今天传出这个王储骑马摔断了腿，那个王储吃东西中毒，您也是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
　　如果皇室内部总有问题，的确会引起人怀疑。
　　埃米尔表示理解。
　　“那您知道斯图特庄园的事吗？”
　　他问：“我听说斯图特里的仆人，有些是从白桦国迁移而走。”
　　老板娘笑了：“这我特别清楚。我母亲那边的亲人，就是跟着斯图特离开的。”
　　“我看到接任务的店里，挂着寻找查尔斯少爷的委托。想问一下具体情况。”
　　埃米尔没有全盘托出：“打听一下这事是否容易，也好决定要不要接单。”
　　“真要我说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别接这个任务。上年纪的老人都知道，安德鲁王储的祖母，就姓斯图特。”
　　“原来是这样，多谢您了。”
　　见老板娘不想再多说，埃米尔就谢过她，然后前往下一家店铺。
　　“买个匕首吧。”
　　他比较喜欢收集武器。加上兵器店接触的贵族较多，也方便打听消息。
　　“老板，有新做的武器吗？”
　　埃米尔进入一家看起来布局较为规整，但又不至于让普通平民望而却步的兵器店。
　　“有的，您要哪种？”
　　老板指着，他自己身后的架子。
　　“锋利的匕首，或是其他顺手的武器。”
　　埃米尔略加思考，对老板说：“如果质量极佳，我或许会长期订购。”
　　“这您大可放心。”
　　老板不假思索道：“我普罗姆家的东西，包您满意。您在这打听打听，哪家的人不是用我家打造出的东西。”
　　“那您给我拿个看看。”
　　埃米尔看着老板，递给他一把匕首。
　　“很好。”
　　虽然外观一般，但刀身修长流畅，刀刃薄厚均匀。埃米尔举起它，能看到日光照映出浅浅的光晕。
　　他问了价格，感觉也算很合适。
　　“帮我准备五把。”
　　两把带着，三把放洞穴备用。
　　埃米尔又观察一番兵器店。
　　“最近生意怎样？”
　　“还不错，埃米尔先生。”
　　普罗姆老板拿出记录册：“您十天后来取，应该差不多了。”
　　“我听说，最近白桦国不够太平。”
　　埃米尔装出好奇的样子：“我是从红枫国来的，想换个定居的地方。如果说这里比较安全，我希望能来这里长住。”
　　“这个……我也说不好啊。”
　　说归说，老板的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能告诉您的是，最近一个月的生意，比以前半年的订单都多。”
　　“有钱挣是好事。”
　　埃米尔也是个懂行的龙：“您看像我这种雇佣兵，也只能挑一挑上头派下来的任务罢了。”
　　兵器店的生意红火，只能说明人们的安全感不强。他们必须依靠武器的加持，才能让自己能够放心生活。
　　“最近像您这样的人，多了不少。”
　　老板是个直接的人：“他们浩浩荡荡的进入，贵族们的后门。听说是举办什么打猎宴会，吸引好用的能手参加……都是说词而已，打猎可用不着那么多人。”
　　“我倒是听说皇宫里头，王储们正蠢蠢欲动着想做这事来。如果能有什么挣钱的机会……说不定我以后就可以休息到老。”
　　埃米尔故意这样说，为了试探老板的消息。
　　“我不认可，先生。”
　　老板显得很是抗拒：“有钱也是过，没钱也是过。没有任务也可以打猎挣钱，再不济也能种种地，做些杂活。真的没必要为点小钱，做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事。”
　　他劝说道：“实在不行，您去其他国家看看。周围的大国这么多，何必盯着白桦国不放呢。我看旁边的金盏花国就不错。鸢尾国人少，东西做的也好……哪个不是能住的地方？”
　　“您说得对，普罗姆先生。”
　　埃米尔见他如此不认可，就说：“日子随便过一过，还是平静些更好。”

第 5 章
　　老板见埃米尔听进去话，也就略松口气。
　　“您是不知道，这里出过哪些祸事。”
　　他心有余悸的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唉，亚伦大帝多好的人，竟然摊上这些后辈。白桦国，非要终结在这群人手里不可！”
　　老板很是愤愤不平：“前几年世道乱的时候，大帝从红枫国拿下不少领土，现在都让伯桑王储送出去了。说什么土地换和平，那都是瞎鬼！不愿意管下头的地方，却想着收税能好的了吗？！”
　　“哦，那确实很要命。”
　　埃米尔听得津津有味。
　　……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的表情僵住。
　　等下，他不是来打听消息的吗？
　　埃米尔在心中做出呐喊状。
　　我……好家伙。
　　他内心尴尬，脸上却不动声色。
　　“那旁边的斯图特怎样？”
　　老板没绷住表情。
　　“您可真会挑地方。”
　　他举起左手，想要摆出挥赶晦气的姿势，却又停在中途：“别去，那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