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by辛格里

　　以她们的关系，老板娘一定会想方设法打听当年的内幕。
　　他们道别后，埃米尔和尤里离开了，安娜居住的城堡。
　　“话说回来，你不想骑它吗？”
　　埃米尔觉得费解：“带着一匹马，你我都不去骑？”
　　要不是他们走在无人的小路上，恐怕就要收获一堆意味不明的视线了。
　　路人多半会认为，他俩脑子不正常。
　　“不。”
　　尤里拒绝，并提醒埃米尔：“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霍司的脾气很不好。它经常将同伴们踢开，也就立塔能让它听话。”
　　“我不想搞得一身狼狈，所以完全没有乘坐霍司的兴趣。”
　　他又不是傻，为什么要给自己添堵。
　　埃米尔拍了拍马：“真是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马。”
　　马给他一个大白眼。
　　“接下来，往哪边走？”
　　“前方。”
　　不远处，熟悉的酒馆就在眼前。
　　“到了。”
　　埃米尔放下牵引绳。
　　他走到酒馆门前，并轻轻敲门。
　　“谁啊。”
　　没过多久，贾斯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不等埃米尔回话，门就被人打开。
　　“您好，贾斯丁先生。”
　　贾斯丁抬眸，看向埃米尔。
　　“好久不见。”
　　他冷淡的回话：“……还有，尤里先生。”
　　“打扰了。”
　　尤里向贾斯丁点头示意。
　　周围的气氛，一时间凝固下来。
　　“我们来找百丽儿老板娘。”
　　埃米尔打开话题。
　　他俩再对视下去，不一定要等到什么时候。
　　贾斯丁看向埃米尔。
　　“找她，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目光更是充满怀疑。
　　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第 55 章
　　“她曾经委托我，做一个任务。”
　　埃米尔神色不变：“有关鸢尾国，与达莲娜小姐的事。”
　　尤里微微拧眉。
　　“这么说，是你将鸢尾国……”
　　贾斯丁语义不详。
　　他顿了一下，随后意有所指：“你是在，借助其他的力量……？我倒是想不到，你竟然能有这样的能力。”
　　“并不。”
　　尤里替埃米尔说：“如果您方便，我希望能够通知百丽儿女士说话。”
　　阴阳怪气。
　　贾斯丁微微勾起嘴角。
　　“我觉得……”
　　他的语气，顿时轻柔很多：“我应该有资格，替她听这件事吧？”
　　是反问句，但却没有半点疑问的意思。
　　“……”
　　百丽儿老板娘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你到底在瞒着我……埃米尔先生。”
　　她睁大绿色的眸子，满怀着惊喜：“你这是？”
　　达莲娜……
　　“有消息了，女士。”
　　尤里打断对话：“如果你方便，我们进去谈？”
　　贾斯丁清楚，此时他已经无法阻拦他们。他瞥视埃米尔：“想不到，你并非安分守己的人。”
　　埃米尔笑了笑。
　　或许是因为当初，他与安娜搅乱村民图谋的事，误使眼前这个人类有了深深的错觉。
　　“我听不懂您的意思，贾斯丁先生。”
　　没有性格安分的恶龙。
　　埃米尔与尤里，跟着变得沉默的贾斯丁和悲喜交集的百丽儿，一同进入空无一人的酒馆。
　　他拥有，结束全场的力量。
　　埃米尔自然而然的拉开两个椅子，并邀请尤里一同坐在桌子的一侧。
　　他是，故意隐瞒身份的异族。
　　埃米尔等百丽儿拿出东西并坐在桌子另一侧后，再开始说话。
　　至少现在，还没有让他主动暴露自己的困难。
　　“我们已经去过鸢尾国了。”
　　他很清楚，这一路上对他态度恭敬的人类，都是看在旁边的尤里的面子上。
　　“那里，与我们想象中的不同。
　　虽然他更希望融入人群，但被另一个生命袒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埃米尔缓缓说道：“在一段时间以前，那里就已经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
　　贾斯丁与百丽儿的视线，凝视着他。
　　“一个不好的消息。”
　　埃米尔看向尤里。
　　尤里用余光斜视埃米尔：“鸢尾国的事，大概率与教廷有关。”
　　“呵。”
　　百丽儿没开口，贾斯丁倒是先说话了。
　　他嗤笑道：“果然，还妄图欺瞒我。”
　　百丽儿深吸一口气。
　　注意到埃米尔的视线，她勉强维持心情：“我没关系，你们继续。”
　　她现在，只是后悔。
　　尤里开口：“那位老先生，维持着整个鸢尾国的秩序。换句话说，那里的人们，早就成为类似幽灵的存在。”
　　百丽儿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她吸气，呼气，只为平复心情。
　　“画师，实际上是一个好人。”
　　埃米尔补充道：“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只是想着维持一个‘活着’的状态。也许在他眼里，只要活着就好。”
　　无论是什么状态，不管记忆的流失。
　　只是不想去面对，那象征着终点的永恒。
　　“我……”
　　埃米尔打断百丽儿的话：“就我观察，他的确是这边老城主的远方亲戚。他是双胞胎中的哥哥，弟弟变成人偶，一直跟在他旁边。”
　　百丽儿慢慢垂下头。
　　她身侧的头发，遮住她的表情。
　　“你……”
　　“我没事。”
　　百丽儿回复得很快，但她并没有抬起头来：“如果……算了。”
　　现在再去想那些事，也无技于补。
　　“达莲娜的事，你不要再想了。”
　　贾斯丁一直注视着她。
　　“你我都知道，那是老城主的决定。”
　　听到这话，埃米尔和尤里对视一眼。
　　“但我，一直也想不明白。”
　　百丽儿猛地抬起头。
　　她翠绿色的眼睛，布满通红的血丝：“在消息出来之前，我一直都在问你。问你他们怎么样……我有预感，他们会遭受……但你，一直都没有回应我。”
　　“在消息传出来后，我想要你与我一起去找他们。你明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你一直躲着我，即使是在现在，我们都没能再见几次。”
　　“我想不明白。”
　　百丽儿瞪起，充斥着负面情绪的绿眸：“你到底在忙什么，他们是我们的恩人，你不愿意去调查这件事吗。”
　　“所以呢？”
　　贾斯丁嗤笑：“你能和教廷对抗吗？”
　　这名不再年轻的男人，似乎是如释重负的放松下，他严谨的坐姿。
　　他的背部不再挺直，并远离靠背。反倒是略微弯曲。它显示出这个中年男人，应该有的疲惫感。
　　“你，能够对抗教廷吗？”
　　凝固的气氛，带给人极强的压力。
　　“我没想过对抗。”
　　百丽儿反倒是平静许多。
　　她努力维持平静的心情：“那时候，我只是想要得知真相。我很清楚，你我不可能帮他们报仇。”
　　“可我，不仅仅只想知道真相。”
　　贾斯丁回望百丽儿：“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因为这是不能提起的秘密。”
　　“比如，你们制造葡萄酒的营地……抱歉，我什么都没说。”
　　埃米尔举起手，做无辜状。
　　贾斯丁一手举着匕首，一手拽着埃米尔的衣领。他眼神冰冷：“你知道什么？”
　　理查德不会背叛他。
　　一定是眼前的家伙，知道的太多了。
　　“只是误入而已。”
　　埃米尔话还没说完。
　　“我劝你，最好把手放下。”
　　尤里拿着一只寒光冷冽的箭矢。箭头指向贾斯丁的后心，映照出幽幽的金属光泽。
　　埃米尔下意识回头，看向他自己的箭囊。
　　行，它确实比尤里的木质箭更危险。
　　埃米尔在胡思乱想，而尤里并没有停止话语。
　　“我不说话，不代表不存在。”
　　发出声音的精灵，如同深林中潜行的猎食者：“况且，你是否过于不把我放在眼里。”
　　竟敢无视于他。
　　“不，我当然没有。”
　　贾斯丁缓缓放下手。
　　他深吸一口气：“……埃米尔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们酿酒厂的事？”
　　即便埃米尔并没有挑明，贾斯丁也不会妄想，他们没有暴露自己。
　　“我只是路过，正好看到它们。”
　　埃米尔淡定的抚平，衣领上的褶皱。他神色不变，丝毫看不出，刚刚才被人威胁。
　　他看着贾斯丁，回应对方的怀疑：“新加入一个雇佣兵团，想要提前了解它，应该是算不上奇怪的事。况且营地的位置很奇怪，您也是知道的。”
　　想想都知道，在深山老林里建造住所，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贾斯丁并不相信埃米尔。
　　但也没办法再问。
　　“哥哥。”
　　百丽儿在叫他。
　　贾斯丁顶着尤里与百丽儿的视线，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语调说：“那我还要赞赏，你性格严谨认真吗？”
　　这是一句表面称赞，实则嘲讽的话。
　　“啊，或许吧。”
　　埃米尔装成没听懂：“不如我们谈一谈，‘伊文捷琳夫人’？”
　　“她？”
　　百丽儿提出疑问：“我不觉得，她会和这件事有关。”
　　显然，老板娘同样认识那位夫人。
　　她看向埃米尔：“她是一个守旧的人。虽然我们并不算太过熟悉，但在我看来，她不像是两面三刀的女人。”
　　来到拉迩胥国的，只会是没有信仰的人。而没有信仰的人，又怎么会与教廷扯上关系？
　　埃米尔点点头。
　　的确，虔诚的信徒必定要每隔七天，就向要他们的主祷告。忏悔自己的过错，以祈求死后进入天堂。
　　没有一间教堂的拉迩胥，显然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但我想问的是，她来拉迩胥国之前的事。实不相瞒，有人曾经找上我们，为了打听她的消息。”
　　易守难攻的城堡，不属于下等人的肤色。安娜的贵族长相，以及巴德奇怪的反应。如果不是与拉迩胥相关，那就只有寻找他们的过去，才能获得线索。
　　“你似乎很在意这些。”
　　贾斯丁敏锐的注意到，埃米尔对某些人的在意。
　　“怎么。”
　　“你会是那种愿意对陌生人，付出信任的家伙？”
　　“我是。”
　　埃米尔对好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的贾斯丁说：“我只需要付出一点时间，就能帮到他们。况且现在，也没有需要我做的任务。”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吗？”
　　“哼。”
　　贾斯丁侧过头，不说话了。
　　百丽儿看着他们。
　　她无声叹息：“我们只知道，巴德与伊文捷琳夫人，来自于白桦国。”
　　一直沉默不语的尤里，突然开口：“但向我们打听她的人，却来自于红枫国。如果我想得不错，那位自称巡逻官的男人，同时也是教廷的圣骑士。”
　　现在唯一的疑问就是，教廷只有一个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百丽儿摇了摇头：“我不熟悉教廷的情况。”
　　不知什么时候，贾斯丁转回头注视着埃米尔和尤里。
　　“同一个。”
　　他说：“你们难道没想过，为什么只有拉迩胥没有信仰？”
　　“抱歉，我曾经仅仅只在小镇子里生活。就连来到拉迩胥干活，也是从最近才开始的。”
　　埃米尔紧接着问：“还有一件事。”
　　“拉迩胥大公，在哪里？”

第 56 章
　　“好问题。”
　　贾斯丁忽然面带微笑。
　　他拍了拍手：“不可小觑……你猜到了什么？”
　　尤里看着他俩，若有所思。
　　“神秘的引导者，未卜先知的预测者。”
　　埃米尔顿了一下。
　　“以及，耐心充足的阴谋家。”
　　“不错。”
　　贾斯丁忽然觉得，埃米尔顺眼很多。
　　“你是自己看出来的，对吗？”
　　也许，他应该选择下合适的候选人了。
　　“是。”
　　埃米尔感到背后一凉。
　　他该不会，又把自己给坑了吧？
　　“不过，我并不建议你那样做。”
　　尤里了然。
　　精灵对贾斯丁暗示道：“白桦正在混乱，如果你能够等一段时间。相信不用太费力，你就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贾斯丁看着尤里。
　　“我知道。”
　　“但，不是这样。”
　　他侧过头。
　　似乎在透过窗户，望向什么地方。
　　“哥哥，你……？”
　　百丽儿神色慌张：“不，我们不能。我们是威弗列德老主人的仆人，怎么能够……”
　　“百丽儿。”
　　贾斯丁没有挪动位置。
　　他的一只手臂，搭在窗台上。
　　“你总是会把别人想得很好，就像达莲娜小姐一样。”
　　百丽儿微微睁大双眼。
　　这是从那天以后，她第一次听到他提起达莲娜。
　　“所以，你并不是想要对付白桦。”
　　埃米尔用一只手，压在尤里的右肩上。
　　“出乎意料，但异想天开的选择。”
　　“如果不去做，又怎么会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