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by辛格里

　　冷漠的神造物，以冰冷而又不带感情的文字，作为它运行的规则。
　　多死几个勇者认识的人，或许会让他更加强大。复仇的想法，能让他把计划做的更好。
　　它已经将恶龙送到舞台，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那位幽灵小姐，应该已经埋下所有的伏笔，种下命运的种子。
　　神的时代，必然重回大地。
　　它是神的造物，为神明献上所有的‘忠诚’。
　　…………
　　什么样的苦难，才会令人们做出离开故土的选择？
　　那必然是无法抵抗的进攻，以及看不到未来的绝望。
　　踏上这条路，他们便只能离开家乡。
　　“母亲……”
　　“别怕。”
　　他们要寻找一条生路。
　　只有这样，才能拥有重回红枫的可能。
　　埃米尔怎么都想象不到，教廷会做出让皇室撤离的决定。
　　“你们在做什么？”
　　让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者，离开她的皇宫？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回答埃米尔的，是易莱哲：“我们预测，这片土地可能要保不住了。”
　　在得知有众多大臣离奇死亡，以及贵族被魔族追杀以后。易莱哲也不得不承认，是他太过自信。
　　他知道他们会成功，却再也看不到即将来临的任何灾难。未来被他改得面目全非，他无法再一次提前知晓，快要发生的磨难。
　　这似乎也预示着，他的死期将至。
　　对此，易莱哲毫不在意。
　　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没什么可害怕的。
　　如果说有遗憾，莫过于没能再见她一面。
　　剩下的，或许是欠她一句坦白。
　　但如果他死了，就不再需要纠结。
　　“……什么？”
　　为什么会保不住。
　　埃米尔难以置信。
　　让教廷的大部分高层，带着安娜与伊芙皇后离开。这几乎就是告诉剩下的人类，他们被抛弃了。
　　他们是殉道者，替可能活下的火种，用生命垫出一条通往光明的小路。
　　他用几乎是质问的声音，对易莱哲说：“你为什么不去向别人求助，哪怕是向非人类求助也行啊！”
　　向他求助吧，他不会拒绝他们。
　　尤里拉住埃米尔的袖子：“……埃米尔。对不起，易莱哲主教。”
　　那带着温和笑容的主教，摇了摇头。
　　“因为……”
　　面对第一次如此激动的埃米尔，易莱哲轻轻叹一口气：“我们不能那样做。”
　　他不再看向埃米尔。
　　“你也要和他们走。”
　　易莱哲的声音，温柔而又不容反驳。
　　“什……”
　　“你需要去支援他们。”
　　易莱哲打断埃米尔的话：“他们早就出发了，你必须追上他们。”
　　那个孩子是勇者，他们会遇上危险。
　　有黑龙……有龙族在的话，应该不需要担心了。
　　易莱哲知道，埃米尔与那两个孩子感情很好。重情义的黑龙，不会对能够轻易解决的事，袖手旁观。
　　“……”
　　埃米尔说不出话来。
　　他难以置信，甚至感到瞠目结舌。
　　这是令身为龙族的他，无法理解的事。
　　龙族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
　　他们强悍而又重视感情，不会因为同伴的身份，而看着他们走向死亡。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他们都会一同面对。
　　身为最强大的种族，龙族一向认为所以的种族，都会像他们一样。
　　所以在很久很久以前，埃米尔对于某些弱小种族放弃同伴的做法，极其嗤之以鼻。
　　他认为人类有自救的潜力，他不觉得人类正在直面不得不放弃伙伴的情况。
　　“你……！”
　　埃米尔想要，不顾一切的质问易莱哲。
　　“我请求你。”
　　人形黑龙的话语，被打断在喉咙里。
　　“帮我去照顾他们。”
　　那名总是做出奇怪举动，却又在事后被证明做得很有预见性的温和主教，对着他微笑。
　　“他们会遇到危险。”
　　易莱哲轻轻的说：“拜托你了，埃米尔。”
　　他温柔的，对埃米尔旁边的尤里笑了笑：“麻烦您了，尤里先生。”
　　埃米尔说不出话来。
　　以龙族顶尖的直觉，很容易感受到易莱哲话语中的不祥。
　　“……你做了什么？”
　　黑龙灵敏的头脑，突然失去作用。
　　易莱哲忽然莞尔。
　　好像有很多人，都问过他这个问题。
　　现在，又多了一个不属于人族的黑龙先生。
　　“如果你们还会回来的话。”
　　“我会告诉你，这个答案。”
　　这是他欠下的，解答疑惑的答案。
　　尤里看向埃米尔。
　　精灵看到黑龙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表情。这可能是黑龙第一次，面无表情的望着别人。
　　至少在尤里看来，是这样的。
　　埃米尔冷眼看着易莱哲。
　　“你最好是。”
　　说完，他再也不看易莱哲一眼。
　　“……走吧。”
　　黑龙放低声音。
　　“告辞，易莱哲主教。”
　　尤里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便匆匆跟上埃米尔。
　　易莱哲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埃米尔……埃米尔？”
　　尤里轻轻呼唤黑龙的名字。
　　“我没事。”
　　真的吗？
　　精灵不可置否。
　　“走吧，该去找他们了。”
　　尤里拍了拍埃米尔的肩膀：“别想那么多。”
　　这是属于人类的命运。
　　“……知道。”
　　他只是不能理解。
　　埃米尔忽然觉得，自己仍旧不够了解人类。他曾经一厢情愿的认为，付出就会有收获。但实际上，现实的生活总是事与愿违。
　　黑龙神情落寞，而精灵并没有选择安慰他。因为不仅仅只是埃米尔觉得迷惑，尤里也略显茫然。
　　他同样不知道，人类拒绝求助的理由。
　　或许是因为非人的种族，总是更加直接。哪怕聪明得如埃米尔与尤里，都无法明白人类关注的问题。
　　人类数量众多，以至于各个国家又或是别的派系，会有不同的观点。人类会因为理念不同，而选择对很多同伴下手。但非人的种族，却不会那样选择。
　　非人种族的同胞太少，以至于他们不能轻易杀死任何一个看不顺眼的家伙。
　　所以他们理解不了，说不定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反正有情可原。
　　因此前往支援的路上，黑龙与精灵都显得很是沉默。
　　不过这样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
　　“我听说，她们似乎往有树林的山谷中跑了。”这其实是一个好的选择。
　　有树木的地方视野不好，十分适合作为撤离的路线。加上这边的地形较为复杂，如果谁想要拦下她们，必须非极大的功夫。
　　不过她们经过的地方……着实有点太过巧了。
　　“好像是往科迪亚小镇去了。”
　　沉默一瞬后，埃米尔回答：“没有办法，他们住的地方不太稳妥。”
　　假如科迪亚小镇不在两个国家的交界处，说不定能在森林的遮挡下，躲过这场灾难。
　　但没有如果。
　　“……很久没回去了。”
　　对住在那里的人来说，应该已经很长时间。
　　“如果真的……我尽量提醒他们离开，若是来得及的话。”
　　说实在话，他也是很久都没回去了。
　　和尤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开心，但却没办法顾及到另外一个地方。虽然他在科迪亚小镇并没有住太久，可那里的人们仍旧值得埃米尔记挂。
　　黑龙忽然记起，似乎格纳回到了科迪亚。好像还是要躲谁，反正此时的火龙并不在族地。
　　要真是在科迪亚，他就放心多了。
　　尤里安抚性的浅笑道：“火龙先生在那里，或许什么都还没发生。”
　　龙族是最护短的种族，他们不会允许外来者入侵他们的领地。既然格纳曾经能在科迪亚住一段时间，那必然表明他至少是接纳了小镇。
　　这一路上悄无声息，应该什么都没发生才对。假如真的早早被攻打，至少也得有硝烟的气息。
　　“况且，我们也急不得。”
　　没办法，他们正坐在马车上。
　　埃米尔一顿。
　　“我后悔把霍司还回去了。”
　　虽然那家伙挺不正经，但至少装马装得真像。把它一给那只小精灵，他就彻底和骑马这个活动绝缘了。
　　“毕竟还会遇见人，你又不能直接飞过去。其实你要是早一点提醒我，说不定还能做个传送卷轴。”
　　精灵打趣道：“怎么，难道是不希望我离开你？”
　　传送卷轴需要定位。
　　如果真要制作，尤里必须从红枫国回科迪亚小镇。
　　“……”
　　埃米尔默默看他一眼。
　　“算了，我不放心。”
　　某条龙一时嘴快，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就冲前几天精灵疲惫的样，他也不可能真的让尤里一个精灵回来。这一路上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埃米尔可不敢让尤里独自面对。
　　战场那种几乎全是正面进攻的情况，尚且需要他帮忙才能应对。就更别提自己走在寂静而又危机重重的森林里，警惕那些可能出现的偷袭者了。
　　“……”
　　听到这话，尤里愣住。
　　没过多久，精灵欲盖弥彰的说：“那还不如，我再给你找一匹马。”
　　他白皙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第 117 章
　　埃米尔目不斜视，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好吧，尤里转移话题的能力不怎么样。
　　不过说到这个……
　　“这么多年，只有霍司不怕我。别的马匹，刚一见到我就得抖得不行。”
　　剩下的不是直接石化，就是已经大脑当机。看着站的挺直，实际上早就失去思考能力了。只要埃米尔敢靠近，那必然全部倒地。
　　唉。
　　埃米尔叹气。
　　虽然起了个马名，霍司可不是马啊。
　　尤里拍了拍脸，顺着话题说：“那我就和立塔问一下，能不能借霍司给你用。他还小，不能自己离开族地。”
　　至于在精灵族里，那就几乎没有骑马的功夫了。他们每天都要采摘果实，再好的马匹也顶多帮忙运送东西，实在是太过暴残天物。
　　“啊？”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虽说他们正在坐马车，但几乎不用埃米尔赶马，马就自觉的往目的地狂奔而去。
　　谁背后车里有一个可怕的存在正乘他的车，谁都不会想着偷懒。
　　那还用问吗。
　　这几匹马巴不得早点把他俩扔下去。
　　所以埃米尔百无聊赖的问道：“你不知道嘛，霍司不是马。”
　　“他是独角兽。”
　　尤里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哦，是独角兽啊。”
　　怪不得不怕龙族。
　　独角兽好，至少不会没几年就死……
　　等等，什么东西？！
　　“独角兽？！”
　　精灵大吼出声。
　　反应这么大？
　　埃米尔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耳朵。
　　好家伙，他差点聋了。
　　黑龙顾不及调侃精灵形象全失。
　　像这种情况，还是赶紧安抚比较好吧？
　　别火上浇油了，容易引火上身。
　　“是啊，他是独角兽。”
　　埃米尔试图让怒火中烧的尤里冷静：“你怎么了，我听说你们两族关系挺好啊。”
　　反应这么大，他还以为是他们龙族装马被抓包呢。
　　“是关系好，不是这么个好法！”
　　尤里气的周身绿光直冒。
　　这是他因愤怒，而外溢的魔力。
　　“他装成马靠近立塔，到底想干什么！”隐藏的这么好，肯定是居心叵测。
　　埃米尔：“……那什么，我觉得不至于吧？”
　　只是装成马和小精灵玩，绝对不可能发生任何出乎友情的事。独角兽品行一向有保证，应该不会出问题。
　　“你不知道！”
　　尤里怒气冲冲：“好，很好。我算是知道，它为什么总是跑到小精灵里了！”
　　说着，被怒火照耀的闪闪发亮的蓝眸，靠近埃米尔：“它从立塔十岁的时候就跟着他，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之久……装得可真像，连长老们都骗过去了。”
　　他越想越气：“不行，我一定要给王寄信。那个独角兽想干什么，敢故意和我们一族的幼崽独处？！”
　　和幼崽独处？
　　埃米尔默默摸了摸鼻子。
　　哎呦，这不合适吧。
　　黑龙不动声色的拽了拽绳子，让马跑的快一点。
　　“冷静啊，他不敢的。”
　　“你们族地有精灵王，有长老。就算真有想法，在行动前也会被阻止。何必呢，是吧？”
　　只要不是个蠢的，就绝对不可能在精灵眼皮子底下故意犯事。这要是精灵真想去追究，那是谁来都不好使。
　　别忘记精灵都很护短，敢惹怒他们说不定哪天就阴沟里翻船了。
　　但尤里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的表情十分恼火，可能是想起来某些不好形容的事。
　　说实在的，这勾起了埃米尔的好奇心。
　　不过精灵正在生气，他确实不敢开这个口。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精灵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