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by辛格里

　　“……他是做过什么？”
　　埃米尔小心翼翼的问：“我看你的样子，他不像只是跟那个小精灵玩耍吧。”
　　怕暴露又不能说话，那还能干什么。
　　“它总是舔他的脸！”
　　尤里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漆黑。
　　想来要是那只独角兽敢出现在他面前，肯定会被他挫骨扬灰。
　　“不仅仅是这样，它还经常故意蹭立塔，时不时地咬他的衣服！”
　　“哈，哈哈……”
　　埃米尔尬笑。
　　那就活该了。
　　本来把别的兽拉下水，他还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现在看来，独角兽是一点也不冤啊。
　　“咳，那我们赶紧去科迪亚小镇。早点做完该做的事，我早点和你去精灵族的族地？实在不行，我帮你把他打一顿总行了吧。”
　　没有什么是打一顿解决不了的，有那就再打一顿。
　　尤里深呼吸。
　　“好，就这么说定了。”
　　精灵暴躁的情绪被快速压下。
　　几个呼吸间，他又变回以前那冷静而又沉默的高贵精灵。
　　但在埃米尔看来，这简直就是暴风雨前宁静。
　　“行，我加快点速度。”
　　好可怕的气氛。
　　埃米尔打了个寒战。
　　快走，小心惹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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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精灵族的独角兽，突然感觉全身发冷。
　　它打了个喷嚏。
　　别是谁发现他了吧？
　　想到这里，霍司抖了两抖。
　　不至于啊，他又没干什么。
　　算了，还是继续陪立塔玩。
　　独角兽是真的没想到，某条龙居然如此快的登堂入室。他还以为等到立塔成年，都看不到埃米尔与尤里修成正果呢。
　　不知道当他听说，埃米尔被尤里带回精灵族后，会有什么反应。
　　粗略想想，都觉得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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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埃米尔的刻意驱赶下，马跑的飞快。
　　几乎没费多久的功夫，甚至天都没黑，他俩就远远的看到，一个长的很是眼熟的马车。
　　“那应该就是吧。”
　　这个时候敢随便乱跑的红枫国马车，应该只有安娜她们那辆了。
　　不过埃米尔刚定睛一看，就发觉哪里不对。
　　“那是……平民？”
　　怎么前方，还有一些普通人。
　　埃米尔默默思考。
　　“多半是留下来的人。”
　　尤里说得毫无感情：“让一部分人离开，至少能多一些希望。”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道理。
　　假如所有人都在红枫，那么当红枫破灭的时候，所有人类都会遭遇沉重打击。可是如果让一部分人随着皇室离开，他们就会有活下去的希望。
　　现在想想，易莱哲主教还是心软了。
　　“这……”
　　埃米尔同样想到这点。
　　马匹感知到龙的心情。
　　马车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尤里还在生气，所以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呵，难以理解的选择。不如直接让非人族帮忙，比逃离好的太多。”
　　精灵族不会放弃自己的家园，他们很难轻易选择离开。
　　现在的话题其实极为严肃，但经历过刚才的人仰马翻，埃米尔实在是严肃不起来。
　　何况精灵现在的反应，着实令他难以适应。
　　“……那什么，你还生气吗？”
　　气氛太正经，他有点不自在。
　　埃米尔尝试着让气氛恢复，至少别太像谈论家长里短。
　　“你觉得呢？”
　　精灵语气淡淡。
　　但埃米尔却一个激灵。
　　“……咳咳。”
　　某条黑龙欲盖弥彰的清清嗓子。
　　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精灵已经快要气的爆炸了，如果龙族也算小动物的话。
　　“其实吧，我觉得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要命。你看那独角兽这么多年了，也不准备着公布身份。他……”
　　埃米尔仍想着安抚尤里。
　　“你闭嘴。”
　　轻飘飘一句话，立马让喋喋不休的黑龙变成哑巴。
　　“那我闭嘴。”
　　这可不是他不想帮忙，实在是自身难保。等他必须去暴打独角兽的时候，他会注意一点别把它打死。
　　这要是独角兽在场，多半不顾一切与埃米尔单挑的心都有了。这龙没事干把它供出来，还好意思说想帮精灵打它？
　　脸在哪里，节操又在哪里。
　　埃米尔：我没节操。
　　哄尤里还不够，管你是哪来的四爪兽。
　　可惜独角兽不在，埃米尔只能闭着嘴赶车。好在没过多久，他们就追上了前方的队伍。
　　马车里的安娜似乎有所预感。
　　她突然想要看一看外面的风景。
　　所以当安娜挑起帘子的时候，正好看到尤里与埃米尔乘坐的马车。
　　“哎？”
　　好熟悉的款式。
　　安娜一打眼就看出，那是红枫国制造的马车。
　　这个时候，也会有人随便离开城镇吗。
　　她正想着，就听到风中传来隐隐约约，音色熟悉的呼唤声。
　　“安娜！”
　　是埃米尔。
　　全程愁眉不展的安娜，终于露出来笑脸。
　　“埃米尔！”
　　啊，还有尤里先生。
　　看着驮来熟人的马车，向她靠近。安娜本打算与他们好好聊聊，但立刻想起小龙的事。
　　“那个……”
　　她凑近马车的窗口，对隔壁车里的埃米尔说：“你有带药吗，甜甜很不舒服。”
　　安娜知道，这个请求相当冒昧。
　　她即将前往一个小镇，按理说镇子里会有医生与药品。但她不能确定，小龙是否坚持到那里。况且小镇中有没有药，也不一定。
　　现在正值兵荒马乱，物品的运输非常艰难。必须的药物与粮食，或许都不足以供应给当地的人们。假如他们那里物资匮乏，这点东西说不定就是车队最后的药品。
　　供应给人都不够，又怎么能给非人，甚至说与人类对立的龙族呢？
　　安娜当然明白她是在强人所难，但她的确想要救小龙。它让她有一种亲切感，况且它的眼睛，能让她想起下落不明的班森。

第 118 章
　　她明白即使埃米尔拒绝她，也在情理之中。她只是觉得他或许不会拒绝，她只是想替它问一问而已。
　　让安娜看着小龙受苦却不去管，她做不到。出门的太急，以至于没办法带上足够的物资。她确实后悔过，但形势不等人。
　　她不可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让平民冒着极大危险等她。他们也是活着的生命，怎么可以让他们被不知何时攻来的敌人杀死？
　　安娜陷入巨大的纠结之中。
　　假如小龙真因为她的决定而怎样的话，她真的会无法原谅自己。即使那不是她的错，即使这是没办法的决定……
　　“好啊。”
　　安娜惊喜的回望。
　　只见埃米尔轻松的回复道：“好，我正巧带了些药。如果他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看一下病。”
　　这话不假。
　　尤里是精灵，天生便与植物亲近。
　　药物说到底也是由植物制成，获取它对精灵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至于治疗……
　　不是埃米尔吹牛，他还真没听说过龙族需要治疗。别说那些成年的龙，就算是刚从龙蛋中破壳而出的幼崽——那也是不需要治病的。
　　龙族的强悍，可不仅仅只是力量。
　　它们的身体是与生俱来的宝物，是这个世界上最结实的武器。想要杀死一条巨龙，难度不亚于撕裂天空。
　　这样的他们，怎么可能会生病。
　　埃米尔只需过一遍脑子，就猜到小龙班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多半是要变成人形了。
　　当然，应该是恢复人形才对。
　　虽说班森是突然觉醒龙族血脉，但他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幼崽。恢复是时间问题，更别说还有外界在刺激着他。
　　像现在这种战火纷飞的世道，班森肯定不会让安娜独自面对。就算他不在乎安娜，龙族的血脉也不可能让他拒绝战斗。
　　那是属于战争的血，只会渴望而不会退缩。况且班森是个负责的男人，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安娜在火光中，艰难带他逃离。
　　就算他现在只是一个幼崽状的小龙，与安娜看似没有半点关系。
　　安娜不疑有他。
　　她非常信任埃米尔，所以直接将小龙从窗户抱了过去。因为她对医术一窍不通，有埃米尔的话，至少还能看一看简单的病症。
　　医生毕竟是死亡数极高的职位，能看几个病就相当了不起。
　　至于那些厉害的老医生，即使是安娜都不敢想着，她能好运的遇见他们。
　　她是公主不假，但战争中死去的王储，又何其之多。
　　不要说那些从各大王国中脱离，自立为王的国家。就光提红枫，王储数量早就多得无法统计。要不是他们死的死、逃的逃，哪里轮的上她进皇宫。
　　只要她一天不成为女王，她就一天没办法安全。即使她成为女王，也要忍受数不胜数的暗杀。
　　她没有权利，没有足够的金钱。
　　想要从各个实力的手中，夺来能够治病救人的老医生，谈何容易。
　　埃米尔接过小龙班森。
　　“果然。”
　　他神色放松：“不要担心，只是到了龙族的蜕化期而已。”
　　其实说不上蜕化，不过也没差多少。
　　经过这一遭，班森应该能变回人。
　　不过就算这样，埃米尔仍是向尤里要了些药。
　　就当是帮班森补一补。
　　人形的黑龙用余光掠过安娜。
　　至少，也应该让人类小姑娘安心一些。
　　想必尤里也抱着同样的想法，所以精灵故意给班森提供了一些安神的药，而不是退烧药。
　　这是由于化形而产生的发热，并非生病。
　　注意到埃米尔的视线，精灵与他对视一眼。双方都没有说话，却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所以与其进行治疗，不如让班森以一种平静的状态度过。多半是在即将蜕化前，班森看到哪些不合时宜的景象。他现在的状态，表明曾经有着受惊的迹象。
　　龙族不会因为战争，又或是化形而受到伤害。他现在的发热症状，表明他受到过刺激。其实等他脱离幼年状态，他就能轻松保护安娜。
　　显然，班森等不及了。
　　埃米尔做完检查，并等尤里喂药完毕以后，就准备将班森还给安娜。
　　“不，先让他在你们那里吧。”
　　还没等埃米尔举起小龙，安娜就像有预感似的，提前说道：“我根本就不懂草药……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帮我稍微照看一下它吗？”
　　与其她自己胆战心惊的照顾它，不如拜托埃米尔与尤里先生。至少他们能稍微治疗它，不像她对此毫无办法。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回去后或许想学一点医术，认识一点草药……不过前提是，她确实能活着回去。
　　稍加思索，埃米尔便想明白安娜的潜台词。不得不说，她的选择对所有人都好。
　　“好，不用谢。”
　　一方面，他们确实能照顾班森。他自己本身就是龙族，对同族的事都很清楚。尤里是熟悉各类草药的精灵，治疗简单的症状不在话下。
　　而另一方面，如果班森真的恢复……该说不说，他肯定还会再度变回龙形。蜕变的前几天都不会太稳定，出现突发情况他们也好处理。
　　大家都是知情者，做事能方便很多。
　　“麻烦啦，埃米尔、尤里先生。”
　　即使埃米尔那样说，安娜仍知道她给他们添了麻烦。她虽然是贵族小姐，但只是骄傲而不是自大。
　　要不是清楚他俩能够自保，她才不会开那样的口。战场上每时每刻都极度凶险，顾及自己都来不及，又何况多加上一只发烧的小龙呢？
　　可哪怕就是这样，安娜仍喜上眉梢。
　　能够保证小龙的安全，就很好啦。
　　她也不奢望别的，只要都活着就是最好的结局。她与母亲带着一群人离开，不就是为了留下些活着的人吗。
　　等安娜坐正，伊芙皇后才出声道：“这么开心吗，安娜？”
　　“是的，我很开心。”
　　安娜笑的很灿烂。
　　这可能是一路上，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看着她的笑脸，伊芙皇后想要说出来的话语，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就让安娜高兴一会儿吧。
　　在这段不知前方的逃亡之路中，她也没必要太过严厉。道路掩藏在迷雾中，没有人能看清楚未来的方向。
　　假如此时仍能感到快乐，那便让它多持续一段时间。但愿她们，能够尽快抵达终点。
　　或许是车中人的情绪，感染了行进中的马匹。它们不再步履蹒跚，而是如同战争未开始前一样，踏着轻快的步伐奔驰。
　　象征着人类居住地的炊烟，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到了。”
　　看着窗外的景象，埃米尔轻声说道：“回来了。”
　　没有什么过多的修饰，没有什么不明的情绪。只是一份感慨，来自于非人的龙族。他就像真正的人类似的，遥望着那片熟悉的土地。
　　或许这份感叹中，带有的不仅仅只是对土地的怀念。也许还有些对曾经及当下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怀有一丝丝浅淡的乡愁。
　　那不是怀念，而是对过去的回忆。
　　可能只有经历过他人无偿给予的包容的心，才能明白其中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