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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by二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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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年年看了陈砚安一眼,直说道:“毕竟你和靳卓那么多年感情,这说离就离了,你心里肯定觉得不好受。阿姨怕你过的抑郁。”
  陈砚安听完邓年年的分析,笑了笑。
  邓年年往陈砚安这边凑了凑,纠结了会儿,小声说:“老陈,你离婚也有一年多了,时间可不短了。”
  陈砚安睨了邓年年一眼,知道他的意思,笑道:“这种事情,还是随缘吧。”
  邓年年知道陈砚安万事随心的性格,他微微皱了眉,说:“你和靳卓就是太水到渠成了。我给你说啊,这种事情要主动追求才能掌握先机,遇见顺眼的要冲,不损失什么。”
  陈砚安还是笑着不说话,目光盯着吧台小哥身后的酒柜。
  邓年年眉间皱成了川字,盯着陈砚安说了一句:“你以后少来我这边,我这儿又不是gay吧。”
  陈砚安一口饮料呛在嗓子里,咳得惊天动地。他不可置信地看了邓年年一眼。
  邓年年的样子还挺严肃,他摸了下摸自己的耳钉,片刻后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翻着手机说:“这样,我认识几个开gay吧的朋友,他们的店还算靠谱,你记下店名。”
  陈砚安毫不留情地拍了邓年年一巴掌,哭笑不得:“你说什么呢?再胡闹我不帮你介绍改水电的同事了啊。”
  邓年年要装修新房,到处找改水电改的好的公司。陈砚安一个同事家里就是做这个的,便说把他微信推给邓年年让他看看。
  邓年年眉头还是皱着,评价了一句:“你就是太佛。”他也不再说别的,把手机在大理石台面上磕了磕。
  陈砚安并不觉得自己佛系,他喝了口柠檬水,笑着说:“遇见合适的我肯定不被动,我有数。”
  邓年年瞥他一眼,知道陈砚安说的是实话。陈砚安主意正,也确实不是事事被动的人。
  他和陈砚安碰了下杯子,问:“你同事靠谱吗?”
  “我不少同事装修都是找的他们家,活儿好,价位合理。”
  邓年年点点头,最近被装修搞得有点头大。他不太懂这方面的事情,陈砚安的工作原因,多多少少比他了解一些,便问:“我想周末去趟建材市场摸个底。你有空没?陪我去一趟。”
  “没空。”陈砚安拒绝,笑着说,“别人先约了。”
  邓年年不信,以为陈砚安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故意逗他,便双手合十,瞬间做小扶低:“陈工,帮帮忙。”
  “真没空。”陈砚安一口一口喝着柠檬水,“和周决约好了。”
  邓年年一愣:“你和周决?去干啥?”
  “去他老师家聊天。”
  邓年年眨眨眼,好像没反应过来。
  “陈工抢手的很,要提前约。”陈砚安摇着杯子,里面的冰块当啷响,难得和邓年年开了个玩笑,“不像有些人,还把我往外推。”
  邓年年瞪大眼,心想,好家伙,人家老师家都要去了。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总是说“我和周决不熟”。
  陈砚安现在都忘了自己“和周决不熟”。
  他和周决聊天越来越随性,早就放下了防备。周决从没提过靳卓,很好地把他和陈砚安的关系限定在了两人之间。
  陈砚安和周决约的是周日,周六晚上陈砚安提前问了周决在哪里碰头,周决说他刚刚临时接到任务,第二天要去剧院代一位前辈给实习生上剧本研读,但很快就能结束。
  陈砚安想了想,说:“那我去接你吧,一道走。”
  周决没客气,直接说了“好”。
  这次陈砚安到的时候没在门口看见周决的身影,约定时间也快到了,陈砚安怕周决找不着自己,便下车站在一边。
  没多久陈砚安就看见周决从剧院里出来,手里拿着叠资料卷成卷。旁边有几个年轻些的演员时不时和他说两句话,周决脸色冷淡,看不出情绪。
  他站在门口和年轻演员说话的时候看见了陈砚安。陈砚安笑着抬了下手。周决也抬抬手招呼。旁边的几个年轻演员看见周决的动作,便都往陈砚安这边看过来。
  “小周老师,那是你朋友吗?”一个男生问。
  “嗯。”周决淡淡点头,不欲多说,“我还有事,你们还有问题的话可以联系我,我这段时间不排戏,但上午会来院里。”
  演员们连连点头。
  周决上了车,陈砚安打趣:“小孩们好像有点怕你。”
  周决说:“确实有点。他们说我高冷。”
  陈砚安转头看了周决一眼,笑笑没说话。
  钟老师的家就在剧院不远,开车没多久就到了。
  第一次上门,陈砚安自然不能空手,他带了点茶叶,是他朋友自家茶山种的,味道特别好,陈砚安给陈池带过,陈池每次都赞不绝口。陈砚安就联系他又买了点,给钟琦带了过来。
  陈砚安下车开后备箱,周决在一旁说,“我好像有点不懂事儿了,什么都没带。”
  陈砚安把后备箱关上,锁了车:“那就帮钟老师打扫卫生,卖卖苦力。”
  周决确实什么也没带。钟老师妻子已经过世,儿女在国外,家里一直是一个人。这些年周决几乎是两三天就往钟老师家走一次,帮忙买菜收拾,现在师徒的关系就像父子,确实不需要过多客套。
  周决带着陈砚安进了一个平房小院,院门没关,陈砚安看见剧院那天的老先生正在里面摆弄花草。周决敲了敲大门,喊了声“老师”。
  钟老师抬头,看见周决和陈砚安,咧嘴笑了:“来了?”
  他拍拍手上的土,笑着迎过来,看见陈砚安脸上笑意更大:“小伙子,我就说咱们能再见的嘛!”
  陈砚安笑笑:“钟老师好,我姓陈,陈砚安。”
  钟老师笑着点头。陈砚安把茶叶送出去,钟老师笑着说了声“有心”。
  钟老师把二人带进屋里。这是老城区的老房子,院里很多一看就是上世纪的东西。陈砚安在沙发上坐下来,周决脱了大衣,给陈砚安和钟老师倒了水。
  他弯腰把茶杯放在陈砚安手边的桌子上,低声说了一句:“你和老师聊。”
  周决凑得有些近,呼出的气息洒在了陈砚安的脖子上。
  陈砚安眼神闪了闪,随后笑着点了头。
  周决便直接扎进了厨房,再也没出来过。
  钟老师人很和蔼,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也很健谈。他和陈砚安随意聊着家常,问陈砚安具体是做什么的,平日里看过哪些戏,后来也聊到了周决。
  周决是他收的最后一个徒弟,剧院招聘考核时一眼就看中了,觉得底子扎实,能力够直接登台。后来周决果真拿了第一名进了剧院,钟老师虽然已经退休,但还是和剧院开口,亲自带了周决。
  周决这么多年没演过几次主角,钟老师不让他演。钟老师说,“话剧演员一入行就演主角是灾难,还没沉淀下来,杂念太多,挑不起大梁。”
  周决就果真安安心心演了很长时间的龙套,后来是配角,近两年才逐渐开始演主角,被更多人认识。
  话剧演员的工资都是不高的底薪加演出费,刚开始周决演的都是小角色,演出费很低。况且演员刚进剧院的头两年是不许接影视的,也没额外收入。那段时间周决过的很拮据,钟老师还接济过他。钟老师见过很多话剧演员都是因为经济原因从剧院辞了职,一心拍影视,但周决从来没动过辞职的心思,一心一意在话剧舞台上,很踏实,也很用功。用钟老师的话说,周决是那种有天赋有悟性又努力的演员。他对人物的诠释总是很独到,表演也自然干净,不拖泥带水。
  陈砚安并不十分了解周决,听钟老师这么讲着,除了敬佩,却也并不意外,周决给他的感觉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似冷酷,却又平淡随性,不会随波逐流。
  钟老师讲周决的时候,又顺带讲了讲当下话剧发展的现状,包括他在舞台上几十年来的所见所感。陈砚安听的很入迷,老一辈的艺术家,把戏剧作为艺术与事业,他们坚守传统又不忘创新,是真真正正有一种热爱在的。这种追求,他在陈池身上也见到过。
  过了会儿周决做好了饭,一盘一盘往桌子上端。陈砚安也站起身跟着进了厨房。
  周决正往碗里盛鸡蛋汤,见陈砚安进来,眼角带了笑意:“聊的怎么样?”
  陈砚安从碗橱里拿过两个碗给周决递过去,笑着说:“还行,钟老师讲故事很有魅力。”
  周决又问:“聊什么了?”
  “聊话剧,聊剧院,”陈砚安看了周决一眼,笑着说下去,“也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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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剧演员一入行就演主角是灾难,还没沉淀下来,杂念太多,挑不起大梁。”这句话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位老艺术家说的,但我实在想不起来是谁说的了。


第18章 18
  18
  周决有些意外,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陈砚安。
  “聊我?”
  “对啊,钟老师讲了讲你。”陈砚安笑着,他看着周决怔愣的表情有些失笑,“放心,夸你呢。”
  他接过周决手中的一碗汤,笑着说:“你很优秀。”
  陈砚安接过碗时,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周决的手刚刚沾过水,很凉。
  周决回过神,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三个人坐在餐桌前,钟老师乐呵呵地招呼他们开吃。陈砚安等了钟老师夹了菜才动筷。
  周决做饭味道很不错,这和他有些冷的气质不相符。陈砚安有些意外,夸了句好吃。钟老师哈哈笑起来。
  “小周的手艺还是在我这儿练出来的,我做饭实在入不了口,跟厨房克。”
  钟老师人很随性,没那么多规矩,吃着饭也不忘了聊天,三个人随意地吃吃聊聊,吃完后意犹未尽,谁也没有站起身,便继续聊。最后,周决问了陈砚安对《千桃》有什么看法。
  陈砚安笑着问:“你是问你的表演还是这部剧?”
  “先说说他的表演。”钟老师指了指周决。
  陈砚安依旧是对周决的台词功底印象深刻,“台词很稳,而且有特色,情绪传达的都很到位。”陈砚安回想着,“人物把握很准,换个人演的话,可能不会这么演,可能会把他恶的比重放大,温情的一面带过。你把他对婷婷的爱放大了,而且让它并不畸形。”
  周决认真听着,点了点头,问:“你是说他离城的时候那段戏吗?”
  “对,”陈砚安说,“那段戏很棒,我印象很深刻。”
  “别光夸啊,”钟老师笑了,“有什么问题没有?”
  陈砚安想了想,如实说:“想不起来了,我不太懂表演。”
  钟老师点点头,又问陈砚安:“那这部剧呢?整体的。”
  陈砚安摸摸鼻子笑了笑,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委婉道:“钟老师,我实验话剧看得少,不好说。”
  周决看了陈砚安一眼。
  “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钟老师倒很直接,一针见血,“这戏过于精巧了,设计感太重。问题不少。”
  其实陈砚安也是这个意思,他不喜欢玄乎的东西。但他对实验话剧确实了解十分有限,便不好多说。
  陈砚安想了想:“我前几天看了编剧的另外两个剧本,也都是讲爱情的,但那两个剧和《千桃》很不一样。”
  陈砚安说了两个剧名。
  “那是李编的成名作。”周决站起身给陈砚安和钟老师续了茶,说,“两部是同一时期的,据说当时李编正在恋爱,写的很顺。现在来看也是经典。”
  钟老师点点头:“那两部剧确实很出彩。现在过了十来年,看得出李编沉淀了不少。其实李编的本子一般都没什么问题,但不好排,太挑导演。”
  陈砚安点头,没再说什么。这部戏虽说前期宣传很足,但演出期间的热度一般。以后还会不会再排演不好说。
  周决又和钟老师聊了剧的其他问题,从剧本到表演到舞台设计,很多陈砚安都不懂,也就聊剧本本身内容的时候能插两句话。他也没想着一定要说,光是听这两位聊天就挺舒服。每个人在聊起自己专业领域的时候总是闪闪发光的,这在陈砚安和周决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三个人终于聊得尽兴,周决站起身收拾桌子。陈砚安要帮忙,被周决拦了下来。
  他便重新坐在座位上喝茶,厨房里传来洗刷的声音。
  周决收拾完进屋,说想清洗一下油烟机,可能得耽误一会儿,问陈砚安急不急着回去。
  只要厂里没事,陈砚安就没事,更何况他挺喜欢和钟老师聊天。他笑着说“不急”,又问,“要请师傅吗?”
  “不用,我来就行。”周决挽了挽袖子。钟老师不想让周决动手,想过两天请人来清洗。周决没答应,说顺手的事,油烟机不很脏,用不着拆下来,不用搞的那么麻烦。
  钟老师找了双清洁手套,还有条围裙。陈砚安看着周决面无表情往身上系围裙的样子有些好笑。
  钟老师年纪大了,午饭后又和陈砚安没聊多久就犯了困,撑不住去卧室睡了。陈砚安闲的无聊就去厨房找周决。
  陈砚安推门进去的时候周决正弯身擦里面的油垢。周决长得高,身子微微前倾,弯着腰就能够到油烟机里面。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十分舒展,腰部微微下陷,呈现出好看的弧度。
  周决见他进来,打了个招呼,随后侧了下头蹭掉侧脸的汗水。这个动作很多爱运动的年轻男生都会做,周决做这个动作也显得年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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