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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by二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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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陈砚安已经吃完了饭,把筷子架在餐盘上。
  周决以为陈砚安有事:“不方便?”
  “那倒没有,就是我今天检修,下班晚。”陈砚安说,“本来想着你来那天给你做顿好的或者去外面吃,今天估计不太行。”
  周决不在意这个,笑道:“没事,不用管我。”
  陈砚安捏着筷子的一头转了个圈,小声说了一句:“怎么能不管你。”
  对面的林亦鸣小狗似的,耳朵瞬间动了动,微微抬起了头。
  陈砚安恍然未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多平和温柔,像一团棉花一样:“行,那你下午过去吧,密码记得?”
  林亦鸣停了筷子。
  周决:“记得。”
  陈砚安又问了问周决带了什么东西,让周决帮他拿几个快递,说:“晚上我回家大概九点多,你吃饭不用等我。”
  林亦鸣瞬间瞪大了眼。
  周决在电话那头说:“没事,我等你一起吃。”
  陈砚安不想让周决大晚上等到九十点不吃饭,对身体也不好。但他拗不过周决,只好由他去。
  陈砚安挂掉电话,刚想和林亦鸣交代几句下午工作的事,一抬头看见林亦鸣半举着筷子看着自己,眼神竟然有点委屈巴巴。
  陈砚安:“?”
  林亦鸣情绪一上来,分外勇猛,他气鼓鼓地瞪了一眼陈砚安,随后埋头扒饭。
  陈砚安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解道:“你怎么了?”
  林亦鸣停止咀嚼动作,嘴巴塞得满满的,委屈地看着陈砚安。
  “师父我是你亲徒弟吗?”
  陈砚安眨眨眼:“当然是啊。”
  林亦鸣简直万分悲愤,就像被家长丢在广场上的孩子。他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控诉道:“可你结婚都没请我!前段时间知道你在约会,我红包都准备好了!”
  “……”
  陈砚安简直想要敲开现在年轻人的脑子看看在想什么,林亦鸣和陈亚齐,怎么一个两个都能从打电话简单的几句话推断出这么多门道。
  相比之下,亚齐还靠谱点,起码没猜错。林亦鸣这个直男的推理结果直接跑偏。
  他哭笑不得,简单解释了一句自己没结婚,随后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谈起了检修的事。
  晚上陈砚安和余志抽空在食堂扒饭,不巧一个电话被车间叫走,饭都没来得及吃完,拎起安全帽就跑去了现场。
  他们都习惯了随叫随到,一进车间就埋头到了设备里。晚上终于熬到检修结束,陈砚安一脸疲惫地开车回家,电梯打开的那一瞬间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家里现在有个人。
  他正要开门的手愣是顿了半分钟,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打开了自己的家门。
  和平时一进家门的漆黑一片不同,今天的客厅开着顶灯,十分亮堂,陈砚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有人等着回家的感觉了,心里瞬间涌起了一股难名的滋味。
  他反手关上门换鞋,卧室里正收拾东西的周决听到他声音走出来,看着陈砚安笑了:“回来了?”
  花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小心翼翼地闻了闻陈砚安,又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脚。
  陈砚安弯腰顺了顺花花的毛,脱掉外套随手扔到沙发靠背上,点点头。周决便走过来,笑着揽住他的腰,两人短暂地接了个吻。
  一触即分,就像只是作为回家的欢迎。
  亲完,周决往厨房走,说:“你洗把脸,吃饭吧。”
  陈砚安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往洗手间走。
  他路过客厅,正好看见客厅花瓶里被周决放进去的一束花,脚步一顿。
  陈砚安笑着问了一句:“你把那花还拿过来了?”
  陈砚安看出来了,那束花正是他前几天送给周决的那一束,但估计是有些枯萎被周决扔掉了,现在看着少了一些。
  周决从厨房探出个脑袋,看了看那束花,又看了看陈砚安,笑道:“肯定得拿过来,我把枯了的扔了。”
  陈砚安问:“喜欢?”
  周决也很直接:“喜欢。”
  “喜欢以后还买。”陈砚安丢下这句话,转身去洗手。
  洗手的时候发现台子上放着两个牙杯。旁边挂着两条毛巾。
  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衣柜里多了许多周决的衣服,两个人的衣服整整齐齐挂在一起。
  这感觉,真的有些微妙。
  周决做好了饭后一直拿盘子盖着,现在饭菜还是温的。有稍微凉了些的,他拿去厨房重新热了热才端出来。
  两人坐在餐桌上的时候,陈砚安心下有些过意不去,对周决说:“我检修回来太晚了,你以后不用等我,我在食堂吃。”
  周决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陈砚安:“检修是什么?”
  陈砚安道:“就是检查维修设备。定期把车间里的设备停十几个小时,看哪有问题。”
  周决又问:“隔多久检修一次?”
  “两周。”
  周决点头,没再吭声,垂着眼小口喝粥。
  “以后真不用等我,”见周决后续没了什么反应,陈砚安说,“老是这么晚吃饭不好,没道理让你挨饿。”
  周决终于抬头,语气很是平淡:“陈哥,咱俩的关系不用客气,应该一起吃,我也想一起吃。”
  “……”
  一句话让陈砚安偃旗息鼓。偏偏周决的眼神直接干净,明显只是说出了心里话。陈砚安偏头笑了笑,最终道:“那也行吧,以后我加班提前给你打电话。”
  晚上洗完澡,陈砚安靠着床头看书,听着洗澡间里的水流声,滴滴答答被挠了一样痒。
  没多久周决擦着头发出来,他没穿上衣,就套了一件休闲裤。周决不习惯穿成套的睡衣,都是把宽松柔软的运动休闲装当睡衣穿,灰色的棉质长裤衬得他腰窄腿长,腰部的带子被松松系着,流畅的腰线埋进裤腰里,再往上,几块腹肌若隐若现。
  真是把漂亮的肌肉线条美表现到了极致。
  陈砚安听见周决走进来,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把上衣穿上,天凉。”
  周决拿过一边的T恤飞速套上,就又成了居家大男孩。
  他坐在床上拿过手机看了几眼,忽然靠过来搂住了陈砚安的腰,把脸凑近脖颈亲了一下。
  陈砚安笑着抬起手摸了一下周决的后脑勺,眼睛依旧看着书:“怎么?”
  周决微微坐直了些,但肩膀依旧和陈砚安挨着,笑道:“没怎么,觉得你身上沐浴露香。”
  陈砚安下意识侧了侧头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结果一侧,鼻尖正好擦过周决的侧脸。
  他笑了笑,翻过一页书,道:“你身上不一个味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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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
  周决笑了一声,他凑过去问陈砚安:“在看什么?”
  陈砚安把手里的书封皮翻给周决看。
  周决看了眼作家名字,说:“钟老师很喜欢他写的戏剧,剧院还排过。”
  “是吗?没听过啊。”陈砚安还挺喜欢这个作家,也看过他不少戏剧作品。
  周决靠着床头往上坐了坐,说:“就演了十场。他写的东西本土味道太浓,演员理解不了人物性格,演不出来。”
  “你参演了?”
  “没有。我没选上。”
  周决侧身拿过手机点开:“我网盘里有排练视频,发你?”
  周决一边翻着手机,一边和陈砚安说剧院排的这部戏的七七八八,零零碎碎的。他说几句就笑着抬头看一眼陈砚安,湿漉漉的头发和眼神,配上米色的休闲服,怎么看都和别人口中的“高冷”不沾边。
  同居的第二天晚上陈砚安就带周决去了邓年年的酒吧。当时邓年年在后面忙,吧台小哥看见陈砚安,招呼道:“陈哥。”他又注意到周决,问:“带朋友一起来的?”
  陈砚安点点头,要了两杯柠檬水。小哥调好端给陈砚安,熟练地往后招呼了邓年年一嗓子。
  小哥和陈砚安聊着天,还夸周决长得好看。邓年年虽然玩的开,但经常到酒吧找他的就那么几个,周决是新面孔,还是和陈砚安一起来的,他觉得新鲜。
  周决面对生人话很少,只是一味地喝柠檬水。
  邓年年从后边出来的时候看见周决,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眼神在陈砚安和周决身上来回转圈,陈砚安冲他笑了笑,还举了举杯子。
  周决平静地点头打招呼:“邓老板。”
  邓年年满心问号,都在脑补陈砚安是不是被周决灌了什么迷魂汤。
  待到陈砚安给邓年年讲清了事情的原委,邓年年满头问号变成了满脑门黑线。
  他无语地端着酒杯,五次三番指了指老同学想要说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最终叹口气,朝着周决端起杯子:“周老师,老陈这……我也不说啥了,你以后多担待。”
  周决笑出声,陈砚安坐在高脚凳上踹了邓年年小腿一脚。
  周决也端着自己的柠檬水:“邓老板客气。”
  “嗐,啥邓老板啊,生分了。”
  周决很上道,顺着叫了声:“邓哥。”
  邓年年心花怒放,立刻开始揭陈砚安老底,上学时候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儿倒豆子一样抖搂给周决,说陈砚安有次同学聚会,把一同学的性别记错了,闹了大笑话。周决笑着听,时不时转过头看一眼陈砚安。
  陈砚安被邓年年说得开始害臊:“能给我留点面子么?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邓年年说得起劲,笑着拍大腿:“你现在要面子了?你说你脸盲误多少事,以前不在意,这次栽了大跟头吧!我说怎么大清早急赤白脸给我打电话问我给小白订花的花店在哪儿,还说赔罪……”
  陈砚安一慌,连忙去捂邓年年的嘴。
  周决看一眼陈砚安,笑着说“是吗”。
  “那可不,”邓年年说得上头,一巴掌拍开陈砚安的胳膊,“那可是全市最好的花店,就是离市区太远,跑过去一趟费劲,人家还只接受提前预定。亏我是黄金VIP,老陈要是没我这关系,还拿不着那花呢。”
  陈砚安简直没眼看,默默捂住脸,想要远离这方寸之地。
  偏偏邓年年还嫌不够,又坏笑地问周决:“花,好看不?”
  周决看着陈砚安欲盖弥彰扭过去的脸,低声笑了两声,大方地回邓年年:“确实漂亮。谢谢邓哥,改天我和陈哥请你和嫂子吃饭。”
  邓年年美得不行。陈砚安第一次开始考虑远离邓年年。
  回去路上周决开车,他笑着对陈砚安说:“陈哥费心了,那花。”
  陈砚安过了那害臊的劲儿,现在没外人,也大方笑了:“当时就想着把你哄好,肯定是给你最好的。”
  后来俩人还去了趟钟老师家。去之前周决才告诉陈砚安,钟老师早就知道陈砚安是周决的心上人。以前有段时间钟老师热衷于给自己介绍对象,没办法他就告诉了老师自己心里一直有人。
  后来他去找钟老师要《千桃》的票,由于周决一直没什么朋友,有也都是剧院里的,为了一个外人向自己老师开口,还语焉不详的,钟老师一猜就猜到了是为了谁。
  所以才耍了个小心思,让周决把陈砚安叫家里来见面,也是有掌掌眼的意思。
  当然,这些都是钟老师不久前才告诉周决的。
  陈砚安这次上门,身份不一样了,钟老师看着他的眼神都慈爱了许多。周决没亲人,朋友也少,钟老师一直很操心他。当初知道徒弟心里惦记一个没结果的人的时候,还发愁了好久,心想周决会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现在看着俩人,钟老师有种老父亲的欣慰感。
  但他对周决还是没什么好脸,《雷雨》演完第一场,因为私事周决竟然想要换B角,钟老师气得脸黑了好几天。
  现在一提起来钟老师还是十分不满,冷着脸看周决:“没出息,动不动就罢演,怎么挑大梁。”
  周决没说话,一直默默听着钟老师的批评。他也知道自己因为这个事情提出来换角太不负责,也不够专业。之前剧院有位前辈的父亲去世,他赶回去办葬礼,剧院都打算让B角上了,前辈却办完葬礼当天晚上又赶了回来,就是为了不耽误演出。
  相比之下,周决自己提出来换角,确实有些不应该。
  陈砚安看着周决默默承受批评的样子有些不忍,他赶忙说:“我的问题,我没考虑到周决之后还有演出。而且当时说话太重,也太突然,他一时接受不了。”
  钟老师见陈砚安护着徒弟,脸色终于和缓了些。他也知道,周决对自己的要求一向高,尤其是对待演出,一直追求完美。情绪波动太大可能会导致演出效果打折扣,周决不能让演出因为自己出岔子,他也不敢冒险。
  不管是演戏还是感情,周决的安全感都很低。这可能是话剧演员的“职业病”,毕竟每次上台都是全新的挑战,对他们来说,没有最好,也没有影视那样唯一版本的呈现。
  钟老师听说陈砚安以前写过剧本,还问了问写的什么。现在国内话剧界最大的问题就是“剧本荒”,钟老师一直很愁这个问题。周决给钟老师大概讲了讲《玉石》的情节,钟老师还挺感兴趣,问周决要全本来看。
  陈砚安有些脸红:“其实真的挺幼稚的。”
  钟老师也不在意,笑着说:“你那时候才多大,二十出头的年纪。又不是谁都像曹禺似的,二十三写出《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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