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by二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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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安浅浅笑着说了句:“谢谢小周老师。”
周决坐在转椅上,胳膊撑在扶手上,笑笑没说什么。过了会儿,他说:“其实我更好奇你为什么写这个故事。”
陈砚安写的是一个暗恋的故事,最后是悲剧,两个人阴差阳错没有在一起。
陈砚安站起身拿过一直倒扣着的一本书,把《千桃》的文创书签夹进去。
“其实我没暗恋过,所以一直不太能懂这种心情。但最近忽然感觉,很值得写。”
陈砚安正好站在了周决面前,周决微微抬头看着他,一只手很自然地牵了陈砚安的手。
“但他们没有在一起。”周决道。
“我想写的只是暗恋的心情。”陈砚安值得周决意指的是什么,捏了下周决的拇指指肚,笑了笑,“而且结局会有很多种,我只是写出来了一种而已。”
“《暗恋桃花源》,”周决忽然说,“我之前看过这个剧的访谈,演员说他们演的是追寻。”
陈砚安点点头:“嗯。江滨柳和云之凡没有在一起,确实很遗憾。但他们一直在追寻年轻的爱恋,并努力地生活。”
周决笑了,说:“我很幸运,我没有遗憾。”
陈砚安把稿子拿给钟老师,钟老师隔了两天后,直接帮他联系了剧院的在职编剧。这个编剧和陈砚安的创作风格比较像,走写实风。两人吃了个饭,编剧给陈砚安提了很多问题,让他回去继续改。
周决重新开始马不停蹄地排《千桃》,排了一段时间就出差去了话剧节。陈砚安很想去,可惜他没时间。工厂的工作时间太死了,他又不是为了这种事请假的人。
周决出差的几天,陈砚安切实感受到了自己出差那几天周决心里的惦记。那是真的惦记,惦记对方忙不忙、累不累。以前靳卓出门拍戏他也惦记,但没到这个程度。毕竟靳卓身边有助理,很多事都不用自己操心。
周决就不一样了,他不仅要操自己的心,剧院长辈和后辈的心也要担着。他现在正是担事的年纪,剧院很多事都找他。
话剧节期间,周决还给陈砚安做了直播。当时陈砚安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周决一个视频邀请打过来,还让他愣了愣。
陈砚安没怎么和别人视频过,还下意识顺了顺头发。
他接下视频,周决的一张脸就显出来,这是话剧节主办方办的晚上的一个活动,热热闹闹的。周决应该是坐在台下,周围已经有了不少人。
陈砚安重新坐在办公椅上,笑着问:“这次做观众?”
“嗯。你不是想来吗?给你看看。”
周决拿着手机转了一圈。他估计也没怎么视频过,转的角度奇奇怪怪。
陈砚安看了一圈,周围的景象差不多尽收眼底。他感觉没什么稀奇,还是更想看人,便问:“什么时候回来?”
周决说:“还早。我们打算戏剧节结束再走。这次来了台湾一个很有名的剧院,大家都说想留下来看看。”
两人随口聊着天,周决那边不知道谁好奇他举着手机在干嘛,一个脑袋凑进了屏幕。
来人脸上的表情还挺疑惑。陈砚安一看,是甜甜。
“帅哥你好!”甜甜看清是陈砚安,立刻绽开一个笑。她依然非常大方,只是脸上的妆化的有些浓。陈砚安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
“你好,出差累吗?”陈砚安很好脾气的模样。
“我是还行,不怎么操心。小周哥估计挺累,什么都是他管。”
周决在旁边低低笑了一声。
“小周哥可操心,来来回回跑腿、当苦力,身累心也累。”
陈砚安听着就有点心酸了,敛了笑意。
甜甜又说:“帅哥你有机会来话剧节玩啊!可好玩了,很多戏都特别好看。你也不用操心,小周哥肯定替你操心了。”
甜甜说完,没等周决开口就笑着跑开了。
陈砚安回味了一下甜甜的话,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知道咱俩关系?我没和她提过啊。”
“小孩心眼多的很。”周决说道。
陈砚安倒不在意这个。他想到甜甜刚才说的话,问周决:“真的很累?”
“没有。”周决说,“没什么要操心的,也不是幼儿园带孩子,顶多跑跑手续,传达通知。”
“这些琐事最磨人。”陈砚安现在当上了车间里的小头头,对周决的心累深有体会,“有时候我都能被车间的事气炸,事不大,但很累人。你回来好好歇几天。”
周决拿着手机站起身,走到了略微安静的一个角落,昏昏暗暗的。他小声问了一句:“心疼我?”
周决的声音低低沉沉,还是那么好听。陈砚安看着屏幕上男人的脸,思念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他拿着手机的拇指轻轻碰了下周决的脸,轻轻点了个头:“嗯,有点。”
周决只是一句玩笑话,也没想到陈砚安竟然真的给了他正面的回应。况且陈砚安的声音语调确确实实是有着心疼的意思的,隔着屏幕就能感受到。
周决一直没说话,陈砚安先打破了异样的沉默:“发什么呆?”
“没有,”周决这才微微笑了下,说道:“只是我很多年没被人心疼过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笑着说了一句:“谢谢陈哥。”
“……”
陈砚安也没想到周决说出了这种话,这无疑让他的心酸更上一层。
但陈砚安不愿表现出来,故作轻松地说:“又撒娇啊?”
周决看上去挺无所谓的,他早就习惯了。他低低笑了好一会儿,说:“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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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真的快要结束了。
第64章 64
周决出差时间不算短,陈砚安跑了几趟钟老师家。一是接了周决的班,帮钟老师收拾收拾,二是讨论他的剧本。
钟老师现在和陈砚安走的很近。他听说陈砚安的父亲是陈池,还吃惊了好久,笑着说以前有一次差点演了陈池的一部戏,结果选角没选上。
陈砚安说:“我爸说见过您几次,电影节,还有业内聚会。”
钟老师歪着头想了想:“确实是,打过照面。我一直很想和你爸合作,可惜一直没机会。”
陈砚安答应改天让两个小老头聚个会。他一直觉得,在很多方面陈池和钟老师很像,应该很聊得来。
聊完剧本,两人总会坐在小四合院的院子里再聊些别的。钟老师很喜欢和陈砚安讲周决,尤其是他刚进剧院时的一些尴尬事,陈砚安总是听得忍俊不禁。
话剧节快要结束的一天,陈砚安去钟老师家,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些欲言又止。他收拾桌子饭菜的时候,钟老师几次皱着眉头看他,想开口。陈砚安有些疑惑,但也没问。
直到临走,钟老师把他送出门,没忍住问了一句:“周决今天联系你没有?”
钟老师的表情有些犹豫,这很少见。陈砚安如实道:“我们每天都通电话,今天还没。”
钟老师看了他一眼,没多说,只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陈砚安心下预感估计是有什么事。
果然,晚上两人再通电话的时候,周决的语气不那么自然,犹犹豫豫的,有些心不在焉。陈砚安当没听出来,等着周决自己开口说。
他给自己冲了杯果汁,窝在书房的沙发上,一边喝果汁一边和周决聊着天。
周决自然是不会瞒陈砚安什么事情,就算再难开口的事,陈砚安知道他只是在想怎么说出口。两人聊完一个事,周决顿了顿,忽然说:“今天我见了一个英国导演。”
“英国导演?”陈砚安一愣,知道周决估计是要和他聊正事了,身体也坐直了些,“你们认识?”
周决道:“不算认识,知道他的名字。他经常来中国,看过中央剧院的很多戏,也知道很多演员。”
毕竟中央剧院是国内的顶尖剧院,很多戏在世界上也叫得上名头,被外国导演知道不意外。
“嗯,怎么了?”陈砚安问。
周决没有立刻开口,好像有些难以启齿。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才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犹豫不安:“他是英国的教授,想推荐我去那边读书。”
陈砚安被这个忽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愣住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很多人都想去国外深造,奈何机会不多。周决能被这个导演看上,除了实力够强,肯定也有些运气成分。
陈砚安想了想,怎么都觉得这是好事,不明白周决的语气为什么听不出来一丝喜悦。他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在一旁的书桌上,以为周决有什么顾虑,便问:“你想去吗?”
周决回答很快:“想。这个机会很难得,导演说已经和剧院商量好了,我读完还能回来。”
陈砚安松了口气:“那就去,什么时候走?”
周决在那头没有说话,忽然安静了下来,明显是在顾虑着什么。
陈砚安揣测着周决的心思,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你钱不够?我可以给你。”
“没有,不是钱的事。”周决赶紧说道。
陈砚安猜不出周决的意思了。他把腿盘在沙发上,还没说话,就听周决小声道:“……要去两年。”
“?”两年很正常。陈砚安没明白对方的意思,试探着“嗯”了一声。
陈砚安越来越一头雾水,他正要开口问个明白,就听周决低低问了一句话。
“陈哥,你会等我吗?”
能听出来,周决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问出的这句话。那一瞬间,陈砚安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他下意识皱了眉:“你在说什么?”
周决估计听出来陈砚安语气有些不善,没敢吭声。
陈砚安又反问道:“我要是说不会,你打算怎么办?”电话里的周决很安静,只能听到他略有急促的呼吸声。陈砚安耐心等了会儿。
“我不知道,”周决依旧很诚实,他顿了顿,说道,“我刚接到邀请的时候也很意外,但立刻就想到了你。两年太久了,我怕你等不及。”
“那你就不打算去了?”陈砚安追问。
周决安静了很长时间。陈砚安都以为他不会再对这个问题做出正面回答,他刚吸了口气想和这个憨头好好说道说道,周决终于开了口。
“应该还是会去。”周决的声音很低,陈砚安简直都能想象到他垂着眉目的表情,“大不了回国后再追你一次。”
陈砚安的气简直不打一出来:“那我要是跟别人好了呢?你再闷十年等我离婚啊?”
周决不吭声了。
陈砚安也没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平复了一下心境,转换了话题。
“什么时候上台?”
这个话题转的有些生硬,但周决还是老实回答道:“后天。”
“还是晚上演出?”
“不是,这次是室外,下午的。”
陈砚安“嗯”了一声,说:“那你好好准备,好好休息。”
周决听出来陈砚安不愿意就刚才的问题继续讨论了,他虽然没得到回复,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两人就挂了电话。
陈砚安和周决挂了电话,拿起果汁喝了一口压火,看着时间还不算太晚,给钟老师打了电话过去。
钟老师接电话很快,还没等陈砚安开口,钟老师就先入为主:“周决给你打电话说了?”
陈砚安猜着就是周决第一时间先联系了钟老师,估计也和钟老师说了自己的顾虑。
陈砚安回答道:“刚打完。他说一个英国导演想要带他读书,去两年。”
钟老师和陈砚安大致解释了一下这个导演和学校的地位,很不错的学校,戏剧系在世界都很有名,甚至中央剧院还排过他们的戏。周决能被看中很不容易。
陈砚安静静地听着钟老师解释,对方说完,问陈砚安:“周决怎么和你说的?他去不去?”
陈砚安:“他说会去的。”
“是吗?”钟老师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有点犹豫,说怕你不能接受异地恋。”
陈砚安站在书桌旁,拇指刮了刮玻璃杯的杯把,说:“那也不能因为这个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周决太重情,”电话那头的钟老师顿了顿才道,“感情匮乏的人对感情肯定格外看重。以前没和你好的时候,重心自然全放在事业上。现在谈恋爱了,他好像把你放在了事业前面。”
陈砚安低头看着杯中的果肉,没说话。
钟老师没得到陈砚安的反馈,以为他也在犹豫,便说道:“我知道我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应该插手你们的事,但还是想站在徒弟那边替他说几句。”
“周决是个很好的苗子,我一直在往台柱子方面培养他。从我个人角度,我真的不希望看见他放弃这么好的深造机会。小陈,你对他很重要,这一点你肯定也知道,他因为你犹豫,我并不意外,也不生气,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支持他,两年的时间说长也不算长,你……”
“钟老师,”陈砚安笑着打断了他,说,“您是怕我拉着周决不让他去吗?”
“那倒不是,你也是事业型的,我知道你肯定不会。”钟老师顿了顿,“但你对周决的影响太大了,你稍微表现出一点犹豫,他就不能安心地出国。”
陈砚安随手打开了桌上的台灯,昏黄的灯光照得果汁里的果肉一片金黄。陈砚安忽然就感受到了周决所说的“世上的一切都与柚子有关”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