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白——by许一疯 CP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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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其实猜到了,但他又怪傅邺没提前和他打招呼:我尴尬死了,你怎么不早说啊!晚上回来再找你算帐!
傅邺回:好!
江然磨蹭出来,傅鄃已经把粥热好了盛在碗里,一转眼的功夫,她系上了围裙,招呼着江然:“快过了尝尝我的手艺,小邺上高中那会儿,也是闹胃病,每天都是我熬粥给他送到学校。”
江然拘谨地坐了下来:“谢谢,谢谢姐。”最后这个字喊的飞快,其实按年龄,江然喊一声阿姨都不为过,但他就是想跟着傅邺喊姐姐。
傅鄃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开始问江然他们俩相识的过程,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真正目的。江然不会说谎,把俩人相遇以来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对方。傅鄃安静地听着江然的描述,
越能感觉到,自己这个弟弟应该是认真了。
可惜,江然不属于这个群体。
傅鄃问他:“小江有女朋友吗?”
江然摇头:“刚分手。”
“为什么?”
“我,”江然不敢再骗人,他实话实说,“我有另外喜欢的人了。”
傅鄃轻轻地叹了口气,替自己弟弟感到惋惜。她摸了摸江然的后脑勺,温和地笑着:“快吃吧,以后还想吃可以不用通过小邺,直接给我打电话。”
江然对于傅鄃这种熟悉的亲近感,有些意料之外,他闻着傅鄃身上淡淡的香,很容易想到刘梦萍。他低下头,如果刘梦萍还活着大概和眼前的人差不多吧!
傅鄃起身去茶几上收拾着买来的东西,边摆放边说:“小邺说你以后就住他这儿了,他一个大男人粗心,我给你买了几件新衣服,尺寸都是问的小邺,买大买小了都找他算帐,还有一些洗漱用品,毛巾,浴巾,洗面奶,都有,你之前学校带来的就别用了。这个袋子里还有些你们年轻人爱吃的零食,下午问让司机给你送来运动器材,羽毛球拍,网球拍,还有泳裤,泳镜这些东西,周末别闲着,出去玩一玩,年轻人朝气蓬勃一点,走出去让阳光照到你,天阴好歹是个省会城市,能玩的地方很多,有想吃的地方给我打电话,小邺工作忙,我带你去。”
江然喉咙像被堵着巨石,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头太滑,他怕哽咽出声。
傅鄃并不知道江然的经历,但她的智慧,只从傅邺那句“天阴本地人不安排住宿,但江然没地方去,所以安排在我那儿。”就判断得出,江然的身世应该很悲惨。所以,她还没见面就心疼这个孩子。
的确,没有什么比无家可归,父母双亡更惨的身世了。
江然送走傅鄃之后,一个人终于回了卧室关起门来宣泄着,他太渴望一个家了,那个家里有爸妈,说不定还会有弟弟妹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晚上傅邺早早地下班,下午给江然打电话时,他就听出了他的鼻音,现在回了家,看着躺在床上眼神失焦地盯着地板,眼睛红肿地像桃仁。
傅邺走过去拉起他的手问:“姐姐为难你了?”
江然摇头。
“那怎么哭了?”傅邺开始说话,江然的泪又滑着,他的病情就是这样,心情大起大落。亢奋的时候,能两天两夜不睡觉,失落的时候,会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或悲伤,或喜悦,持续哭一整天。
傅邺替他擦着眼泪,江然没有开口。他也没再问,只是这样坐着陪他。过了一会儿,江然说:“你女朋友,和你一样,是高材生哦。”
傅邺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谁:“江然,刘阳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最好的战友。她的确很优秀,我不如她。”
江然心底的惆怅更深了,他坐起来和傅邺对视着:“那就是说,是你单方面喜欢人家了?”
傅邺的确会纵容他,但这句话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皱着眉头,冷下了语气问:“你哪儿听来的这些话?”
“我,”江然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压着自己的即将发作时情绪,他掀开被子,挣脱开傅邺的抓握,“我去喝药。”
江然走出卧室,去门口拉着自己行李箱去了阳台,他把阳台的窗帘拉好,把推拉门推紧,自己边打开皮箱边浑身颤抖着哭泣,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就是想要和傅邺心底的人争个高低。
下午先是因为太过想念刘梦萍,随后又想到自己一事无成的糟糕境况,想到傅邺把那个姐姐的照片当作壁纸,放在书房。孤零的飘离感让他害怕,他像陷在了泥潭里,想挣扎,想自救,却只能越陷越深。
第35章 选择
“药呢!药呢?”江然越找越急切,随后直接合上皮箱,一脚将它踹在阳台的围壁上。自己靠着玻璃门掩面而泣。
来天阴前邱慧提醒过他,每到一个新环境,在适应期可能会出现病情反复的现象,按时喝药就可以了。
傅邺听到动静,跑出来敲阳台的门:“江然,让我进去。”他刚刚有些后悔,明知道江然是在发病,却还是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江然,你把门打开,我给你找药。”
见江然不动,傅邺只好去拿阳台的钥匙,一开门,就看到江然蜷成一团瘫在地上,时不时地抖动。傅邺急忙把人抱起来,江然难受地想哭,却憋着一口气哭不出来,此刻涨红着脸,张着嘴拼命地发声,却只是些呜咽的碎语。
傅邺被吓到了,他拍着江然的后背,不停地喊他的名字,江然觉得这个声音太远了。
”深呼吸,江然!”傅邺看着他的青筋暴起,知道他是呼吸性碱中毒,他抬手捂着他的口鼻,让他的呼吸交换正常起来。不一会儿,怀里人的僵直的身体忽然软了下来,一声惨叫惊乱了傅邺的心,他终于把心口的气舒来出来。
傅邺把人抱紧,顺着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他用唇和脸颊蹭着江然的额头安抚着,“我错了,对不起,刚刚不应该凶你。”
傅邺抱着怀里抖动的人,一直道歉。他把他抱回沙发上,给他找来药,喂他服下。江然脸上因短暂窒息的红潮退去,整个人也从迷惘里渐渐苏醒。
他的头发和后背早已被汗浸透,他抬眼看着坐在一旁的傅邺,眼里满是忧伤。江然慢慢地撑起身体,挪到他身边,傅邺顺着这个姿势,把他揽进怀里问:“好些了?”
江然点点头,随后他摸着傅邺飞快地心跳,气声问:“吓到你了吧?对不起!”盗四
傅邺把人紧紧地搂着,仿佛要把人嵌进身体里,他轻蹭着江然的耳廓道歉:“是我的错,不该和你发脾气。”
江然被他蹭得心里酥麻,他反手抱着傅邺说:“不是的,你能和我生气,说明你把我当成了情绪可以自控的正常人,是我不争气,是我控制不了自己胡思乱想。”
傅邺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他转移着话题说:“饿了吗?我去给你煮饭。”
江然摇头,双手箍得更紧了:“你先别走,抱一会儿,我腿软,没法下地。”
傅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人抱紧,江然问他:“傅邺,我想好好学习,好好考试了,但我不知道,该考警察,还是远离。”
傅邺见他能和自己正常地沟通交流,终于舒了口气。他说:“每一个抉择都有固定的结果,没有对错的。你只做你想做的就好了。你想当警察吗?”
“不想。”江然不假思索地说。
傅邺笑着说:“那就远离这个行业。”
江然不说话了,傅邺根本不知道他心底为什么纠结。江然推开他,慢慢地坐起身来:“我去洗个澡,身上都是汗。”
傅邺点点头:“你上午说想吃肉酱面,我去给你做。”
俩人走向不一样的方向,江然即将推开浴室门的瞬间,他喊道:“邺哥,我远离这个行业,也会远离你的。”
说完,江然努力地压抑着紧的情绪,发病之后再有起伏不利于下一次的药效。
傅邺滞怔在原地,江然的潜台词他自然听得懂,“也会远离你,但我不想。”
他们能相遇,是因为他是警校生,而傅邺是教官,他能住在他家,是因为自己作为警校生实习,而傅邺是警察。但之后,江然和“警察”两个字断了联系,也就意味着,要彻底远离了傅邺。
江然洗完澡,因为浴室内热气氤氲加上药里有镇静的功效,他回到自己屋内睡着了,没有吃肉酱面,也没有再见傅邺。
他好像走到了一个迷雾森林,往里走都是散不开的雾。江然想要伸手去牵傅邺,可抓住的只是刺破幻境的残梦。
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留不住。
傅邺坐在阳台上,一直望着天阴城市上空的光影明灭暗淡,深沉的夜笼罩在他心头,仿佛他也在这个位置感受到了江然的窒息。
他拿过桌上的烟盒,里面还有一支烟。傅邺起身关紧阳台门,坐下点燃了这最后一支烟,唇边吞吐出缭绕升腾的白雾,他拿出手机打给了邱赫。和他此刻的惆怅不同,邱赫正在舞池里搂着小生乱舞,傅邺给他联系打了好几个电话,才听到邱赫对面嘈杂不堪的声音。
“男神!怎么了?”
傅邺直截了当地说:“我记得,你姐姐是不是心理医生?”
“是啊!我的邺神,给我打电话,不关心一下我,问我姐。”邱赫喝了不少酒。
“帮我约个时间,我去沁华做个咨询。”
“靠!不是吧,你,你要咨询?”
“嗯,把时间和地址发过来。”傅邺觉得再这样不清不楚的下去,江然会疯,他也会疯。他现在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给江然那份他最想要的安全感。
整整一周,傅邺和江然保持着“室友”的关系,江然不会再粘在傅邺身上说那些撒娇的话,傅邺有时候碰他,他也会躲开。上班打车去单位的次数多,只有傅邺提前在局门口等着他,江然才会上车。
韩彬不止一次和他说过:“你家亲戚来了就是发呆。”韩彬知道江然情绪病,没多在意。
傅邺在周五特地请了一天假去沁华,预约的心理医生就是邱慧。当他听到就诊者的名字是“傅邺”,又听到傅邺讲述的经过。她从心底替江然开心,或许他的救赎就在眼前。
夏意浓郁的七月就这样过去了,马上迎来了天阴一年一季连绵阴雨。
这些天傅邺不让江然打车,都会提前到法制支队等着接他下班。韩彬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天他偷偷地问傅邺:“你这个弟弟,是你老傅这边的人还是周阿姨这边的亲戚啊?”
傅邺反问:“重要吗?”
“不是,我是觉得你对这个弟弟有些太过上心了,知道是你亲戚,不知道的那些人传成什么样儿的都有。”
“爱怎么说怎么说,我无所谓。”傅邺并没有领情,他坐在韩彬的办公室看到门口有江然闪过的身影,急忙起身,“我先走了,改天再说。”
他拿着伞跟着江然身后,江然没有回头,一直走着,走进了雨地里,惯性方向朝停车场走去。傅邺在后面跟了几步,给他打好伞说:“慢点儿!”
江然的脚步慢了下来,傅邺撑着伞和他并肩走着,和他说:“明天周末了,今晚带你去吃饭。”
“回去吧。”江然微微低着头,没有看傅邺,也没有看远方。那晚傅邺那句:“那就远离。”在江然心里,这和明确的拒绝他没有差别。这些天,他一直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俩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直到上了车,傅邺打开雨刷器,把后座的外套给江然披在身上,却迟迟不发动车离开。
江然和他僵持了一会儿,看着天已经黑了,终于开口问:“还不走吗?”
傅邺扭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如果我说,你远离这个行业,并不会远离我,你还生我的气吗?”
江然睁大眼睛抬头看他,傅邺见他眼里又有了细碎的光,抬着手背蹭他的脸:“江然,如果我说,我愿意照顾你,愿意一直做你停靠的港湾,你不再需要漂泊,你怎么想?”
江然连忙解释:“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离开你,可这样的我,太烦人了,我说不定会像那天,本来姐姐来看我是皆大欢喜的事,可我又胡思乱想的发疯,还,出口伤人。”
他苦笑了一笑又道:“我大概是个很糟糕的人,从小到大所有人带着同情审视我,没有人教过我,友谊破裂,父母吵架,玩具毁坏,被人欺凌,亲人离开时该怎么办?也没有告诉我怎么去表达在意,表达感情,邺哥,所有人把我的情感生存空间挤占为‘你长大了,该懂事了。’可我怎么懂?谁来教我,该懂什么!”他的眼泪从侧脸悄然滑落,滴到了傅邺心里。
傅邺的手轻抚着江然的侧颈,看着他的眼睛温柔地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了你和我闹,习惯你的傲娇脾气,习惯晚上去看你有没有梦魇,担心你会不会又不吃早饭,你和他们出去聚餐,我会挨个叮嘱,江然不能吃辣,不能多喝酒,不能吃海鲜,韩彬留你多加一会儿班,我都得打去电话问是不是你闯祸了,你之前说我们没有关系,你和我无理取闹总害怕吓跑我,现在我们有关系了,江然,我愿意照顾你。”
江然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他眼睫飞闪,一时间说不出话。
傅邺握着他冰冷的手腕:“不是因为对烈士遗孤的同情,只是因为你是江然。那天给你收拾屋子,发现你买的都是考研的书籍,其实你从心底是想离开这个行业,这身衣服,这个体制都束缚着你,但因为我,你开始犹豫不决,这些天你刻意躲着我,不是因为闹别扭,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逃避问题的人,你是不知道怎么和我说舍不得我,江然,那这些话我来说,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舍不得你,所以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