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酒成为漫画人气美强惨——by禾一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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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松田俯在地面上,掌心下是爆炸后残破的地面,细碎的沙砾石子尖锐地划开他的皮肤,留下一道道淋漓的血口子,殷红的血滴答滴答落下来,可他此时却丝毫察觉不到痛。
雨宫死了
雨宫被人杀了
他定定地注视着血液在地上弥漫开来
此时此刻残忍的事实反复敲击着他的心,几乎要将整个灵魂都震碎,浑身上下此时传来的是全身内脏都被搅碎一般的剧痛。
他的牙咬得那么紧,有血渗出来,整个眼眶也火烧一样红。
松田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消防队和警察正在陆续赶来包围现场,可耳边的一切声音都只显得那么模糊,眼前的一切景物也都成了扭曲的色块,只剩下那一片淋漓的血红还那么清晰,像是雨宫刚刚流逝的生命。
喉口酸楚得痉挛哽咽,染血的手指深深扣进砂石里——
还给我。
所有曾经的记忆四散碎裂,仿佛无数雪花般悄然散去。
他仿佛再次
瞥见了那个依偎着的夜晚,狭窄的车厢内,彼此体温间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指尖,轻轻垂下头就能触碰到那个人发间的柔软,眷恋地彼此拥抱着。
——“第一次有人愿意保护我,谢谢你”
——“没关系,你在我这里就是冠军!是永远的第一名——”
——“太晚了,没有你平常喝的那种了,就将就一下吧嗯?管理官大人?”
——“我不会放弃你的永远,不会!”
——“这个冬天可能会很冷,但我还是相信你们能够熬过去,然后勇敢地走向春天走向未来”
无论发生什么。
无论你发生什么
——“我看见雪了阵平。”
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一滴一滴打在地面上。
还给我
把他还给我啊——
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响彻夜空,带着那个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名字,被横跨生死的烈焰隔绝在外。
寒风与烈火燃烧的动静淹没了一切。
内部无法听见那最后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唤。
成步堂薰站在整个剧院的最高处,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脚下的火浪翻涌。
地面在爆炸中摇晃,头顶砖瓦带着火焰落下,拖着光芒划过眼前,如同天际之上华丽的流星雨。
世界遍布红色与明黄,仿佛跌入了一片玫瑰的梦境,舞台崩碎,比十二枚太阳更盛的火光奏响终结的乐章,天国星辰失重下降,带着艳丽的火焰将一切推向高潮。
他轻轻仰起脖颈,正听见背后有人说: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贝尔摩德双手环胸,在下行隧道的入口站定:“炸弹已经安好了,还有十分钟这条密道也要塌了”
“再等一下。”
成步堂薰开口道。
他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将钱夹拿了出来,手指探进去,从夹层里抽出了一张许久未见的照片。
背景里六个年轻人紧贴在一起,即使隔着高糊的像素都能感觉到意气风发。他们有人举起手里的登山棍,有人俯身比耶,星河落进他们的眼睛里,带着极北端的湿润气息,汇成一个永恒不变的誓言——
——。
成步堂薰抬起手,将那张照片扔进火海里。
升腾的火舌很快将相纸蚕食殆尽,曾经所有的笑容,青春与羁绊都在这一刻被风与烈火幻化成灰,星星点点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紧接着他又将雨宫的身份证,他曾经在警校的学生证所有曾经有过他痕迹的东西一样一样抛进火里。
贝尔摩德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背影。
他明明是可以全部一起抛下去的,永永远远再也不见,但他却用了这种最慢的方式,好像每扔一张,就要再看一眼似地。
下方贪婪的火舌不断吞噬着雨宫的过去。
那三年多的时光落在烈焰里,烧不足一捧灰,几分钟就看不见了。
最后。
他带血的手指捡起最后一张证件,于悬崖边松开。
静静地看着它坠进火里,面容没有一丝波动。
这样,都烧完了吗?
他问自己。
成步堂薰有些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迟疑着,顺着自己的耳廓,慢慢往下划
他摸到一颗坚硬的耳钉。
薰侧着头将它们一一拆下来,平放在手心里。
明亮的外壳折射出光,像是能透过它水晶般的
质地,看见那一晚沉静的月色,青年脸上有些羞涩的倔强表情又像是还能再听见里面传出绝望的呼唤。
不可能留的。
毕竟无论如何雨宫都已经死了。
不是吗?
成步堂薰的眼眸中倒映着跃动的火光。
他站在断裂的平台边,等风起将耳钉扔下去。
下方燃烧烈火如同涨潮时的海水一般吞噬了座椅,舞台巨大的红色幕布燃烧着,又如花瓣似凋零,和着那两颗坚硬的红点,坠入了无边无际的火海之中。
这样就结束了。
他将雨宫彻底埋在了这里,火焰是他的葬礼。
成步堂薰转过身,正看见贝尔摩德站在他面前,唇角扬起一个有些戏谑的弧度:
“欢迎回来,格兰利威?”
他没有回答。
只是大步从她身侧走过去。
燃烧的风掀起他的几缕额发,但却丝毫无法阻挡那阵前行的脚步。
隧道深处的黑暗笼罩下来,仿佛面具一般覆盖在他脸上,阻隔了之后的一切情绪。
最后一阵爆炸响起来。
漆黑的浓烟滚滚直冲云霄,遮天蔽日看不见一丝晨光。
建筑外嘈杂响起无数咆哮,可却都无能为力。悲伤的氛围弥漫,所有救援只能僵立在原地,在低泣和呜咽中看着鲜红的烈火,崩塌和硝烟逐渐吞噬了视野中的一切。
带着那个曾经星辰般闪耀的人的生命。
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从那天起,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的abc连环袭警杀人事件仿佛落下了帷幕。
凶手如同游鱼入海般彻底消失了踪影,而那个年轻的专案组长还尸骨未寒,几乎是当着全社会的面给了警视厅极其响亮的一耳光!
整个公安系统上上下下集体震怒,连内阁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连续几天内警视副总监的电话被一大堆人轮流打爆了,纷纷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东京都公安委员会甚至扬言要派人下来彻查。
然而没等任何人反应,隔壁检察厅的特搜部已经全体出动了。这群人倒是没管犯人,先未卜先知地把半个警视厅拉去查了一遍,结果还真的查出了东西。
雨宫薰死亡当天的指令下达明显被故意拖延,案件前期侦办也明显配合不力,当天救援组参与开会和计划制定的负责人被处理了整整一批。
只是这个措手不及的调查已经搞得一群人焦头烂额,又打电话跑去质问御剑怜侍这个检察厅长在搞什么鬼东西。
然而这次御剑比他们还凶,第一次有人听见他气得骂人,咆哮震得一层楼都能听见。
他在看见那张死去的警察管理官的照片的时候,失控砸了一台电脑,但是别人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说自己也不清楚。
然后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静静地坐了一下午。
好像这次被杀害的,不是那个素未谋面的陌生警视
而是他的孩子一样。
然而,所有人也知道。
雨宫死亡事件里牵扯到的利益相关人还远不止这么点,这些被处理的也只不过是能动的部分,冰山一角罢了。
其余还有无数隐藏在暗处的手在阻碍着调查的推进,使得查着查着就又没了声息。
不过。
这些目前都还不是正常警员能接触到的部分。
松田阵平在当天的爆炸现场陷入了昏迷,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三天后了。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恋人死了过度悲伤和体力虚脱。
结果一摸到他身上,才惊觉这人的制服上全都是血!
消防队于是赶紧一边把人送上救护车,一边骂骂咧咧地往前回溯。
一大队人顶着浓烟找了半天,最后才发现他的车撞在两公里外,整个车头都已经扭曲变形了,安全气囊上也沾着血。
回想一下,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带着伤跑出这么远的。
三天后,松田在医院里缓缓睁开眼睛。
他依稀听见病房外面队员们的哭叫,但却又听不真切。只是很快感觉有一双熟悉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小阵平”
萩原研二轻轻抵着他的额头,紫色的眼眸中有着什么被强烈压抑克制的感情,但在这时依然水光闪烁:
“没事的,再睡一会儿啊你再休息一会儿”
而松田也确实已经彻底透支了。
他迷茫地看了萩原一会儿,被剧痛麻痹的神经已经无法再详细理解眼前的情况。
他只觉得四周很暖和,像是小时候周末的早上,有暖暖的阳光透过家里的窗户照下来,他准备找萩原出去开赛车,而对方却想再多睡一会儿。
反正等醒来的时候,也正好是下午
也还会有阳光
松田的眼神混沌起来,长长的睫毛颤着,仿佛是非常信任似地,一点点合拢了下去。
房间里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萩原坐在病床边,紧紧握着自己受伤的幼驯染的手。
他只感到自己也像是被麻痹了,失去的绞痛几乎将颅脑都撕裂,让他快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只是所有的血和泪依然那么刺眼,那么真实得可怕,让人根本不知道该逃向哪里或者说根本无处可逃。
但他依然得在这时候撑住,他必须撑住,不管如何——
至少在阵平醒来之前
收拾好这一地破碎残酷的现实。
东京这几天都没有日出。
冬季铅灰色的云带着巨型爆炸后淡淡的硝烟味沉重地覆盖在城市上空。雨雪欲坠不坠,沉默地面对着依然车水马龙的街道,只有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萩原研二艰难地将自己挪到医院门口。
身后的警员几次想上来扶他,却都被拒绝了。
他独自一人在门口站定,雪风猎猎刮进他的领子里,寒冷混合着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和难过渗进骨髓里。
眼前的街道依然熟悉。
但他却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空得让人感到恐惧,几乎有些落泪的冲动。
那个本应该有东西鲜活跃动的胸腔里。
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萩原的眼睛眨着向上看了看,注视着没有一丝光的天空,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依然强撑着站稳。
随后他听见手机铃的声音,接起来:
“喂班长?”
“啊,萩原,我想拜托你们点事情。”
那头的伊达航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全是憔悴,吸气的时候鼻音非常重,词句都有点模糊:
“我们本来应该联系雨宫的亲属的,但是曾经登记过的直系亲属已经全都去世了,剩下的人电话一个也打不通。”
“但是,我还是不是很想让别人来碰他的东西”
萩原研二静静地听着,寒风吹过他几缕发丝,露出
“他已经没有亲人了萩原。”
伊达抽了抽鼻子,说话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模糊:“所以,雨宫的遗物
我能不能拜托你”
“好。”
萩原研二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声音有些沙哑:
“知道了,我会去的。”
第75章
在傍晚来临之前, 萩原研二找到了雨宫的公寓。
那是一栋伫立在僻静居民区的公寓楼,一楼两户,很安静。
外面种了一颗足足有十几层楼高的树, 四季常青,灰绿的树冠舒展开来,如同孔雀的尾翼, 晃晃悠悠地触着玻璃制的阳台。
他拿着从管理员处借的门卡, 一路慢慢地上去。
楼道里有人来来往往,下班的职员提着菜和卫生纸回家, 在电梯门口看见这个独身一人的警察, 但也什么都没有问,萩原也自然什么都没有说。
电梯中的时间似乎被沉默拉得很长。
只有钢索在碌碌地转着,带着他们缓缓向上升, 四周响起微微的嗡鸣。
声音和眼前重复的画面似乎刺激了记忆。
萩原研二这才想起来,他其实应该是来过这里的。
可为什么一开始自己会没想起来呢?
或者说
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
那种感觉像是在深挖一口井,掀开上面覆盖的乱七八糟的枯枝败叶, 拨开被习以为常的日常积上的尘土。
里面粼粼的水波倒映着他此时毫无表情的脸,并反射出那个匆忙泥泞的雨夜。
他想起来了。
那天是接到任务的爆处特科车坏了零件卡在半路。
车里工具箱没带, 四周很黑, 又到处都是水。夜晚沉沉的积雨云覆盖下,也看不见任何便利店的光。
于是他在车里快速地给住得离这里最近的雨宫薰打了电话, 说要借他家的工具箱。
那个时候电话里其实是先带着花洒的水声, 后来才停了的,但当时的自己却根本已经无暇顾及任何细节。只是急匆匆地顺着开了的门禁跑上楼,拽着那个浑身还泛着水汽的人直接跑进凌晨冰冷的雨里, 工具箱里面的东西和着淅沥沥的雨声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