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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帼裳——by南巢旧巷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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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同样是她所想。
  只是这李大夫方才那一出递给她的布条,里头会是什么呢?她带着疑问一步步退出去走向住所,想来花些时间看几眼也不碍事的。
  放下书册的苏染,计量着这些事像是有用又似乎无用,心中不免感慨,便又一本本地翻着册子,注视到其中有一份较突兀。
  拿起来像是封书信,摊开纸张底下名姓竟是李其。

我陪着你
  “见字如面,数日前听闻有新官上任,不觉深意,只道是寻常酒囊饭袋之辈。然听其传言,查铺也,更不以为然。今已封铺七日,待此地如是。吾乃草民,早年间被一女子所救,她乃番邦子弟。念其恩情,数年里为其做过不下十次歹事。”
  “今知大人来访,特配‘良药’以供其所用。国家大义,恩重情义间,吾岂非不知。然今日毒已饮,权当全了心思,大人念想之,草民无可奈何。……”
  苏染翻阅着皆是这些相关的内容,并非有其他更重要的消息。他摸着有份纸张略微比其他的厚些,手指在上头摸索不到内容顺手就翻了过来。
  是小份方正叠起来的,铺整开像是官员记册,还未仔细察看,有人敲门进来,“牢房有异样。”有情况时都是会第一时间拉响拴在一路的铃铛,他们在值守的就能立即知晓情况。
  联想到方才看完的,他将摆放的全数收起来快速向外走去,在门口时愣了半晌,“你去把江御医叫上。”虽说用处兴许不大,可万一呢。
  他先行从路程短的地方赶往,可等他赶到时,李其安稳平躺在铺着的棉絮上,在一旁略懂医术的小官见他来,也是摇摇头。
  说不上是何缘由,苏染内心五味杂陈,这同他原先预判的大有不同,甚至有一瞬间,他不知如何是好。
  听到小官来唤,江诗一路小跑至此地,远远瞧见人呆在门边也不进去,她走得更快些。进去时看几人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她有些不信任的朝床边探着人的呼吸。
  直到真实映入眼帘,她瘫坐在那,整个人看上去无比难过。
  这局面让苏染一时迷惑,他们不过也只见了几次面,谈及为其伤心倒也犯不上。见他渐渐走向床边,对方递来已打开过的纸张。
  首张所写乃是药材配方,下张则交代了事情原由。
  此番他才明白江诗为何如此。
  “人死不可复生,”苏染将递来的纸张收起送还给对方,“人我会好生安葬的。”其余的事他暂时似乎帮不上忙。
  说着要拉其起身,无奈人仍是坐在地上没有反应。几番下来,他也懒得再管,“你负责送回去。”吩咐完小官后,他叫来其他人将其换个位置。
  牢房中此刻只有他们三个,江诗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挪动身体把手伸出去,“江大人,”原本手都要碰到脸了,旁边的小官唤住了她,“已亡之人,难免晦气,您还是离得稍远点吧。”主要是听说中毒死的,他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江诗把停在半空的手默默收了回来,“是啊。”身为医者倒不在意这些,只是她这伸手要抚摸的动作确实过于不妥。
  “小的扶您起来吧。”小官随已见今日眼前人状况似是不好,想着先把人扶起来再说,“牢房潮湿,地上凉。”说着将人扶到一旁。
  静静地半晌不说话,只瞧着那尸首入神,随已也不懂,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呢?
  他注视着面前人良久,她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直到苏大人和小官进来,拿着完整的凉席过来,将尸首放进去卷成一团带出去。
  “你们是要去哪儿?”江诗的目光从方才起就未曾转移过,现下要挪走,她一时没控制住就多嘴问了一句。注意到其余几人异样的目光,她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他不是中毒死的嘛,我就是好奇。”这话说出来,她心里也有些虚。
  幸好苏染他们也未多想,倒是先开口道:“平常死的他们会埋在后山,”这些一般也不是他过目,“他,我准备火葬,骨灰暂且搁置,若无家人来领便扬至大海罢。”倒也是还了一份自由。
  听完这些,她欲开口思量有所不妥开始闭口不言。
  苏染当是也想去看焚烧,“按例,你是不能去的,所以还是回去吧。”他说着跟上其他人的脚步未再管她。
  远看背影越发模糊,“人亡矣,往事皆非。”她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失神地朝外走,瞧上去像是丢了魂。
  跟在身后的随已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跟着。待人回到自己的住所,他才好放心离开。
  人刚走没几步,江诗回身走到明覃的屋中,见人在面前便开口问:“你在这里这么久,认不认识事事知的人?”未注意到还有人在。
  一上来就问这样的事情,难免让明覃没反应过来,她转头看向方才来屋中禀报事情的林言。顺着她的目光,江诗才注意到屋中还有人,这下微微不太耗意思,“你们还有事要谈啊,那我晚些时候再来。”转身就要朝屋外走。
  “江大人且慢,”林言因着明覃的身份喊声大人,“同大人的话方才已说完,谈不上打扰。至于您说的此人,镇中倒确实有这人物,不过她半月见一人,且挑人的,听闻古怪得很。”这些也是在兄弟们在一起守夜无聊时才谈起的。
  他把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全告诉给她们俩听,“今日是好日子,你们二位可去看看碰个运气。”再说也非一日即可成的,完全可去一趟。
  说罢离开房屋,留下她们自己决断。
  江诗是要去的,即便身侧之人不愿陪她也是要去的。明覃内心想的是,只要对方愿意去,她随时可以。
  “你要去吗?”
  “我要去。”
  她们俩同时听到对方说的话,嘴角抑制不住的笑起来,待着的地方似乎有了些温度。
  “好,我陪着你。”明覃站在人面前,目光笃定,一副对方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只要你想,我都可以陪着你的。”她想陪,趁能陪着的时刻一直待在身旁。
  她的一本正经让江诗有些适应不来,“你正经点,搞得好像我们俩去赴死一样。”可说实话她觉着甚是暖心。
  此时的明覃跟在人身后嬉皮笑脸道:“那我也跟着你。”当然她也不晓得能不能活得更久,再久一点。
  “你呀,过过嘴瘾就行。”
  人嘛,有些时候吧,好好活着才是正经事。
  顺着林言说的话,以及画的草率图,她们俩终于在临近湖边的角落见到户人家。
  一眼望过去,红色的灯笼高高挂,木质大门紧掩着,走近时总也见不到人影,正到她们准备敲门时,后头传来一声:“什么事啊?”回头瞧时是位阿嬷,看其装扮与林言所说之人所差无几。
  “阿嬷,我们是来找您问事的。”明覃站在人较近的位置,“您看现在方便吗?”所以就先开口问着了。
  她问完见眼前人上下打量着她们俩,“从京城来的?”这两人默不作声算实话。
  “临乡花上几日来的不常见,这从京城来的就更不好见了。”长音搁下手中的编篮,“你们二位好雅兴啊。”她坐在门口摆放好的短凳上。
  抬头看这两位站在一起半晌也不开口,想必来之前也算了解清楚传言的她了,“传言不完全是真的,但说无妨。”她可典型的来者不拒,只是来找的人无趣,问的皆是毫无价值的,纯粹浪费她的时间,所以那传言也是找人散播出去的。
  如此一来,她有多余的时间,还能多碰些正常的人。
  话虽如此说,江诗仍有些芥蒂,她看向旁侧之人见其点头才开口:“不知阿嬷可知‘察寜医馆’?”见对方停滞,想来是知道的。
  长音对此医馆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已经许久没人来问这些了。“你要问什么?”手中的编篮暂放一边,她注目地瞧着对方。
  “李大夫的事。”江诗酝酿许久才说出这五个字,再多说上几句最后也会绕到这上头,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想知道他的事。”
  平常人来问都是具体的事,再不济也是一人一段时日发生的事。像这样的还是头次见,长音不□□露出笑意。
  “你既想知,我怎会不说。只是我这也都是传言听来的,其中真假您二位自行斟酌。”
  几年前,被贼人偷去钱财的李其,只能呆在破草屋里同乞丐一起生活。待了几日,知晓他会医术,能给他们治治伤痛。回来时也会给他带点吃的,他们在一起待了不少时日。
  后来有一日,其中一位乞丐偷得东西被人发现,那人一把火放着了草屋,好些人都没回着出来。
  已经在药馆中做工几日的李其像往常般去送药,只见熊熊烈火燃起,他眼睁睁地瞧着火势慢慢变小却无能为力。
  他从别人那得知,是被当地财辅放火烧的,他们自知东西在何处,却不顾无辜之人性命毅然决然的放了一把火。自从知晓此消息后,他便计划着要除掉那人的命。
  安排好排排坐的两人聚精会神地听着,“人除掉后呢?”她想知晓后来的事,怎么会遇到番邦的人的。
  “人除掉后,官府插手,告示贴的到处都是,他去哪里都受阻。无奈之下,他决心投湖自尽,被一女子拦下。”
  听说那女子善魅术,医术了得是个狠角色。
  自此后李其便跟在该女子身后,学些稀奇的医术,成了远近闻名的人物。
  “不会被人发现吗?”在外行走的话,怎么能让脸无时无刻都不会被发现的呢。听到她这样问,长音想起自己还有话未说,“传言,现在的那张脸不是他自己的。”

围着面纱
  自被救以后,李其仍未敢在外多逗留一步,那番邦女子遂出一计,为其易容,装扮成年长几岁的。
  至于原本的‘他’,则是找个濒死的人来顶替,再给些银两同他家人。
  为了不容易揭穿,她们用的是罕见的药材,敷在脸上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会逐渐长在一起,盖住原来的面貌。
  这些常在番邦西域流通,京城中是限制的,故而也未有将其分开的法子。
  各个领域皆有活着的形式,未触发其规章律法,说到底是无法制止的。
  听说这药材花了众多虫草混杂煎熬成的,服用之人如同千万只蝼蚁爬满全身挣脱不得,每月一到时日,解痛的药必不可少。过了时日,不止疼痛人也会成为镂空全身窟窿溃烂而死。
  说到这,江诗想起最后见李其时似乎还未有此症状。
  “我知晓的也就这么多了,”长音把编制好的篮子挂在墙上的钩上,“后来的事怕是你也清楚了吧。”她说这么多也算忠人之事。
  江诗注视着对方的背影,俯首谢道:“多谢阿嬷告知。”说着拍拍还听得入神的明覃,转身朝外走去。
  走着走着两人就并排向前,明覃上前挽着人的胳膊,“我总觉着,她话似乎没说完的样子。”就好像特别着急忙慌赶她们走一般。
  “兴许吧。”她如今当局者迷,一直深陷在长音所说的易容上,其他什么的一时放不到心上。
  瞧着人魂不守舍的,明覃放开手,对方也是自顾自地朝前走,一副心事重重的状态。她放心不下,跟着人的脚步回了住所。
  一进门人就躺在床上,整个人脸朝里蜷缩着。
  这时候她知说什么也是无用,便拿起被褥轻轻盖着对方,自己则坐在一旁随时陪着。
  注视着人慢慢舒展伸开双腿,自己知道挪盖在身上的被褥,她才好有些放心,可也没立即离开。
  靠在人床边不小心也闭上眼睡着,醒来时江诗已转过身左手紧紧握着的手,整张脸皱在一块,额头也在冒汗,像在害怕什么。
  她伸出另一只手要抚摸额头看是否发烧,却被对方一把抓住,双眼谨慎地盯着,“你额头,我是看你有无高热。”一时间发觉对方力气不小,抓得她有些吃痛。
  见是她,江诗把双手一一松开,“无妨,许是盖得久了些。”说罢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你晚膳用了没?”睡了这样久,天都要黑了。
  嘴上说的晚膳,脚步径直走向方桌,看着那满满记载的药材。幸好李大夫给他们服用的药材,只是一时会让身体有碍并无大的影响,她改日按配方配出药来即可。
  明覃揉揉方才被捏的手,起身道:“我下厨吧,你可有忌口?”这个时辰怕是厨娘都歇下了。
  “没有,要不下点面吧。”她谈不上饿,却又想吃上几口,“你呢,想吃什么?”她说着在那坐了下来。
  整个人看上去相当虚弱,“那就吃这个,稍等片刻哈。”明覃嘛,是有的话,多少会吃上几口,所以有就行。除非是那种味道极冲,难以入鼻的。
  凌晨一刻,一具尸首从平阳镇湖中悠悠飘下来,面部狰狞只得从衣物中看出像是旬邑坊的料子。
  端来两碗面的明覃,见人在那抻着下巴面无表情,“有心事?”无精打采的,“我们先把这吃了,才有力气去想事情啊。”她笑颜如花地看着对方,眼前人只淡淡回个微笑。真的是,还不如不笑……
  江诗左手扶着碗,右手的筷子半刻捞不到一口面,“我做的有这么难以下咽吗?”明覃吃上的这几口发觉也还好啊。
  很明显的是对方直接略过这个问题,“你相信那个阿嬷说的易容吗?”将一人的容颜,言行从头到尾改变,没有当初丝毫的变化。
  可写的那些又在明确地告知,他其实什么也没变,同样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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