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裳——by南巢旧巷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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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这六字良久,照她兄长而言,肯定是不相识的,那必定是她亲自叮嘱的。想来身体有所好转,何况她府中的一切一向都是有师傅来打理的,一切都会无事的。
可……
对方如今的事渐渐落定了下来,她自己呢。
现在是有了眉目,可她要更加警觉,更加小心才对。
她能明显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审视。
如果,能再容易一点。
如果,她能装的再若无其事一点。
假如,一切再顺利一点。
她找到了
“信已经到了,”这是一早就从信差那得来的消息,“就算不反复叮嘱,你兄长我也会书信一封的。”更何况一好转没几日就一心念叨。
明林赶到房屋时,明覃正喝上今日早膳的药,人靠着听带来的话,她面露喜色,“到了啊。”原本还想着要再花上几日。
见人靠在榻上,脸上的血色仍不佳。这是得花上多少时日才能渐渐弥补回来的。
兄长的这副眼神,从她醒来的这几日里时常能见着,“我如今这般甚好,再说我如今不是好生补着呢嘛,别老是这副忧心忡忡的眼神望着我啦。”况且她听说,自这次生病后,身子骨会稍硬朗些。当然肯定没法儿跟之前上战场时相比较。
她瞧着对方漫无目的地点头,看上去像是种敷衍。
下一刻听得人说:“往后还是跟她少来往吧。”兄长虽未提及名姓,可除了江诗,她也未把谁过多放在心上。
“兄长为何不愿我同江诗来往?”她们俩明明就相处的非常融洽,而且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对方都是个不错的人选。“看来太子他把真实身份告诉你了?”
对于明覃也知晓其中事由的情况,他是不知情的,“你知道她想做什么事,会不会连你,连我们整个家都牵连到。”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这,万一被不纯的人发现,遭殃的可就不止她一个。
想做什么事,她是不清楚。换做对方的立场,应该是想要查明当年案宗的实际情况。
“我相信她。”自从知晓其真实身份后,越发信任了起来,“况且人是太子招进来的,想来他首先是有点相信的吧。”招人进来这事她是查了记册才知晓的。
明覃一向有她的道理,哪怕是每次想反驳,最后还是‘败了’。
至于是从什么人口中得知的这些,明林也不是很想知道。
他们家同何家或许就是明明中该有的,怎么拉扯都离不开。
可他爱护着的妹妹,不想因为谁再受到伤害。
最好这江诗是个识时务的。
而且就他妹妹这性子,怕谁说的话都不好使。
这般轴,他也懒得再管,“你好生养着,我先去趟宫中。”前几日说好若是人有好转,别忘了去宫中回禀。
歪着头瞧人离开房屋,她觉着又能折腾了。
吃的药可谓是苦不堪言,好容易藏点甜的还被没收了。
“偷偷摸摸干嘛去呀?”她穿好衣衫下床正要往小厨房去,门外走来熟悉的身影,“束影?!”有段时间没见了,“见到我这么惊讶干嘛。”
束影扶着人回到床榻上,“你说你这身子好容易才养起来的,现在又开始瞎闹腾。”她说完从杯中倒了杯水喝起来,“呐,给你带的,不客气。”带的坊记的糕点还有根糖葫芦。
带的这些都是喜欢的,但她知道分寸,只尝一口即可,“你怎么知道我就会说谢谢。”对方这么一说,她觉着就没说谢谢的必要了。
“我当然知道,你嘴上不说,可是对这欢喜得很,怕是心里说了无数次谢谢了吧。”主要还是束影自己不太想听到这些谢来谢去的。
见这人摸得挺透彻,她也就懒得反驳,“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问着递了个糕点给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只见人摆摆手,“我是怕傅晨担心。”不然就算这是个美差,她都不来。
“傅晨?!”
明覃听得云里雾里,这其中又关她什么事。
瞧这疑惑的小表情,束影起身去拿桌上的糖葫芦,撕开外头的那一层包装,“你这不合时宜的榆木脑袋哟。”她吃着一颗嘟囔着,“傅晨担心江吟荷没错吧,江吟荷又担心你,那我不肯定多关注下你,这样江吟荷不必忧心,傅晨自然也就放心了。”吃着东西倒还说得清楚,只是说到一半吃的就没了。
是绕了这么一圈,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两人刚开始还是嘻嘻哈哈的,现下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我来,是同你说江吟荷的事。”这件事她同傅晨也商量过,一致认为有告诉的必要。
眼前人倒还真挺关注的,“她找到了当年有涉案的李尧,并且决定就在今日去察看完整的卷宗。”这无疑加快一步知晓当年的真相。
除了她,当然还会有其他人。
可若是当年的那些人觉着此事不想被更多人知道,那么现下能做的无非两种,在他们未到之前将案宗拿走,来不及就在半路堵截,堵截不成便杀人取命。
“她去那不就为了这,”这又是谁想拦就拦得住的嘛,“现在这样倒也如了她的愿。”其实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觉着这一路走来,对方有没有感觉累,会有走不下去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都会怎样度过那些难熬的日子呢。
不得不说,眼前这人的轴劲还真是大,“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不是,不完全是这个。”束影感觉自己都快要被带进去了。“你好歹也是在京城里生活了很多年的过来人,就算在府中被保护的非常好。也断然没有不清楚江吟荷她如今要做的是何等事,是要翻案。是要把当年的案宗能调的全调出来,甚至哪一日拿着这些还有她的真实身份去状告,去鸣冤的。”对于这些她是不太敢想的。
她这么说完,眼前靠着的这人仍然毫无波澜,还是对此状况认为非常正常。
“你认为当年那些或多或少从中作梗,或者从一开始就谋划她们家的人,会在知道这个后人要抄他们家老底时,善罢甘休嘛。他们会做的就是再一次上演当年的情况,想再看到她们家在他们面前倒下。”
那种场面不是她们想见到的,却是他们能够办到的。
对于束影这番说的不能再彻底的话,明覃知晓江诗在走什么路,即便现在她在对方身旁劝阻,那人也会肯定的告诉她说:“无悔。”所以她又何必去说那些劝阻的话呢。
面前这人什么话都没说,态度已经给的非常明确了。想来束影她是谁都劝不动,这俩人不愧是与一人相识的。“你有能调的人吗?”她现下只能另找些许稳妥的法子。
见人跟傅晨一样疑问的表情,她又忘了应该第一时间说正事,“你俩既然都支持,那总得安排些人手暗中护着吧。”这一旦开始查下去可就真的没完了。
“我俩,你是说我跟傅晨?”明覃倒是相当在意这点,似乎完全没听到后头说的话,“这是我的调令,再带上我的亲手信。”好像又听进去了。
束影无意中注意到人是从床榻中的小机关将这些拿出来的,不用多虑的是,这些都是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接过对方手中的东西,她揣在怀中确认不会掉回话道:“对啊,这事我是先跟她说的。我还没开口说点什么,她同我说相信对方做的所有事。而且来找你,还是我跟她商量出来的结果。”当时听到完全相信时,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就是这应该是相处数年才有的信任吧。
她将疑惑解答后要朝外走,“先走了,再晚她那边等不到人了。”既然答应了,那就要早点去做,去实现啊。
整间屋子又只剩下她一人,回想着方才说的那句话,‘相信对方做的所有事’,她如今还未敢相信任何人,任何事。最多就是从诸多事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还算认可的。
在束影一切准备充分时,江诗并没有如约和他们一同去,而是带了一批人马又去找了李尧。
然而对于此举,他们都是无法理解的。
在要去‘维棠里’时,张乾建议留一人带领人马再去找一趟‘李家商货’,他原是希望苏染能会领意思前往的。未曾想话音刚落,先开口的竟然是江诗。而且态度相当坚决,看上去就是自己非常乐意去的。
话已说出口,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同意了。
也因此,束影的同行人临时禀报状况,她又只好找人去通知已然快到‘维棠里’的人,再领着一部分人赶往‘李家商货’埋伏着。
江诗赶到时,留着人马在门外候着,只与林言二人先行走了进去。
铺中没有见着李老板的身影,上次那不多时出现的掌柜似乎也不在。他们注意到是换了新面孔,见着的那几位全数不在。
就在她准备要人去哪儿时,走来位不羁的男子,“我爹呢?”走过来醉醺醺的,直接略过他们,全然当不存在。
听着是自家少爷的声音,秦掌柜从后院走了出来,“小公子呀,老爷是让你留下来照料铺子的,不是整日酗酒的。”他说着见到两位熟悉面孔,微殷勤道:“两位大人来了,我们家老爷有事外出,这小少爷也不管事,要不您二位改天再来。”现下老爷不在,少爷又是个爱说‘胡话’的人,所以他只能下逐客令。
“谁说我不管事的,”小少爷每每听掌柜还有他爹说的这话都觉得一肚子的活,“没我,我们家会有这样的名声嘛,会在整个平阳,整个京城有一席之地?”这些明明就是他在外‘闯’的,而后有人来找他们家。
秦掌柜怕小少爷说错话,连连赔笑道:“我们家小少爷啊,平常就爱喝个酒,喝完就喜欢到处说胡话,拦都拦不住。”什么话都往外说,偏偏这老爷又爱宠着,所以这酒能喝,人也得随时看着。
相互发现
此话真假不好分辨,姑且也不必在上头多花时间,“早就听闻酒后乱言是常有的事,秦掌柜无须这般。”解释的越勤,反倒会让人认为说的话就是真的。她说罢见对方点点头,“大人说的是,不知二位——”他是希望这俩人能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的。
“我们今日来主要是想找李老板,再看眼上次您给我们看的那个记册。”江诗当时也只看了她那一份,其余的还未过目。对方听到这些话半天没回话,一副为难的样子,“秦掌柜既做不得主,那我还是回禀了苏大人,改日再来。”她说完佯装要走,心里一直默念着步数。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江姑娘是说苏大人并不知晓此事?”这步定下时,而后传来秦掌柜的话语。对方既未唤,她也没回头道:“无非是我这小弟,想听李老板的经营之道。”说着她感受到林言犀利的眼光。
“今日苏大人不在府中,我瞧着也无旁事,便带着他过来。”江诗转过身,关注着对面人的每个表情。那原本站在秦掌柜旁侧的人已不知去向,“他啊,就是好奇。”她拉了拉背对着人的衣角,“不方便的话,那……”就是想简单装装要离开。
直到对方说的话如自己的意,“二位请进,”虽不太懂秦掌柜的真实用意是何,目前他们需要的达到了。“小弟年岁几何啊,看上去不大。怎的不进京赶考,偏爱这的可没几个。”他话的意思也并非说这般如此不好。
对于林言是比她大还是小,还真不清楚。
“他啊,自小对您说的那些就不感兴趣。”反正胡乱说个中听的就行,“小言,阿姊说的话可别不爱听。你呀,既想走,就得走出一条宽敞的路来。”是见林言未搭话,她只得自说自话圆说下。
所幸秦掌柜对此是简单的试探,至于话的真伪在他眼中都是一概不信的。
他这次翻找的时间花的要少些,原计划着这些用过的就一并销毁的,后来想想又为它们专门做了个柜台,按着填好的日子一一摆放整齐。
“这便是你们上次过问的,”将其放置在安放好的桌面上,“旁边这一本是我们家老爷这几年打过交道的商人,他们都是经营的一把好手。”而这他也早早的就给人看过了,自然也不怕多一人知晓。
他让两人定下,自己还有事需要他拿定主意,不多时便会回来。
江诗他们不知道的是秦于是去后院安排人手,若是谁敢轻举妄动,他同样是不留情的。
与此同时,苏染他们已经入了‘维棠里’内屋,并在人的带领下一一察看卷宗中。在此处外高地藏匿处,李尧跟在黑面人身后,听其号令办事,他也未敢多言。
这人他不知其真实身份,然其做派,手底下的人皆训练有素,于他而言就是看上去都不简单。而且跟在同为官员人的身后,面不改色就好像对方才是那个当年做错事的人一般。
“进去有多久了?”遮住面只瞧得见两双丹凤眼,清爽明亮的声音不禁让人遐想。李尧听得此人又开口说话回道:“不到半个时辰。”听闻此人三十有余,早年也是摸爬滚打出来的。不苟言笑,见你没什么作用,是随时会除之而后快的典型。
他们来此不就是不想让人发现案宗的全部内容,为此还特意找了里头的人来拖延时间。如今这般推算,人怕不是刚进去不久,还未来得及找到。
只是这样贸贸然走进去过于张扬,得等到里头燃放的无声烟花,他们才有理由进去。
过了半刻,烟花终于从空中飞过,“你回去吧,若有人见到你的身影,你知道该怎么说。”他们确定好后,便让李尧回到自己的商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