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剧本杀游戏 ——by木尺素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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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情形不容他多问,在万鬼散去后,他立刻跑出树林查看了一下有无其余人伤亡,这就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沈初夏。
那会儿时踪率先进入树林做探查,贺真和祝霜桥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沈初夏当然不愿意进那片黑暗的树林,于是贺真离开前特意嘱咐了白艳艳等女鬼保护她。
白艳艳她们也确实这么做了,她们保护着沈初夏,也保护着她手里的那个带血的襁褓。
不过后来几乎万鬼过境,她们有心也无力。
万幸那些鬼大部分都被树林里的玩意儿吸引了,路过她的时候少有停留的,在白艳艳等鬼的保护下,她也就只是身受重伤,起码到现在还能留得一口气在。
现在天光已经大亮,确认完沈初夏状况的祝霜桥重新走进树林后,见到的一切实在有些让他头皮发麻——
林子里的地面上遍布奶瓶、衣服鞋、襁褓、银锁金锁等等物品,看起来全都是婴儿用过的。
看来这些厉鬼生前都是母亲,这一回,她们都是被自己孩子从前用过的东西吸引过来的。
一幕一幕的诡谲事情太多,实在超乎祝霜桥的想象。
更何况这些事情发生在他认知里的现实,而非游戏副本,他感到太过震惊,以至于尽管发现时踪和贺真两个人都不太对劲,也顾不上去追问一二。
半个小时后,贺真、时踪连同沈初夏全都到了医院。
涉及灵异事件,不便让外人知道,贺真带人去的是贺家参与投资的私人医院,院长是贺云生的好友,承诺会将此事彻底保密。
沈初夏一直在抢救室里没出来,时踪与贺真的伤势倒是很快就处理完毕。
贺真背后的伤颇为严重,需要住院几天。
时踪拍了片子,后背的骨头暂时无恙,不过有轻微的脑震荡。
他对医生说自己回家观察后就走人了,刚到门口却又被赶过来的医生面带歉意地拦住。
“抱歉,时先生,你的情况,建议还是住院观察。另外,现在外面恐怕不太安全,这回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什么事情没有结束?”时踪问他。
医生答不出来。“这……”
时踪问他:“是贺真教你这么说的?”
医生看上去更为难了。“时先生这……贺先生也是担心你的安危。你看,要不就跟我去住院部?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提。”
“带我过去。”时踪道。
那个人都跨越空间追到这个世界了,现在光是离开这家医院又有什么意义?
又过了10分钟,时踪进入住院部。
他先去餐厅吃了东西,之后去到自己的病房睡了会儿觉。
下午2点,他醒了过来,然后乘电梯去第7层,总算去到了贺真所在的病房外。
折腾了一夜,又流了那么多血,贺真的这副凡人之躯算是受了很大的损伤。
伤口基本都在背部,于是他侧着身体睡觉,脸倒是正好朝着走廊这边的,能让时踪透过窗看到他极其苍白的脸色。
就这么望了他一眼,时踪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而后贺真睁开眼睛,一双黑瞳就这么静静地、沉沉地望了过来。
时踪迎着他的注视走上前,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开口道:“刚跟祝霜桥沟通过。我们都担心张妈会被设计这一切的人灭口,他找刑警朋友去跟着那个张妈了,应当稳妥。
“另外,刑警会就韩湘手里的案子展开调查,搞清楚那些女人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到这里,时踪手机一震。
他打开手机屏幕,是祝霜桥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祝霜桥告诉了时踪跟梅子有关的最新调查结果——
贺三伯的女朋友梅子,全名纪玉梅。
她经常和自己的闺蜜聊这件事,闺蜜也就知道颇多内里。
纪玉梅和贺三伯的关系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过韩湘一直嫌弃纪玉梅的出生,认为她图贺家的钱,也就始终不同意他们二人的婚事。
但纪玉梅和贺三伯是真爱,不领证也愿意跟他生活在一起,两个人时常在她租的小房子里过恩爱生活。那段时间纪玉梅也确实非常幸福。
不过后来情况有了变化。纪玉梅怀孕了。
她真爱贺三伯,并且性格洒脱,认为就算两个人感情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爱过一场也是好的,于是坦然接受了这件事,准备把孩子生下来,哪怕以后当单亲妈妈都没关系。
怀孕后,贺三伯又带纪玉梅回了一趟家,跟母亲说了这件事。
先上车后补票,贺三伯本以为母亲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会松口。
哪知韩湘勃然大怒,把两人都痛骂了一顿,并当场叫人来把纪玉梅赶出去,让她一定要打掉这个孩子,连威胁的话都说出了口。
纪玉梅气急,反倒坚定了要生下这个孩子的心。
可她最终还是没能把孩子生下来。
改变这一切的不是韩湘、也不是贺三伯的态度,而是医院的诊断结果——她的孩子出现了畸形的情况。
纪玉梅不得不去医院引产。
“梅子引产住院那一阵子,不愿见贺章,是我一直在医院陪她。我文化程度不高,也搞不懂她孩子的畸形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不过梅子一直在哭,说她生了个怪物。
“从医院出来后不久,贺章努力跟她修复感情,两个人又在一起了,只是他们都不愿意再提贺家,更是绝口不提韩湘那个老妖婆。
“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发誓不会再跟老妖婆说一句话的梅子,居然又去找了她。
“那个时候贺章不在锦宁市,他去外地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了。要是他在……搞不好不会出事。
“总之,那天,我看她情况不对劲,想拦着她的。可我没拦住。我得看店,也没追上去。
“她走之前只是对我说,她孩子不是无缘无故畸形的。她意外发现……贺家人生过很多畸形儿。
“警官啊,我文化程度不高,但我听说过‘基因’这个词儿?这是贺家人的基因有问题吧?
“反正,当时梅子是去找老妖婆对峙的。
“可惜了,回来路上,她就出车祸了……
“这一定是老妖婆干的。警官先生,你们一定要查清楚真相,替我好朋友报仇啊!”
这是梅子那闺蜜对警察说的话。
将这些话转述给时踪,祝霜桥又道:“试想,白艳艳被割舌头惨死在贺家,伺机报复韩湘两个儿子的事儿,其实一直有这种传言的存在。
“那么,梅子听到这种传言,也不奇怪。
“她很可能根据这些流言暗中查探起什么。经过她的一些调查,她认为自己怀了畸形胎这件事,不是巧合,而跟贺家关系密切。
“贺章不在本地,可她顾不上等他,急着找韩湘问个究竟,于是独自去了贺家。
“两个人具体说了什么,我无从得知。但那么多畸形儿从何而来,贺家到底做了什么……这些韩湘一直在隐藏的秘密,梅子多半发现了,并在与韩湘交谈的过程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我倾向于,韩湘人为制造了这场车祸,是为了灭口。避免贺家这些跟畸形儿有关的秘密被发现。
“当然,这些灵异事件,我实在没法跟警官朋友们讲。就算讲了,他们找不到证据,也没法将这件事整理成卷宗提交给检察院。
“不过这也不影响警察们做推理。他们也察觉了韩湘灭口的可能,只不过他们认为这是因为韩湘、梅子全都封建迷信。
“总之,如果梅子的车祸,是韩湘找杀手灭口所致……我妹妹会不会也是在去贺家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什么,所以她也想灭口?
“想杀贺真的杀手,也是采用的车祸的方式。所以,很多跟贺家有关的人死于车祸,这可能是杀手的个人杀人习惯。
“这是我目前想到的,为什么那么多人死于车祸这条线的解释。
“但畸形儿、还有那些女鬼的事情,还没有答案。梅子当时上医院产检的资料,我会立刻去调查。你那边……”
“我知道了。多谢。我有些想法了,等你查完联系我,我们一起再去趟贺家佛堂。”
讲到这里,时踪挂了电话,然后用不含情绪的眼睛看向侧躺在病床上的贺真,把事情做了转述。
“就是这样。所以你伤势怎么样,要和我们一起去佛堂吗?”
望时踪半晌,贺真点点头。
之后两个人都不再开口,病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很长一段时间后,贺真问时踪:“除了这些事,你还有没有什么是想对我讲的?”
时踪站起身,走到床头柜前,从水果篮里拿起了一把刀。
握着刀,他居高临下看着贺真,略挑着眉毛道:“你想听我讲什么?”
贺真平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已经对此感到习以为常。
他毫不怀疑时踪随时会捅自己一刀。
贺真只道:“随便讲点什么,都可以。”
时踪右手握紧刀,将它举了起来,紧接着倒只是用左手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再走到窗边坐下了。
如此,时踪换了个方向坐。
贺真便顶着一身的疼痛,翻了个身,从另一个方向侧身看着时踪。
削苹果的时踪垂着眼眸看向手里的苹果和刀。
他头也不抬地道:“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很多事情仍然想不起来,比如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曾经的明月在防着我。我的记忆基本都是通过漱玉回复的。而漱玉里的记忆是他输入的……
“尽管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这不影响我做出一些推测。”
时踪说话的语调非常缓慢,与此同时手里的刀动得很快,于是这苹果很快被削好了。
他当然没有把苹果喂给床上那个被他视为宋帝王的人,而是用小刀划了四四方方的一小块,然后喂到了自己嘴里。
没滋没味地吃掉一块苹果,时踪再撩起眼皮看向床上侧躺着的人,淡淡开口道:“为了离开地狱,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他不惜将灵魂分成两部分,不惜承担逃离地狱后,一旦肉身死亡,他的灵魂也会灰飞烟灭的风险,也要这么做。
“他这是铁了心要离开地狱,离开你。
“那么你为什么会认为,他愿意和你讲话聊闲天?”
听到这话,贺真依然平静地开口:“他离开地狱,是想去寻找他想寻找的东西,还是说单纯的憎恶我,想要离开我这么简单?
“如果答案是后者,按他的性格,他要做的不是离开,而是想方设法弄死我。”
见时踪不答,贺真又问出一句:“就算明月真的憎恶我,他不愿意同余钦多说什么。那么你呢?
“你愿意和贺真说点什么吗?”
时踪望着他反问:“你还是贺真吗?”
却听贺真道:“我不是余钦,至少现在还不完全是。”
这话把时踪听笑了。“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这具肉身刚出生的时候,距离成为余钦的进度条是0,随着慢慢恢复记忆,进度条成了50%,戴上面具和阎王鞭后——
“你现在恢复了多少?80%?90%?”
贺真道:“鬼煞和阎王鞭跟了我……跟了他上万年,这个时间如果折算成地狱的时间,更是无限漫长。
“所以它们早已生出灵性,成为了余钦灵魂本身的一部分。
“我戴上面具、握住阎王鞭的那刻,这部分灵魂便算是重新归位,我也想起了更多的往昔。但我还不完全是他。至少我认为是这样。”
听到“至少我认为”这几个字,时踪眼睛眯了一下。
然后他瞥向面前的人道:“但既然已经与青龙接触上了……你这进度条随时可能拉到百分百。”
贺真只道:“这具身体仍然是贺真。”
时踪换了个好整以暇的姿势吃苹果。“所以呢?”
“所以至少那份协议还算有效,对么?”贺真道。
时踪面上的笑容褪去,脸色几乎立刻变得有些铁青。
贺真微微皱了眉,补充道:“误会了。我指的是我的补充条款。比如……你能帮我倒杯水么?”
时踪瞧向贺真,发现他嘴唇确实都有些干裂了。
折腾了这么久,难道他饭没吃,水也没喝?
这是他们家投资的医院,护士早就送了水还送了这么多水果过来,他一样也不碰……
又不是不能动了,自虐给谁看呢?
不过很快时踪想到了贺真把他的血往自己脸上身上涂抹的样子,还有副本里他头也不回地往南山方向走,说要当自己刀的样子……
时踪终究还是去给他倒了一杯水过来。
尽管医院是贺家出资建的,贺真住的仍是最普通的病房。
房间内没有饮水机等设备,水得去外面接,于是时踪找来一个一次性杯子,出门去了走廊。
他回到病床边的时候,贺真已经自己坐了起来。
大概这个动作又牵动了伤痛,他的脸色看上去更苍白了。
走到床边,时踪把水杯递了过去。
贺真伸手递向水杯,手指刚要碰到杯沿,却又猝不及防下滑,继而扣住了时踪的手腕。
他这动作带动水杯狠狠一晃,些许水珠洒落出来,落在了时踪的手上。
时踪蹙眉瞥向贺真。“如果我故意接一杯滚烫的开水给你,现在被烫到的就是我自己?你总不会连这种事都要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