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眼深处——by南窗雀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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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深将气息平复,轻哼一声,抬手拍了拍黎醒的侧脸,不甘示弱地回:“这就够了?真好哄。”
他说完把烧尽的香烟扔到地上,用鞋尖碾灭,利落地坐到驾驶座,伸手一拉,猛然将门拍上。
黎醒眼眸一沉,刚要证明自己其实不太好哄,就见路虎动了动,轮胎缓慢地向前滑行。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下一秒,路虎倏地驶了出去。
“?”
被扔在后面吃了一屁股汽车尾气的人,浑身气势消散,他面露茫然,冲着渐行渐远的路虎艰难地喊了声:“深哥,你好像把我落下了……”
车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黎醒在原地风中凌乱了一会儿,正要委屈呢,刚飞出去的路虎又飞了回来,缓缓停靠在他跟前。
车窗落下,张深看着垂头的人,敲了敲方向盘,故意道:“又伤心了?”
黎醒低眉抿唇,一副受伤的样子,小声说:“你答应过我的,别丢下我。”
“这么不经逗,黎醒,你可怎么办啊。”
张深简直高看了黎醒,一想到昨天耀武扬威了整宿的人,骨子里比谁都脆弱敏感,就如鲠在喉。他撑着车窗叹气,说:“上车,小委屈包。”
黎醒摇着尾巴乖乖坐上副驾驶,他系好安全带,扭头对着驾驶座特严肃的表态:“深哥,你以后都不能做出这种举动,不能丢下我,不能甩开我,也不能不要我。”
张深心说本来也不会,可看到黎醒严肃的表情,又说不出来嘴硬的话,只能特没骨气地转移话题:“不是去酒店吗?你拿手机找个导航。”
黎醒下意识去掏手机,摸到一半才想起根本没带手机,有些尴尬地说:“我没有手机。”
张深单手打着方向盘,把自己手机扔到黎醒手里,说:“密码六个八。”
黎醒按下一串八,屏幕解锁,率先跳出来页面就是通话界面。他一眼看到最顶上给自己拨过去的去电,心脏一缩,捧着手机久久未回神。
“找到了吗?”张深目视前方,问完半天没收到回答,疑惑得用余光扫到副驾驶。黎醒正对着通话页面发呆。他忽然有种难言的羞赧,轻咳了两声,“黎醒,导航。”
黎醒霎时回神,快速切到缺德地图里输入了个地址,把手机放到了支架上。他收回胳膊,手臂垂落在腿间,十指无意识地纠缠在一起。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掌心,许久才鼓起勇气问:“深哥找我了多久?”
话题跳转得突然,张深静默两秒才说:“四五天,你呢?什么时候离开的北京?”
“有一段时间了,没有手机和日历,我也记不住日子。”黎醒总觉得无法启齿这件事,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那么重的伤,养了多久?”
“我不记得了。”张深没撒谎,他确实不太记得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毕竟再睁眼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想到那半个月发生的事情,他声音低了几度,找了个开口:“我遇见你那位合伙人了,是叫任少绛吧?”
黎醒一怔,猛然抬头:“他怎么样?你们怎么会遇见。”
“我去你家找你,遇见了他,然后聊了聊。”张深打了个转向灯,“你忽然离开,他很担心你。”
听到聊了聊,黎醒有一种不安,问:“聊了什么?”
正巧赶上过桥十字路口的超长红灯,张深松开扶着方向盘的手,侧过头说:“很抱歉你最难熬的那些日子里我不在,但我更抱歉的是,你的痛苦是由恒印一手造成的。”
“深哥别道歉……”黎醒不断摇头,“这跟你没关系,你已经为我承受很多了,那些伤痕一定比看见得更痛。是我不够谨慎才会让狗仔拍到,才会令你平白受了如此难平的苦楚,我会一生难以原谅自己——”
张深伸手按住黎醒的嘴唇,堵回了那些话,说:“怎么能算平白受?即便没有狗仔拍下,我也会走这一遭,这是我生在张家必须要承受的,不怪你。”
黎醒睫毛颤了颤,轻声说:“我只希望你好。”
“有你在我才会很好。”
“从前你说没有我,就不会有如今的你。我同样也是,是你为我的世界涂上了色彩。”张深扯过他的手掌,贴在心口处,郑重地开口,“这颗心因你而富有生机。”
手掌下的心脏怦怦跃动着,黎醒抖了抖嘴唇,刚要张嘴出声,路口的灯牌就变成了绿色。
张深重新启动车辆,驶过十字路口,苦笑一声,说:“那段时间我不省人事,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果我能早些醒来,求求我哥,或许一切都不会那么糟糕。”
黎醒嘴角缓慢的垂下,捏着手指没有接这句话,而是说:“少绛告诉你是恒印的手笔吗?”
“嗯。”张深皱了下眉头,“我父亲那个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挺正常的。但我确实没想到,会这样抹黑你。”
“黎醒,我一定会让你重回娱乐圈,站在属于你的金字塔尖上。”
黎醒怔然半刻,笑着摇了摇头:“娱乐圈的荣誉之于我来说是虚无的,没了就没了,我不在乎。”
“但我想让你站在那个舞台上。”张深说,“在那个舞台上肆意张扬的你,能为我着上万千色彩。”
黎醒呼吸一顿,盯着那张侧脸,坚定道:“那就让我为你,站在顶峰上。”
第 88 章
抵达维也纳酒店方过八点,张深从扶手盒翻出墨镜扔给黎醒,末了觉得不够,又把那个半湿的毛巾裹在了他头顶。
酒店一楼大厅,两个一身狼狈的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位脸上戴着墨镜,头顶裹着毛巾,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回头率简直比平时都要高几分。
还好这个时间大厅的人不算多,只零星坐了五六个人。张深承受着灼热目光,强装淡定走到服务台开房间,结果被要到身份证的时候立马梗住了,悠悠转过头,对着戴墨镜的人陷入了沉思。
就网上那些风言风语来看,黎醒要是出示身份证,很难不被打一顿。
张深头疼至极,谎称没带身份证,在异样的目光下迅速逃离了现场,坐到车里忍不住怒了:“现在怎么办?开房间要身份证,还要人脸识别。”
“我把这事儿忘了。”黎醒讪讪一笑,抓过张深的手机换了个地址导航,“这里行,乡下的小破旅馆管得松,就是环境差些。”
“没所谓了,能让你进就行。”张深叹了口气,抓着手机下了车,临走前抵着车门嘱咐,“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许摘墨镜,更不许下车。”
“深哥你干嘛去?”黎醒警觉。
“买穿的衣服,顺便买点吃的。”
商场刚开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张深到二楼服装层随便买了两身休闲装,挑鞋的时候因为不知道黎醒的鞋码,随手买了双稍大的。逛完衣服,他拎着购物袋下楼,直奔一楼内衣店。
贴身衣服是必须要换的,张深给自己挑了两条舒适的内裤和袜子,挑的黎醒的时候又歇菜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人穿什么尺码的内裤。他对着货架上挂着的内裤沉思半晌,选择了和自己一样的尺码。
一切弄完,再出来已经快中午了。张深拎着衣服和饭折回停车场,走近看到车内景象没忍住乐了。黎醒顶着一脑袋奇形怪状,双手扒着玻璃,巴巴地注视着前车窗,像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刚拉开后座车门,小狗立马把头凑了过来,隔着靠背左闻闻右闻闻:“深哥,买了什么好吃的?我好饿。”
“你怎么总饿?”张深斜了他一眼,把衣服放到后座上,拎着打包的盒饭坐到前面,递给小狗一份,“随便买的,实在逛不动了,凑合吃吧。”
“长身体。”黎醒特不要脸地接过饭打开,是他喜欢的卤肉盖饭,盖子一掀开,香气就扑了满鼻。馋虫立马被勾了出来,他捧着盒饭乖乖吃了起来。
张深根本懒得接茬,简单随意吃完不早不午的饭,他打开刚才搜的导航,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旅馆在黎醒家乡镇附近,开车差不多快俩小时,迎着正午的太阳抵达目的地。旅馆环境确实不怎么样,外表就像七八十年代的旧筒子楼,一副随时会倒塌的样子。
一楼大厅不算大,二十平米的样子,采光不是很好,大白天都昏昏沉沉的,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潮味儿。
大门正对着的位置摆了个张棕色长桌,负责登记的是位中年女人,样貌富态。她看见来人眼睛都不眨,叼着烟专注玩着玩电脑斗地主,含糊道:“大床房三十五一晚,交钱拿牌。”
旅馆登记得格外随意,没有繁杂的手续,也没有供选择的套房,全部都是大床房,一晚价格比常规酒店便宜好几倍。
张深没住过这样的地方,迟疑两秒才付了钱,接过电话绳拴的房牌钥匙上楼。这地儿最高就五层,没有电梯,只能靠腿爬。给的房牌在四层,俩人爬完楼梯找到了房间,拿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不大,没有空调和电器,里面只摆了床和桌子,就显得十分拥挤。卫生间里也又窄又挤,不过该有的设施都有,凑合也能还能用。整个套房非常简陋,好在这层采光不错,房间并没有潮湿霉味,床单被罩也还算干净。
张深把买来的衣服倒在床上,拿出内衣和其中一套扔给黎醒,说:“去洗个澡。”
黎醒应了声好,把衣服抱进怀里,刚迈了两步就停下了,扭过身特不要脸的邀请:“深哥,我们一起洗吧?”
“自己去洗。”
张深不吃这套,擦过黎醒身边把窗帘拉上,二话不说就把潮湿黏腻的衣服脱了下来。他说的不容反抗,最后却还是被黎醒软磨硬泡地拖进了卫生间里。
花洒喷出水流,热气不断升起,贴在腰腹的那双手从轻柔到放纵。张深身体一绷,踩在地砖上的脚趾蜷缩了一下,他找回了近半辈子没有过的害臊,冷硬地说:“别乱摸。”
“沐浴露要涂均匀。”黎醒不以为意,往前凑近了点,动作比刚才更加放肆地涂抹,“这样才能洗得干净。”
张深调大水流,热水从头顶浇下落了一身,把沐浴露冲干净了大半。他放弃了抵抗,任由那人反复涂抹着沐浴露,用手撑着墙壁稳住身形,艰难转开话题:“为什么一声不吭离开北京?因为这些抹黑的言论吗?”
黎醒神色不变,热水从额角滑落,他淡声说:“联系不上你的那段时间我很害怕,每天都在想着,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张深打了个颤,贴在瓷砖上的手指紧绷,指尖处泛着红。他咬着牙关说,“为什么不再等一等?”
黎醒垂下眼眸,隐下真实的情感,说:“是我没勇气面对,临到阵前选择退缩,你会怪我吗?”
张深转了个身,双手捧起那张脸,望进那双幽暗的双眸中,轻叹:“不会,无论你退缩多少次,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我何其有幸,受你如此偏爱?”黎醒垂下头吻了吻张深的眉毛,涂抹的手法加重,俯身贴着他的耳廓说,“有你这句话,即便粉身碎骨,我也不会再松手。”
“我贪心不足,能否求你许我一生一世?”
张深肩膀一颤,身体陡然软下,勾着黎醒的脖子才没露怯。他双手紧环,额头抵着那人下巴,用染了抹沙哑的声音说:“一生一世不够。”
“你我之间,至死不休。”
热水冲散了掌心多余的沐浴露,黎醒胸腔鼓震,仰头任由水花冲刷脸颊,他掩盖着外露的情绪,低声回应:“至死——”
“不休。”
一个澡折腾起来洗了半个多小时,张深在腾腾热气里穿戴整齐,一回头发现黎醒还穿着内裤在发呆。他揉了揉脖子,问:“怎么了?”
黎醒扯了扯紧绷的裤边,有些艰难地说:“尺码有点小。”
张深立马变脸,垂着嘴角不咸不淡地说:“你的问题吧,尺码肯定没错。”
“我平时——”黎醒话说到一半,就被散开杀气堵了回去。他在张深冷如霜的眼神中,讪讪转了个调,“确实穿这个码,可能是最近……胖了吧。”
张深稍微满意了点,真诚提议:“保持一下身材吧。”
黎醒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多余赘肉的身材,回得更艰难了:“……行。”
一切忙活完,张深已经一身疲累了,草草吹干头发就捂着被子躺下了,像每一次入睡一样,把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
黎醒偏不让张深得逞,硬是把人掰到了怀里,呈汤勺式而眠。他把下巴抵在张深脖颈处,对着呼吸绵长的人,小声说:“深哥,晚安。”
刚睡下不到一个小时,炸耳的铃声突然响起,将两人从睡梦中拉扯回来。黎醒睫毛颤了颤,环腰的那只手收紧了些,张深轻哼了声,拧着眉毛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铃声持续十几秒中断,间隔几秒后再次响起。
黎醒睁开眼睛,轻捏了下张深的腰肉,说:“深哥,你电话。”
张深嫌烦,把被子盖过头顶,捂着耳朵往旁边移了移:“挂了。”
“是不是有急事?”黎醒坐起身,俯身从张深枕头旁边摸过手机。来电显示上跃动这两个字“兄长”,他心一沉,握着电话的手指收紧,身体有一秒僵硬。
铃声不断重复,张深闷声问:“怎么还没挂?谁打来的?”
黎醒回神,掀开了一半被子,把手机递给张深:“写着兄长。”
“我哥?”张深瞬间睁眼,接过手机看见来电显示顿时清醒了不少,有些意外的接通了电话,开口问,“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