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by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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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殊侧首扫着裤脚,干掉的水渍处剩下得黑色泥点。
稍稍沉默,他刚才怕不是踩进了粪坑……
只是当看到路边没了盖的地埋式垃圾桶时又开始庆幸,幸好没掉垃圾桶里。
门卫大爷早早看到了尉殊,这小子明眼人一看就记得住,何况今天早上还闹了那么一出,简直印象深刻。
但是大爷对他没一点好印象,这不脸又黑着,一天了没个好脸色。
城里的大少爷脾气就是差。
尉殊往门口一站,盯着门卫大爷一言不发。
大爷开了门,也不说什么门禁不门禁。
尉殊轻嗤,今天早上还硬气地说进门必须刷门禁。
没有坐电梯,尉殊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向上,声控灯伴着人影打开,又在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里关闭。
沉寂一天的门铃终于响起。
叮咚——
正按着遥控换台的尉愈闻声,从沙发上弹起,忙开了门。
“哥。”看到尉殊,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秋舒兰坐在客厅饭桌,见儿子回来,居然有些紧张,垂在饭桌下的手紧紧握着,手心湿热冒汗。
儿子真的生气了,她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星星发的消息也不回。
到最后居然直接关机,第一次无声无息。
尉殊进门,无声地拍了拍尉愈,嗯了一声。
自然也看到了秋舒兰,但是他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绕过客厅直接上楼,尉殊一步跨两个台阶,以最快的速度上楼关门。
见儿子无视自己直接上了楼,秋舒兰也没生气,只是盯着儿子上楼的身影想,儿子等会儿看到换了家具的卧室会不会消气,会不会下楼。
她清楚儿子的脾气,上了火车一定什么也没吃扛了一天。
今天又被气到了,可能还饿着。
尉殊本人正站靠在卧室门前。
门是摔得潇洒,可当他抬头不过扫了卧室一眼后,突然就笑了。
他原本是想装装样子再冷两天秋女士的,结果秋女士下手这么快,装不下去了。
——墨绿色,满室粉色消失得无隐无踪,仿佛早上不过是一场幻视,没留下一点影子。
尉殊扬唇,不管之前对搬家什么想法,看到这,突然什么都没有了。
嘴角疯狂上扬,他拍了拍脸,觉得自己往日就该多生些气。
出门下了楼,尉殊嬉皮笑脸的,一点没有犯脾气的样儿,“谢谢秋女士。”
秋舒兰假意绷住脸,没有被儿子的笑脸蛊惑,“吃饭。”
尉殊一笑,落了一个字:“好。”
秋舒兰却是轻轻皱眉,“一天都没吃饭?”
“中午吃了一顿,下午没吃。”
扬手在儿子脑袋上拍了一记,秋舒兰佯怒道:“还知道吃饭,我还以为你发疯就气饱了,打电话也不回,还关机你真是翅膀硬了。”
尉殊这才想起手机没电的事,赶紧掏出手机充上电,顺手给秋女士扬了扬表示它没电了。
秋舒兰一哽,“没电不会充上吗!”合着手机是没电关机的。
摁着按钮开机,屏幕亮起就显示有十九通未接来电。
回到饭桌,尉殊桃花眼微弯,淡色的眸子温柔潋滟,“放心,我再生气也不会不认你的。”
“没大没小。”秋舒兰笑着白了儿子一眼,转身对女儿说道:“别看了,上楼睡觉,明天还要去学校报到。”
尉愈点头,噌噌跑上楼,进门之前还趴在栏杆上说了一句,“妈妈晚安,哥哥晚安。”
尉殊低头轻笑。
见女儿上了楼,秋舒兰拿出手机划开,点开支付宝。
“支付宝到账一万八千元。”熟悉的支付宝到账音。
握筷的手一顿,声源是他放在插座旁的手机。
抬头看了一眼秋舒兰,尉殊不解,“怎么突然给钱?”
秋舒兰解释,“承裕高中看了你的成绩,免了学杂费和住宿费,这里一学期学杂费二千三,一年住宿费一千二,高中三年就是一万七千四,我多给你六百凑个整。”
尉殊挑眉,倒是意外之喜,只是。
“我不住宿啊。”
女儿出生后所有家里的一切都向着女儿,难为儿子一直要为了女儿妥协,秋殊舒兰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多给你算点你还计较,不想要给我。”
尉殊笑,“要。”
“别多吃,大晚上的垫垫肚子就行,等会吃完也不要急着睡觉。”
尉殊点头。
小金库又多了一笔,尉殊心里对新学校是垃圾这事的芥蒂顿消。就是新学校的学费有些便宜,免也免不了多少。
将箱子里除了零食仅有的两件衣服挂在衣柜里,尉殊盯着空荡的柜子看了看,想着得找个时间出去买个衣服,也给星星买几件。
小姑娘就要穿的漂漂亮亮的不是。
洗了澡往床上一躺,尉殊划开手机,敲了几个字,汇报一下自己的情况。
-明天我这边就开学了。
邵嫡坐在电竞椅上打绝地求生,手机震动来的时候扫了一眼是尉殊,忙找了个烂尾楼藏好,摸着手机低头回消息。
-学校咋样,殊哥的成绩到那边,哪个学校不得抢着要。
晚上群里四个人终于都上了线。
柏昀:小少爷,你怕不是忘了星星,殊哥当年来实验中学还不是因为学校就在星星的十七小隔壁。
柏昀继续问:那地儿咋样,和燕城能比吗?
尉殊心里嗤了一声,十分认真地敲了俩字:不能。
韩世江还想着尉殊中午的事儿,忙问:中午和你妈闹矛盾.和好了吗
-我妈今天就把所有家具都换了,和好了。
韩世江:那就好
邵嫡:怎么可能忘,我俩可是从幼儿园就一个班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学校?
-尉殊的实力,在哪都是最好的,到了楚城简直降维虐菜。
-不过我们也快开学了,尉殊你不在我抄谁的作业。
习惯了邵嫡的话多,尉殊等着他一口气说完才开始敲字。
-楚城最好的初中旁边,是最差的高中,不过我对学校无所谓,都行。
-作业你自己想办法。
柏昀:抄我的。
邵嫡不屑:但凡你能考进年纪前五十,我都不用这么担心。
落在键盘上的手都僵了一瞬,柏昀翻着白眼。
-滚,以后别求我。
-年纪倒数好意思说我,没一点优点的家伙,一千步笑五十步。
说起年级排名他就憋屈,每次年纪大考就掉链子,永远在五十一、五十二名徘徊,唯一一次进了年纪前五十还是因为前面的人生了病犯迷糊。
简直比他五十开外还难受。
邵嫡抽空看了一游戏,果然已经不知道被谁打死了。低头看消息,不服气了。
-我怎么没有优点?!有钱,有颜,还个儿高。
韩世江秒回:你有颜还高???????
柏昀紧随其后。
-你还真敢说,外在的没有不说,内在就更没有了。
尉殊看着手机笑,邵嫡内在的优点?想了想,他回。
-内在的……聊天加标点?
邵嫡看着手机直接给尉殊跪了。
但是当他认真看了看自己的聊天记录时才发现,这人说的还他妈真对,他好像就这么个优点……
-老子就是外在帅气多金个儿又高,内在善良热情又体贴,外带聊天习惯良好不像韩世江。
韩世江咬牙。
-有被冒犯到.等着我开学锤你
不过当他想改标点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性地打完发了出去。
-柏昀护朕!
柏昀一个表情包十分痛快。
-熊猫人:不知道说什么,就先记个仇缓和一下气氛。
邵嫡看着手机一噎,过分。
群里又开始了轰炸表情包的聊天方式,尉殊也没参与,就时不时偷几个表情包。
手速惊人。
Chapter4
第二天。
不等闹铃响,尉殊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
许是昨晚在群里聊嗨了,又或这么多年终于不再是粉色卧室,有点兴奋,做了一夜梦。
晨间阳光透过窗往脸上一打,他就醒了。
秋舒兰早早起床做早餐,见儿子准点起床略微有些惊讶,“去喊妹妹。”
敲了敲妹妹的门,尉殊习惯地开口,声音很淡:“起床。”
尉愈细软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起了起了。”
下楼,见秋舒兰往桌上端牛奶,一手接过,抿了一口。
秋舒兰叮嘱道:“初中比高中报到时间迟,你吃完先去,我等会带着星星去”
奶渍停在唇角,抿唇舔舌,尉殊点着头,翻了翻手机查学校路线。
*
尉殊昨晚没睡好,上了公交反而有了困意,一手撑着脑袋,视线轻描淡写地落在窗外,眼神有些涣散。
和燕城找不出丝毫相同的地方,低矮的建筑残影逐渐落定,破败萧瑟。
车厢上贴着标语——本车施行前门上后门下,上车请自动刷卡投币。
公交椅上全是学生,校服是常见的蓝白色。
视线收回,尉殊垂眸扫了自己一眼,除了他,这里的颜色似乎只有蓝白。
车辆停靠,广播里的合成音呆板地响起。
“春门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开门请注意,下车请走好。”
蓝白人潮纹丝未动,车门开了一瞬就被合上,广播切合时宜地响起。
“前方到站东江站,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尉殊眼角困出了泪,打着哈欠突然一愣。
什么江站?
车门打开的一瞬,蓝白人潮自觉让出一条小道,尉殊一个跨步下车,公交车不做停留,扫了一脸尾气扬长而去。
脑中混沌被铺天盖地的尾气呛得无比清醒,仔细看了看秋女士发慈悲给他整理的学校路线,没有下错站。
对面一排排看不清牌子的店铺和楼房里,余光里出现了一个人。
看着和他差不多大的样子,早秋的九月也只一件简单的短袖,右肩上挎着黑色的书包,带子上夹着校服,白色耳机线一路向上到精致的耳骨,分明是最平常的穿着,很平常的举动,存在感却出奇的强。
可能是腿很长很直的缘故。
尉殊啧了一声,又忍不住偏头往那边撇了撇。
不远出处有一个黑点极速冲过来。
尉殊定眼,脑中顿时炸裂,手机也不要了往候车的长椅上一拍,整个人蹬地跳起,对着长腿少年就冲了过去。
——神他妈的黑点,分明就是辆车!
来不及多想,尉殊一边跑,一边大喊:“躲开,快他妈的躲开!”
沈渊眼神从手机屏幕上瞥了过来,神色莫名,没有动。
手心开始冒汗,也不管这人什么表情,尉殊直接将人从背后锢住往左边拖。
“我靠,有病?!”
沈渊被人勒着脖子往边上拖,手机差点没捏稳,下意识骂了一句脏话。
尉殊桎梏的心累,这什么牲口力气,磨着牙开口,“你爸爸!”
“你大爷!”
可不等他转头再骂,整个人就已经僵在原地。
失控的汽车距他不过一米,看看擦过肩头,两排车辙印中间正好是他刚才的位置,过快的车速带起的温热气流打在他身上。
沈渊全身发冷。
尉殊胳膊抖得厉害,一方面是被这人的畜牲力气拖的,一方面是被吓的。
脑袋都是懵的,这人可能不清楚,他可是看着汽车极速冲进自己的余光里,然后砸在他眼前。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这里是他的葬身之地。
脑中一阵骂娘,妈的,他可真是个好人。
相比尉殊,沈渊最先反应过来,从地上捡起刚才挣脱掉落的东西,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音色如常,路口烟尘和喧嚣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尉殊盯着他的背影,冷然开口,“哦,不用谢。”
到底是谁救了谁?
不过他记得这小子,不就是昨天一脸乖样捡到他书包吊坠的人么。
昨天还一脸乖样,怎么今天就这么酷呢。
十字路口一片狼藉,人群慌乱的尖叫和小孩惊恐的啜泣闭塞了整个空间,失控的车撞停在距离尉殊不足两米的距离,尉殊腿下发软,一屁股摔在了原地。
他妈的。
靠在身后被撞斜了几分的广告牌上,尉殊喘着气,想了想又有点后怕只能又骂了一句。
他脑子有病。
心猛烈跳动像是要从胸口跳出,尉殊拍着胸口平复情绪,顺便对他刚才的举动进行了简单总结——傻逼之举。
他可差点为了救人搭上自己命,然后他的照片会贴上地方报,标题他都想好了,就叫——速度与激情,见义勇为少年舍命救人。
社会舆论会把他夸上天然后教导青少年如何防范,和他差不多大的人看到大概就是和他现在心里想的一样,嘲讽地骂自己一句傻叉。
要是救了人还好,没救上反而搭上自己的命那可不就是傻叉吗。
交通管理部门来的很快,救护车一路鸣笛停在了路旁,担架员将担架放在他面前,尉殊动了动眉,有些戏谑。
还算年轻的急救医生开口问,“是他吗?”
旁边的人来不及开口,尉殊已经捡起身后染了灰的书包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气轻猫淡写,“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