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by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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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把你的微信名和□□名改成一个叫不醒的舔狗,然后在这里……”罗向晨说着,指了指店内和店外,“选一个人,然后在门口喊我是三声XXX的舔狗。”
不算太过分,沈渊掏出手机改了微信名给众人看了一圈,问:“这个名字多久能换?”
“一周……你干嘛?”周文栋刚开口,就被旁边的林嘉木给了一手肘。
“一个月!一个月才能改。”
“对!起码也得一个月。”
视线落在尉殊起哄的脸上,沈渊耸了耸肩,“行。”
他说完起身走到门口,在一阵人声的喧嚣中大喊:“我是尉殊的舔狗。”
人群中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店里店外吃喝的同学尽数停下手上动作,看着站在门口的沈渊。
一旁和严郑喝酒的老郑也被突如其来一嗓子吓到了,明白过来这些臭小子在玩游戏,回头问严郑:“舔狗是什么意思?”
“我是尉殊的舔狗,我是尉殊的舔狗!”沈渊无视众人,面无表情,干净利落地喊完三声:“完了。”
同桌的几个窝在一起集体懊悔,“我就说这人一定会选尉殊,你们还不信。”
“早让你们定一个人了,你们偏要他自己选,看着架势,什么作用都没起到。”
“早知道让你喊我是包扬的舔狗了。”
沈渊慢慢抬头,“你找死?”
包扬:“……”
他转头看向一旁盯着手机的尉殊,两手作揖:“恭喜殊哥喜提舔狗。”
将沈渊的微信备注去掉,尉殊笑着回应他:“同喜同喜。”
他还挺喜欢这个微信名,看着聊天界面都不像沈渊。
“再来再来。”
残月悄然攀升,夜色侵袭,热闹不减反增。
店内玻璃上已经积了厚厚的水雾,窗外寒风萧瑟,好多人受不了搬着凳子挤了进来。
尉殊正在思考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桌子上的啤酒罐摆了好几个,他已经喝了四瓶,虽然是断断续续的喝,脑袋还是有点晕。
沈渊说得对,这几个人盯上他了,想着法儿的往这边转,他这已经第四次了。
连带着两边的沈渊和林嘉木也被波及了两次。
“你们就坑我是吧。”他说着,倒也没生气。
除了第一次选了真心话,后面两次他都选的大冒险,这一次选什么?
大冒险什么的他不太在意,真心话……
他心里有一万次想过公开,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下雪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人群骚动,不少人跑出店外,“真的下雪了!”
尉殊转头,透过玻璃看向窗外,果然见天空中飘起了细密的雪花,悄然落下,纯白而安详。
人声沸反盈天,他却觉得呼吸都平静极了,他回头说:“这次我选真心话。”
他说完,低头点开微信:
是殊不是叔:下雪了
对面消息很快过来:
一个叫不醒的舔狗:嗯
尉殊视线落在聊天界面上显示的名字上,他打着字:这个名字挺好的
一个叫不醒的舔狗:你喜欢?
一个叫不醒的舔狗:那我不换了
尉殊轻笑,敲下一个字:好
他似乎永远是这样,理所当然地顺着他,不论这在外人眼中是不是沈渊该有的举动。
“嫂子消息?”包扬伸长了脖子,敏锐地嗅到了尉殊笑意理论的不同寻常,这个笑,温柔的有些过头。
快速摁灭屏幕,尉殊侧目看他:“这是真心话问题?”
“不是……”
“殊哥,你女朋友我们认识吗?”一旁的林嘉木开口。
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握紧,手指骨节凸起,尉殊抬头看向窗外。
雪花徐徐飘落,路边灯光尽数亮起,暖橘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将其照得透亮。
时逢周五,一向热闹的小吃街并无多少人,街巷空荡,路边树木展着空枝孤立挺拔。
“不认识。”视线还落在窗外,尉殊开口。
“啊,藏得可真严实。”众人失望长叹。
“我们不认识……那这有点难猜了。”
尉殊回答完低头沉默着喝酒,口腔里满是酒味,酒精作用让他头有点晕,可是思绪意外地理智。
他承认,他不敢说。
他在承裕的交际基本止步十四班,这个问题只要他回答了,不出三天这几些人就能猜到沈渊头上。
天色越来越黑,活动也开始走入末尾,人群三三两两地离开,等到尉殊这一桌结束,店内已经没几个人。
尉殊还是喝多了,闷头趴在桌上,也不知道是睡是醒。
“渊哥,那我们先走了。”本来几个人是打算一起把尉殊送回去的,但一听两人同路也没再说什么。
等到所有人离开,沈渊搀着尉殊走到店外。
尉殊已经晕沉的脑袋枕靠在他的肩上,沈渊腕上提着两人的书包静静地等着出租车来。
风雪犹在继续,飘落在少年脸颊后快速化成水渍。
尉殊缓缓睁眼,细长的眼睑折起平滑的褶皱,少年呓语般开口:“冬天真的来了。”
他顿了顿,又慢慢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沈渊知道那句对不起是在说什么。
Chapter60
沈渊先将两人的书包扔在车座,又弯腰带着尉殊坐上车才对司机报了地址。
车窗外建筑快速后退,雪花斜斜地打在上面,瞬息即逝。
尉殊挪着身体向后倒在车位上,车内灯光昏暗,感受着他的举动,沈渊低声问道:“你醒着还是醉了?”
这人刚才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就没再理过他,他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懒得说话,主要是这人醉了也不会有太出格的行为,实在不好猜。
车辆一个颠簸,瘫坐的尉殊脑袋就磕到了车窗,他吃痛:“唔……”
耳边像是有人在说话,但是他听不清,只觉得那个声音有点好听,所以也没有制止,又睡了过去。
沈渊将人从车窗上拉起,让他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尉殊还是闭着眼,鼻间呼吸匀称。
这样子大概是醉了吧,他想着,开始庆幸尉殊在店里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到了地方,沈渊将人从出租车里捞出来,凌冽的寒风卷起飘扬的雪花落在脖颈,尉殊一个激灵贴上沈渊,脑袋都埋进了对方校服里。
将两人的书包拿出来的,沈渊低头看了一眼拉紧了他。
沈学民一眼就看到了两人,忙开了门,还没来得及问,沈渊已经解释说:“他喝醉了,我先送他上去。”
走进单元楼摁了电梯,感受着靠在身上的重量,沈渊低声轻笑:“看着单薄人还挺重。”
室外冷风在进门一瞬被隔绝,时不时落在颈间冰凉的雪花也停歇了,尉殊埋进沈渊胸口的脑袋往外缩了缩,手上却依然扒得紧。
沈渊微不可察地笑了笑,等待着电梯停在十六楼。
他按下门铃,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动了动唇说:“我是尉殊同学,尉殊喝醉了。”
开门的是尉愈,两人见过好几次。
“真喝醉啦?”尉愈探着脑袋看着她哥,见这人从进门到现在没有一句话,半信半疑地开口。
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身上眼皮都没动过的人,沈渊回答道:“应该是吧。”
只是眼前陌生的空间,他征求地问道:“这人……放到哪里?”
尉愈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妈今天不在家,能不能麻烦你把我哥……”她伸手指着楼上的一间房,“送到那里,那个是我哥的房间。”
“好。”沈渊点头。
看他手上还拿着书包,尉愈接过放在沙发上,“书包就先放这里吧,麻烦你了。”
没了手上束缚,沈渊调整着姿势将人从胸前换到背上,尉殊手指十分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沈渊有一瞬间觉得这人是装的。
尉愈也跟了上来,手上拿着两瓶水,一瓶递给将人背上二楼的沈渊,一瓶自己拿在手里。
尉愈拿着水瓶的手跃跃欲试,盯着床上的尉殊问道:“要不泼点冷水试试?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沈渊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尉愈,深邃的眸子望着她,好笑地说:“你也知道是演的啊。”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尉愈小声,继而又问道:“但我哥这是睡了还是醉了啊,睡了还好说,要是醉了……他喝了多少?”
沈渊沉思,想了想这人一口一口闷的话到结束大概能喝多少,“大概……六七瓶吧。”玩了那么久,边吃边喝厕所都跑了两次,不过比起别人,尉殊算是喝得少的。
“完了!”尉愈拍额。
“怎么?”
“醉了。”女孩的声音十分笃定。
沈渊对这个答案并没有意外,照他知道的酒量也确实该醉了,但看这人又很安稳地躺在床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尉殊低着头,温软的脸上有些难为情,“我哥喝醉酒会特别……黏人。”
她的话其实没说完,不仅黏人,还会有点烦人。
“那个我家里今天没有大人,如果……”她尽量斟酌着语言:“我是说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留下来吗。”
秋女士最近有签售会,行程都排到下月了,她哥要是真醉了,她一个人还真搞不定。
“黏人……”重复着刚才听到的两个字,沈渊看向倒在床上安睡的尉殊。
黏人?他有些怀疑。
短暂沉默的时间里,尉愈以为哥哥的同学有些为难,连忙摆了摆手出声道:“不行的话也没关系,你不用太纠结。”
毕竟只是同学,不同意也很正常。
“可以。”沈渊轻声,视线依然落在尉殊身上。
“谢谢!”尉愈当即扬声感谢,圆润的眸子在瞬间澄辉如月,变得很像尉殊,只是年龄小点。
答应了要留下来,沈渊自然不会食言,但是他需要下楼告诉爷爷一声。
说明完情况,沈渊再次踏上了那条十分钟前才走过一次的路。
夜已经很深了,楚城地理位置靠东,天黑得早。
脚下是铺设整齐的石板路,借着楼上楼下的护栏管和阳台落下的光亮,小径也显得极为明朗。风雪在晚间骤降的温度下如有神助,不过瞬息就铺天盖地,纷纷扬扬。
沈渊停下脚步抬头,视线在瞬间被风雪迷乱。
四周寂静,阒无一人,可大概人心总善于在这种时候胡思乱想,适才带着尉殊过来时只想着将人送上去,可是现在,沈渊脑海里闪过的却是……
他未见过这样奇丽而灿烂的夜。
兰府巷是上个世纪计划经济的产物,筒子楼。路口处仅有的一个老式路灯记事起就是那样明灭的光,越往内里越加幽暗。上了楼走廊狭窄闭塞,堆满了住户不常用的破旧家具。阳台上常年挂着换洗的衣物,形成了一道人为的遮光屏障。
一到夜晚,兰府巷就仿佛陷入了沉睡,除了楼梯间挂着老式的抽绳灯泡外,上了楼,便只剩几户人家门上死扇处透出隐微的光亮。
然而那点亮光在极致的黑暗中不值一提。
他尝试过在门口挂上灯泡,结果第二天起床就没了踪迹,那里的人习惯了黑暗,也习惯了将人们放在走廊的东西随意挑拣。
他被迫习惯着黑夜,时间长了便也坦然。
以至于他差点忘了,在这个时代,黑夜里早有了光的存在。
初雪落在眼睫和唇角,继而落在肩头,他低头搓了搓有些僵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
在沈渊离开的时间里,尉愈已经收拾好了客房,又准备好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放到里面,最后还贴心地从自己房间里拿了许多零食放在了客房桌上。
收拾完沈渊还没来,尉愈就去了房间看她哥。
她对醉酒完全没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平时都有妈妈在,今天只有她一个人,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楼下传来门铃声,尉愈如遇救星,趿拉着拖鞋就跑下了楼。
阖上门,尉愈趴在门口支吾着:“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她确实见过这个人几次,也知道是哥哥的同桌,但是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沈渊轻声:“沈渊。”
“谢谢你照顾我哥。”尉愈对于把麻烦扔给别人这种行为良心不安,又一次谢到。
“没事。”沈渊低声,说完上了楼梯。
再次打开那扇门,沈渊不免扬了扬唇角,尉殊已经从床上滚到了床角,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隐约能听到鼻间发出细弱的呼吸,鬓间露出的冷白皮肤已经闷得红了一圈。
沈渊害怕这人把自己闷出问题,将人从被子里解救了出来,结果刚放好,这人一个巴掌将他的手拍到一边,翻了个身又趴到了床上。
沈渊好气又好笑。
尉殊虽然睡着了,但也没睡死过去,周围环境可以察觉到变化,声音也能听到一点,落在身上的触感像是游走的蚂蚁,有点痒,便伸手将“蚂蚁”挥了下去。
“尉殊,尉殊……”沈渊蹲在床边叫他的名字。
耳中像是有人在喊他,尉殊轻轻皱眉,脑中有一瞬间像被针扎了一般,他猛地抱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疼……”
他转头看向沈渊,眼角泛着红,又看了看周围,窗外风雪拍打窗扉,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哑,眉依然皱着:“几点了?”
这是醒了吗?沈渊想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回复他:“十点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