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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by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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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着杯子给沈渊倒了杯热水,尉殊继续说他:“你也是真行,平时生龙活虎的,结果一生病直接给我躺路上。”
  沈渊停下筷子,对尉殊抬了抬左手转移话题:“手冷。”
  尉殊摸了一下,冷的像块冰,让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这么冷!你热水袋呢,我给你灌点水去。”
  “抽屉里。”
  将灌好水的热水袋放在他的手里,又将床上被子披在他身上,尉殊问:“好一点了吗?”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手上疯狂汲取热量,说不清是因为热水袋还是因为尉殊忙前忙后的照顾,心里喷发出一股温热,沁入四肢百骸,沈渊嘴唇翕动:“好多了。”
  尉殊一直等到沈渊输完液,给他拔了针,又反复确认了他不会再突然晕倒,这才打算回去,“这几天我都会过来看的,药要按时吃。”
  “尉殊”沈渊叫着他的名字,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凳子说:“坐这儿。”
  尉殊撇了他一眼,走到凳子上坐着,盯着他。
  沈渊抬手,穿过尉殊的腰侧穿过去,双手扣在他的背上,整个人往前靠了过去,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有点懒:“让我靠一下吧。”
  少年全部重量都落在他的肩上,背部弓成弧线,话里透着几分松软,尉殊任由他抱着,低声有些温柔地说:“随时欢迎。”
  就这样安静的过了很久,沈渊突然说:“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有点不知所措。”
  将沈渊的手从身后拉下来握着,掌心分明骨感的指节上带着不健康的凉意,尉殊将其握紧,渡着自己的热量,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慢慢地开口,声音不疾不徐:
  “我很小的时候,生了病,一种血液系统疾病,学名叫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本来在吃药控制的,可是后来病情恶化了,只能靠骨髓移植和造血干细胞移植,爸妈就生下了星星,为了星星脐带血中的造血干细胞,为了救我的命。”
  尉殊顿了一下:“所以他们给星星起名为愈,所以……我从小就守在星星身边,星星在哪个学校,我就去离她最近的学校。”
  温热的呼吸洒在颈间,沈渊默然,缓缓垂下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以为完美的尉殊,原来也有这种故事。
  是不是每个人的童年都得有点苦难,才能在成长的路上生气蓬勃,一往无前。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换过微信头像吗。”尉殊突然问。
  视线落在少年挺直的背,沈渊动了动眼睑,有些迟疑地说:“难道……那个小孩,是你?”
  尉殊的微信头像,他看过无数次,从他加上尉殊后就没变过,是个很可爱的小孩。
  “对。”尉殊吐出一个字。
  从衣服里掏出手机,点开尉殊的头像,沈渊仔仔细细的盯着那张四四方方的图片,照片中的小孩子笑得明朗阳光,白色的小熊衣服将人衬的异常可爱。
  他一直以为是网上随便找的图,只是因为喜欢,又或者只是懒得换。
  慢慢移开视线,嘴唇有些艰难地动了动,他问:“或许,头像里的小熊衣服……是病号服吗。”
  感受着他微动的下颌,漫溢在耳边的声音,尉殊的声音无比平静:“是,那是我出院之前拍的,那是我的健康证明。”
  沈渊默然,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说,他觉得那个小孩,笑得像是——希望。
  放在尉殊腰侧的手慢慢收紧,沈渊突然懂了尉殊对吃药的排斥和对甜味的执着。
  从他的肩膀上抬头,盯着尉殊的脸,沈渊张口结舌,有些迟疑地问:“那现在好了吗?”
  “好了。”尉殊弯着琥珀一样的眼睛,语气轻松又认真,“所以,如果觉得我好,就一直守在我的身边吧。”
  就像,我守护星星一样。
  将脑袋重新磕在尉殊的肩上,沈渊短暂地闭上眼,吐出一个字,掷地有声:“好。”
  他将尉殊送下楼,目送着少年离开的背影。
  天还亮着,阳光斜斜地穿入兰府巷,将狭长的巷子照得透亮。

Chapter81
  沈渊没有骗他,第二天,就去了播音老师那里,只是老师听得出他感冒嗓子变了,让他照顾嗓子,以后千万注意。
  沈渊点头,听老师讲即兴评述的重点。
  沈渊开始正常上课,也开始有了闲暇时间,听听新闻,照着尉殊的笔记学习。
  一切回归寻常,寒假就那么过去了。
  沈渊艺考报了四所学校,都在燕城,每个学校的考试时间和考试要求都不一样,等到承裕开学,他已经通过了三所高校复试。
  收拾好书包,沈渊开始往承裕走,他没有骑车,而是选择了公交。
  途径东江站时,他转过头视线在窗外停留了一会儿,还是熟悉的地方,低矮的建筑和十字路口,人流攒动。
  公交停下,人流上下有序。
  他将视线移到站台旁两米的位置,那里的路标牌明显比另一边的新很多,铁管上泛着寒芒,就是那个位置,当时还是陌生人的尉殊冲向他,将自己拖着躲过了失控的汽车。
  因为那件事,他有一段时间的有点怕车。可是现在,当时触目惊心的场景,回忆起来却像梦一样。
  又或许从遇到尉殊开始就是个梦?他收回视线漫无目的地想着,因为尉殊他好像走上了一条相比承裕有些奇怪的路,承裕的学生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了。
  这里有最肆意的青春,也会有最狼狈的落幕。
  尉殊,将他从这里拉了出来。
  如果没有尉殊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高中毕业后会去干什么?
  沈渊想不出来,也不敢想。
  以前,他怀着认命的想法,想着已经这样了,那就继续下去吧。如今,想起以前居然会觉得好浪费——
  他在最好的年纪荒废,差点将自己同化成沈放山年轻时的样子。
  公交停在站台,沈渊背着书包下车,二月初楚城还在雪季,路边绿化带上落着雪被,阳光落在雪面上,将其照得透亮刺目。
  学校门口人流熙熙攘攘,毂击肩摩。
  但是车辆拥堵不妨碍个人行走,沈渊背着书包穿过车辆,轻飘飘地走过去。
  包扬人刚拉下车窗就看到了沈渊,极为出挑的长相和又长又直的腿,扔在人堆也极为扎眼。
  他连忙招手,高呼:“渊哥!渊哥!唉——等一下,等一下……”
  沈渊停下,寻着声看过去,包扬正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冲他招手。
  他眨了眨眼,下一秒,就见包扬身后伸出一只手,将人按着脑袋摁回了车内。
  沈渊有些好笑,站在原地等他。
  包扬快速下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两个行李箱,又打开车门从后坐拿出一个书包扔在背上。
  背上挂着书包,双手拉着行李箱,包扬冲车上的父母招了招手,“回去吧。”
  “看不见堵成什么样了?”驾驶座上的包父瞪了一眼没眼力见的儿子,骂道:“快滚,最好放假了再回来。”
  包扬现在也有点假期病,在家里天天被骂,现在开学心情好得不行,撇着嘴:“我才不回去,一天天的拉个脸孙子似的骂我。”
  他说完,拉着行李箱冲沈渊就跑了过去。
  包父被儿子一句话说的愕然,顿了顿看向后排座位上的女人,反问:“我不是他老子么?”
  包扬拉着两个行李箱过了马路,刚走到沈渊面前整个人就不行了,两手一撒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喘着气说:“不行了……让我缓缓,妈的也太重了。”
  沈渊也不着急进去,看着他的两个行李箱问:“你把家搬过来了?”
  “就我妈走之前塞衣服,吃的用的全给我扔进去了,还有昨天晚上开的一包干果,也给我塞书包里了。”
  沈渊语气莫名:“那不是挺好么。”
  包扬鼻间哼了一声,“那是!让我没事别回家,可不得把东西备齐全。”
  他说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书包还背着,就坠在屁股后面拉着肩,怪不得总觉得背疼,顿时有些没由来的气,为自己的后知后觉发恼,“妈的,怎么还背着。”
  看他有些生气地把书包扔在地上,沈渊挑起半边眉笑他:“怎么了?气性这么大。”
  包扬一个假期了没再动过,楼梯都没上过,提着两个行李箱跨了个路沿胳膊就开始酸了,昨天还赶作业到凌晨,手还疼,心情更不好了,吐出两个字:“累的。”
  但他知道不能对沈渊摆脸,连忙问道:“对了,渊哥,你寒假作业写完了没,我从昨天抄到今天九点,差点半夜嗝屁。”
  眼神轻描淡写地落在他身上,沈渊说:“你不知道吗?我没有寒假作业。”
  包扬一僵,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当场裂开,腿一伸从行李箱上下来,怪叫道:“艹,我忘了哥你去年期末考了五百多!”
  高三的第一个期末,沈渊成绩547,位居班级第三,年纪第四。
  相比高一,成绩进步之神速堪为传说,简直是能载入承裕校史的光辉事迹。
  而且!去年老师们布置寒假作业的时候,沈渊当着全班的面说他自己会看着办,所以不希望有寒假作业来浪费时间。
  简简单单四个字——浪费时间。
  那叫一个拽。
  班上一众拍桌起哄,沸反盈天,没过去十分钟就在承裕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
  校霸之名再次坐实。
  包扬想起这茬,手也不疼,胳膊也不酸了,围着沈渊转了三圈,视线从头到脚将人扫了又扫,目光灼灼落在他的三庭五眼,像是在分析面前的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沈渊。
  就算习惯了包扬这个样子,沈渊还是有些不适,皱眉:“干什么呢?”
  包扬咳了一声,正色道:“就看看你是不是被换了,就像动漫里说的一样,看着样子一样,其实是被外星孢子占了身体……”
  沈渊掀起眼皮不轻不重地扫了他一眼,有些嫌弃地说:“寄生兽?”
  “唉——你居然知道。”
  沈渊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对他的记忆能力保持怀疑:“你他妈高一在班上天天说的,我能不知道么。”
  他说着,在包扬腿上踹了一脚:“歇好了没。”
  包扬挨了一脚,赶紧退回去捡起地上的书包说:“好了好了。”
  沈渊没帮他,慢悠悠地跟在包扬身后。
  包扬拖着两个行李箱艰难地走在前面,身体乏累,嘴上却是一句话都不少,“渊哥,不是我说,我真第一次见你这种校霸,本来吧就长得好招人待见,还不惹事,结果现在成绩也上去了,真给咱承裕长脸。”
  包扬一个假期没有见到沈渊,憋了很久的话,倒豆子似的往外蹦: “我们承裕的校霸,年纪第四,能上一本的分数,让他妈隔壁长林的天天来惹事,就他们领头那德行,都蹲过牢了,怎么能跟你比。”
  沈渊淡声:“我没想过跟张珏比。”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和他比什么,掉价。”
  到了宿舍楼门口,包扬停下来,看着眼前长长的台阶,默默转头对沈渊眨了眨眼,目的不言而喻。
  沈渊动了一下嘴唇说:“明天帮我买早餐。”
  包扬一笑,连忙推着一个行李箱放到沈渊面前的:“给渊哥买一周。”
  沈渊帮他提着行李箱慢慢上了台阶,包扬跟在后面提着另一个,愤愤地骂道:“为什么男生宿舍前面整这么长的台阶,女生宿舍就特么一马平川,什么年代了还搞性别歧视。”
  沈渊先上去,看他上个楼梯晃的不行,下去帮忙提着说:“你都成这样了,还想让人家小姑娘拎着走台阶,你要不要脸。”
  包扬也没松手,两个人一起提着上了台阶,包扬累的够呛,扶着行李箱轻轻摆了摆手,还有些喘:“这得……这么想啊,这楼梯要是女生宿舍的,那我就可以守在女生宿舍门口,然后上去帮忙,要个微信,聊点故事,见个面……事儿不就成了么!”
  瞥了一眼包扬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样子,沈渊的声音略显无情:“你确定不会变成你趴在旁边大喘气,然后看着妹子被别人捷足先登的故事么。”
  包扬呆呆地看着他,不太习惯思考的脑子动了动,觉得此事极有可能发生,当即摇头:“你说的对,男生宿舍挺好。”
  他停了一下:“不过渊哥,你怎么锻炼的,怎么气都不带换的。”
  脑中快速闪过几个画面,沈渊的嘴唇动了一下,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台阶走多了。”
  他说完,告别了包扬往教学楼走。
  包扬拉起两个行李箱和书包往宿舍走,嘴上咕哝着:“看来还是我自己太废了。”
  在去教学楼的路上,沈渊看到了曲思怡。
  两人视线相触,曲思怡有些慌张地错开,她停下脚步,低头盯着脚下的路。楚城的冬日,地上是绝对干不了的,不是雪,就是融化完的雪水,她将视线落在那些水坑上,用脚尖轻轻踩着,溅起点点水花。
  估摸着沈渊离开了,曲思怡才慢慢抬头,少年已经走出百米开外,来往的人流那么多,可她一眼就能锁定沈渊。
  她永远也忘不了去年撞破的画面,她喜欢的两个少年,唇齿相贴,耳鬓斯磨。
  而她站在门外抱着精心挑选的礼物,仿若临头落下一盆冰水,溃不成军。
  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回忆,回忆关于沈渊和尉殊的事情,那些从不觉得有问题的接触和话语,因为自己突然的撞破,就那样变得含糊暧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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