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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朝——by三道 CP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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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榛定定盯着沈雁清唇角的笑容,一颗心被揉了又揉,怎么都抚不平。
  沈雁清从未对他这么笑过,他当真就比不上易执吗?
  “我就说纪榛喜欢你喜欢得要了命,这都三年了,你沈大人就是铁石心肠,就一点不动心?”
  “他把我当假想敌,上回见了我那小脸鼓得,真是有趣极了。”
  “今日肯定又不给我好脸色看......”
  易执喋喋不休说着,沈雁清还未让他住嘴,抬眼先见到了房门前的纪榛,慢慢地将笑容隐去。
  这举动落在听不到谈话内容的纪榛眼里那可真是万箭穿心。
  他本应该迎上去,可双腿却像灌了铁似的怎么都挪不动,垂在身侧的双臂更有如千斤重。特别是专程戴上的粉玉和彩绳,愈发显得他做这些有多么可笑。
  但纪榛还是不想在情敌面前露出黯然神伤之态,他掐一掐自己的掌心,强打精神挤出个笑,“饭菜都热好了,快进来吧。”
  易执的官帽拿在手上,笑说:“有劳嫂嫂。”
  一声嫂嫂叫得纪榛方才的不悦消退大半,微微红了脸。只是触及沈雁清淡漠的神情,又不禁想起沈雁清对他和易执态度的差别,情绪起伏不定,甚至忘记唤沈雁清上桌。
  易执幽默风趣,多无聊的事情在他嘴里说出来都妙趣横生。
  谈起紫云楼一事,他亦赞同纪榛的见解,并道:“那些人太迂腐,自以为读了两本圣贤书就堪比先贤,你别太放在心上。”
  纪榛本想和易执显摆手上之物,可平心而论,易执为人正道又坦荡,他反而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是悄悄将衣袖往下拉了点遮住粉玉和彩绳,朝易执感激地笑了笑。
  一顿饭吃得很是和睦。
  沈雁清奉行“食不言、寝不语”之准则,只是安静用膳,不和纪榛搭腔。
  纪榛送二人出院门,他想和沈雁清说说话,可对方已然和易执边走边议论起公务,只好讪讪地将话咽了下去,目送两人离开。他心里打翻了醋坛子,酸得他眼睛都在冒热气。
  手腕上之物在日花下闪烁着微光,似也在嘲笑他自取其辱。
  纪榛咬牙,沈雁清有至交好友,他亦有蓝颜知己,有什么了不得的?
  他扬声,“吉安,备车。”
  行至院外的易执听到纪榛要外出,好事地往后看了眼。
  沈雁清问:“你与林家小姐如何了?”
  易执收回目光,笑容满面,“该是年尾下聘,届时带着纪榛一块儿来喝喜酒。”
  “好。”
  作者有话说:
  榛榛(泪眼汪汪):我最怕暴虐成性之人了。
  沈大人(藏起狠戾不仁的尾巴):嗯,幸好我不是。


第11章
  纪榛方进黄莺楼,识得他的小唱喜上眉梢,用一把婉转的嗓子唤道:“小纪公子!”
  此时正是午后,黄莺楼里的小唱大多数都在歇息,很是静谧。
  纪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茉莉在屋里吗?”
  得到回应后,他轻车熟路上了二楼,拐到左走廊末尾的厢房,屈指敲门。
  里头传来一道柔美的嗓音,“谁呀?”
  纪榛不出声,又扣扣两下。
  小茉莉被催急了,一手挽着未梳好的发髻,一手打开了门,待看清门外之人识,惊喜地张大了嘴。
  纪榛抬步进屋,转身笑道:“怎么,高兴坏了?”
  小茉莉三两下挽好头发,又将门关了,声音里都是喜悦,“我当然高兴,你都多久没来了。”
  纪榛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琢磨了下,他竟足足三月不曾踏足黄莺楼。
  还未和沈雁清成亲之前,他可是三天两头要往这儿跑。一是为听戏,二也是担心没有他的照拂小茉莉会受欺负。
  十三岁那年,他从家里溜出来玩,马车行至黄莺楼后门时听见哭喊声,没忍住掀开车帘查看,正见一个瘦弱的少年被杖打得吐了血,连站都站不起来。
  纪榛虽不是什么大英雄,也见不得如此欺凌他人之事,当即下马查清原委。
  马车挂着纪字玉牌,无人敢对纪榛不敬。在他的追问下,才得知挨打的少年叫小茉莉,是黄莺楼里的小唱,因为得罪了客人,正准备活活打死。
  小唱在各朝各代皆处于下九流,命比蝼蚁还贱。可纪榛到底于心不忍,一时头热拿三百两救下小茉莉。有了纪榛做后台,小茉莉再不必受人欺辱。
  年岁长了些,纪榛也曾向兄长提出要将小茉莉带回纪府,可小茉莉自个儿不愿意,纪榛怎么问他都不松口。
  纪榛后来才知晓,在黄莺楼的小唱除了卖唱也卖身,小茉莉跟他一般年岁,却已经知人事,不肯跟他去回纪府,是担忧自己的身份害得纪榛受父兄责备。
  之后纪榛替小茉莉赎了身,他仍住在黄莺楼,只需登台唱戏,不必接客。
  纪榛大婚前,小茉莉送了不少春宫图给他,神秘兮兮告诉他这些大有用处。
  他偷偷躲在房中将那些书册翻来覆去瞧,看红了一张脸,可到了新婚之夜却没能派上用场。
  沈雁清喝得微醺,一张如玉面容却不含半分情意,在幽黄的烛光里冷冷看着含羞带怯的纪榛,连合卺酒都没有喝,只赠给他“好自为之”四个字就拂袖而去。
  此后整整两个月,沈雁清莫说与纪榛圆房,就是主厢房的门都没踏进去过。
  纪榛那时少不更事,面皮比蝉翼还薄,沈雁清不肯与他同床,他心里虽然焦急,但也做不来自荐枕席之举。
  小茉莉混迹风月场多年,泼辣大胆,三言两语就套出了纪榛的话。
  “他怎能如此?”
  纪榛捂住小茉莉的嘴,“你小点声!”又嘟囔着,“被别人听见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了。”
  他是小茉莉的救命恩人,又从来不曾瞧不起小茉莉出身,小茉莉舍不得看他难过,过几日给了他一瓶无色无味的药。
  纪榛轻嗅,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自然是助你和沈大人成双的好东西。”
  继而附在纪榛耳畔低语几句,纪榛听过后险些把东西砸了。
  “这怎么成?”纪榛把东西往小茉莉怀里一塞,“我不要。”
  小茉莉一摊手,“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当真要守活寡吗?”
  纪榛低垂着眼睛,还是摇头,他怕这样做了沈雁清气恨他。
  岂知没两天就发生了粉玉珠串之事。
  家奴说的“公子不是真心娶少夫人”和沈母所言“无才无德,如何比得”这两句话日夜在他脑中回荡,让他心魔骤生,急切想要坐实沈雁清妻子的身份。
  纪榛由此动了歪心思,收了小茉莉给的禁药。
  月上枝头,他站在东厢房门前,端着侍从新换的茶水,踌躇不定。
  沈雁清察觉门外有人,轻声让他进去。
  纪榛一听见沈雁清的声音,所有犹豫不翼而飞,只剩下了飞蛾扑火的勇气。他勉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无异,推门进去。
  沈雁清正在看书,瞧见是他,眉心微皱,倒也没多说别的什么。
  可有时候忽视远远比其它对待方式来得伤人。
  “我,我来给你换茶水。”
  纪榛喉咙哽塞,一句话说得很不利索,一眼就叫人看出他的不自在。
  沈雁清明知有鬼,却也没阻止纪榛进内,恬淡地翻了下书页。
  纪榛放下茶壶,一双手微微抖着,拿了瓷杯倒茶。他心虚得看也不敢看沈雁清,嗫嚅着,“你渴了吗,喝口茶吧。”
  他正想端着瓷杯走过去,沈雁清油盐不进,“我不渴,你可以出去了。”
  纪榛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手心里全是因为紧张出的冷汗,僵硬地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喝一点吧,上好的龙井......”
  沈雁清这才放下书卷,“为何非要我喝?”
  纪榛一颗心差点跳出来,舌头打结,“我,我没.....”
  沈雁清站起身,烛光将他的身影拉长,他凝眸落在瓷杯上,“只是寻常茶水?”
  纪榛忙不迭颔首。
  沈雁清似是信了他的话,闲庭信步走向他,从他手中接过瓷杯。
  纪榛正想松一口气,对方却把杯沿递到他唇边,风轻云淡道:“喝吧。”
  他目瞪神呆,“什么?”
  沈雁清又将杯子往前送了一寸,被茶水浸热的杯沿贴在了纪榛的唇上。
  “寻常茶水,你喝不得?”
  纪榛望着对方墨一般的眼瞳,心如鼓擂,他疑心沈雁清已经瞧出了他的异样,可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得不将戏唱全。再者,别说沈雁清喂给他的只是一杯掺了药的茶,就是毒酒他怕也会喝下去。
  大不了就是再出回丑而已。
  纪榛眼一闭,唇一张含住瓷杯,就着沈雁清的姿势咕噜一口将茶水咽了下去。
  他喝了茶就想开溜,支吾道:“那我走了。”
  “等一等,”沈雁清却偏偏在这时唤住他,“我有事与你商讨。”
  能与沈雁清多相处一会儿他求之不得。他自觉身体并无异常,稍稍放下心,腹诽那传说中的禁药“芙蓉香”也不过如此。
  沈雁清竟和他闲话家常,纪榛欣喜万分,一会儿说院里的花开了,一会儿说房里新换了面屏风.....都是他喋喋不休在说,沈雁清偶尔应一两声,也能令他心怡神悦了。
  可不到一刻钟,纪榛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嗯,那幅牡丹图,是我请宫中画师所作,栩栩如生.....”
  他眼前有些冒星光,四肢也越来越滚烫,体内似有一道火流在乱窜,从心口烧到小腹,让他说话都费劲。
  他一停下来,沈雁清便道:“接着说。”
  纪榛口干舌燥,两颊因药物烧得绯红。他浑然不知,晃了晃脑袋,瓮声瓮气,“牡丹,我喜欢牡丹.....”
  再也说不下去。
  火势愈烧愈旺盛,前所未有的热意席卷着他,他双手撑住桌子,茫茫然道:“我好像,有些奇怪.....”
  说着抬起一双浸满了水色的眼前看着眼前的沈雁清。
  如月仙人,他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
  纪榛从没有像这一刻渴望着想要靠近对方,甚至忘记沈雁清有多么讨厌他,本能地踉踉跄跄扑向沈雁清。
  岂知对方轻巧一躲,他什么都没抓住,反而软绵绵地跌倒在地。沈雁清抬脚挡了下,他才免于全然栽倒摔痛。
  纪榛不适得呼吸都困难,双臂抱住沈雁清的腿,满面潮红,哽咽地向沈雁清求救,“我难受,好难受......”
  沈雁清冷眼看着发情的妻子,声音冷森,“谁给你的药?”
  纪榛听不真切,懵懵然摇头,只一个劲说自己难受。
  那火像是要将他都五脏六腑都烧透,疼痛之中夹杂着无限的空虚,似乎需得用什么东西将他彻底填满才能免于受苦。
  而当前能救他的就只有沈雁清。
  纪榛死死攀着沈雁清,呼吸滚热,“你帮帮我,沈雁清,帮帮我。”
  沈雁清冷眼旁观纪榛的狼狈与淫相,连音色都淬了霜雪,“咎由自取。”
  纪榛也觉得自己很丢脸,可急于得到舒缓,还是艰难地爬起来想去抱沈雁清。看过的图册在这时起了极好的作用,他生涩地微撅着唇,却被沈雁清躲开了。
  沈雁清不让他亲。
  意识到这个事实纪榛难过得心肺烧成灰烬。
  他站都站不稳,泪眼涔涔,如鲠在喉,“为什么,不要我?”
  被热汗打湿的乌发黏糊糊地贴在他脸侧,白皙的颈子附着热气腾腾的汗珠。他的衣襟里也半湿了,一双眼睛水亮盈润,如同方在水里捞出来,透着暧昧的潮气。
  面对此情此景,沈雁清依旧镇定自若,没有接他的问话。
  纪榛既难受又委屈,抛下最后一丝脸面去抱沈雁清。可沈雁清再次推开他,沉着道:“你神志不清,冷静一点。”
  对方避他如蛇蝎,纪榛难堪至极,可他如何冷静?芙蓉香烧得他就要化了,再拖下去,他怕是会连骨头都融在这里。
  沈雁清不肯救他,谁能救他?
  纪榛灵光一现,跌跌撞撞往门口的方向走,嘴里嘟囔着,“我不要圆房了,我不要了......”
  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房门,就被沈雁清拦住了去路。
  沈雁清声音掺杂了点不易察觉的低哑,“去何处?”
  纪榛只知道走出这扇门他就有救了,痛哭道:“你不帮我,我找别人.....”
  沈雁清眼神骤变,一瞬化作千万片锋利的刀刃刺向意识浑沌的纪榛。
  作者有话说:
  沈大人,我恨你是块木头!


第12章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是从纪榛的每一个肌理里腾腾散发出来的。
  芙蓉香乃前朝流传下来的东西,之所以成为禁药,皆因其药效太过猛烈,服用之人哪怕心性再坚韧,定力再坚决,也难逃情欲折磨。
  官府常年查收此物,但仍无法阻止其在市面流通。下九流的烟柳街巷自然不必说,还有些达官显贵也暗中用来助兴,此外,亦有心术不正之人企图通过芙蓉香“好事成双”。
  不是没有逃过此物毒手的例子,但过程堪比烈火焚烧,若非是铮铮铁骨,绝对无法生熬过去。
  毫无疑问,纪榛并不属于坚若磐石之人。
  他想给沈雁清用药,却被对方识破,偷鸡不成蚀把米,悔不当初。
  正如沈雁清所言,他是咎由自取,他不求沈雁清帮他,可至少不要拦着他向旁人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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