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过我的人都追悔莫及——by落鲸吟

　　996：“……”
　　原来是这样……
　　不是，它的前辈到底想攒多少钱啊？！
　　弗莱德一路抱着祁余回到卧室，动作轻缓将人放进浴缸，40度的温水触感舒适，他拿了一块绵软的白毛巾为祁余轻拭身体。
　　祁余在水中并不十分配合，身体会时不时轻微抽搐，纤细的四肢呈现出防御的状态，像是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孩童，只能用蜷缩身体试图躲避危险。
　　弗莱德看着睡梦中依旧微瘪的眉头，指尖套着毛巾轻轻揉搓尝试舒展，但是似乎效果甚微。
　　就这样差不多过了半小时，祁余身上的冷汗才被冲洗干净，弗莱德弯腰抄起祁余回到卧室，像是照顾婴儿一样用浴巾把人整个裹起来，浅金色的发丝在他手中逐渐变得柔软蓬松。
　　成为帝国少将之后，他全身心都扑在维护帝国星际安定上，甚至没有留下时间照顾自己，也没有其他人需要他照顾。第一次如此悉心去照顾一个人，他却并不为此感到厌烦。
　　如果对方以后都像现在一样乖顺的话，他甚至不介意付出更多一些耐心。
　　眼看天光就要渐渐破晓，做完一切的弗莱德侧躺在祁余身旁休息。
　　然而夜晚的静谧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声哀鸣倏然划破曙色。
　　弗莱德睁眼就看到祁余满目惶恐，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手臂，口中不住低声喃喃着，像是在拼命道歉哀求，有泪滴从眼角滑落。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
　　弗莱德的表情僵了一瞬，精神控制剂的药效……应该早就结束了的，他现在的强烈反应是因为噩梦导致的吗？究竟是怎样的噩梦能令他如此惧怕。
　　弗莱德无奈箍紧双臂，将人牢牢锁在怀中，捉住对方胡乱挥舞的双手，语气生硬地试图安慰：“好了好了，快醒醒，这里没有人会怪你。”
　　祁余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身体的禁锢刺激他更剧烈的挣扎，口中满是乞求的呓语：“全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似曾相识的哀求让弗莱德心里抽痛一下，他来不及去消化这份情绪。如果手上继续用力，他怕真的会把对方纤细的手腕捏碎。
　　卧室内并没有可以用于绑缚的物品，弗莱德思虑片刻，低头埋在对方肩窝，用宽大坚实的身体将人包裹起来。
　　强有力的心跳贴上炙热单薄的脊背，像是一下下的安抚，让颤抖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过了许久，祁余从睡梦中苏醒。
　　他回头看到男人伏在自己肩头的肃穆表情，还有二人极亲密的环抱姿势……
　　“弗、弗莱德里克上将……”他的语气伴着未经掩饰的惊慌。
　　弗莱德听见这个称呼神色一变，松开手臂询问道：“做噩梦了？”
　　祁余欲言又止，浅蓝色的眸子无助闪了闪，然后小幅度地摇摇头，似乎在躲避男人的眼神，弗莱德的眸光变得晦暗。
　　不知道从什么时刻开始，小少爷似乎学会了藏匿心事。
　　可能是昨天开始终于学会怕了吧。也好，这样他就可以把重心彻底放在对付凯尔那个麻烦上。
　　弗莱德利落换好修身的军装，推门正准备离开，听见身后传来悉悉嗦嗦的动静，混着极压抑的呜咽。
　　他回首看到祁余蜷坐在床角，双手抱头压在膝间，瘦弱无力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浑身又会突然止不住的颤栗。
　　这又是什么新学的把戏？
　　弗莱德没工夫琢磨这些无聊的小情绪，把人独自留在房间关上了门。
　　祁余坐在柔软的床垫上，明亮的灯光告诉他此刻身处现实。但是他似乎仍能听到怪物们诡异恐怖的嘶吼，这让他无法分清幻境与真实。只有从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能暂时缓解他不安的情绪。
　　祁余想让男人留下，却又不敢抬头看男人离去的背影，直到听到“砰”的一声，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滴落。
　　……
　　帝星周围广阔的宇宙星河之中，遍布着隐蔽的军事基地。
　　自从那架机甲爆炸后，帝国星域内频繁接到敌军的侵扰，就像黑夜暗处隐藏的蚊子一样，攻击力不大但嗡嗡得叫人头疼。
　　弗莱德一件件快速处理掉堆积如山的请示，期间还要奔波于一场又一场军事会议，即便忙碌至此，他还是没有放松戒备，锐利地审视着周围向他投来的目光。
　　想必经过媒体通夜的奋力宣传，军队也应该有不少人听说过有关上将夫人的桃色新闻。
　　虽然整个军部没人敢在他面前议论什么，但是人的眼神说不了谎，他经过一天观察，最后没发现半分异常。
　　弗莱德疑惑着点开昨夜邮件里的链接，发现所有报道已经被全部清除了，全网对此事没有任何讨论，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
　　所以，这消息在他看到之后，就完全没被流传开吗？
　　不愧是备受万众瞩目的贵族，但凡有一点负面消息会被权势迅速封锁，毕竟那人的父亲最擅长处理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即便不用他们亲自吩咐，都会有人为了阿谀谄媚而主动出手。
　　会得到如今这样的结果，倒是一点也不稀奇。
　　至于这件事的真实性和发布者，弗莱德肯定不会轻易算了，可是眼前有比家事更重要的问题亟待解决，他必须全身心投入到对付敌军的准备中。
　　就在策划突击敌军会议的间隙，弗莱德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洛根医生请留步。”
　　没想到正巧碰到了他，洛根可是弗莱德毕业那年军校的医学部全项第一。
　　“弗莱德里克上将，请问有什么事吗？”名为洛根的军医闻声驻足。
　　这位年轻男子乍看之下，和其他军官一样身着统一严整的军装，但无法掩盖的柔和面容和温煦气质，和周围军人呈现的氛围明显不同，胸前口袋常年别着一支精致的复古钢笔，整个人看起来儒雅又智慧。
　　当初主张制止精神控制剂在军中继续使用的，正是这位洛根医生。弗莱德在看到他的身影时，立即就想起家里的祁余。
　　“洛根医生，我想咨询一下，初次使用精神控制剂常规用量的四分之一，会对身体造成神什么伤害吗？”
　　他这可不是在关心祁余，只是刚好遇到这方面的专家，顺便问一句省的以后麻烦，毕竟是生来娇惯的小少爷体质总不如军队里常年打仗的汉子。
　　今早祁余的强烈反应，总让他觉得有些失常。
　　洛根似乎从弗莱德的话语中捕捉到什么，表情却保持一如既往的平和。
　　“仅是初次且远小于常规剂量，并不会对身体留下实质的伤害，在注射后的一小时内，药效就会基本消失，但是从体内彻底清除，保守估算都要超过一个月，在此期间注意营养的补充保证睡眠，可以缓解药剂产生的心理痛苦。”
　　弗莱德缓慢点了点头，想着回去之后要把这个信息通知莱恩，才要准备道谢离开，洛根又郑重继续道。
　　“精神控制剂对人体的影响，会随着使用剂量累加呈指数增长，时间间隔越近，注射频率越高，对机体的影响也就越大。”
　　弗莱德顿时眸光一凛，察觉到话里更深层的含义，表面和善的军医在暗自提醒他什么，他神色不动地淡漠回复道：“谢谢，就不继续耽误洛根医生的宝贵时间了。”说完利落转身离开。
　　那个军医竟然揣度他问话的动机。
　　对于身处医学尖端的医生来说，自信是件好事，要是妄自尊大以为自己能窥探一切真理，就属于不可一世了。
　　弗莱德在赶去下一个会议的途中，向莱恩草草交代了照顾祁余的注意事项。
　　夜阑人静，弗莱德披着星光回到宅邸，听见卧室传来断续的哭喊声。
　　他循声推开卧室房门，从来一丝不苟整洁的房间此刻一片狼藉。
　　莱恩慌乱小心地试图按住祁余的双手，见到弗莱德出现也顾不上行礼，保持着在床边半跪着的姿势汇报道：“上将，夫人今天已经这样反复多次了。”
　　弗莱德高大的身影逐渐逼近，语气寒冽道：“你就没叫个医生给夫人看看？”
　　莱恩跟着弗莱德多年，能从稍显急促的语速上判断出上将感情的细微变化，即便男人并没有把愤怒直白挂在脸上。
　　“私人医生今日被召入了皇宫，像夫人现在这种状态，叫其他医生恐怕……”
　　“我知道了。”
　　弗莱德打断了莱恩的解释，管家未能说出口的顾虑他其实一清二楚。
　　自从祁余出事以来，媒体就像找到了质疑贵族的发泄口，将长枪短炮对准他，捕风捉影地肆意臆测。媒体甚至比自己都更了解祁余的动向，在他出门找凯尔几乎同时爆出了负面消息。
　　媒体伸出的触手已经远超过它被赋予的职能。
　　又或许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也不一定。
　　如果他现在的状态被蓄谋者发现，不知道又要被如何恶意编排。
　　弗莱德凝眉走到床边，看着祁余梨花带雨的脸，和不断微微耸动的双肩，看上去脆弱，无助，又让人怜惜。
　　祁余似乎才发现男人的出现，目光顺着板正的军装一路向上，抬头怔怔望着他确认了一眼，然后一头扑在他的身上。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祁余委屈的哭腔带着浓重的鼻音，环绕着的双臂仍在不断缩紧，微弱的力量却像收在弗莱德的心上，传递着不易察觉的温度。


第12章 和帝国上将的世纪婚礼
　　弗莱德俯视祁余对自己的依恋模样，目光几不可查地晦暗了一瞬，莱恩连忙恭敬汇报。
　　“夫人一天情绪都不太稳定，有时会惧光怕人，有时又会极度狂躁，稍微平稳恢复了一些，又会反复询问上将的位置……”
　　莱恩心里紧张得不行，这一整天像是活在刀尖上一样小心翼翼，左等右等终于把上将盼回来了，在这偌大上将宅邸，不光只有夫人迫切想知道上将什么时候回来。
　　弗莱德听闻莱恩的描述，忽然有点于心不忍，抬手想要抚摸对方柔软的金发试图安抚，手臂悬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落在祁余的肩膀。
　　“好了，我知道了，你辛苦了，退下吧。”
　　莱恩谦恭倒退着离开房间，弗莱德轻拍祁余的肩膀，耳畔又响起洛根的劝说。
　　距离注射就快要过去一整天，不论他身体再怎么娇弱，药效也不该超过有效期。莱恩叙述的反常状态应该是他受幻境的影响造成的，如果想要有效缓解，除了合理饮食还有就是保证睡眠……
　　弗莱德低头看了看通讯器上的时间，才注意到已经到这么晚了。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在前一日还高烧不退，注射药剂受到惊吓后又哭哭啼啼折腾了一天，再不好好休息，怕是没有精神控制剂的影响身体也要吃不消了。
　　弗莱德推开祁余的肩膀，低头看到那双哭红的眼眶，在心底无奈轻叹口气，缓和了语气道：“早睡吧。”
　　祁余呆呆地瞅了他一眼，苍白的面色红了红，随后又一头扎进怀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弗莱德摸不准对方的脾气，索性就着这个姿势把祁余放倒，祁余被男人蓦然压在床上，眼神慌乱的不知道该看何处。
　　弗莱德没打算照顾他各种细腻的小心思，把人往床里侧一推，自己躺在外侧沉沉睡去。
　　第二天祁余明显正常了许多，但在弗莱德忙碌无法回家的时候，又会陷入整晚的彷徨与焦躁，直到男人回到身边才有所缓和。
　　弗莱德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可是前线繁忙的战事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
　　祁余的状态因此反反复复，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不过只要弗莱德在身边，他似乎和往常也别无二致。偶尔连续几天情绪状态都不错的时候，还会主动宽衣解带，牢记他作为妻子的职责。
　　就这样日复一日……
　　直到某一天，996终于忍不住了：“前辈，时间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
　　第一周的时候明明刷了一多半的完成度，要是按照当初的节奏，现在都可以穿到下下个世界了！
　　祁余不慌不忙关掉播放器，用这带薪休假的时间又刷了好几部新上映的作品：“嗯，不急。就算再努力工作也要张弛有度。”
　　“可是……”996嘟着嘴，它清楚前辈的决定肯定都有道理，可是燃烧的工作热情不允许它悠闲坦然地享受假期。
　　前辈不是一向最注重效率的吗？
　　祁余听出996委屈的口吻，和颜悦色道：“人类感情的变化程度，不能单纯用时间衡量，有些突然爆发的情感往往需要更长时间的铺垫。而现在，我们就在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做好准备。”
　　996思虑片刻，轻声询问：“前辈的意思是，这个月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做的铺垫？”
　　“正确。”祁余笑道，“弗莱德其实本性不坏，冲动给我注射药剂后自然会在心底萌生愧疚，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没关系，我们刚好有一个月的时间，等弗莱德习惯他丈夫的身份。”
　　996疑惑道：“可是就算他意识到又有什么用呢？而且，前辈和他不早就是夫妻了嘛。”
　　“之前的关系当然不够啦，足够多的牵绊才能应对更艰难的剧情。如今战事紧张，作为机甲顾问，我肯定要找机会一同出征，然后牺牲在纷飞的战火之中。”凄美壮烈地完成任务。
　　不被信任或被当成累赘的话，弗莱德大概会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