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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俗游戏——by云上飞鱼 CP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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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身后的小弟一挥手:“驰哥,我就先走了,有空来家里吃饭,我妈整天盼着你呢。”
  席成很快走远,纪驰看了眼还杵在一旁的夏安远,没有对他和席成的关系提出疑问,只是说道:“走吧,回去上课。”
  夏安远点点头,抬脚往前走到半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纪驰让到自己前面:“纪……同学,”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纪驰才好,“谢谢你。”
  纪驰顿住脚步:“不用谢我,顺路而已。”
  “还是要谢谢的。”夏安远自顾自地笑笑,“不然要是旷了陈老师的课,我都不知道还看不看得见明天的太阳。”
  夏安远听到了纪驰一声轻笑,抬头却找不见他的笑容:“陈老师的课……现在回去跟旷课也没太大差别。”
  “是哦。”夏安远心想陈军果然威名在外,估计纪驰还没来他们班的时候就知道了她的战绩。他跟着纪驰慢慢往前走:“上次……谢谢你借我衣服,我拿去干洗洗好了,就是这段时间太忙,一直忘记给你带来……”
  “你留着穿。”纪驰知道他说的是公开课出糗的那次,问道,“上次也是席成吧。”
  夏安远没回答,默默地低头走路。
  “怎么由着他们欺负你。”纪驰再次停下了脚步,“一群初中部的,整天溜到高中部来撒野,你告诉德育主任,他得管这些事。”
  夏安远礼貌地点点头:“我会的。”心里却想的是,德育主任且得管呢,管的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小虾米可多了。当大少爷的,想法确实跟他们这些谨小慎微的普通人不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人不识人间五谷,不明白你们的难处?”纪驰竟然像是能听见夏安远的心声,偏了偏头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把他肩后的灰尘轻轻拍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怕反抗越厉害,报复越厉害,对吧。”他顿了顿,随口道:“以后在学校没事儿就跟着我,别乱跑就行。”
  夏安远一直跟他走到教室门口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纪驰恐怕意识不到他身边的位置具有一种怎样的特殊意义,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分了其中一个给这个才作伴了一个多月的普通同桌。
  他看到纪驰敲了敲教室门,叫了声“报告”。
  陈军被打断,一记眼刀割在他俩身上:“哪儿去了?”
  夏安远抢着回答:“我上楼梯摔了一跤,纪驰同学路过正好看见,送我去医务室了。”
  陈军没对他这个回答提出什么异议,收回眼神,轻飘飘地一句:“理由找挺好。书拿上,外边儿听去。”
  “老师,纪驰他……”夏安远着急道。
  “我的规矩纪驰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陈军示意大家看书,开始讲课,没再给夏安远说话的机会。
  纪驰拍拍夏安远的肩,在所有人匪夷所思又新鲜不已的目光中,淡定地接过从后排传到前排的两本书,分给夏安远一本,像个受罚的普通学生,贴着墙壁站在了外面。
  “对不起啊纪同学,怪我。”夏安远有些良心不安地垂着头。
  “我本来就迟到了,怪你干什么。”纪驰把书翻到教室里面正在上的那课,随意看着,“叫我纪驰就行了。”
  “不是,你不了解陈老师。”夏安远想想都觉得害怕,“你知道么,上一次迟到的同学,陈老师罚他数清楚了英语课本里所有的‘am’。”
  纪驰翻书的动静顿了顿:“……是么……”
  夏安远安慰他:“不过没事,我待会儿跟她说清楚就好了,你应该不会有事的。”
  “这有什么。”纪驰仍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夏安远斜着眼睛看了半天,心中又自责又激动,自责的是连累了个好心人陪自己一起罚站,激动的是陪自己罚站的人竟然是纪大少爷,人家那站姿,金尊玉贵的,罚站都这么泰然自若,自己跟他一对比,就像个陪少爷读书的木头书童。
  不过,这种经历……估计这辈子也只有自己会有了吧。
  “纪……驰。”夏安远盯着自己蒙尘的鞋尖,悄悄说,“关于刚才你说的那件事,还是算了吧。”
  他忍不住再小声了一点,仿佛气音:“你能照拂我一阵子,也照拂不了我一辈子的。谢谢你,我心领啦。”
  纪驰没说话,他正疑惑转头的时候,才发现纪驰在看着他。
  “我相信,未来的你,不会再需要我的照拂。”他说。
  夏安远被他这无比认真的眼神看得心尖滚烫。
  “要是觉得亏欠,我那份就交给你了。”纪驰转头盯着书,“说不定这回让我们一人数‘is’,一人数‘are’呢。”


第26章 工地上怎么会有蝴蝶呢
  幸运的他俩最后谁也没数。陈军当天下午就请了假,连着三天都没上学校来,他俩这份惩罚也就不了了之。
  也是从那天开始,就算夏安远并未主动跟着纪驰,纪驰也有意无意地真的做了他的保护伞。
  想着想着,夏安远就忍不住带上了点怀念的笑意,笑着笑着,笑意中的怀念又变成了阑珊。
  夏安远扒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侯军和刘金贵今天在另外的楼栋搭架子,他负责这栋的收尾工作,为了赶工,午饭也没去食堂,独自一人坐在未完工的一楼大堂吃着饭,周围都是灰不溜秋的混凝土色。
  本来只是想理一理席成这事儿的,理着理着,纪驰这两个字又开始在脑袋里横冲直撞。
  后悔吗,遗憾吗,难受吗。
  夏安远问自己。
  他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纪驰的那句“恨比爱,更长久。”原来,他以为两人早已相忘于江湖的这么些年,纪驰一直在长久地恨着自己。
  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呢。
  要是世界上真有穿越和重生,穿越回那个时候,他能做出的选择也许只会是,尽自己一切努力,远离京城,远离纪驰。
  只要他们从未有那一场相逢,纪驰心中便不会有恨。
  他是完美的化身,是上帝的宠儿,恨意这种负面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他也不应该被恨意折腾这么多年。被折腾的,合该是自己才对。
  夏安远盯着饭盒里的米粒,余光里像是出现了重影,重影层层叠叠,汇成纪驰高大的身形。
  他仿佛见到了那时候遍寻自己不得的纪驰,最终还是在天台上发现了他这个独自吃着简陋便当的小可怜。
  “怎么在这吃饭?”
  “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去食堂,那我也来这儿吃好了。”
  “谁说的,这里风景挺好。”
  夏安远一手端着碗,一手托住挂在脖子上那条毛巾,毛巾渍过水,黑黄的污秽去不掉,又一遍遍渍过汗水,水分被炙热的空气汲取,干巴巴,硬邦邦。他将脸在毛巾上挫了,毛巾在响,耳边有沙砾声也在响。
  夏安远把毛巾拿下来,看到纪驰取下白色的安全帽,随意挎在肘间,大步迈向自己。
  他背着光,看不清楚面庞,身形除了比记忆里更结实高大了一些,似乎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但还是处处不同的,比如他朝自己走来时浮上不耐的眉头,他停到自己身旁时桀骜挺立的脊背,看着自己时再也不会温柔一笑的嘴角。
  “吃完了吗?”
  和询问自己时,冰冷僵硬的语调。
  夏安远盖上饭盒,用粗鲁的抹嘴动作将鼻尖的酸胀强硬给压了下去,站起身来。
  “纪总,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纪驰手指在安全帽上敲了敲,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夏安远沾满尘灰的身上:“没按照你的意愿再也不见,很意外?”
  夏安远低眉顺眼地:“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千里迢迢找了个打工的地方,竟然也是您的产业。纪总您真是年轻有为。”
  纪驰听出了他这话里有几分试探的意思,对是不是自己的产业这点不置可否,反而盯着他的脸,突然语气莫名地说起了和这些毫不相关的话题:“怎么不戴你那副眼镜了。”
  夏安远下意识地伸手扶向鼻梁上方,那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没了眼镜,纪驰像更清晰。他终于脱下了那身西装,换上了衬衫式的短袖,下面是西装裤和黑皮鞋,高级面料的质感让它即使是在完全没有除自然光以外任何光线的地方,也可以低调地流转着柔和又奢侈的光芒。
  他余光又瞥见了自己放在一旁的明黄色安全帽,突然想到自己今天穿的是他下摆洗破洞了的那件旧t,此刻蹭满污秽,脚上踩了的解放鞋,已经很多天没来得及换洗。
  夏安远垂下头,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他与纪驰之间的距离。此刻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转身就走,或者是捂住脸,戴上他的防尘口罩,但随之而来的理智更为有力地压制住了他的冲动。
  “上工的时候就不戴。”他回答。
  纪驰“嗯”了声:“怪不得。”
  夏安远没跟着问他在“怪不得”什么,总归不是什么他俩听了能舒服的话。
  “什么工种?”纪驰随意在这片水泥空间里走了两步。
  “架子工。您应该没听说过。”
  纪驰觉得好笑:“很高级吗,我为什么会没听说过。”
  “不,不高级。”夏安远盯着纪驰脚下那块混凝土块,“相反的,正因为它太底层了,所以您很少有听到的时候。”
  纪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没去跟夏安远关于这个话题争辩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要知道,工地上最看重的就是安全。”
  夏安远一时没明白过来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兀自点点头:“我知道的。”
  听到夏安远说他知道,纪驰挑眉,往前走了一步。
  “哎——哎!”
  外面突然传来惊呼,夏安远心头猛地一跳。
  “那里是谁?我艹!!快快快!!快回头!!!安全网!!!安全网破了!是破的!!”
  脚步声纷乱响起。安全网破掉是件挺常见的小事,但听到他们焦急的语气,夏安远感到一种冥冥的不安,往外疾走的速度越来越快。
  “啊!……我艹我艹,你他妈别乱动啊!”
  明暗切换太猛烈,夏安远被阳光刺了眼,闭了好几下才能正常视物,他跟着发现异常的那人视线看去,于此同时,刘金贵震惊的嘶吼在另一栋建筑物楼顶炸开:“侯军!”
  夏安远悚然睁大双眼,他被眼前的一幕吓到肝胆俱裂,那一刻,他仿佛心跳都静止——侯军吊在离地近十米的空中,脸被涨得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只有两只手抓着架杆,双腿不住地在弯曲摆动,急切地想要寻找一个支点。
  要掉下来了!!!
  几乎是在看到侯军的下一秒,夏安远霍然推开堵在楼道口急得团团转的工友,太阳穴绷得死紧,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用毕生从未有过的速度沿着工人通道的框架向上蹿爬。
  拦在眼前露了半截的钢筋,不住随着他的矫健动作往下抖落的灰尘,和身后纪驰震怒的呼喊,全被夏安远抛在脑后。热血洪水般涌到他的头顶,什么都是烫的,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看得到侯军在空中晃荡的瘦小身体。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好多。
  他还那么小,正是人生刚启程的年纪,即使失去父母,他也有机会拥有美好的未来,有贴心的伴侣,有可爱的小孩,一切都在前方等着他。
  他甚至有机会攒够钱重新回学校读书,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侯军,你他妈的千万别出事啊!
  夏安远翻出通道,远远的看到了侯军筋疲力竭的身影,顾不上脚下每一步都有可能踩进空隙,电光火石之间,夏安远如同一条奔命的狼犬,连滚带爬地飞扑到侯军的位置,及时抓住了侯军的右手手腕。
  “抓紧!”夏安远咬紧牙关,拼了命地将他往上拉。
  “远、远哥……”
  只差一秒,侯军就要在重力作用下松手,他没想到夏安远会在自己万般绝望之际如神兵般突然天降,遒劲有力的那双手牢牢抓住了自己,像世界颠覆时为自己放下舷梯的诺亚方舟。
  可他却怠力地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纵横的泪痕将他那张清秀的脸满铺脏污,他咬紧腮帮,反手握住夏安远的手腕,求生的本能让他迸发出惊人的力气,左手撑在架杆上猛地用力。
  ——可是太滑了!
  汗水像是从手掌里直接流出来那样,被浸湿的皮肤跟光滑滚烫的金属摩擦出“呲”的一声,侯军的手瞬间溜开,身体往下重重一坠!
  夏安远的身体竟然被这力量带出去了小半!
  “不行的,远哥。”侯军费力地昂起头,脸上通红的血色几乎要被刚才那一下给震得无影无踪,“架子是、是松的,太危险了。”
  “少他妈的!废话!”夏安远艰难地喘了口气,因用力而狰狞的面庞此刻像要滴出血来,豆大的汗珠雨般不住落下。他缓缓调整角度,将右腿卡进钢筋纵横的空隙,两只手死死抓紧侯军的手臂,“抓紧……别动!”
  可是太难了。
  侯军再怎么瘦,也是个一百多斤的成年人,仅靠着夏安远手上的力量,怎么可能将他轻易拉上来。更何况烈日当头,空气温度像从没这么高过,没多久,夏安远就察觉到自己手掌心沁出来的油滑汗水,他不得不更用力地捉紧,指甲都快深深掐进侯军的肉里。
  时间的概念在此刻归零,侯军渴生的眼神死死地刻进夏安远眼里。钢架接口发出声响,在离地十多米的高空摇摇欲坠,他俩在这摇摇欲坠中,倘若度秒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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