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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俗游戏——by云上飞鱼 CP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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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座建筑都倒映在它跟前的那片不规则形状的水池里,沿着水池两边修了进馆的路。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入场了。
  “出来给你打电话吴叔。”纪驰跟吴叔交代了两句,转过头看见夏安远目光愣愣地盯着前面看,他悄无声息地靠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据说当时这块地准备修艺术馆的时候,前后淘汰了三个世界级的设计师,才最后定了这个稿。”他突然出声,“你觉得这个它修得怎么样?”
  夏安远此刻的注意力其实已经没有在这个艺术馆的造型上了,他看到了艺术馆入口的男男女女,他们身上是比艺术馆更吸引人的造型。
  “我不懂这些,”夏安远看向纪驰,他即使不像那些人一般打扮过于潮流,但身上的衣服也是相当有质感的,教人不敢看轻。夏安远尽量不去想自己身上这件他衣柜里最拿得出手的衣裳是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价码,轻轻说:“看起来很高级。”
  “高级不等于好看,”纪驰带他往里面走,继续问,“你觉得好看吗?”
  夏安远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好看吧。不好看的东西为什么要修它?”
  “审美是私人的东西,你不用在乎其他因素,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就像待会儿我们要进去看的那些画,那些雕塑,有些可能是超乎我们审美意识以外的作品,如果觉得不好看,也没有必要站在凌驾于自己认知之上的角度去勉强理解它。”
  纪驰不跟夏安远讲艺术风格和流派,只讲好看不好看,喜不喜欢,他把这些话说得很通俗易懂,确保夏安远能听进去,“这里面包括我们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是门外汉,凑热闹,或者做买卖而已。”他说,“别这么紧张,席远,在你看来,也许这里好像很高级,很艺术,但其实来往的人都为个‘利’字,没哪里不是铜臭味,和你家那边的大卖场没什么太大区别,就连这个艺术馆的招标,也没有一个步骤不是因为‘有利可图’。我们只管看画就好了,只看你觉得好看的,喜欢的,其他的一概不要放在心上,明白了吗?”
  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纪驰转头看了夏安远一眼,见他闷着脑袋走,干脆伸手,将他的肩横揽住:“明白了么?”
  夏安远被他夹着走,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姿势袭击得有些受宠若惊,他舌尖在上颚抵了抵,无奈苦笑:“明白了,纪大少爷,我们只是来看画的,其他的一律不在乎,是这个意思吧?”
  纪驰被他这句“纪大少爷”逗乐了,笑的时候终于露出几分少年天真的模样,他煞有其事地点头:“是这个意思,席远同学领悟得真是相当透彻。”他将这个状似好兄弟之间勾肩搭背的姿势做得彻底,一直走到艺术馆门口才把夏安远放开,“昨天给你的门票呢?拿来吧,我一起给检票员。”
  夏安远从兜里掏出门票给了他,排队、检票、安检,一路上纪驰都妥帖地把他带着,夏安远跟在他后面,完全不用操心这些琐事,他眼睛没有离开过纪驰宽阔的肩背,好像刚才隔着水池看这座艺术馆倒影时产生的距离感突然消失了,他们就真的只是对闲来无事逛卖场的朋友,挑挑薏仁绿豆小米,买这种东西,就让人感觉不到身份地位的差距。
  “纪驰,你这样,真像是我哥哥。”夏安远突然出声。
  纪驰在场馆导览图前站定,仔细研究着,闻言转头惊讶地问他:“嗯?你还有个哥哥?”
  夏安远摇摇头,笑了:“没有。你也太会抓重点了。”
  “那我再抓一个,”纪驰也跟着笑了,他这几天的笑真的有些超标。艺术馆的灯挂得很高,将他尚稚嫩的英俊面庞,无比清晰地照进夏安远的眼睛里,“你要是不介意,把我当你哥哥,也行。”


第39章 “不是一个人。”
  夏安远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到这种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高雅场所来。
  他哪里都不敢乱走,什么都不敢乱碰,人人说话都是轻言细语,他和纪驰为了画来,便也只是安静地看画,偶尔交流几句,也只是纪驰问他这幅画那幅画怎么样。
  夏安远给不出专业的回答,干脆就依着纪驰进门前说的那样评价,好看,不好看,喜欢,不喜欢。他对于艺术的审美是完全没被打磨过的,带一点天生的粗粝,甚至有些野蛮,完全按照自己的第一感觉来。
  而无论他说什么,纪驰都带着笑,对他的任何评价都是鼓励性质地点头,这给夏安远带来些底气。
  毕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谁能不喜欢新鲜,很快他就忘了前时的一切别扭,和纪驰交谈时话多了许多,不自觉地加上了些肢体语言,这是人类传递放松情绪的信息。
  他们上到二楼,可能是因为二楼大多陈列雕塑品,人要比一楼少了大半。雕塑是一种立体的具象艺术,想必是因为太具象,作者们便更追求作品的返璞归真,到了这里,夏安远就不再发表意见了,缩在纪驰身后,像只刚下山的土乌龟。
  越往里走人越少,纪驰逐渐察觉不到夏安远的动静了,他往后探手,捉住了夏安远的外套:“不喜欢雕塑?”
  “不是。”夏安远的眼神绝不敢四处飘浮,他贴近纪驰,仰头在他耳边说话,“他们怎么都不穿衣服。”
  可能这样太近了,夏安远不太自在地又回到原位,满脸不好意思,小声说:“而且都太写实了,这就是把它们放二楼的原因?”
  纪驰明显错愕地滞了片刻,随即大笑出声,好在只是几秒,只惹来旁人奇怪的一两眼,他把笑憋回去,又像兄弟那样揽上夏安远的肩:“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纯情。”
  那笑很快在脸上漾平了,像经过专业训练过似的,他把情绪收敛得很到位,却又忍不住上下把夏安远打量一番,一拍他的肩:“席远,说实话,真看不出来。不过你这样挺好的,有些事情……”
  “纪驰?”
  有人叫了纪驰的名字。夏安远比纪驰反应更快些,他往旁边避了两步,随即跟着声音来处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真是你啊。”
  许繁星大大咧咧地从展品中间肆意横穿,夏安远怀疑他脚下抹了机油,才能这样快地滑到他们跟前来。
  “怎么着,放假了也不跟我们玩儿,一个人来这里探索奥秘?挺有情趣呀驰哥。”他笑嘻嘻的,身后又跑过来一个小女孩,躲在他肩头偷看纪驰。
  “不是一个人。”纪驰转头看了眼夏安远,淡道,“我跟席远一起来的。”
  许繁星这才注意到纪驰旁边还站了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他认了半天,惊讶地瞪大眼:“学校里带他也就算了,怎么放了假还带他玩?”他颇有些不服气,“你都好久没带我出去玩儿了,上次我妈让你来家吃饭你也给推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许跑,晚上跟我回去吃去。萱萱,”他叫他身后那个女孩,“给你姑姑打个电话,就说驰哥晚上要来咱家吃饭,多弄几个菜。”
  纪驰不理他,他知道碰到许繁星接下来就没个安宁了,转身要带着夏安远往楼下走。许繁星却不依不饶地拦住他:“驰哥驰哥,别走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纪驰蹙了眉头,“你安静一点。”
  许繁星一脸无辜:“我知道什么地方啊,艺术馆嘛。萱萱想来看,我就带她来了,你知道我对这个又不感兴趣,还不如在家打会儿游戏呢。”
  纪驰冷道:“那你就回家打你的游戏去。”
  “别啊。”许繁星死活不肯让道,“这人哪点好了,你非得带他玩不带我玩,行吧那这样,咱们几个一道呗,”他踮着脚,对纪驰身后的夏安远使了个眼色,“席远,你说是不是,都是同班同学嘛,怎么都碰到了还要分开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看,你跟驰哥混,我也跟驰哥混,况且我打光屁股的时候就跟驰哥混了,论资排辈你还得叫我一声哥呢,当然了,这哥我今天就不让你叫了,咱就一起逛逛,你要是愿意,上我家来吃饭也行,不就多双筷子的事嘛。怎么样怎么样,考虑考虑。”
  纪驰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夏安远面前:“许繁星,你废话真的很多。”
  “你让席远说话啊,驰哥,你又不是他发言人。”许繁星扁扁嘴,虽然不情愿,声音还是低了下去,“反正今天我就黏上你了,你别想甩开。”
  “纪驰。”夏安远叫他,“我先回去吧。”
  他站出来,对许繁星露出个笑:“这么巧碰上了,刚好我今天兼职只请了上午的假,下午还得赶回去呢,现在也逛得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吧。”
  “行啊。”许繁星爽快地笑起来,“我让我家车送你回去,待会儿我们坐驰哥的车就行。”
  “真的不用麻烦。”夏安远摇摇头,“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们玩得开心。”
  夏安远绕过他们,想要从展台的另一边下楼去,手腕却被纪驰一把拉住:“这里太远了,没有公交车站。我让吴叔送你。”
  两个人离的距离要比正常社交范围更近一些,所以从纪驰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有那么一点不高兴的情绪。
  夏安远本想找个他打车回去的托词,但想想刚才一路上的距离,要是真的没有公交车,他兜里的钱是完全支撑不了他从这里打车回东城去的。
  他沉吟片刻,还是点了头。
  送走不苟言笑的吴叔,夏安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离下午兼职开始的时间还早,他先回了趟家,纪驰的换洗衣物还在沙发上放着,他本想给他拿到卧室去,却突然有一种,他放假的这几天都不会再过来的直觉。
  他坐到那个布袋旁边,目光在整个屋子里面梭巡,试图找到纪驰残留在这里的气息。说来也奇怪,这地方他住了快一年了,一直都觉得又大又冷,怎么纪驰就来这睡了一晚上,屋子里的空气都好像升温不少。
  像有了人气儿。
  夏安远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纪驰如果每天都能跟自己住在一起……
  这念头还来不及往下想,就被他兜里老式手机夸张的短信震动给打断,他掏出那块砖头,来信人是每周末都要问一次情况的夏丽。
  “学习怎么样?钱够用吗?”
  夏安远动了动手指,飞快地机械式回她:“都很好,妈,别打钱了,我钱够花。”
  劳动节假期的后面几天,纪驰果然没有再来。
  这让夏安远意识到了,那天他坐在沙发上冒出来的那个念头,是多么的突兀愚蠢。他甚至想跟纪驰发个短信问他晚上要不要回来住的途径都没有——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互通过电话。
  王子街头寻鲜,仅仅只过了一晚上,新鲜感就消弭殆尽。是的呀,王子就应该跟王子一起玩,他这只小蚂蚱,对他们来说顶多算个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玩意儿,除非是闲得太无聊,哪个还会记起呢。
  用打工结束完整个假期的夏安远,躺在不算软的床上,又想,可能这张床确实太老了,纪驰睡不习惯的话,也再正常不过。
  他那样有教养,即使自己不舒服,也不会说出让主人难受的话。
  收假的时候,夏安远想过要不要将纪驰这袋衣服给他拿到学校去,拿吧,让纪驰拎这这么一大袋东西从教室走回家,太引人注目了,他不一定想要这样;不拿吧,别人的东西不及时归还,夏安远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安。
  最后他还是没动这袋东西,原模原样地留在了沙发上,准备到学校先问问纪驰的想法。或者到时候自己直接给他送到家门口,也不是不行。
  可他没想到,纪驰根本没来上学。
  足足三天时间,不光纪驰没来,许繁星也没来。
  夏安远这才意识到,他们也许是出什么事情了。


第40章 再也不来了么?
  两个家境不凡的风云人物一连消失了一个礼拜,足以在学校里引起一场不小的漩涡。
  猜什么的都有,尤其是女生堆里,但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夏安远随随便便路过阳台,都能听上一耳朵。
  他还是没忍住去问了李家齐,但李家齐平时根本不怎么混纪驰那个圈子,即使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去帮夏安远打听了这事儿,也根本是一无所获。
  知道情况的人太少了,又或者说,知道的人,都出于某种原因,闭上了他们的嘴巴。
  夏安远每天听着听着课,目光就会不自觉地放到身旁的空位上。纪驰放假那天最后一节课在看的英文原版书,还躺在他书桌中央,夏安远每一次进出座位,都避免碰到他书桌上的一切摆放陈列。他心里很少有这种不安稳的情绪出现,但他此时陡生一种忐忑的预感——他害怕纪驰这一离开,就再也不会回到他们班上来。
  他知道这些有钱人都潇洒自由,说搬家就搬家,说出国就出国,一个离开,说不定就是一辈子再也不见。
  夏安远对分别没有什么概念。
  从记事起他就一直在历经分别。单身、穷苦的漂亮年轻女人,总在一个地方待不了太长时间,遑论她还带着个拖油瓶似的小孩。一个又一个城市,一张又一张面孔,每一个世界对他来说都是遥远陌生的他乡,他哪能在频繁的走走停停和迎来送往中,感受到什么只会滋生在时光罅隙里的情绪。
  所以他总是离开得很果断,那些想跟他成为朋友的同学,那些对他表达善意的邻居,那些摸着他脑袋眼中充满同情怜爱的老师,回忆起来,都变成搬家离开时车轮卷起来的漫天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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