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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俗游戏——by云上飞鱼 CP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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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纪驰摇摇头,他看着夏安远,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一直看着,“不好。”
  夏安远被他看得无法呼吸,他避开纪驰的视线,目光落到他的胡茬上,故作轻松地问:“为什么不好?”
  纪驰顿住了,他指尖在冰凉的易拉罐上摩挲,呼吸缓慢绵长,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空气变得很安静,初夏的夜有点凉飕飕的,晚风从没关好的窗缝钻进来,带着点老小区特有的潮味,停留在夏安远鼻间,和酒气,纪驰身上一直都有的那股香气,半点不融洽地萦绕在一起。
  “我不知道。”
  夏安远抬眼看他,纪驰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自己脸上,像有磁力,吸引着正负两极相近。纪驰似乎醉了,脸上多了几分平常轻易见不到的懵懂,“我不知道,但我拒绝他们了,”他说,“我不想出国,我想走我自己的路,跟他们吵了一架,爷爷就进了医院。”
  “所以他们说,是因为我。”纪驰有些摇摇欲坠,他脑袋往前低了低,像行走在冰寒之地的人,终于得以靠近热源,他将额头抵在夏安远的肩上,湿热的呼吸又深又重,是粘稠的雨滴,将夏安远叶片般脆薄的心,打得噼啪作响。
  他忍不住伸出手,小心地抚摸纪驰柔软的发梢,轻声说:“纪驰,不是这样的……”
  纪驰忽然抬起头,酒意已经上了眼梢,他看着夏安远,看着他藏在眼镜后面,那双漂亮到极点的眼睛,又往下,视线像刻刀,精细地雕过他挺直的鼻梁和匀称的鼻尖,停留在他略沾酒渍的薄唇上。
  是酒精放大了潜在的渴望,颠三倒四的话纪驰没再说,鬼使神差的,他将嘴唇贴了上去,发出轻啄的声音。
  夏安远没料到纪驰接下来的这个动作,竟愣在那里避也不避开,只是一两秒,温软的触觉过电一般,夏安远滞住了呼吸。
  纪驰似乎也被自己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酒瞬间醒了大半,但片刻后,他反应过来,嘴角浮上了点温柔的笑意。他捧住了夏安远的脸,低声说,“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夏安远迟钝地感受到了纪驰掌心的热。
  “我知道出国不好的原因了。”
  纪驰低下头,缓缓靠近,确定地,郑重地,再次将唇覆了上去。
  “小远,国外没有你。”


第42章 我是纪驰的小情
  雨丝被风吹斜,在窗上敲出轻微的声响。
  屋子里面闷热,是夏季雨天时特有的体感,开空调会冷,不开浑身又要冒汗,亲密关系跟气候一样冷暖不定,但大多数时候其实都像这种闷热的下雨天,教人明明居于檐下,却也坐立难安。
  夏安远突然睁开眼,朦胧的视线没让他第一时间认出来天花板上的吸顶灯造型。
  他好像还醉着,被纪驰唇舌之间的酒气熏醉了,那种从脊柱尾端往上窜到大脑神经末梢的酥麻,绵软温热的纠缠,和纪驰身上熟悉怡人的香气,仿佛都还没有脱离夏安远的感知,让他心脏震得惊天动地。
  他喘了两口,吸入的氧气中有潮湿的味道,继而他感受到浑身的薄汗,屋子里闷热的温度,和隐隐从窗户外面传来的簌簌声音。
  下大雨了。
  他偏头偏得艰难,这一动,才发现自己浑身肌肉已经酸痛得难以发力,喉咙里不可控制地溢出微弱的低吟。
  “醒了?”
  阳台上坐着的白衣男人转头看他,背着光,屋里又阴暗,夏安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察觉到他声音有些似曾相识,语气淡淡的。
  他站起来,修长的肢体展开,不紧不慢地走到夏安远跟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不烧了,起来先喝点水?”
  那只手很冰润,是常年干着精细活计的手,夏安远被这触感冰得清醒许多,有种猛然从温泉中抽身的感觉。他眨了眨肿胀的眼,声音粗哑微弱的,“廖医生。”
  “嗯。”廖永南倒了杯温水,“喝吧。”
  夏安远把自己撑起来,接过那杯水,向他道了谢,却没急着喝,手指捏着玻璃杯,呆呆地汲取水体的温度。
  廖永南坐到他床边,姿势挺随意的,不像他在医院时候的样子,他问夏安远:“饿不饿?”
  夏安远反应有些迟钝地摇头。
  廖永南笑了笑,这笑容看不出来他的情绪,只是成年人在客气地表示他的友好:“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么?一个礼拜了,还不饿?”
  夏安远仍然摇头,他浑身的情绪仍沉浸在那个梦编织的海里,吻挥散不去,纪驰挥散不去。
  “行吧。”他点点头,“你要是饿了就跟我说,我给你煮粥。”
  夏安远捧着杯子,看着缓缓上升的水汽,它碰到夏安远鼻尖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温度。夏安远低下头,先浅浅地抿了一口,干涩已久的舌根尝到了甘甜,迫不及待想要更多。他仰起了头,脖颈绷出男人性感的弧度,带点病气,咕噜着,水珠顺着那弧度淌下来,缓慢地蔓延到锁骨上面。
  一周前,廖永南见到夏安远的时候,那上面的痕迹还很新鲜。纵横斑斓,触目惊心。
  “谢谢。”夏安远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终于记起来要问廖永南,时间过长的昏睡让他大脑运转得很慢,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这条被子下就是他赤裸的身体,他坐起身来就露出了一大半,也全然忘记不久前他们在津口医院的两次见面里,弥漫的气氛有哪方面的罅隙。
  “廖医生……您怎么会在这?”
  “我工作换到京城来了,这段时间还在交接,暂时不用去上班,”他起身,往窗边去,手按上了窗框,停住了,似乎很想将它打开。他背对着夏安远,省略中间的种种过程,省略所有人的情绪、言语,省略夏安远当时的情况和自己见到夏安远时震惊的反应,省略纪驰连熬几个夜后眼下的青黑和满身的烟气,只是轻描淡写的,“很碰巧,被纪总叫来照顾你几天。”
  夏安远无声地瞪着空气,他好像在很认真地理解廖永南说的每一个字,忽然,他摸上了脖子——那根链条不在原位了。
  被这一吓惊醒过来,神魂才归位,他猛然想起所有事,这里是纪驰的房子,他已经签好了那张卖身契,做完了第一场交易,他没洗澡就上了床,一睡醒就看到了廖永南……廖永南?廖永南在这里,廖永南在照顾他?是纪驰叫他来的?他当时上了床之后,竟然一直昏睡到现在?他没穿衣服,甚至没有清理,是谁帮自己收拾好的?那这一切根本瞒不住人,他……如果自己猜得没错,廖永南是喜欢纪驰的吧?当时为了不让他多心,自己解释得那样冠冕堂皇,结果转眼就躺到了纪驰的家里……廖永南该怎么想自己?
  夏安远绷紧神经看了他一眼,廖永南的背影也像他人一样,一股医生的端正气质。
  他彻底醒过来了,那些解决了的没解决的问题山洪一样往大脑里冲过来,思考能力过了载,叫他根本呼吸不上来。
  夏安远大喘了两口气,抬手给了自己狠狠一巴掌,他竟然现在才想到夏丽!
  廖永南听到声音,转身一看,夏安远正一把掀开被子想要起床,他两三步回到床边,赶紧把人按回床上,医生的那种严肃:“不能起这么猛,会摔的,你输了一周的营养液,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力气。怎么了?想上厕所?”
  “手机呢?”夏安远顾不上自己只穿了条内裤坐在廖永南跟前,他胸膛起伏着,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好大一圈,“廖医生,看到我手机了吗?”
  廖永南盯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挣扎的意思,才放开手:“应该在纪总那里。有什么事么?他告诉过我,不能让你离开这。”
  情绪是蒸锅里的水汽,不开锅盖貌似一切都风平浪静,一打开,蒸汽腾然上升,把空气都熏成浓重的雾白色,像水点燃了火。夏安远眨了眨眼睛,他将这水蒸气含在眼里,曈膜被烫出皱褶,教他连这眨眼的动作都做得艰辛。“我得出去,”他的声带颤抖,似乎在做一种极力的隐忍,“廖医生,我得回趟津口。”
  廖永南明白过来:“你想去看阿姨?”他直起身,对夏安远安抚地笑了笑,“你放心,阿姨已经转院继续治疗了,我帮忙办的手续。既然答应了你,纪总就不会不管这些事情。”
  夏安远没有心思在意廖永南是怎么得知的这些事情,也没有过问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清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尴尬身份,这种事情其实也根本不用细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到夏丽转院继续治疗了,他松了口气,人卸下力,颓丧地在床上蜷起腿来,将脑袋埋到膝盖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廖医生,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应该谢谢纪总,那家医院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安排进去的。”廖永南掏出他的手机,“你要跟他打个电话吗?不过现在这个点,他也应该要过来了。”
  夏安远抬起头,没接手机,又对他说了一声谢谢:“我没想到一睡就是这么久。”
  “因为你生病了。”廖永南看着他,以他们初见时,医生看病人的神情,“现在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夏安远摇摇头,有些自嘲地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您是神经科医生,也会治这种病么?”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廖永南咳嗽了声,他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体面,“清理一下皮外伤,输点营养液,总还是可以的。你这也不光是身体上的原因,精神压力太大,有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收回手机,叹了声,有点开玩笑的意思,“还是纪总会使唤人,我刚搬完家呢,一个电话就来了,当时毕业的时候我还问他来着,要不干脆给他做家庭医生算了,他又不同意,结果现在干的一样的活儿。”
  夏安远愣愣地看着他:“廖医生跟纪总认识很久了么?”
  “对,”廖永南点点头,回忆了一下,“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有个六七年了吧。”
  这么长时间……当初他离开京城之后,纪驰竟然还是留在国内读了大学么?夏安远垂下眼睛,不敢再问下去。廖永南是纪驰的同学?也是他的好友?他们之间相处的氛围很不一样,和纪驰跟徐繁星这些人相处时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硬要说的话,那可能是一种抛却身份地位的知心相交,有种随意淡然的平等。
  他猜想廖永南应当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出身,多半是什么医者世家,书香门第,他身上有那样的气质,也只有这种家境的人,才能在经济差距过大的情况下,有足够的底气不卑不亢。
  廖永南突然伸手去碰夏安远的颧骨,他这几天瘦得略有些脱相了,漂亮的颧骨凸出来一点,他放在夏安远脸上的目光有点走神:“其实照我对他的了解,我以为他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我是哪样的?
  夏安远差点就下意识问出来,他舌尖抵住上膛,堵住自己想要探询的欲望。
  但廖永南继续说下去了:“第一眼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纪总手底下的工人,多看了两眼,发现这个工人长得挺帅,很少有人顶着这种寸头还能这么帅。”他顿了顿,收回手,手插在牛仔裤兜里,“他特意带你到我那看手,我那会儿确实挺惊讶的,还在想,他从前没有收过你这型的,怎么会突然口味就变了。”
  他从前没有收过我这型的。
  夏安远冷静地在心里点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纪驰这些年包养过很多小情,知道他有很多小情这件事情,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也知道自己只是这堆小情中间的小小一个,甚至比其他小情的地位更低,是条交出自由的狗,还没有撒娇索吻的权力。所以,能别再提了吗,别再一遍一遍地提醒我,小情小情小情小情小情。我是纪驰的小情。
  “请教一下廖医生,”夏安远露出一个浅笑,稍纵即逝,“纪总一般喜欢什么型的?”
  廖永南似乎没想到夏安远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对夏安远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寡言少笑的帅气农民工。
  “漂亮的,个高的,”他回答得很快,这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也没必要对夏安远遮掩,“能上电视拍戏的那种漂亮,额头前面都留着头发,刚好把眉毛挡住,”他笑了笑,“总之没有你这样的男人味儿,也不是寸头。”
  “是么。”夏安远跟着笑了笑,他摸了摸自己的发茬,“看来我得留头发了。”
  廖永南看着看着夏安远,偏了偏头,借着窗外的光将夏安远脸上的轮廓仔细打量,忽然伸手,挡在了夏安远额头前。
  夏安远不解其意,仰视着他:“怎么了?”
  廖永南没有说话,用这个姿势,看了夏安远很久,他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浮现在眉眼间的讶异和疑惑。
  窗外的雨声又大了起来,一阵一阵地泼打在玻璃上,外面一定刮着狂风吧,这窗户隔音好得惊人,如果不是狂风骤雨,怎么会有清晰嘈杂的雨声传到屋子里来。
  夏安远从这个声音里,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焦躁,廖永南这个神情太奇怪了,作为医生,他应当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一般绝不可能如此赤裸地将心里的想法用眼神传递出来——所以他一定是在这瞬间想到了什么事,而这件事令他十分震惊。
  “你……”半晌,廖永南才开了口,可没等到他往下说,客厅传来关门的声音。
  廖永南立刻变了,脸上带起了笑,“纪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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