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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俗游戏——by云上飞鱼 CP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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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驰并不答话。
  那笑沉寂下来,许繁星盯着前路,半晌,又开口:“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家业不想继承,兴致勃勃地要去学画,临了临了改了行,结果呢还是走的这条道。自己创业吧也行,证明你牛逼,你格局大,可这都多少年了,为了你这公司费了多少精力在上面,人都熬成一块石头了,何必呢,要说你不想干这行你可以不干,可既然干了,哪里还有舍近求远的道理,自己家那么大的产业不帮忙,整天单打独斗地折腾,我看着都怪不好受的。”
  “你看看你,胃不好了,偏头疼的毛病也有了,颈椎病关节炎我看也不差了吧?不说谈生意拉人脉,你是绝对不会出来跟我们玩儿的,是不是你现在生活里只剩下工作工作工作,其他什么也不在乎了?我们这些朋友也不要了?”
  “哦对,”许繁星把方向盘往左打,醋意怪大的,“你这几天包的那个小情阵势搞的还挺大,听说你上周去外地,会开了没一半就飞回来了,为了他吧?这段时间也是,一有空就去看他吧,搞得公司上下都知道,消息都传到我这儿来了!偶尔放松我没意见,厚此薄彼可不成,你自己算算这个月推了我多少次约了,每次都是忙忙忙,有那么多可忙的么,你纪大少爷缺那么点钱?再说了,你忙死了还有时间包小情玩儿?还玩儿得挺上头,糊弄谁呢整天。”
  纪驰仍是那副样子,也不知道这堆话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许繁星长叹口气:“你知道跟你绝交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出现过多少次么!我宝贝儿都劝我,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不如就此放下吧!哦对了,这宝贝儿还是上次那个宝贝儿,演戏的那个,你见过的。”他想着想着又觉得气不顺,“他妈的,也就是你纪驰,换个人来这么给我脸色,小爷我早一脚给他踹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纪驰突然动了动,低声道:“前面那个路口右转。”
  许繁星:“……啊?”
  “前面那个路口右转,”纪驰闭上眼,昏沉的脑袋突然痛起来,他揉了揉太阳穴,“去学府路那套房子。”
  许繁星闭上嘴,跟着车流,手指在方向盘上难耐地敲了半天,红灯还剩下十秒倒计时,他才忍不住开口:“真去啊?不是这两年都没去那住过了么……驰哥,我虽然不知道你跟席远具体是怎么分开的,但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走出来了不是,这种没良心的渣男,骗财骗色、说走就走,你还想着他干嘛,两年前你不都开始美好新生活了么。对了,你最近喜欢那新小情,要不电话给我,我替你叫他过来陪你?”
  他噼里啪啦语速快得跟个自动打字机似的,赶在红灯变绿前把话说完了,眼瞅着纪驰又跟个雕塑似的没反应,彻底醉糊涂了,还是认命地把方向盘往右打。
  妈的,喝了点酒,这人魔怔了,难不成那儿还真有个席远在屋里待着?做梦呢吧,这人也真奇怪,怎么年纪越大,越活越回去呢,前两年好不容易走出来了,一喝醉,别人一提这茬,就又打回原形。
  狗改不了吃屎!
  许繁星搀他出电梯的时候还在心里暗骂,到门口,本想输密码来着,纪驰却轻车熟路地,先他一步用指纹解了锁,然后低着头愣在门口,看着门把手发呆。
  “得,醉成这样了都,还记得自己开锁呢,怎么不知道自己扭开。”许繁星被他给气笑了,费劲巴拉地探出一只手去开门,边开门边絮叨,“我说驰哥,也没见你怎么长胖啊,怎么这么重,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去练肌肉了,我上次给你介绍……卧槽?”
  许繁星怔住了,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人,他眨了眨眼,嘴巴半天都没合上,“卧槽。”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儿还真他妈有个席远啊。”
  夏安远放下水杯,三步并作一步到了门口,准备帮许繁星搀着纪驰。许繁星没撒手,呆呆地问他:“你是席远吧?”
  “是。”夏安远无奈地笑了下,“没想到许少爷还记得我,不过我现在不叫席远了,我叫夏安远。”
  许繁星一听这话就火大,要不是手里还搀着纪驰,他就直接一拳揍他脸上了,还他妈笑?这张脸笑起来就叫人恨得牙痒痒,丫的狐狸精!
  “我管你他妈的什么远!那是个什么东西,什么玩意儿!现在、立刻,给老子滚出去!!你当初不是拍拍屁股走得挺潇洒的么?!怎么现在又他妈阴魂不散了,赶紧滚!滚蛋!!有多远滚多远!!别他妈的出现在驰哥面前!”
  夏安远抿了下嘴,仍旧去扶纪驰:“纪总喝醉了?咱们先把他送到屋里再说?”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许繁星拳头捏得死紧,“不对,驰哥也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今晚我就当没看到你,你赶紧滚,滚滚滚,再不滚老子揍死你。”
  “我没地方可滚,”夏安远垂下眼,从他手里分过纪驰一半的重量,“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这,纪总安排的。”
  这瞬间,许繁星关窍突然就被打通了——原来这几天让纪驰上头的那个小情,就他妈是席远!!哦不,他说他现在叫什么来着,夏安远,就他妈是夏安远!还以为头先纪驰喝多了说胡话呢,没想到啊!好家伙,改名换姓卷土重来了啊!这真是……真是……
  “你他娘的……操!”许繁星气得都不知道该骂什么好,感觉自己脑子都糊涂了,话说到这份上,他总不可能背着纪驰把人给赶出去,并且还不得不跟夏安远一起将纪驰弄到床上去。
  “等下,我去开门。”夏安远一时间忘记赵钦告诫他的话,伸手去拉主卧的门,却发现门是反锁的,根本拉不开。
  许繁星白了他一眼:“这间屋子他没拿来睡觉,也不让‘外人’进。”
  “外人”两个字他念得咬牙切齿。
  夏安远犯了难,一共四间房,一间主卧,一间书房,一间隔音的钢琴房,就剩自己住的那间次卧,总不可能让纪驰跟自己睡吧?
  “愣着干什么,走啊。”许繁星竟真要将纪驰往次卧带。
  夏安远赶紧跟上他,把人安顿好,才开口:“这间卧室……”
  “这间卧室你在睡。”许繁星肩膀被纪驰压得酸痛,边松泛胳膊边替他补充,冷道,“我怎么不知道是你在睡?这里丫的就这一间屋子能睡!”顿了顿,他又补充,“他住这里的时候也是睡的这间。”
  夏安远觉得奇怪,过了会儿才轻声问:“主卧为什么不能睡了?”
  闻言,许繁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纪驰一眼,转而不耐烦道:“这事儿你问我啊?我的回答就是,这关你屁事儿啊,他爱睡哪间睡哪间,不爱睡哪间就不睡哪间,废话那么多,怎么这房子是你出钱买的么。”
  夏安远不说话了,上前替纪驰脱掉衣服和鞋,去卫生间打了热水,上上下下都给他擦拭干净,盖好被子,才转身出了卧室门。
  许繁星在卧室里转了两圈,想到夏安远的反应,又挺不自在地跟到客厅去,“喂。你这人还真怪,骂你你都不还嘴啊。”
  夏安远拿了根筷子,去搅杯子里的蜂蜜,对他淡淡一笑:“喝蜂蜜水么?醒酒的。”他给许繁星也倒了杯,“我为什么要还嘴,你说的都是事实。”
  ……
  许繁星活了也有小半辈子,今晚总算感受到什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滋味了。他愤愤接过水,一口气喝完,空杯子往岛台上一放:“我告诉你,不管你当初是什么原因拍屁股走人的,在我这儿,都不可能原谅!驰哥他人好,也许就对你那些事儿不计较了,可搁我这儿不行,我这人最记仇,尤其恨背叛我兄弟的人,你要一走了之这辈子再也不出现在京城也好,偏偏你又回来了,又跑来跟我兄弟睡一屋,什么目的啊?钱?色?你别告诉我是为了他妈的爱情,总之不管为了什么,这事儿都没完!没完!”
  夏安远静静听他说完,轻声道:“是为了钱。”他走出岛台,指了指自己,“许少爷,您看我混成现在这样,不是为了钱,还能是为了什么。”
  说罢,他顿了顿,又开口:“您放心,为钱是最纯粹的。我跟纪总,各取所需,时间一到,我自然会安安分分地离开。”
  许繁星盯着他看,发现面前这个人跟八年前比实在是变化很大。
  头发短了,身条高了,更精瘦了,脸虽然还是那张脸,却黑了,糙了,成熟了,眉眼间有股子抹不去的沧桑,这种沧桑许繁星也经常在大街上那些路人眼中看到,像被生活磨砺到沉静无神,似乎发生什么苦难在他们身上,他们都可以安然接受。
  夏安远都这样说了,许繁星自然也不能再放什么狠话出来,不然难免有点越俎代庖的意思。
  他哼哼了两声,量夏安远没什么胆子也没什么本事对纪驰不利,叮嘱了他两句不痛不痒的,转身就走人了。
  天知道这一晚上给他心情弄得有多跌宕起伏,两个死基佬的破事儿,谁爱管谁管吧!


第48章 “小远。”
  夏安远端着蜂蜜水回到卧室,将水杯轻轻地放在床头。
  纪驰阖着眼,竟然已经醉到睡着了。夏安远没开灯,只留了盏床另外那头的小台灯。灯的亮度调得很低,只够照亮一小块范围,不至于打扰到纪驰。
  夏安远往床头坐下,很轻的动静。他低下头,目光落到纪驰的脸上,一错不错的,这个动作他保持了很久,直到纪驰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他才悄悄俯下身,用食指小心翼翼地去碰纪驰的脸,从眉骨到鼻梁,再到唇珠,像纪驰曾经最喜欢对他做的那样,用手当画笔,将心爱往灵魂深处描摹。
  他没想到纪驰会来这里过夜,还是在醉酒的情况下。不过这样也好,他醉着,睡着,夏安远就大可不必将那些不好看的人人憎恶的面罩往自己脸上戴。
  他想纪驰应该是不喜欢的吧。他自己其实也不喜欢那样。
  朦胧的黑暗中,触感变得格外清晰,这让夏安远才有了真实的感觉,他真实地坐在纪驰身边,真实地触碰着他,真实地短暂拥有他。
  夏安远俯下身,脸贴在纪驰枕头旁边,往那头看是背光,将纪驰的喉结线条衬得很漂亮,他从前就很喜欢纪驰的喉结,喜欢摸那里,吻那里,现在却碰也不敢碰,那个位置像野兽的逆鳞,一点细小的动静就容易将它吵醒。
  手指滑过下颌就收起来了,夏安远不愿意将自己偷来的这片刻欢愉还回去。
  他闭上眼睛,安静地听着纪驰的呼吸,慢慢也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跟他同一频率,像两个人在漫长的黑夜中融为一体。
  夏安远想,自己真的是个好胆怯的人,连汲取一点点隐秘的欢喜,都要偷偷摸摸的,在这种只有自己清醒的黑夜里。
  “小远。”
  夏安远浑身一僵,心跳都停了半拍。他缓慢睁开眼,起身,见到纪驰的睡颜上,添上了一丝不知觉的笑意。
  在说梦话吗?
  梦到……我了吗?
  夏安远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他只能僵在那里,愣愣地注视着纪驰,看到他微微往枕头里蹭了一下,睡得挺舒服的样子,然后突然又开口:“好,豆浆不给你加糖。”
  鼻头猛地一酸。夏安远匆匆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转身出去。
  回忆的片段失控了,像洪流里的乱石浮木,将漂在其中的夏安远打得晕头转向。
  那个酒后的亲吻,第二天起床时,没醉酒的夏安远装作了忘记。
  回想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当天晚上究竟是怎样在纪驰身旁入睡的,他只隐约记得起当时自己的心情,忐忑惶恐,藏着一丝酸涩的甜蜜,他希望纪驰第二天酒醒来,记得住这个吻,但最好还是忘记。
  就像希望自己在他人生中以何种方式存在的那样。
  可纪驰记得,每一个细节都记得。他不是一个喝了酒就会断片的人。
  他坦荡地起床,仍然像第一晚在他家那样,比夏安远起床更早,晨跑一圈回来又顺便带了那家油条。
  追夏安远很难,因为他自卑、敏感、别扭、神经质、还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死心眼。因此在纪驰明晰自己心意,对他全方位展开攻势后,三番四次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推拒。
  但其实追夏安远又很简单,只需要像纪驰这样买上两根他喜欢的油条,为他切成小段,将那过于甜却很有滋味的豆浆倒进碗里,在餐桌上摆好,然后笑着叫他起床。
  甚至后来,他住到纪驰这套房子里后,纪驰也会抽空回那里,跨越半个城区,哪怕是寒冬天,给他带回来热乎乎的油条。
  谁也不能抗拒这样的纪驰。
  夏安远立在阳台上,将窗户大敞,摸出纪驰今天留下的那包烟,哆嗦着手磕出一支点上。
  他望着窗外漆黑无月的天,骂自己。
  夏安远,许繁星骂你可骂得太对了。
  你真他娘不是个东西。
  纪驰睁开眼,比意识更先回笼的是宿醉的头痛。
  他撑着坐起身,下意识去摸自己一贯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清晨六点多,离他平常起床的点还早了二十分钟。
  这具身体也挺让人吃惊的,连酒精都没有打败数十年如一日的生物钟。
  这时候他才注意起周围。
  是学府路这套房子,是他让夏安远睡的这间卧室,昨晚的记忆也慢慢回溯。他揉了揉太阳穴,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发了什么疯,醉成那样了都要让许繁星把自己送到这里来,真当这是自己的家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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