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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俗游戏——by云上飞鱼 CP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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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都没往旁边搭,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占了这张唯一的床,夏安远要么就睡沙发,要么就打地铺,总之绝对不可能主动睡到他旁边来。
  夏安远就是这么一个人,总活在他自己给自己界定的游戏规则里,生怕往圈子外面逾越半步,谁插手都没法轻易把他拽出来,或者说即使给他拽出来了那么一时半会儿,过不了多久,他就又跟乌龟一样坍缩了回去。怕个什么劲呢。
  纪驰先去冲了个澡,到衣帽间找出套自己能穿的衣服换上,本以为夏安远还睡在沙发上,出卧室一看,外面冷冰冰的,却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他在客厅转了一圈,沙发上根本看不出来有睡过人的痕迹,窗帘规规整整地拉到两边,垃圾袋、烟灰缸都是干干净净的。
  像没有代谢完全的酒精再次将神经麻痹,纪驰眼前黑了黑,身形一晃,用手撑住了沙发靠背才没有倒下去。
  心突然空了一块。
  纪驰努力保持看似平静的呼吸。这个描述无疑是做作矫情的,许繁星大学时每一次结束他短暂的恋爱,都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但在意识到夏安远可能又趁自己不注意消失不见这个事实时,他真切感受到心突然空一块的感觉。
  像凭空出来一只手将中间那块肉挖了出去,空洞处不麻不酥不痛不痒,只有从黑暗中生出来的寒风呼啸而过。
  缓了半天他才缓过劲,回卧室拿出手机,准备联系物业先看监控。
  纪驰按了半天才找到通讯录,他蹙起眉,暴力地翻动,指甲跟屏幕磕出声响来,电话还没打出去,通话门铃突然响了,门卫室打来的,问家里是不是有位夏先生,他说他没带钥匙,要不要给他开门呢。
  纪驰瞬间心落了地,应声说是,挂掉电话。
  他就在门口等着,没过多久,楼栋的可视门禁又响了,小小方方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夏安远的模样,眼下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了,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他开口,有些局促,“纪总?”
  纪驰没说话,给他按开门禁。又是几分钟,敲门声响起,先是轻声的三下,纪驰站在门里面,等他隔一段时间,又再敲了三下后,才把门打开。
  “纪总。”夏安远拎着个牛皮纸袋,站在门外,“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我早上出去的时候,没想起来要拿门禁卡和钥匙。”
  纪驰看着他,面对面的时候,夏安远的黑眼圈更吓人。
  昨晚他到底在哪里睡的?是不是根本没睡?
  纪驰没问出口,他盯了夏安远半天,侧身给他让开进门的空间,开口:“门禁卡和钥匙都在玄关柜上。”
  夏安远点点头,换鞋进屋。“纪总,您先坐。”他去了厨房。
  纪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往里走:“我记得我昨天刚说过,除非是跟我出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意出门。”
  夏安远洗手的动作顿了顿,他低声道:“我知道。”
  他擦干净手,先将保温壶里的蜂蜜水给纪驰倒了一杯,再从橱柜里拿了两只碗和一只碟子,把牛皮纸袋里的粥、馒头、豆浆、油条、小菜都拿出来。
  油条按照他们从前喜欢的大小切成段,放到碟子里,豆浆也换成碗来装。
  “知道?”纪驰没碰那杯蜂蜜水,声音很冷,“我看你不像知道的样子。”
  “您可以罚我。”夏安远把东西都端上岛台,抬眼看他,“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用那根链条,一直锁住我。”
  纪驰看着他,厨房的光线已经很亮了,把他脸上的疲色照得更明显,纪驰甚至都能看到他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青黑色的,在晨光熹微的清早有种很不合时宜的颓靡。
  “阿姨今早请了个假,我就出去买早餐了。”夏安远还是解释,如果再锁住他,他并没有任何怨言,但那样总归不太舒服,“纪总,给我一次下不为例的机会,可以吗?”
  纪驰终于拉开椅子,坐下来,夏安远把蜂蜜水往他面前推了推,轻声说:“喝酒之后喝点蜂蜜水会舒服一些。”
  纪驰还是没理会那杯水,拿着筷子在一堆吃食前面杵了半天,最后落到了油条上。
  像是放在包装里时间过了太久,热气已经把油条捂得有些软了,咬起来并不脆,但那股油香、面香、焦香却在口腔里猛地炸开,让人瞬间唇齿生津。
  这附近没有一家店能做出这个味道。
  纪驰顿了顿。
  是他好熟悉的味道。


第49章 “真的好爱你。”
  夏安远收拾完厨房,一抬头就看到云层边缘的光。
  他遮了遮眼睛,夏天清晨的日光很亮,像元气满满的小孩子,精力那么充沛,怎么用也用不完。
  他走出来,整间屋子也亮堂,采光好到极致,夏安远站在阳台边上,感受到那已经有些炙热的温度,心情却如堕低谷。
  纪驰吃出来那个味道了吗?
  从他脸上,夏安远得不出任何反馈。甚至纪驰只吃了一筷子,下一秒就接起了电话,随便喝了两口粥便出了门。
  屋里太安静了,以至于夏安远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似乎为了印证他此刻待的这个空间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偶尔会有两声鸟叫从窗外传来,夏安远往楼下看,绿化带郁郁葱葱的,已经找不见鸟的踪迹了。
  他不是不记得纪驰给他的告诫,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冲动占据了理智的上风时,便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事情出来。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会生起想给纪驰去买那家油条的念头——他总不可能以为几根油条就能求得纪驰的原谅——事已至此,纪驰原不原谅的,又有什么用呢。
  但他就是去了。
  时隔这么多年,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路边摊到底还有没有摆在那里,连时间也忘记看,出门的时候天还黑着,在公交车站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了第一趟早班车。到那片老城区的线路并没有改变,线路上的风景却似乎天翻地覆,下车见到那片正在起地基的工地时,夏安远心都凉了半截,找了七八个人打听,才终于打听到,那家早餐摊由摊主的儿子继承,升级成了早餐店,就开在隔壁那条街上。
  也许是那家店变了味道,纪驰没能尝出来。
  夏安远得出了这个结论,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庆幸。其实这样也挺好,如果纪驰真发现了是那家店,他又该怎么想自己?一定会觉得他夏安远犯贱吧?或者会觉得,他试图用幼时将人辜负了的情谊来求宠讨好的样子,可笑至极吧?
  夏安远在阳台站到腿脚都麻木了,才回到客厅坐下。在林县守小卖部的时候他常常这么闲,都是用发呆和睡觉打发时间,但昨晚一夜没睡,他竟然没有丝毫困意。疲惫的眼盯着地砖的纹路,看得酸涩不已时他才移开视线,拿起来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按开了电视。
  太寂静了,静得让他心慌,他不得不制造一点声响出来,放电视是最好的选择。
  电视屏幕亮了,先显示电视机牌子的logo,三秒钟后,自动续播到用户上次没有播完的影片界面。
  夏安远抬眼,却瞬间怔住,跟屏幕里另一个年少的自己面面相觑。
  屏幕里的他眨了眨眼睛,才记起似的,不自在地低下头:“别录了吧。”
  那个时候他还没学会抽烟,声音跟现在相比,嫩太多了。夏安远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件洗得发旧的黑色厚外套,他有印象,这件外套是夏丽买给他的,高中时他穿得很频繁。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冬天?他努力回忆,下一刻,影片中的人给了他答案。
  “为什么不录?”纪驰低低的声音带点笑意,他就在摄影设备后面,因此说话声音录出来要大很多,穿过音响,像在夏安远的心脏上震动。
  “丑。”
  “哪里丑,好看死了,”纪驰将镜头拉近,夏安远的脸占了屏幕大半,“帅死了。”
  夏安远低下头,目光有些躲闪,想戴上眼镜,镜头抖了抖,一只漂亮的手伸出来将夏安远的动作制住,“庆祝我刚表白成功,能赏我多看两眼么?”
  屏幕内外的两个夏安远同时滞住了呼吸。
  这竟然是……他答应纪驰表白那天的录像?!
  夏安远握住遥控器的手开始发抖,浑身也抖,阳光洒在他身上,感觉却像岩浆,滚烫着把他的血肉骨骼腐蚀融化。他到处都好疼,可他怎么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盯着电视,让回忆跟屏幕上的画面无限重合。
  年少的那个夏安远先动了,他将眼镜塞回兜里,嘴角浮上很浅的笑意:“那就再看两眼,我倒数计时了。”
  纪驰立马说:“两眼不够,看不够,”原来他那时候也会这样耍无赖么,“看在我历经千辛万苦才把我们小远追到手的份上,放放水呗。”
  夏安远笑意深了些,他抬眼,注视着屏幕,其实是在看站在镜头后面的人,眼角慢慢往下弯,那里似乎还有未干的水渍:“放水可以的,不录可以吗?”
  “不可以,小远同学,”纪驰一本正经地,镜头拉伸开,拍到了他和夏安远拉在一起的手:“追了大半年你才同意跟我在一起,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时刻,总得留个纪念吧,等咱们七老八十的时候再拿出来看,多有意思。”
  夏安远似乎被他这话噎住了,半天没出声,纪驰低低笑了两声:“小远同学?害羞了啊?”
  夏安远低下头:“没有。”
  镜头又晃了晃,这次晃动的幅度很大,似乎是将它翻转了过来,稳住的时候,纪驰也出现在了画面中,一手拿着相机,微微岔开腿,这样两人的身高就差不多了,脸跟夏安远贴得很近,他认真看着屏幕,那张脸简直帅得要命。
  “亲我一口。”纪驰看着相机屏幕里的夏安远。
  夏安远抬头:“啊?”
  “‘啊’什么。”纪驰笑了笑,“给我一个胜利之吻,男朋友。”
  天冷,夏安远耳尖冻成了红色,闻言,他探了探身子,想用嘴唇去贴纪驰的脸颊,纪驰见他动作,笑意更深了,侧脸,低头,在他贴上来的同时,轻轻吻住了他。
  夏安远明显一愣,耳朵更红了,眼睛眨了眨,乖顺地闭上。
  由浅,至深;从试探,到缠绵。夏安远记得这个吻的味道,记得当时自己发胀的大脑和瘫软的肢体,记得神经的酥麻与战栗,他好像被一种名为纪驰的魔力掌控,哪怕明明两个人压根都不在同一个世界,他却陡然生出一种,想要跨越天堑,奔跑向他的贪望。
  画面开始剧烈晃动,在水渍声中颠倒旋转,最终定格在一片黑色。
  夏安远艰难地喘出一口气,以为凌迟终于结束了,进度条却还在往前走,两秒后,又有声音响起,窸窸窣窣的。
  “你不吃吗?”夏安远听到自己悄声问。
  “你吃,给你买的。”画面似乎在往上抬,有昏暗的灯光打了进来,让人只能辨得四周大概的模样,是个电影院,影片刚刚开始,空镜,是片靛蓝色的大海上,海鸥费力地扇了几下翅膀,掠过镜头,海浪声很大。
  旁边传来“咔嚓嚓”的声音,画面瞬间又动了,拍到了夏安远吃爆米花的样子,“好像仓鼠。”纪驰用气音说。
  夏安远笑了笑,喂给纪驰一颗爆米花:“逛街也拍,看电影也拍,吃爆米花也拍啊?”
  “下午那个不小心删除了,得找补回来。”纪驰也小仓鼠“咔嚓嚓”的,有点高冷男神幻灭的既视感,“记录我和小远同学的第一次约会。”
  “别人约会也像我们这样看悬疑片么?”荧幕上突然一亮,光将夏安远的脸照得很清晰,他拿起可乐小口嘬着,轻声说,“纪驰同学,品味好特别啊。”
  “那不然咱们去看隔壁熊出没去?”纪驰笑了声。
  夏安远放下可乐,往前看了看,他们坐在最后没人的这排,很适合做些小动作。荧幕又暗下去,趁着这时候,夏安远伸手挡住镜头,一声轻轻的“啵”,画面很快又回来,拍到他整理额前头发的样子,一副紧张兮兮的神情,纪驰想跟着再亲上来,他别过脸,“好了别闹了,”他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前面,“看电影呢。”
  画面没有过渡,突然出现了纪驰的背影,这次是夏安远掌镜,背景就是他现在的这个房子里,纪驰正在厨房忙活。
  “是这样用的吗?”夏安远不确定地问。
  纪驰没回头:“时间在动吗,在动的话就是录着了。”
  “嗯,这样看你好像太近了。”镜头有点抖,夏安远往后挪了挪脚步。
  “调一下焦距,”纪驰转身对夏安远笑了笑,“就像我之前拧镜头那样,试试?”
  画面拉大又缩小,最终调整到一个能将纪驰上半身完全框下来的距离。“好了。”夏安远往前,走到继续切菜的纪驰旁边,镜头很贪恋地去拍纪驰英俊的侧脸。好一会儿,纪驰突然转头,盯着镜头,声音低低磁磁的:“被我帅死了吧?”
  夏安远愣了下,老老实实“嗯”了声。
  纪驰伸出手,像是在夏安远脸上揪了揪,眼底有宠溺的笑意:“我也要被你帅死了。”
  夏安远咳嗽两声,顾左右而言他:“还是我来吧,土豆丝都切成条了。”
  “我怎么觉得挺好。”纪驰从菜板上拈起一根,在镜头前晃晃,片刻沉思后,又挑了挑眉,“……要不还是小远同学上吧。”
  他从夏安远手里接过相机,焦距又被调整了一些,能将夏安远整个消瘦的身形都框到。然后是一个看起来挺专业的推镜,竟然把夏安远熟练切菜的身影拍出了电影感,菜刀在案板上发出“哒哒哒哒哒”的声音,这种声音莫名让人脑袋里蹦出来“家”这个字眼,有烟火气,平淡幸福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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