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游戏——by云上飞鱼 CP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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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远看着酒杯里颤动的液体,问付向明:“明星?”
付向明点头:“是个明星,纪总捧出来的,看来安远你不大关注娱乐圈。”
夏安远不是不大关注,是压根没有关注。他笑了笑,说:“纪总眼光很好。”
“可不是嘛。”付向明自斟自酌,见夏安远又往纪驰那头看过去,给他解释,“两年前,柯文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上了个什么劳什子综艺,被人搞了,惹了好大一摊事儿出来,差点就直接断了这条路。这时候纪总不知道怎么的看上他了,你也知道,就凭纪总的身家和手段,捧个小明星还不简单么,柯文也懂得抓住机会,好像跟着纪总就几个月时间吧,可人家一火就火到了现在,还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众人跟着起哄,柯文在起哄声里,又端起酒杯,面红耳赤地半敬酒,半往纪驰怀里倒。夏安远转头又刚好瞧见这一幕,许繁星含笑的视线在席上转了一圈,落到夏安远身上,是他们心照不宣的意味。
“那他确实挺厉害。”夏安远回答付向明的话。
一张名片推到他面前。
付向明指尖在名片电话上点点:“我做影视的,你如果以后也要进圈子,可以联系我。”他收回手,跟夏安远一起看着酒桌对面,“纪总人是好,可花无百日红不是?我瞧着你,倒比柯文有潜力多了,想不想拍电视剧?”
夏安远张了张嘴,付向明却继续道:“现在不用回答,安远,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我是真心邀请你跟我共事,你条件太好了,不进娱乐圈,可惜。”
夏安远拿起那张名片,认认真真看了,收到口袋里,这是尊重人的态度,但他嘴上却问:“付先生,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还愿意邀请我共事?”
付向明笑了,只说:“英雄不问出处嘛。”
夏安远看纪驰喝了柯文递过去的那杯酒,下一刻好像就要伸手将人揽入怀里。
他及时别开头,对着付向明淡淡一笑,道句“失陪”,悄然起身,一个人从包厢的烟酒气中逃了出去。
第56章 “纪总,我只是不想你不开心。”
包厢外的长廊很安静,向门口的侍应生问清了洗手间的位置,夏安远仍是找了半天才找到地方。
烟瘾犯得毫无根据,他并不知道这种级别的酒店洗手间允不允许抽烟,但还好这里此刻空无一人,没有会介意他这种不文明行为的存在。
夏安远咬住烟嘴,靠在洗手台,摸了半天才从兜里摸出来打火机,“哒”一声,烟丝“滋滋”地燃起来,把空旷的洗手间衬得格外寂静。
他庆幸自己下午换衣裳时把烟盒也揣进来了,不然现在想抽烟,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买。
洗手间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气,混杂着水汽的潮湿往夏安远鼻子里钻,不过很快被烟草的味道覆盖。烟雾往上,袅袅,消散在屋顶和暖色的灯光里,变成灰色的空气。
夏安远仰头盯着它们,觉得自己现在的行径多少有点可笑,人一旦没有了生活的危机,顿顿都能吃饱饭的话,就会多出许多闲工夫,不受控制地肖想那些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产生独占欲,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不多时,烟已经燃到了尽头。夏安远指间感受到灼热的温度,烟瘾却并没得到满足,他捏了捏烟盒,又从里面抽出来一支,打火机响起的时候,门口的脚步声也响起来。
他没点上烟,闻声将视线投过去,竟然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我说是谁呢,”席成偏头看了他半天,也是意想不到的样子,扯着嘴笑得阴阳怪气,“还以为哪里来的小公子大明星,原来是你啊,民工兄弟。”
夏安远直起身来,给他让开洗手台的位置,准备往外走。
“哎——跑什么,”席成按住他肩膀,因为身高的差距,这个姿势让他有些吃力,随即他手松开,一脚踢上门,阻住了夏安远的去路,“咱兄弟俩这么多年没见面,你这个当哥哥的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跑,也太让弟弟我伤心了吧。”
“这位先生应该是认错人了?”夏安远低头看席成的时候,很难忽略掉他那头匪夷所思的,挑染了绿色的毛,他多看了两眼,“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没听说过我还有个弟弟。”
“行啊席远,装挺像的。”席成一拍脑袋,“啊,你现在不叫席远了是吧,叫什么,嘶——夏、安、远?所以这是打算跟我们席家划清界限?”
夏安远心平气和地看着他:“原本也没什么关系。”
“傍到大款,说话就是有底气。”席成伸手,在夏安远衣服上拍拍,“一件衣服就够你挣上一年的吧,啧,还别说,换身衣服你还挺人模狗样的,驰哥这口味还真是十数年如一日啊,说说吧,这次打算捞多少走人?”
夏安远没点燃的那只烟被他捏进了掌心,散碎的烟丝从指缝掉下来:“席成,你何必呢。”
席成闻言,收住了笑,脸色变得阴沉:“这句话该我问你吧?夏安远。”
他往前两步,跟夏安远凑得很近,满口酒气:“且不说我们席家没有追究你和你那要死不活的妈背信弃义又来了京城,就说之前你在我们席家下头的工地打工,我不计前嫌赏你两口饭吃,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特么撺掇纪驰搞我呢,长本事了啊。”
夏安远被这酒气冲得皱了下眉,心道那工地果真是席家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哼,”席成手指在夏安远胸前点了几下,“我在说什么,你心知肚明。不就是捉弄你几次么,伤着你心还是伤着你肺了,你小学生呢吧,丫的扭头就跟纪驰打小报告?!”
“你如果不这么说,我根本不确定之前那些人都是你派来找我麻烦的,”夏安远淡淡一笑,“席成,我不明白你跟我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席家你尽在掌控,我一个姓夏的没资格沾一点边,论身世,论能力,我没有一点能威胁到你的地方,你还在担心什么呢?你应该明白,我就是抢到了,也握不住的。”
“你是没什么威胁得到我的地方,”席成笑道,“你姘头可不简单。不过逗你玩玩儿而已,他就接连砸了我几个招商会的场子,笑死了,都是在这圈里从小混到大的,以为这样就把我吓到了?”他伸手想碰夏安远的脸,被夏安远躲开。
席成收回手,笑出声:“远哥,总是躲什么,我是你弟弟,还能怎么害你呢。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这人不是一直挺轴的么,怎么就突然愿意跟着纪驰了?转性了?我看不像……该不会……被人给算计了吧?”
夏安远听出不对来:“你什么意思?”
“嘶——你不知道啊?”席成一脸困惑地揉上自己的下巴,“也是,这种事情你要是知道了……”
话没说话,席成滞了下,随即换了副神色,他冲着夏安远身后笑:“哟,远哥,你瞧瞧这是哪位——”
夏安远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手腕被人攥住。
“纪总?”他往后踉跄好几步,被这力度拉到纪驰身后,扶着墙才站稳。
席成眯着眼睛瞧他俩,半晌,才摇摇头叹道:“驰哥,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这么护犊子么,我跟远哥这么多年没见,兄弟俩叙叙旧,你也不给啊?都当纪总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小气。”
纪驰抬眼,从席成身上扫过,没说话,又转头看了夏安远一眼,捏住夏安远手腕的手收了回去。
“别紧张,真就只是叙旧而已,”席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但手一直团成拳,夏安远看出来他是在紧张,“没把他怎么样,一个指头也没碰上,不信你自己问他。”
纪驰回过头,淡淡地看了席成一眼。
“驰哥,说来咱们哥俩也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巧也不巧,今天碰上的不是个地方,各自还都有局,改天弟弟请驰哥吃饭,你可得赏我几分薄面啊,之前哥出手帮我那几次,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呢。”
席成笑得有几分深意,见眼前两人都跟对锯嘴葫芦成精似的挨着站着,无不可惜地摇头:“得,看现在这情形,我得给两位腾个地儿出来才行,远哥,这电话号码是不是给弟弟我留一个?咱们平时没事儿多联络联络感情嘛。”
夏安远轻笑了下,席成恨他恨得都牙痒痒了,他俩能有什么感情需要联络?
他没回答席成的话,往后站了站,给他让出离开的道。席成轻蔑地扫了眼他的动作,也没指着夏安远真给他留电话,哼笑了声,抬脚就往外走,不料地砖太滑,这一步步子迈得太大,夸嚓一下就扯了档。
席成顿时失去平衡,“哇呀”叫着往后倒,眼看就要摔个倒栽葱,电光火石间,他伸手拽住了纪驰的衣服,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借着稳稳站着的纪驰将自己扥起来,脸上惊恐未消。
“操!”席成啐了声,“这他妈什么烂地板,老子要投诉!”
夏安远把刚才下意识伸出去想拦他的手收了回去。
席成骂完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攥着纪驰的衣襟,他讪笑着抚了几下衣服上的褶皱,紧接着心头“咯噔”,发现了件更令人窒息的事情——纪驰衬衫顶上的扣子竟然被他扥崩了两颗。
“那什么,驰哥,这牌子质量堪忧啊,我就扒拉一下……要不然去我房间换件衣服?就在楼上。”席成干巴巴笑了两声,想起纪驰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一直是自己在唱独角戏,心跳越发慌乱,“不去我房间也行,我替你开一间,让人把衣裳送过来。你放心驰哥,保准按您的标准来,我这、嘿嘿,我这确实也是意外,是意外。哦对了,你要是……”
“出去。”纪驰低声道。
席成说话突然被打断,有些没听清:“什么?”
纪驰往后看了眼门的位置,重复:“出去。”
席成如蒙大赦地笑起来,烤瓷牙亮得晃人眼睛,出去的时候还拍了夏安远的肩:“好嘞驰哥,那弟弟我就先走了,下次吃饭您可千万到场,远哥,你也一起来啊。”
聒噪不休的人终于走了,洗手间又安静下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安排好似的,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其他人再过来。
夏安远惦记着纪驰被扥坏的衣裳,门一关上,他就探脑袋去看——这一看就愣着了,纪驰领口大咧咧向两边敞着,靠近锁骨的位置有颗面积不小的吻痕,几天时间过去,颜色变得黯淡不少,像个快要愈合的伤疤。
纪驰跟着他的视线,往那个位置扫了一眼,他后退了两步,靠在洗手台上,“过来。”
夏安远慢半拍地走上前,在纪驰面前站了几秒钟,然后伸手,在纪驰的注视下,小心地将他领口往中间按了按。但一松手,布料又立刻滑开。
那枚吻痕实在太过显眼,夏安远根本移不开注意力,他干脆低下头,问纪驰:“纪总,车上有备用的衣裳吗,我去替您拿过来。”
纪驰对这件事似乎并不在意,他伸手拨弄着夏安远脖子上的素链:“刚才饭桌上,你喝酒了。”
闻言,夏安远忽然抬头,和纪驰带着点玩味的视线相撞,他喝酒的时候纪驰肯定看到了,就算没有看到,靠这么近也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他说的是肯定句,否认没有意义。
“纪总,对不起。”先认错总没有错,夏安远垂下眼睛,目光落到了纪驰漂亮的手腕上,“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什么?”纪驰一直没松开那根链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不喝酒了?”
“嗯,不喝了。”夏安远回答。
纪驰手指勾着链子往后收,夏安远不由得随着这力度往他身上靠近,他嗅到了纪驰身上沾染的香水味,一股甜腻的果香,不是他惯用的那个香水。
有那么一瞬,夏安远眼眶泛起针扎似的酸痛。
“付向明这人挺不错的吧?”纪驰手往上移,拇指将银质链条按在夏安远锁骨上,沿着形状摩挲,“长得不错,为人也不错,更难得的是,他是那种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的大好人,圈子里没人不说他好的,夏安远,跟他聊天,是不是还有点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话夏安远不敢随便接,他掂量了半天,把兜里的名片掏出来给纪驰看,轻声回答他:“付先生给了我他公司的名片。”
纪驰扫了眼名片上的信息,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想签你?”
“他应该是这个意思。”
纪驰淡淡“嗯”了声,托着夏安远的手,让他将名片又塞回兜里去,接着他两只手反撑上洗手台,微微偏着头,以一种审视的神情看着夏安远。
夏安远没等来纪驰的下句话,只好又去看他的脸色,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这时候得继续他刚才没表完的忠心:“纪总,以后没有您的允许,我不会随便搭别人的话,收名片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了。”
纪驰没说话,仍然用那种眼神看他。
夏安远知道他不太高兴,但这已经是他尽最大能力判断出来的情绪了,他猜不出来纪驰到底想要什么答案。换作其他人,说不定连纪驰不高兴都看不出来。
席成从前常说纪驰这样太装了,但他想这可能就是豪门世家继承人该有的模样,在下位人面前沉默寡言,喜怒难辨,其实纪驰小时候虽然也这样,但没这么可怖的压迫感,修炼了这么多年,现在已臻化境。
夏安远吸了口气,空气中的潮湿钻进了肺里,他说:“我错了,纪总。”
纪驰眉毛很轻微地挑了下,反问他:“是吗?”